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逸江南 作者:囧囧呆(红袖2013.6.23完结)-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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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爷子微微佝偻着背,扶着门把,站在半开着的房门前,单单地听得了一个“要”字,却已是动容,想当初,一着不慎,终至满盘皆输。自以为聪明一世,却独独地没有料到刘家会来这么狠毒的一招,终究是害了两个娃娃,冤冤相报,何时了。直至那个江南来的女娃娃才让他看到了那么些许的希望,日子也就有了奔头。
那年,农历三月二十,林家大摆宴席,庆贺刘家女,颖子十六岁的成年礼。各家亲朋,欢聚林家大院,那盛况竟比当日林老爷子的寿辰还要来得隆重。
楠少爷冷冷地看着被众星拱月着的颖子,笑得嘲讽。
一袭黑色燕尾服着身,小小少年郎竟也是俊美非常,平平地遮去了几分病容。大家看着一步一踱往颖子这边靠的楠少爷,都纷纷地让开了道,看着楠少爷笑得灿烂异常,想着当日的谣言估摸着也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心思本就不在晚宴上的颖子,战战兢兢,恍恍惚惚,见着了楠少爷脸色更是差了几分,低着头,不敢看他。
远远地隐没在人群中的宁馨,看着笑得灿烂的楠少爷,一杯一杯地灌着酒,全然不顾刚刚痊愈了不久的身体。
“怎么?宁家公主也会吃醋?”不知何时蒋枫拿着酒杯踱到了宁馨的身边,晃着酒杯中的红酒笑得摇曳生姿,似在看一个笑话。
宁馨嘴角微微翘起,斜觑蒋枫,笑得妖冶,“你就不吃醋?不然何至于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好一对歹毒的姑侄!”
蒋枫变了变脸色,随即朗声笑开,“宁家公主可真是会玩笑,想来是前一阵子的病还没痊愈,烧坏了脑子。”
宁馨轻挑眉,用舌撩了撩微微泛白的双唇,死死地盯着蒋枫,笑得嫌弃,“蒋枫,你也配我和你玩笑?”说着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
蒋枫轻轻地晃着高脚杯中妖冶地泛着亮色的红酒,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宁馨的背影,轻笑。
宁馨刚刚到门口,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看到守在门口的张妈,心也就定了下来,身子也就放松地瘫倒而下了。
张妈看着这般没了血色的宁馨,一边急急地帮宁馨罩上外套,一边心疼地嗔怪,“身子骨刚刚好,让你别来,你偏来,身子吃不消了吧,你这傻丫头唉。”
宁馨却是不甚在意,用眼角的余光远远地瞥向那心心念念之人,却见那人于人群中追随着那推他于万劫不复的女孩儿,丝毫没有给她宁馨留出哪怕是半分又半分又半分又半分的位置。
舔舔愈发干裂的唇,看着满屋子以假面示人,虚与委蛇的达官显赫们,宁馨扯了扯张妈的衣袖,道,“我们走吧。”张妈紧紧扣着宁馨的手,微微踮起脚帮她捋捋头发,眉眼祥和,笑得温暖,“好,我们走,来。”
那日,张妈看着冻得昏倒了不成人形的宁馨,心疼得直吸凉气,待听得是因为楠少爷才会弄成这般模样,更是叨叨地说宁馨傻,听得楠少爷那句“以后都不准那疯女人踏进林家半步。”更是气急,为自家的姑娘不平,平白地遭了罪还落不到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后来想着这般也好,好让宁馨断了念想,也就一心照顾宁馨,没了旁骛。现今偷偷陪着宁馨来这林家大院,权算作是心疼宁馨,也想着让自家的姑娘早断念想才好。
楠少爷笑得肆意明媚,眼角的余光瞥着门口那个由张妈搀扶着一步一步渐行渐远的身影,黯淡了黯淡眼眸,随即转身,谈笑风生。
这淌浑水本就不该有你,又何必再将你牵扯进来,徒徒地牵累了你。
☆、Chapter112一念灭,沧海桑田(5)
那日,阳光正好,江南的庭院中,谢母抱着豆丁,时不时地逗弄一番,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淡然如秋之菊,“我们去晒太阳好吗,小可怜见的,嗯,好还是不好呀,快告诉外婆……”时不时地亲吻着怀中的娃娃,宠溺和蔼,仿若他就是当年的谢暖儿。
怀中的娃娃刚刚吃完中饭,惺忪着眼微微地犯着困,带着婴儿肥的手软弱无骨,时不时地揉揉自己的小眼睛,上下眼皮一搭一合,似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昏昏睡去,那模样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谢母看着怀中的娃娃,笑得会心,打开庭院的门,迎着阳光就往巷口走去。
端着板凳坐在墙角晒太阳的阿婆,弯着微微浑浊的眼,看着愈走愈近的婆孙俩,连忙端过身边的藤条靠椅,招着手,“来,来,暖儿姆妈,这边坐会,这边坐会。”
谢母也不推辞,笑得温婉,“阿婆啊,又晒太阳呢?”
老人抬头,抿抿瘪瘪的嘴,笑得极其祥和,早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逗弄谢母怀中的小豆丁了,放低了声音,“是呀,怎么,这个小调皮鬼犯困了?嗯?呵呵。”说着,用食指指腹轻轻地逗着豆丁圆鼓鼓的小脸蛋。
谢母刮了刮豆丁的小鼻子,笑道,“是呀,这个小家伙,调皮捣蛋的时候倒是精力旺盛得不得了,这会才能让人消停会,真真的是前世跑来的讨债鬼。”嘴上嗔道,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却是浓浓的宠爱。
“那个时候,小暖儿也是这般,调皮捣蛋,却还是让人禁不住地要去怜爱。”阿婆眯着眼,似在回忆一般,嘴角溢着笑,满脸的褶皱因着往事而愈发地显得柔和起来,“那次,我刚搬到这条街上,第一次见到她,她还是那么小的个。”阿婆比划着高度,又娓娓道来,“她的眼睛因为哭而红肿得像两个小核桃,稀溜溜地挂着两条鼻涕,哭得分外的委屈。我问她,‘你是谁家的女娃娃呀?’这丫头呀,打小就倔得很,无论我怎么问她都死死地抿着小嘴,不肯回答。我瞧她可怜见的模样,也就没再多问,下了碗面,看着她扑哧扑哧地竞吃得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好几顿一般。后来小暖儿就常常来我这了,每每都不肯回去。我问她,‘家在哪。’她往往就是看着谢家的庭院发呆,而后却是往着相反方向的取田羊去。如此几番,我才知道这女娃娃是谢家的小女儿。后来,她忙着学厨,又要上学,也就很少来我这老婆子这了。”阿婆缓缓地睁开眼,敛了敛下垂的眼皮,冲着谢母笑了笑。
谢母听得阿婆的絮叨,早已是泣不成声,一遍遍用手指描摹着怀中豆丁的脸庞,时不时地低头轻吻,仿若那真的是当初被她狠心丢弃的暖儿。本该说,做母亲的不该会有那么多的偏心眼,可她偏偏地就把心放偏了,每每太关注于冰儿因为病痛而所受到的苦痛,就忘了暖儿的苦楚,她以为给了暖儿稳定的生活一切就会好起来。却偏偏地忘了,其实,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很苦很累。
谢暖儿贪婪地享受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笑得明媚,轻轻地翻动书页,端坐了许久,复又合上书页,匆匆地拿出信纸,提笔,“冰儿吾姐,上次你说你考了高级文秘的证书,不知通过了否?家中爸妈,身体可还好?还有我那小豆丁……”
自上次离了苏州,一年多的时间,谢暖儿都没回去过,只是和自己的姐姐有着书信的来往,彼此间互通消息,报着平安。
二丫和小丫看着奋笔疾书的谢暖儿,相视苦笑,又生出无限的惆怅,这般的谢暖儿,这般对DetectiveNan不顾不睬的行为,着实让她们几个觉得匪夷所思。
当日,姐妹几个瞒着她将有关DetectiveNan的所有消息都压了下来,即使是DetectiveNan患病退出新闻界也被她们死死地瞒着。直到,那日大丫看着苦苦求索的暖儿,于心不忍,道出缘由,谢暖儿听后就睡了,睡得难得的安稳。
此后的一年多中,谢暖儿再没提及DetectiveNan,只是日日奔波于摔跤场,教室,图书馆,宿舍,日子过得越发地平淡充实,仿若真的将以前一直挂在嘴上的DetectiveNan给淡忘了。
而彼时,养病复原的DetectiveNan重回新闻界,绯闻不断,今天这个名媛,明天这个淑女,各种暧mei,天天上着各路小报的头版头条,气得二丫叉腰破口大骂,直呼花心,看错了郎。
每每此时,谢暖儿拿过报纸,随意瞅上两眼,笑得淡然,然后再拿那报纸当做垫饭用的一次性垫布。
☆、Chapter113一念灭,沧海桑田(6)
在校的第四年,上面有意从即将毕业的学员中挑选出五名优秀学员,作为留校的新教官。
向来散淡惯了的谢暖儿本无意留校,偏偏宁馨极力举荐,也就作罢。
十二月初,接到通知,所有留校新教官自一月份开始集训七个月。
十二月中旬,暖儿开始陆陆续续地整理东西,准备和其余四人同去集训。
宿舍的几个小丫头均是一副不舍状,却偏偏地咬着牙,忍着酸酸的鼻子,笑得没心没肺,不时地帮着谢暖儿拾掇拾掇行李。谢暖儿也不忍道破,怕惹得一个个都泣涕涟涟,越发地不舍。
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谢暖儿却是看着小饰品盒中的翡翠别针发呆,良久,又关上盒盖,收在了行李中。
谢暖儿静静地躲在阿婆的小屋中,探着身,远远地看着谢家虚掩着门的庭院,隐隐地能听到那方小小的庭院中传来豆丁稚嫩的哈哈笑,和谢母那满是宠溺的嗔骂。
阿婆扶门轻叹,“本是亲母女,何必弄成这个样子。”
谢暖儿静静地坐下身来,支着下巴入神地听着豆丁那满满地溢着欢快的笑声,脸上也渐渐地带着欢喜的神色。那年,执意将被弃路边的豆丁捡回抚养,如今匆匆四载,上天总算还是待这孩子不薄。
是夜,谢暖儿兴起,拾掇了一大桌的饭菜,一老一少对着满桌的佳肴倒也吃出了一屋的愉悦,时间仿若又回到了谢暖儿儿时一般。
夜间,谢暖儿偎着阿婆睡,阿婆轻轻地拉着谢暖儿的手,摸着谢暖儿手上厚厚的一层老茧,微微地叹气。
谢暖儿转过身,借着月光,轻轻擦掉阿婆眼角的泪痕,耳语,“暖儿,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苦。”
“孩子啊,不要老是那么倔,不要老是那么要强,明明是个姑娘家……”阿婆哽咽。
谢暖儿听着阿婆的话,淡淡地笑了,嗯地应了一声,也就翻过身去睡了。
十二月底,北京的冬早已是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谢暖儿顶着风雪,来到颖子待的那家医院,手中紧紧地拽着那枚修复好了的翡翠别针,却被告知在十月份的时候,刘颖已被接走。
谢暖儿看着医院病人名单备注上那个肆意张狂的签名,“蒋枫。”手心中拽着翡翠别针,微微地沁汗。
轻轻地默念那个写得张狂的名,笑得淡雅,一弯柳眉却是紧皱,颖子啊颖子,你这退路可寻得真好,真真是我错看了你。
那日,谢暖儿恶梦频频,梦中阳光灿烂,一对男女相拥而吻,满满地情谊,恍惚间竟有种向死而生的震撼。忽地那女子目露狰狞,面容扭曲,步步紧逼。
那日,颖子成年礼晚宴上,楠少爷看着低头不看他的颖子,笑得无害,却是遮不住满目的悲戚。
那日,他看着颖子晚礼服上别着的翡翠别针,苦笑道,“真好看。”
那日,他想牵住颖子的手,打算忘了过往,就此一辈子。她却甩开了他的手,煞白了脸,诺诺,“妈妈说,‘脏’。”霎时,他的世界天崩地裂。
那日,他看着她牵着别的男子的手,离去。那男子笑得肆意狂放,“知道吗?为了今日,我已准备了整整十二年,那时,他们道我爱男风,将我送出了国。可有谁知,其实她才是我心中的那轮明月呢?不消说那翡翠别针是我付的钱,你将它用作了你俩的定情之物,我也就罢了。其他,你林哲楠又有何比得上我?”
那日,他的世界漆黑一片,没有一米阳光。那一年,他暴戾乖张,失了本性。那一年,于他而言,是被丢失的一年,他的生命中没有一九九九年,而是只有一九九八至二零零零的跨越。
一九九九年,楠少爷休学一年,二零零零年,重回学校,至此,独来独往,在林家越加谨慎的保护中度过了三年的高中生涯。二零零三年,考进了扬城的大学,于窘迫的境遇中遇着了谢暖儿,以及此后的种种境遇,此乃前话,想必看客也早已知晓了,此处也就不必累叙。
☆、Chapter114雾伦敦,狭路相逢(1)
爱,若随遇而安,我又怎能寻得我的天下无双。——题记。
若对于谢暖儿来说,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此话不假。可照她那闲淡随缘的性子,估摸着这一辈子,也只会将那份情谊藏于胸,轻易不肯表露。可命运却总是那么无常可叹,冥冥中有着牵引,得到与得不到间往往就是一线之隔。如若没有那么多年的步步紧逼,她谢暖儿又怎肯轻易了解自己的内心,他林哲楠又怎会从情殇中走出,知了谁才是他真正的天下无双,以致苦苦求索。
那一日,教堂内,老牧师再次温和地问着一袭红装的新娘,“谢暖儿小姐,你愿意在见证人林哲楠先生的见证下,嫁给宁凌先生为妻,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永远远?谢暖儿小姐,你能听到我的话?谢暖儿小姐?”
敛下眼,凄然笑,“愿意还是不愿意,林哲楠你觉得我是应该愿意还是不愿意?”低低语,身后却是空空一片,那人早已不知何时离去。转身霎时,泣不成声。如若决定放手,为何还要出现在这里,为何。
宁林两家婚事惨淡收场,一时间竟是闹得纷纷扬扬。
当林哲楠那如同破铜锣沙哑模糊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林哲楠”三字竟是直击心口,所有的一切的一切,竟似做了一场梦,只是从未设想过,梦醒时分竟会如此的凄凉。一袭红装,凤冠霞帔,而手挽之人却是他人,而心爱之人却是生生地当着自己婚礼的见证人,如此可笑而可怜。
谢暖儿笑,房内早已开足了暖气,却还是止不住地冷,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捧紧谢冰儿刚刚倒的一杯热茶,迫切地想要汲取着几分的暖意。
谢冰儿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妹妹,轻轻地吹散飘在水面的茶叶,轻撮了一小口,带着些许的茫然和无奈不舍道:“真要去英国?”胖胖乎乎的脸上嵌着的那双眸子竟隐隐地泛着泪。
“是呀,签证都下来了,就这几日,哪天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你妹妹就要出国了,哪天回来给姐姐带个洋妹夫,好不好?”谢暖儿说着,竟是是喜笑颜开,一弯眉眼笑得就如天边的一弯新月,隐隐地似乎带着欣喜。
“暖儿!……”谢冰儿看着如此这般强颜欢笑的谢暖儿却无能为力,不免担忧地唤了声暖儿的名。
谢暖儿却是茫然地看着窗外依旧颓败的冬景,淡淡然笑,了无生机,一片萧索,寂如死灰。
谢冰儿看着谢暖儿的脸色,轻轻而无奈地叹口气,也就推门出去了。
宁林两家的婚事沸沸扬扬地传了很久,听说,宁家的公子为此病了好长一段的时间,脾性也越来越差了,闹得宁家日日不得安宁。而林家的那位公子,自结婚当日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怕是真心的不喜欢自家的未婚妻。提及林家公子的未婚妻宁馨,那位宁家小姐,倒也真是大度量,对于林家公子的逃婚事件漠不关心,仿佛被弃之人不是自己一般,照旧过日子生活,平平淡淡。
临出国的前一晚,谢暖儿接到了张妈的电话,想来是背着宁家打来的,平时爽朗的大嗓门刻意压得低低的,一听到谢暖儿的声音就哽咽起来,“暖丫头,看在这几年的情分上,你就回来看看我们家这个小魔王吧……”
电话这头的谢暖儿良久,良久没有声响,听得电话那头蹬蹬的下楼声,径直就挂了电话。
不久,电话铃再次响起,本以为还是张妈,没想却是南晓彤,一如既往地温婉可亲,语气中却是带着万分的歉意,“暖儿,凌儿,我们会照顾好的。”短短几句话却是说的诚挚万分。
“好,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