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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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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伴秋、伴夏都遣出去,她直直地望着帐顶,两痕清泪滑落眼角。
  本以为自己的泪已经干了,不会再流。
  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去了,不会再痛。
  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一切,从此只为自己而活,不会再想他,不会再在意他给予的一切荣辱,也便不会再煎熬。
  然而她错了。当他如此绝情羞辱,她的心仍旧会流出血来。
  既是要在煎熬、无望中活着,不如归去。
  之后的一个月里,杨祺每餐只是略动一动筷子,应付伴秋、伴夏一般,吞咽几口便罢。她们递来的药,她也只是含在口中,趁人不留意便悄悄吐了。太医来时,她只说自己尚好,不需请脉看诊,直接便将太医打发走了。伴秋、伴夏眼看她如此消颓,苦劝不休。无奈杨祺只是岿然不动,令她们束手无策,唯有背后落泪。
  
  永徽七年初秋。过午。坤和宫内殿。
  年仅二十四岁的皇后杨祺,人生已将要走到尽头。她短暂而空洞、凄苦的生命,还未曾来得及盛放一次,却已然枯萎。
  皇太后赵如馥守着身在弥留的她,早已泣不成声。要叫皇帝来,却被杨祺死死劝住。
  “不,母后,求您!何必去为难皇上?皇上不会来的。皇上厌恶儿臣至此,相见何益!求母后为儿臣这个名不副实的皇后留最后一分体面和尊严,儿臣求您!”
  赵太后心如刀绞,不忍拗了她,终是作罢了。
  “母后,儿臣不孝,不能再为您守着这中宫了。儿臣真的已经尽力了……”杨祺苍白灰颓的脸上带着苦涩而勉强的浅笑,低哑地说。
  “不,祺儿,好孩子!母后都知道。是母后对不住你,让你苦了这么些年。早知是如此结局,母后当初无论如何不会要你坐这凤位……”
  “没事,母后,都结束了,很快就结束了。儿臣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杨祺凄凉惨淡的笑容,如同钢鞭一下一下抽打着赵太后的心,她禁不住失声痛哭。
  “母后,别这样,令儿臣好生不安……祺儿能再叫您一声姨妈吗?在祺儿心里,这世上最亲的人,就只剩下姨妈了。”
  赵太后越发泣不成声,唯有点头,紧紧握住杨祺的手。
  杨祺幸福地笑了:“姨妈,祺儿命薄,早早没了爹娘。幸赖姨妈把祺儿接到身边,照顾、疼爱了这么些年。姨妈的恩德,祺儿没一时不记在心里的。奈何没福,如今便是有十二分的孝心,也不能够报答了……”
  赵太后已是无语凝噎,只流着泪摇头。
  “祺儿想再见见祯弟和沈时。姨妈,行吗?”
  “行,行。我叫他们来。你等着啊,我叫他们。”赵太后连声答应,朝着殿门外喊了一声:“功深啊!”
  谢功深应声进来候命。
  “快叫人宣召信王爷和沈侧妃火速进宫,说皇后病重,急着见他们,快!”
  
  闻讯疾驰赶来的信王夫妇双双跪倒在皇后的凤榻前。
  “皇嫂,臣弟来了!”信王强忍悲恸,轻声唤道。
  杨祺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一双璧人,凄怆而欣慰地笑了:“祯弟,沈时,你们来了。”
  “是,娘娘。妾妃该早来看望娘娘的……”沈时哭道。
  “别叫我娘娘,也别叫我皇嫂。叫我祺姐……”杨祺痛苦地摇着头。
  “祺姐……”
  慜祯终于忍不住落泪。沈时也偏过脸掩住口,泪水汹涌不止。
  “哎。真好。祯弟,真高兴临走之前还能见着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那年你给我那只风筝,我至今还收着。尽管它什么也带不走,但它让我记住了你给我的仁慈和温暖……你们兄弟俩那么像,又那么不像。我想看看你,就权当是我见过皇上了……”
  慜祯悲恸地说不出话,只含泪望着这位可怜的表姐。她所说的风筝往事,自己几乎已经记不得,而她却如此念念不忘。在她的记忆中,温情究竟乏缺、稀薄到何种地步……
  门口,伴秋、伴夏早已如同泪人一般。听皇后说到这里,伴秋再也忍不住,紧咬着嘴唇,用衣袖抹了一把泪,对伴夏说:“你在这好生守着娘娘,我去去就来!”说着抬脚要往宫门外跑,被伴夏一把扯住。
  “你要去哪儿?”
  “你别问。”
  伴秋推开伴夏急着要走。
  “秋姐姐!我知道,你是想去请皇上,对不对?”
  伴秋倏地回头,泪眼迷蒙地望着伴夏,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用的,姐姐,皇上那么绝情,怎么会来?你别去,我怕……”
  “没用我也要去!我不忍心看着娘娘就这么……没时间耽搁了,你快撒手!”
  伴秋猛地甩开伴夏的手,飞快地冲出了坤和宫的大门。 
  “秋姐姐……”
  伴夏绝望地哭着,却不敢大声呼喊,怕惊动了屋内的皇后,却请不来皇帝,徒令她更伤心。
  
  殿内。
  “沈时,好妹妹。”
  杨祺转向已是信王侧妃的沈时,伸出干枯苍白的手。
  “姐姐……”
  沈时啜泣着握住杨祺的手,往榻前紧挪了两挪膝盖。
  “除了姨妈,我这一生最感激的人,便是妹妹了。”杨祺浅浅地笑着,那笑容苍白得令人不忍直视。
  “认识妹妹之前,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直到妹妹来了,开解我、教导我,我才知道,渺如尘埃的人,原来还可以那样活着。我才开始像个活人,我的日子里才有了生气……你那么干净澄澈、那么宽悯宁和,让我的心也跟着明亮起来。只可惜认得你太迟了,我的时间已经快到尽头了……”
  “不,姐姐!不会的,您会好的……”
  “傻妹妹,面对生死离别,怎么连你也不能通达了呢?”杨祺苦笑着摇头:“我去了,强似这样活着。我是解脱,你该为我高兴。”
  说毕又朝慜祯伸出手,慜祯便也握住她的手。
  杨祺将慜祯与沈时的手一同放在掌心,艰难而无限爱怜地说:“你们在一起,真好。在我心里,也只有你们,才配得上彼此。你们要一辈子都这么好,千万莫辜负了这场缘分、这般相配,莫辜负了这得上天眷顾的福分。还有,替我好好孝顺母后……”
  两人早已泣不成声,唯有点头。
  杨祺欣慰地笑笑,虚弱地闭上眼。她说了太多话了。久于沉默的她,似乎要将毕生的言语都在这最后的弥留时刻倾诉尽。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也许就此不再醒来。
  
  宫中甬路上。
  泪雨纷飞的伴秋正拼尽全身气力朝着御书房狂奔。她知道平素这个时候,勤政的皇帝一定是在那里批阅奏章。满心悲愤的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能不能请得动皇帝移驾坤和宫看望皇后,她都要拼死闯一回御书房。哪怕是触怒龙颜,被千刀万剐,她也义无反顾。
  “哎呦!是哪个该死的奴才,这样没命地奔丧,撞死本阁了!”
  随着一声尖厉的喊叫,懵了头只顾着飞跑的伴秋已经同正在悠闲赏景的锦嫔撞了个满怀,锦嫔一个趔趄蹾坐在地上,直摔得花髻半偏、十分狼狈。
  伴秋惊恐地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因有十万火急的事,跑得心慌,没瞧见娘娘,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恼羞成怒的锦嫔被宫人搀扶起来,待看清撞倒自己的是坤和宫的大宫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贱婢!没瞧见本阁?胆敢仗着是皇后跟前的人,就不把本阁放在眼里!”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奴婢实在是没有看见娘娘……”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狠狠地掌嘴!”
  “娘娘,她可是中宫的人,恐怕……”
  “怕什么!越是中宫的人,就越该知道规矩!在这宫里,犯了规矩,凭她是谁,都得挨罚!去!”
  锦嫔身后的宫女听得这一声,不由分说冲上前,甩开膀子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娘娘,求娘娘开恩!奴婢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请娘娘容奴婢去见了皇上,再回来任凭娘娘处置。要打要杀,奴婢绝无怨言!”伴秋抓住宫女的手,连连哀告。
  “好哇!你还想见皇上?!你们主子这辈子都没得皇上赏过一回脸,就凭你一个区区贱婢,也想见皇上?本阁看你是异想天开!”
  锦嫔气狠狠地叫嚷着。
  “你不是急吗?本阁偏不准你走!你给本阁老老实实地跪在路边儿上自己掌嘴,没本阁的话,不准停!”
  伴秋心急如焚,将心一横,起身就跑。
  锦嫔一怔,之后便气急败坏地跺脚尖叫:“反了,反了!还敢跑!”
  转朝身后大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阁将那个贱婢抓回来狠狠地打!”
  跟着她的两个宫女追上去揪住伴秋的头发就将她硬扭了回来。
  锦嫔顾不得身份,冲上前就死命地抽了伴秋两记耳光,伴秋的脸顿时红肿起来。
  “贱婢!简直胆大包天!既然你主子没教会你规矩,那今天本阁就替她好好教你!”
  锦嫔咬牙切齿地朝向两个宫女:“你们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嘴脸稀烂,知道规矩为止!”
  两个宫女领命,一个扯住伴秋的头发将她的脸扳正了仰起来,另一个卯足了力气,左右开弓地扇了起来。
  伴秋绝望地闭上眼,咬紧牙关一声不哼,脸上泪水和着鼻孔和嘴角流出的血,一滴一滴沾湿了衣襟。
  
  坤和宫。
  “祺儿,你别闭眼!你看着姨妈,你再看看姨妈啊!”
  一直掩面哭泣的赵太后许久不闻皇后的声息,抬眼看时,杨祺已经闭上了双眼。
  她心头猛地一揪,扑到杨祺身边,颤抖着伸手去摸外甥女那苍白枯槁的面容。手触到杨祺的时候,倏地停住了,接着便放声大哭:“祺儿!我的好孩子,你醒醒,醒醒!别走啊!”
  慜祯和沈时也惊恸地抬头望向太后:“母后,祺姐她……”
  皇太后哭着摇头:“皇后……去了……”
  慜祯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沈时伏在榻上失声痛哭。殿内的奴才们跪了一地,响起了一片啜泣声。
  殿外,伴夏正焦急地翘首盼望着伴秋的身影,更隐隐期盼着一同出现的还会有皇帝,却猛听得殿内的哭声。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扑倒在杨祺榻前大哭:“娘娘!皇后娘娘!娘娘您快醒醒,醒醒啊!秋姐姐去请皇上了,就快到了!您等等她、等等她啊!”
  任是千般嚎啕、万般悲恸,杨祺却再也不会留恋这冷酷无欢的人世。
  永徽七年七月初四,一生无宠无子的中宫皇后杨祺,带着完璧无瑕、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薨逝。享年二十四岁。
  
  3、诛心
  
  御书房门外。
  两颊紫肿、满嘴是血的伴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踉跄跑来,形容凄厉,如同女鬼,将殿外听差的小太监们吓了一跳。
  “哪儿来的疯子,竟敢乱闯御书房,不要命啦!”
  小瑞子奓着胆儿上前呵斥,却被伴秋跪下一把扯住袍角:“公公!求公公行行好替奴婢通报,奴婢是坤和宫的伴秋,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皇上!”
  伴秋强忍着唇颊的灼痛,努力将话吐得清楚。
  “什么?你是皇后娘娘跟前儿的伴秋姑姑?!”
  小瑞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努力分辨着眼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脸。
  伴秋无力地点头:“快去!求你!人命关天!皇后娘娘不好了……”
  小瑞子不顾得想皇帝有多不待见中宫了,伴秋的凄惨模样和“人命关天”的哀告使同为奴才的他本能地生了怜悯,拔脚就跑了进去。
  “万岁爷!”
  皇帝从御案后抬起头,紧皱双眉望向小瑞子。小瑞子慌慌张张突然闯进来,令他十分不悦。
  “万岁爷,坤和宫的伴秋姑姑在外头求见,说是皇后娘娘不好了!”
  “什么?!”
  皇帝震惊地站起,直冲到门外。余得水也跟着跑出来。
  “皇上,求您快去瞧瞧皇后娘娘,娘娘她快不行了……”
  伴秋见到明黄的龙袍闪到眼前,跪在地上无力地哀求。
  皇帝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顾不得细问,迈开大步直往坤和宫跑去。
  “万岁爷,您慢点!”
  余得水慌忙跟上。跑了两步,回头朝着小瑞子:“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带两个人扶住伴秋,去坤和宫啊!”
  
  一路狂奔而至的皇帝一把推开静静虚掩着的、寥落斑驳的坤和宫宫门,脚还没踏进院子,就已经隐约听到殿内传出的哭声。
  他心猛地一沉,抬步冲上了玉阶。
  殿内昏暗而湿闷。
  榻前坐着赵太后,地上跪着的,是信王夫妇、伴夏和坤和宫的大小宫女太监。
  哭声连天,没有人看见他进来。
  皇帝抢到皇后榻前,看到的是杨祺已经灰颓枯槁、了无生息的脸庞。
  如同一枚钝锥猛地扎上了他的心头,他颤抖着叫了声:“皇后,朕来了。”
  榻上的人儿已再也不会睁开双眼。
  “皇后,朕来看你了!朕来了!皇后,你睁开眼看看朕!”
  皇帝不顾一切地抓起杨祺已然冰冷的手用力地摇着。
  “禀皇上,皇后娘娘未正三刻的时候就已经殡天了!”伴夏哭着回道。
  “皇后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请太医?她不好了,你们为何不早报朕?!”
  伴夏不敢回答,只是哭泣。赵太后痛苦地别过脸闭上眼睛。
  “朕问你话,说啊!”皇帝朝着伴夏厉声咆哮。
  “娘娘!皇后娘娘!”
  不等伴夏张口,一声更凄厉的哭喊传来。余得水已经带着小太监们搀着满脸是伤的伴秋赶来。
  “秋姐姐,皇后娘娘……薨了!你怎么才回来……你的脸……你怎么了?”
  “娘娘!奴婢没用,奴婢该死,奴婢回来晚了!娘娘,您睁开眼看看,奴婢把皇上给您请来了娘娘,您睁开眼哪!”
  伴秋扑倒在地,嘶声痛哭。
  “为什么不早报朕?”
  皇帝两眼血红,嘶哑着声音恶狠狠地瞪着伴秋和伴夏。
  “娘娘怕皇上不肯来,怎么也不准奴婢们去请皇上,只拘着不让奴婢们离开眼前。后来信王千岁和沈侧妃来了,奴婢这才趁着到殿外伺候的工夫,偷跑出去要求见皇上,不想跑得太急,路上冲撞了锦嫔娘娘。锦嫔娘娘不肯饶奴婢去见驾,责罚够了才放奴婢走的……”
  “混账!你没告诉她皇后病危,你是去给朕报信的吗?!”
  “奴婢说了!可任奴婢百般求告,锦嫔娘娘就是不肯放行。奴婢也试过先逃到御书房向皇上报了信再回去领罚,可锦嫔娘娘叫人将奴婢抓了回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奴婢实在逃不开……”
  “传锦嫔!!”
  
  战战兢兢来到坤和宫的锦嫔还未等跪稳,已被暴怒着冲上前的皇帝一脚踹翻在地,连打了好几个滚,爬都爬不起身。
  “蛇蝎贱妇!朕要你给皇后陪葬!”
  皇帝喉头迸出一声狠戾、低沉的怒喝。
  锦嫔吓得面无人色,想要告饶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瞪大了惊恐的泪眼,趴在地上抖作一团。伴秋、伴夏冷冷地斜睨着她,目光中满是仇恨。
  “传旨:凝芳阁锦嫔,犬豕之行,污秽兰掖。废为庶人,杖毙。”
  余得水躬身领旨,朝着两个小太监摆摆手,将已然昏厥过去的锦嫔拖了下去。
  
  极其简短地发落了锦嫔,皇帝步履迟缓地走回皇后榻前,执了她冰冷僵硬的手,轻轻抚顺她鬓角的乱发。只可惜这迟来的怜惜已毫无意义。
  “皇后可有遗言?”
  伴秋、伴夏摇头。皇帝又将目光移向信王夫妇,信王与沈时垂了眼眸,一言不发。
  “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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