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8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玄意颔首:“小姐请。”
两人在亭中石桌前坐了,宝玥、宝珏在亭外台阶下远远侍立。
“小侯爷,可是有何心事、烦恼?”
玄意对她暖暖一笑,却仍带着抹不去的愁容,并不答言。
飞琼心里更不踏实了:“小侯爷,你我就快……还有何话不能讲呢?莫非小侯爷心中,并未把飞琼当作可信赖之人?”
“小姐莫多心。玄意绝无此意。只是……唉!”
玄意故意地欲言又止,吊足了飞琼的胃口。
“小侯爷,飞琼虽是女流,未必能为您分忧解愁,但飞琼既已被圣旨许配于君,又蒙君厚意,不纳妾室,许共白头,飞琼心中感激难尽。就算不能为小侯爷实实在在地担当、襄助什么,至少尚有此心与您休戚与共。”
玄意见飞琼情意殷殷、目光切切,觉得可以放心开口了。
“小姐如此情意,玄意感佩莫名。既然小姐这么说,玄意也就不再相瞒了。两年前辅国大将军以谋逆之名阖家遭戮一案,小姐想必听说过吧?”
飞琼点头:“是听父兄说过几句,但……”
说到这儿,四处看了看,见并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但由于此案牵涉到我大嫂与贤妃娘娘的娘家,故而我家十分小心谨慎,并未曾多加议论。其中缘由经过、是非曲直,我一概不知。”
玄意点头:“小姐不知,玄意却一清二楚。因为此案也将我李家牵涉其中。”
“哦?”飞琼峨眉微蹙,粉面含惊。
“我父亲本乃辅国大将军旧部,当年随大将军南征北讨,情谊甚笃。我李家与宗政家也算至交之好。两年前正是韩侍郎一手伪造了宗政将军写给我父亲的密函构陷,说宗政将军要鼓动我父亲随他造反。皇上因此对我李家百般猜忌、试探。我父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处处小心应对,这才保得一家平安。皇上也是出于安抚之意,封了我家定远侯,然而始终并未真正放下对我李家的猜忌。”
“小侯爷的意思,李家如今仍是大有隐忧?”
“不错。只要宗政家的案子一天不得昭雪,我李家便一天摆脱不了朝廷的虎视。”
飞琼满面忧色:“这却如何是好?怎么才能令宗政家冤情昭雪呢?”
玄意叹息道:“谈何容易!韩侍郎心狠手辣,又有贤妃为伥,当日他们父女合谋陷害宗政伯父一家,原本圣旨只将宗政伯父问斩,韩崇道却暗施诡计、矫诏欺君,将他们一家屠戮殆尽,所涉人证也皆被灭口。如今知道真相内情的,恐怕也只有他们父女二人了,如何取证?”
飞琼将这话听进了耳里,沉思半晌,道:“不知我大嫂会不会也知道一些内情。待我寻个时机从她嘴里打探一二。”
“不可!”玄意慌忙摆手。
“为何?小侯爷信不过飞琼?”
“不不!是韩家人皆狡诈,小姐直接探问,只恐无论多小心,都会打草惊蛇,反而有虞。”
“那该如何是好呢?”飞琼愁道。
玄意看她神色间毫无虚假,便小心地说:“小姐若果真有心助我李家,玄意这里倒有一计。”
飞琼眼睛一亮:“小侯爷快快请讲!”
玄意附耳低语,飞琼点头。
两日后,头午,韩侍郎府。韩崇道书房。
“俊风还没找到?你们这些废物、死人!都给我滚!!再找不回俊风,你们统统给我提头来见,滚!”
俊风失踪多日仍毫无音讯,韩崇道几乎抓狂。正在歇斯底里地斥骂家丁,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进来。
“回禀老爷,二姑奶奶回来了!”
韩崇道一怔:“羽裳?跟姑爷一起回的么?”
“回老爷,姑爷没来,只二姑奶奶一个人回来的。”
韩崇道心下大惊疑:“人呢?”
“在上房跟夫人说话呢。夫人打发小的来请老爷。”
韩崇道抬脚便匆匆赶往上房。
日初斜。端华宫。
“娘娘,这真是天助我韩家啊!李家苦于受皇上猜忌,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欲借着卢家与我家的姻亲关系攀附上来,求娘娘的庇护;娘娘也正可送个顺水人情,趁机将李家收为己用。从此娘娘在前朝,文有为父、武有李家,我韩家何愁不兴!”
“这是羽裳亲口对父亲说的?”
“正是。头午为父刚下了早朝不多时,羽裳就匆匆回了娘家,特为此事。是她那小姑、定远侯世子尚未过门的娘子卢大小姐亲口央求羽裳,请羽裳替她夫家在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并代李家向娘娘转达效忠之意。因羽裳无品阶、封诰,不能入宫,只好叫为父转告娘娘。”
韩氏舒展笑容,微微点头:“如此说来,确实是件大好事!李家既然诚心巴结,本宫自然不好拒人于千里。不过,既是要表忠心,可不是光凭嘴上说说就能算数的。想要获取本宫的信任,李家须得先为本宫办件大事!”
韩崇道眨巴着一双老奸巨猾的眼睛望着女儿,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娘娘是想……”
韩氏一笑:“定远侯世子想必身手不错。干净漂亮地结果一两个侍卫跟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应该不算是本宫刁难他吧?而且以他们李家目前的处境,本宫完全相信,无论此事成功与否,都不会有人敢跳出来胡言乱语。”
父女俩持久的奸笑声。
☆、亢龙有悔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关于假孕药方与那两位中药,完全是作者杜撰,请切勿当真!!特此说明。
1、收网
去西南的路上。
“哎,韩俊风!你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还惦记着你爹啊?要实在舍不得就赶紧回去算了,别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不是。那个家我没什么好留恋的,要说舍不得,只是放心不下我娘罢了。可就算我在家,我娘也是那般处境。如今我既出走,定要自己发奋考取功名、成家立业,往后谁也不靠,风风光光地把我娘接到我身边孝敬!”
“哟!看不出你还是个大孝子呢!怎么?你爹对你娘不好?”
“你不觉得奇怪么?我说‘父亲’,却从不说‘母亲’,只说‘我娘’?因为我娘是妾室,不配被称作‘母亲’。我在家叫‘母亲’,只能是称呼大娘。我娘老实胆小,一直被主母和两个姐姐欺负,父亲也从不为她说话撑腰。自从长姐做了太子侧妃、皇上宠妃,大娘便越发不可一世、父亲也更不顾惜我娘。若不是生了我这个儿子,我娘估计早就没法活了。我是庶出,父亲虽因我是独子,颇为疼爱,但终究没有地位,也没法为我娘争气。我决心离家,除了看不下父亲伤天害理之外,也因在那家中事事似乎都是仰仗着有个做侍郎的父亲跟做贤妃的姐姐!我不想总这么窝囊。”
“唉,原来你在家,竟这么苦闷不顺心啊!你想得倒是不错,只是既有这个志气,为何不早发奋,却只顾喝得醉醺醺的?那样能有什么出息,不过都是空想、空谈罢了!”
俊风望向云娇:“确实。我何尝不想早早独立!可你不知,我无亲无友,无处可去,又不会功夫。在京中总归是要被抓回家的,若一个人出京,先不用说什么都做不成,估计走不了多远,命也没了。这次若不是遇见你,能把家丁们都打跑,还肯带着我,只怕不管我怎么想,也是一辈子都走不出韩家、走不出京城的。”
云娇一笑:“这么说你是很感激我咯?”
俊风认真地点头:“自然。”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云娇顽皮笑看着俊风。
俊风有些窘,但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跟着你,给你做随从,听你的使唤。只要你让我读书考功名、有朝一日能有本事孝敬我娘,叫我干什么都行!”
云娇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颇古怪,半晌极不自然地一扭头:“谁稀罕你做随从,本小姐不缺人使唤!”扬鞭一打马,飞快地跑到头里。
俊风一怔,忙催马紧紧追上去:“哎,你等等!我还有话问你呢!”
宫中。谨身殿。
余得水匆匆进来,附在皇帝耳畔低语了几句。
皇帝双目倏地一亮:“人都在九弟府上了?”
余得水一低头:“是,万岁爷。奴才照您的话去信王府送信儿,说李少侯已在端华宫递过了话,信王千岁便笑了,说侧妃娘娘也已准备好了,人证信王府也都悄悄搜捕齐了,叫奴才回禀万岁爷,宫中这边何时时机得宜,便可预备收网了。”
皇帝一拊掌:“好!中秋节也不远了,就在那日引蛇出洞吧。告诉邓通,给朕打起精神来,周密布置。再给信王府送个信,告诉九弟跟侧妃,叫他们安排好得力的人,千万莫有什么闪失。”
余得水领命去了,皇帝又唤人将御用的高太医传了来。
“你那方子,到中秋前夕,确保能见效吗?”
“回皇上,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甚好。管严自己的嘴,朕到时自会论功行赏。”
“臣在宫中当差近二十年,守口如瓶之能已远胜于医术。若皇上对臣之医术尚觉放心,那自可打消任何疑虑。”
高太医从容不惊,皇帝微笑颔首。
路上。
“李小姐……”
“别叫我李小姐,酸溜溜的,难听死了!”
“……那我怎么称呼你?”
“嗯……你多大?”
“十九。”
“哦?你跟我哥同年啊?我十六!你叫我云妹好了。”
“这……”
“怎么?”
“好吧,……云妹。”
看云娇终于满意地笑了,俊风这才忐忑不安地开口:“云妹,我想问你件事。”
“那就问呗!”
“信王爷的侧妃……你跟她很熟?”
“是啊,她还是姑娘家那会儿,我们就认识了。只可惜刚认识她,她就被强征入宫了。本来我哥是喜欢她的,想娶她,可没想到被信王爷抢了先。我们哪争得过王爷啊,只好算了。”
云娇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见俊风沉默着不说话,颇疑心地问:“你怎么这么关心沈姐姐的事?你也认识她?”
俊风摇摇头:“我不认得沈侧妃。只是觉得她像极了我从前见过的一位小姐。”
“哦?小姐?”云娇来了劲头,仔细审视着俊风的神色:“难道是你的意中人?”
俊风苦笑一下:“算是吧。”
云娇的心竟莫名地突然有些低落:“那你怎么不跟你爹说,去向人家提亲,还等着你爹张罗着给你娶什么奸臣杨侍中家的闺女?”
俊风脸上浮起痛楚的神色:“提起这事,我就痛悔不已,也恨透了自己!若不是我求我爹去提亲,想必也不至害得她一家惨死!”
云娇一惊,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
于是俊风将当年父亲与宗政家为提亲不成而彻底反目的事说了一遍,也提到了自己曾偷听到韩绍与韩庆的对话,还曾无意间在父亲书房外听到他设局谋害宗政一家的只言片语。
云娇完全被震惊了:难怪韩俊风一直说他父亲伤天害理,原来主因就在此事上。她只听父亲跟哥哥说过宗政伯父与韩崇道是宿怨已深的政敌,却并不知最终促使韩崇道对宗政家动杀心的,竟会是这等缘故。更不知原来韩俊风还曾痴恋过她从未谋面的无愆姐姐。她还从俊风口中得知,原来无愆姐姐的样貌就如同沈姐姐那般……
云娇的心乱了。本以为她与俊风只是萍水相逢、可近可远的两人,却不成想他俩在相逢之前,就已有了这般牵连。
云娇心绪复杂地深望了俊风一眼:这个人看着懦弱无用,却是如此痴情、又正直善良。更难得的是他一个娇生惯养、身无长技的贵公子,竟有勇气为正义和孝道毅然离家,这等骨气和胆魄,令云娇不知不觉地心折。平日里活泼叽喳的她在这番思虑中,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暗暗对俊风格外留意。
宫中。端华宫。距中秋节还有两天。
韩贤妃饮食倦怠已有好些天了,她一再告诉自己要镇定,不可一厢情愿地乱猜,且等着看月事是否如常再做判断。尤其是上次皇上有了话,自己反倒更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显出轻狂和心急来。
好容易熬到这会儿,信期已经过了三天了,还没动静,韩氏不由越来越紧张激动。尤其是随之而来的一阵阵眩晕恶心,令她愈发兴奋不已。
“白荻,去,传方太医来,本宫不想再等了!”
“娘娘,您忘了?上回皇上特地嘱咐了,往后娘娘的脉,由御用的高太医亲自来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跟体面啊!”
韩氏忍住不适,勉力绽出一笑:“是了,本宫用惯了方太医,顺了口了。这一急、一难受,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事忘了!去,快请高太医来一趟。”
“哎!”白荻兴冲冲、急吼吼地跑着去了。
高太医很快到了。行礼毕,谨慎庄肃地为韩贤妃把起了脉。
韩氏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心悬在嗓子眼儿动弹不得,一双眼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高太医,仿佛若是从他嘴里说出了她不希望听到的结果,她便会立刻生吞了他似的!
高太医是专在御前当差、向来只为皇帝一人诊脉的太医院院首,医术上与元寿宫的孙太医不分昆仲,为人也十分端稳。只见他诊罢起身,从容撩衣下拜:“恭喜娘娘,乃是喜脉。”
韩贤妃只觉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不动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回去,恢复了跳动。顿时间如海如潮的狂喜袭上她脑际,她觉得自己坐都坐不稳了。
“高太医,你可吃准?当真是喜脉?”
“是。臣断喜脉,从无舛误。娘娘跟前,更不敢马虎。”
“快请起!妙瑛,取二十金、珠一斛赐予高太医!”
高太医谢恩告退,随着妙瑛领赏去了。
韩贤妃见殿中再无旁人,一把拉了白荻,如癫如狂般叫道:“白荻,你听见了吗?本宫要有儿子了!本宫就要做皇后了!”
“是,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白荻一迭声谄媚道贺。
“皇上赐这汤药,果真这般奇效?”韩氏兴奋地自语着,犹在将信将疑中。
“是呢娘娘,全公公私底下告诉奴婢,这可是皇上费了好些人力、花了好大气力才访来的秘方,专为娘娘而制。皇上对娘娘的心意,不言而喻。”
韩氏踌躇满志地笑了:儿子,这次一定是儿子!
中秋节。宫中。
因尚在国丧期,故而今年的中秋并没有似往年那般隆重欢庆。宫中诸人皆是素服,也没有在永泰殿办宫宴。只是由皇帝点了谭淑妃跟韩贤妃一道陪同皇太后在御花园的挹胜亭品花赏月、小酌暖节。
难得的是今年纳了宠的信王爷心顺了过来,终于肯携着侧妃沈时进宫陪皇帝跟太后一同过节,倒使得这个中秋不那么冷清寥落。
挹胜亭中。
太后居中坐,皇帝在左,信王在右,皆是素淡常服。沈时坐于信王下首,谭淑妃、韩贤妃依次坐于皇帝下首。
对于皇家来说,如此简素随意的中秋宴,反倒格外显得亲热融洽。在亭内亭外围绕侍候的奴才们看着,这俨然是一幅难得一见的其乐融融、和气蒸蒸的温情图卷,而期间的暗潮汹涌,又有几人能参识得透。
皇帝与信王携妃妾们向太后敬酒祝颂之后,是信王携侧妃向皇帝敬酒。饮毕,信王与侧妃坐了,谭淑妃亲手执了酒壶站起身,斟了一盅酒递到皇帝唇边。
“妾妃敬皇上。请皇上满饮此杯,自此事事同月圆。”
皇帝浅笑着刚要接盏,不妨韩贤妃已不知何时盈盈起身走到了他身侧,伸出纤手轻轻一接:“皇上近来忧劳伤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