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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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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只得含羞微微点头。
  心头最后一丝紧张不安消弭殆尽,换之而来的是漫天的喜悦与甜蜜,信王眼中复又亮起了熠熠星光,连唇角的浅笑都带着沉醉。
  他忘情地拥住沈时,低低说了声:“有你,今生足矣。必不相负。”
  沈时唇边绽出一个幸福的浅涡。良人在侧、良夜如斯。
  
  翌日晨起。
  沈时伺候了信王梳洗毕,告退回到恬园。吴嬷嬷早已同春枝、春絮在院中候着她了。
  一见她回来,吴嬷嬷忙迎上前笑着向她道喜;春枝、春絮也是喜笑颜开,连连称贺,沈时只红着脸笑着不说话。
  吴嬷嬷替她梳洗妆扮妥当,将原本披垂的青丝尽数绾起结成发髻,换了早已预备好的中绯色绣锦衣裙;于辰正三刻,携了她的手,由春枝、春絮跟着,引她来到焕霞阁,行延纳的正礼。
  头戴蟠龙银冠、身着玉色银线九蟒长袍、腰束青白两色玉带的信王已然端坐堂中,威仪中透着温润,似孤清的玉竹披着月的寒辉,如明净的湖水映着冰的魂魄。
  谢功沛、窦虎分侍两侧,常顺儿在门外迎候。
  沈时进到堂中,在地中央的跪垫上跪了:“奴婢沈时,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这次信王没叫起身,而是缓缓张口道:“兹有府中良侍沈时,本系皇太后慈谕选赐。温恭淑惠,堪赞王仪。既已承宠,特谕纳为妾侍,赐号‘密’。”
  最后一句,满堂皆惊——给侍妾赐号,这仿佛还是首例。王爷的念头也忒新巧精致了!
  还是站在沈时一旁的吴嬷嬷最先醒过神来,忙斟了茶递给沈时:“夫人,快献茶谢恩哪!”
  沈时这才回神,接了茶盏起身,走到信王跟前儿跪下,照着吴嬷嬷事前教好的,将茶盏捧过头顶:“贱妾向王爷敬茶,谢王爷抬举。”
  信王微笑颔首,接过茶盏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伸手扶她一把:“平身吧。”
  沈时垂首站起来,退到一旁。
  谢功沛领了屋里屋外的奴才齐齐跪下:“恭贺王爷,恭贺密夫人!”
  密夫人。乍被冠以这个称呼,沈时有些陌生不习惯。但她心中仍是泛着一丝甜——“密”,他的心思、用意、情话,都在这一个字里了,唯有他二人心照不宣。
  信王叫了平身,摆手示意奴才们退下。
  待屋里只剩他们一双,终于可以放下违心端着的架子,急切地拉了她的手问:“这个‘密’字,你可中意?”
  沈时含羞点点头,轻声说:“很喜欢。只是觉得太张扬了。毕竟贱妾只是妾侍……”
  信王将手指覆上她的唇:“你喜欢就好。有了号赐,底下的奴才们跟外人才不敢看轻了你。你已经够委屈了,本王很是惭愧,能为你做的却只有这些。”
  沈时将脸偎进他怀里,动情地说:“不,贱妾一点儿都不委屈。王爷为贱妾想的、做的,已太多太多了……”
  

☆、桑枝翥凤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章里女主贺寿的六道菜色,菜名及做法皆是作者灭绝了无数脑细胞的原创,挪用请谨慎。
                    
  
  1、情有别释
  
  话说信王既正式纳了沈时为妾侍,自然要报知太后。便由吴嬷嬷坐了王府的马车,亲自捧了装彤锦的长匣进宫报喜。
  太后看过彤锦,听了吴嬷嬷对纳妾和洞房的详报,欢喜得只剩下念佛,不住地夸赞沈时果然不负重望,终于替她了了这桩大心事。
  吴嬷嬷跟桐香、谢功深都跟着道贺、凑趣儿,说:“再往后喜事就更多了,等密夫人给王爷诞下小王爷、小郡主,您就更欢喜了!”
  太后喜滋滋地说:“正是呢!沈时这孩子,真是哀家的福星。吴嬷嬷,你还不知道吧?容妃再过十多天就该临盆了。说起来,这里头还有沈时的功劳呢。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赏她才好。”
  吴嬷嬷眼睑动了动,道:“这都是太后娘娘的福气!密夫人是从您跟前儿出去的,照情理,她该来给太后娘娘磕头;可按规矩却又不能。老奴进来的时候,密夫人还特地叮嘱老奴代她向太后娘娘请安、谢恩、告罪呢。”
  “嗯。这孩子真是懂事。是啊,原本她是哀家跟前儿出去的女官,偶尔还可以进出宫廷。如今成了王府的侍妾,身份反倒落了下贱,按制是不得进宫、更不得面圣和面见哀家了。就是慜祯进宫,也不可违制带着她。哀家想她竟也见不着了。”
  吴嬷嬷不动声色地接口说道:“是。等什么时候她熬成了侧妃,那时才有资格跟王爷进来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呢。”
  一句话提醒了太后。太后想了想,说:“她是从婢女被抬举做侍妾的,要立为侧妃,需要有个由头。按说以她的品性才貌,就是王妃也做得,皆因被这奴婢的身份耽误了,如今只得一步一步来。哀家也不想委屈这孩子太久,等容妃生了,哀家就借着喜讯赏她一个身份。虽说勉强了些,难不成谁还敢议论长短吗?”
  吴嬷嬷遂愿,心中暗喜,嘴上忙说:“纳妾时已然是守了规矩礼制的,再由皇太后亲口下懿旨抬举,本就合情合理,谁还打哪儿说嘴去?”
  桐香也微笑道:“是呢,怎么说咱们都是有理的。密夫人与容妃娘娘有旧,借她的光自然借得着;夫人又曾是太后娘娘身边得意的人儿,太后娘娘抬举自己的人,况又不是什么大事,哪轮得上旁人嚼论合不合法度呢?”
  太后笑道:“哀家原本还有些心虚,被你们这一挑唆,竟忽然觉得十分有理起来。那便这么定了,待容妃诞下皇嗣,哀家便即刻下旨赏她身份、召她觐见。哀家还真是想她了。告诉慜祯,不准他再亏待沈时。”
  吴嬷嬷连声称是,告退出宫,乐得一路都没合得上嘴,回到府中忙跑去把太后的意思回了信王。
  信王也很欢喜,却嘱咐说:“这既然是母后私下的打算,便不好明着说出来。此事先不要在府中传扬,也先不要告诉沈时。免得到时若有什么变故,反倒尴尬,叫她不好受。”
  吴嬷嬷道:“是,老奴都记下了。王爷真是处处体贴密夫人。”
  
  夜。恬园。
  沈时出浴,穿了件宽松的水色长袍,正坐在书案前一边思索,一边写着什么,还未干透的长发就那么柔柔顺顺地在肩后散落着。然似是有什么难解的疑问一般,她写不了几个字便停下,微蹙着秀眉,搦管苦思,嘴唇微微翕张,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春枝、春絮面面相觑,又不好贸然相问,怕扰她思绪,只是纳闷。
  门轻轻地开了,三人转回头,见是信王来了,春枝、春絮齐齐行礼。沈时慌忙将正在写着的东西藏了,这才慌乱地站起身屈膝请安。
  沈时虽说做了信王的侍妾,但由于身份卑微,按礼制,若非王爷召她侍寝,她是不可在王爷房中过夜的,未经传唤也不得进出王爷的寝殿。信王嫌每日传来唤去的麻烦,便索性自己亲自往恬园来。
  “都起来吧。”信王抬抬手。
  春枝、春絮起身,不等吩咐,便知趣地朝着信王、沈时屈了屈膝,悄悄退了出去,偷笑着替他们将门掩了。
  沈时脸上还因适才的紧张带着微红,信王含笑走过去:“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沈时垂着眼不敢看他。
  信王将手伸到砚台旁就要抽底下压着的杏笺,沈时慌得一把按住。
  信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写了什么这么怕本王看?”
  “真没什么。王爷别看了,求您了。”沈时偏着脸,仍是不敢看他。
  信王勾过她的脸:“莫非又在作诗?还惦记着那个李玄意?”
  沈时又羞又急:“王爷,贱妾当日说的话,都是为了气您!贱妾与小侯爷只是一面之识,根本不曾有什么……”
  “一面之识他就对你念念不忘,还敢闯到本王府上来讨你?你既对他无意,那先前的词曲,又该作何解?”
  信王脸上仍是似笑非笑,语气似真似假。
  沈时既不肯承认自己是无愆,又不愿他误解她跟李玄意,想了想,只得横了心道:“王爷,贱妾有罪。贱妾被强征入宫之前,本有意中人,却并不是小侯爷。那词曲乃是为……为那人所做。入宫之后,失了音讯,便……”
  说着跪下:“贱妾志虑不忠、欺瞒王爷,请王爷降罪。”
  本还怕他会逼着追问那意中人姓甚名谁,叫她无法作答。却不见他听过之后,眉目间早已温情满溢,哪里还舍得再明知故问地为难她。
  一双温和的手将她扶起:“罢了。都是过往的旧事,说了实话就好,本王不怪你。”
  “多谢王爷。”
  沈时抬起头,正碰上他温柔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目光,不由一怔:“王爷,您适才……”
  “适才是逗你的。难道本王真会那般小器?”信王忍俊不禁。
  “您……”沈时涨红了脸,似嗔似喜地瞪着他。
  信王凝住了笑意,眸色转深。静静注视她片时,抱起她进了帷帐。
  
  月光洒进帐中,映得沈时的明眸越发澄澈。她温顺地偎在信王怀中,任他拥着,手里握着适才云雨前从他袖中落出的那方绣帕,正是她先前一直放在枕下、上绣着辛夷红梅的帕子。
  “王爷……”
  “嗯?”
  “……”
  “想说什么?”
  “……贱妾突然想问,那位……宗政小姐……”
  信王眉梢微微一挑:“哦?问她什么?”
  “贱妾听窦将军说,王爷是先认识她哥哥的……他们……知道您是王爷么?”
  听她终于问到了这个,信王心中有些不安,也有些释然,低低地说;“不知道。本王一直是以珠玉商人齐玉之名与无弊相交的。”
  怀中人儿身子微微一滞:“既是有情,王爷因何不以真实身份相见?”
  “你问的,也恰是本王心里的一个结。本王一直深感愧对无愆兄妹,也不光是因为她家出事时未得消息、未及援手,还因一直对他们瞒了身份。直到宗政家出事,都没得机会告知和解释,总觉得有负无弊待我之诚、无愆待我之情。”
  “王爷有隐衷?”
  “本王自小不爱与人亲近,更不爱与人交往。除了窦虎,再无什么知心的人。然窦虎毕竟只是个属下,有些话因着身份之隔,也说不得。我与无弊因救命之恩意外相识,原本只是客套叙话,却在相谈间十分喜爱他那派明朗活泼、坦诚真率之气,便有心引为知交。又恐他一旦知我身份,便又碍着尊卑礼法,不敢亲近如常,辜负了他的真性情,这才随口扯了个谎。后来想要求娶无愆时才犯了难,本打算同母后商量了,提亲时再道明身份请罪,可宗政家突然出了事,便再没了机会,本王愧悔恨憾至今。”
  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道是他欺瞒,却原来是一片诚意苦心。他徐缓道来的话语中,任是轻描淡写也掩饰不住的孤独心怀,令她心疼不已。
  信王用指尖拂了下落在他臂上的泪珠,忙勾住她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怎么哭了?”
  “没……贱妾只是替王爷难过,替宗政小姐难过……”
  信王疼惜地替她抹去泪痕:“当日本王以辛夷之实相赠,无愆答我以红梅。辛夷红梅乃本王与无愆灵犀相牵之物。尤其红梅,在本王心中重过万钧,是以珍视非常。无愆去后,本王特命人移种了一株在辛夷旁。上回为折梅之事苛责于你,实是……”
  沈时抬手轻轻覆住他的唇:“王爷莫说了。贱妾都会得……”
  珠泪滚滚而落,沾湿了衣襟。
  “会得”两字,已道尽了她所有的宽容与理解,使他孤寒已久的心被满满的温暖与感激充溢。他从她手中拿过那方帕子替她拭着泪,想说什么,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只紧紧地拥住她,下颌温柔地抵上她的额顶,来来回回轻蹭着她柔顺的发丝。半晌喃喃:“泪落在你襟,烫在我心。答应本王,此生都莫再流泪了。”
  怀中人点着头,哽咽声愈重。
  
  翌日。
  吴嬷嬷刚用毕了早饭,正在房中看着小柳儿点例钱,沈时进来了。
  小柳儿忙撂下手中的银钱道了个深屈膝:“奴婢给密夫人请安。”
  “快起来。”
  吴嬷嬷也早已站起来欠身问安,沈时赶忙扶住:“吴奶奶,折煞沈时了!您是王府有年纪、有体面的老人儿,怎可对沈时行礼?叫我实实当不起。”
  “您这会儿不习惯,往后做了侧妃、王妃,仍是要习惯的呀。”吴嬷嬷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这话沈时没法儿接,只得撒个娇说:“吴奶奶快别拿我取笑,我是来找您说正事儿的。”
  “哦?夫人有何事?”
  沈时还未开言,脸上先红了几分,看了看小柳儿,没说话。
  吴嬷嬷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朝小柳儿摆摆手,小柳儿屈膝行礼告退。
  看着小柳儿出了门,吴嬷嬷带了丝暧昧的笑瞅着沈时的眼睛,直看得她低了头,半天才嗫嚅道:“我想问问奶奶,王爷的生辰是哪一日?”
  吴嬷嬷“嗨”了一声,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害臊的?瞧夫人这脸儿红的,我还当是什么事呢!王爷的生辰是四月初十,只是咱们王爷性子古怪,已经好几年不曾正经过生辰了。夫人可是想替王爷预备寿礼?”
  沈时低声道:“我一物一用皆为王爷所赐,能有什么可堪敬献王爷的?我是想……尽一份儿心意。”
  吴嬷嬷眼睛一亮:“心意?”
  沈时点点头:“嗯。我心里想着,王爷就算不爱热闹、不喜喧闹庆贺的俗礼,饭总是要吃的啊。不知往年王爷的生辰,寿筵都是怎么开的?”
  吴嬷嬷叹了口气:“哪里还有什么寿筵啊?王爷每年连御锦房送来的吉服都不肯穿,用膳也是极简单随意的。只我在小厨房里单给他做几道他顺口的菜色便罢了。就没有比咱们王爷再省事的人了!”
  沈时听说,从袖中抽出一页折得仔细齐整的杏笺,不好意思地说:“沈时琢磨了几个菜式,因烹饪上有限,想先请吴奶奶过个目,替我参详参详,看可用不可用。若使得,这十来天我便黏上奶奶,日日缠着您教我厨艺,好在王爷生辰时添个意思。”
  “怎么?夫人是想亲自下厨为王爷备菜?”
  吴嬷嬷惊喜地抬眼望着沈时,接过她手中的纸打开,看上面写着六道菜式的名字,皆是自己从未听过、更未见过的。
  “夫人,您这些菜名儿,是从哪儿来的?”
  沈时红着脸道:“都是自己闲来瞎琢磨的,也不知做得做不得、能不能合王爷的口味。”
  “夫人这般心思,就够王爷欢喜的了!保管还没吃啊,就已经先香甜到心里去了!况且王爷好清淡,我看夫人拟这几道菜,正对了王爷的脾气呢。”
  两人说笑着在桌前坐了,仔细商量起这些菜式该选用什么食材配起来,该准备哪些东西、用哪些做法。沈时说了,吴嬷嬷再帮着添添改改,约摸用了一个时辰,才算把这六道菜式的用料、制法商定。
  沈时站起身说:“扰了奶奶这半日了,您快歇歇吧。我这就回房去了,趁这会儿脑子还清楚,快快拿笔记了。这日子眼看就到了,我心里直发慌;赶明儿我就来找奶奶,您带着我在小厨房学手艺,可好?”
  吴嬷嬷笑说:“好,好!以您的聪慧,十天足够用了,放心!到王爷寿辰那天,我准备六道王爷素日最爱的菜肴,再配上夫人的这六道新鲜样式,咱为王爷布个十二圆满的彩头。”
  沈时便露出一个灿若朝华的笑意。
  
  2、生辰菜谱
  
  沈时日日早膳一毕就携春枝、春絮去吴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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