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复问(宫廷 微虐 键盘系网游 校园)作者:柳沙-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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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年似想说什么,潘筠忽然对他轻声道:“时间不多,再留恐生变化。”
孟知年就没说,看看皇甫友达,想起他给自己留下的那些个烂摊子,略感吃亏。皇甫友达擦汗,最后还是被潘筠送出竹林,临走又向这边行了一礼,这才一溜烟往渡头去的。
到底也有默契了,虽然招数行得太险,毕竟为孟知年挡下了所有骂名,那人只不过想逍遥自在地活着,有心施展也好,存过另外的心思也罢,人一离开,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了吧。
潘筠回来时,带来一个布面沉暗的盒子,里面是一枚皇甫友达玉章,说,他不敢自己给你。那是唯一可以证明皇甫友达身份的东西,也算是旧朝文物了,皇甫家创立天一殿时就为儿孙辈刻下的,皇甫九渊也有,孟知年见到过。
这样子,就再也没人纠结他的身份问题了吧,那个人,对这些仿佛都不在乎,却又有他的想法。秉心而行,这话真是对的。
孟知年看着这皇甫家的标记之物,心内也不知是何感想,只默默的不作声。他不是不可以改姓,也不是没改过姓氏,但这,亦是从心所愿。
正在清晨,竹林里非常安静,鸟鸣空幽。孟知年和潘筠都是彻夜未眠,两人互相看看,潘筠道:“累了吧,先找个地方休息。”
孟知年点头,跟在他身后,也不问是要去什么地方。姬氏决定来谈判,时间挺紧凑的,明天又要往回赶,但他此刻只想休息,什么都不想管。
潘筠领着他走到一片开阔些的地方,抬头看见一处道观。事先由影子踩好点的,没时间睡觉,只好先预备下睡觉的地方。
那其实是座小山丘,道观的入口下面还有近百级粗石块铺成的台阶,走了一小半愈见凹凸难行,潘筠就回身去,牵住孟知年的手。感到那手很冷,可能真的是太累的缘故,于是问他要不要背。
孟知年犹豫了一下,神情略赧,说没关系。潘筠就牵着他,一直牵到道观里面,跟人打过招呼,把他送到厢房。孟知年回头,忽而问:“刚才你是不是怕我杀了傅友达?”
迎着阳光,那脸上的倦容格外清晰,像阴白的水仙,非常清秀。潘筠温和一笑:“我想大概不会。”
孟知年便也笑笑,目光相触,过了片刻又分开。他到内间解下罩衣,倒在床上就睡到了黄昏。潘筠在隔壁睡着,太阳落山之后出来吃晚饭,各自洗漱,月斜东山的时候,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话。
这才闲淡地说起分别这些年的事情,关于琼玉,死不完全是意外,她早年担惊受怕,当潘筠不在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对旁人生出敌意。由是在尚有可谈之机时,就被第一批到访的星罗密探灭了口。
潘筠说起她,有点黯然。孟知年略叹气,问着少明,十二岁了,长得有多高?潘筠站起来比了比,说这孩子也是练武的料,就是也太偏些,写字写得叫学堂的师傅发指。
孟知年摇头,你的孩子,当然跟你一个德性。
潘筠先是笑,随后道:“那你家的呢?”
孟知年仍是摇头:“才那么点大,谁知道以后能干嘛。”
而后两人都喝茶,潘筠坐回来,说起,少明这孩子,总觉得有些愧对他。寄养在别人家里,一年能带在身边的时候不超过两个月,要说不想念,哪可能呢。
孟知年道:“那你安定下来吧。皇甫友达不在了,不要为了这些事不管他。”
潘筠嗑瓜子,把瓜子仁装在小碟里,递给孟知年,又道:“是啊,我也想安定了。”目光望着远方,若有无限感触。
那时他说,幸好你还在。可是他说完了以后就不记得了,谁也没有再去提。
孟知年回想那时,曾见过襁褓里面的少明,猜想着现在的模样。自从有了蝉儿,他对小孩子的看法改变不少。若能让少明来天都就好了,念官学的话,以后可以跟蝉儿作伴。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孟知年喝茶,望天。
潘筠继续给他嗑瓜子,陪他说闲话。潘筠想,别打了,两边好好来往着不好吗?非要互相掐,跟一个女人家,多不好……
这道观有几百年了,貌不起眼,在学术论坛上却有相当重要的地位。道观的主持不在,扫地的杂役说,被几个武林名门请去了,是去当官的,官名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什么公法庭,从此一步江湖,大概是无尽期了。
十 和局
中原公法庭名义上与姬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支持着的是几个自诩正义的武林门派,要打上十竿子才能打到星罗宫。在中原大地上能自称执法者的只有天一殿和星罗宫,两边的律法不一样,这里犯了事的有时可以躲到对岸去。这种执法的权力来自于强权和暴力,若有一个江湖组织自取其名为公法庭,那不是有雄厚实力就是理想膨胀。
一路赶着回到蜀中之后,惊慌失措的臣下前来回禀,在半月之前从蜀地送返回天都的诏书中夹着一份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源的矫诏。大司农兼太傅毕秋庭根据这份诏书出面来,与星罗宫使者签订了停战协定。
诏是假的,协议却是真的,君无戏言,毕秋庭在谈判桌上就代表了孟知年,所以,其实,战争已经结束了。
孟知年心里原来是有本帐,至少要在某些问题上让姬氏心领神会,彼此达成一些割地赔款之外的协定。但这样一来,姬氏也不用过江了,直接派人送钱送地,把俘虏领回去就得了。接下来,是天一殿自己的内讧问题,星罗宫只管继续休养生息,隔岸观火。
也许是长久的战争损害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使得他们铤而走险。孟知年大怒,命人彻查,结果查到半途查出一个空挡,谁也说不清是哪哪交接的,一个个急赤白脸,知道是杀头的大罪,当殿推来推去,简直可说是丑态了。
孟知年沉思半晌,命殿上众人且退去,坐下来。
既成事实,追究当然要追究,但过多停留也已经没有意义。他明白动这手脚的只有几种可能,既然已经动了,那只有接受这个结果。在星罗宫的问题上,急躁求功无用,两边数十年往来,无形之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况且协议上,白纸黑字双方都盖了印的,去推翻也太没有风度。
他决定顺势而为,脑袋里将潘筠那份名单上的人脸一一过了一遍,转折无论是好是坏,都是机会。那么,就休怪无情了。
事情最后由天一殿内部秘而不宣地解决了,一部分人被贬谪,少部分牵连下狱,由于敲山震虎牵扯很广,各派系几乎都有人落马。毕秋庭这边,找了孟知年几次,喝茶听戏打猎地绕着,又投其所好送了许多玩物,最后要保的没有判死罪,但他自己也明白这次事情性质太严重,留得脑袋就不错了,乌纱帽就别往心里去了吧。
同一批受审的人当中有过失的都被处以轻重不同的刑罚,包括秉笔、掌印,以及流程上所有接触过御诏金匮的人,也包括乔北辰。他并不太直接上前线,而是时常负责护送金匮交给专史,反正,没有不在场证明,没有有力的无罪证据,所以被贬回副将,打了点板子在牢里关了两天。
孟知年没有过问,表现得很无情,顾自在处理别的事。民意这东西是个高风险投资,弄好了千古名君,弄不好招人耻笑,眼下战事方休,民生遭到极大损害,星罗宫吃了这次亏短期动不了了,天一殿这边也只有先静下心来管自己。有时他不免会认真思考起傅友达当初的话,觉得,虽然不可能,但是,不无道理。
秋老虎发过一阵威以后,到了每年最好的时节。东郊的枫林金黄一片,等到下雪时,积雪下面还有厚厚的落叶垫着,踩下去见不到底。今年仍然没有办秋猎,主君太忙,忙得连小公子一岁生日都差点忘了。但虽然忙,真的把孩子抱在怀里了,还是很喜欢的。
新生的生命总是叫人感动,但这喜欢有时会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孟知年不知道怎么哄孩子高兴,他想,用糖就行了吗?孩子那么小,会噎到吧。
乔北辰对他百忙之中拉自己去东郊骑马,居然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表示难以置信。
“你孩子喜欢什么他娘不清楚?”
孟知年摇头:“我不想问她。”
乔北辰牵着马,扶额:“我又不是他娘。”过了一会儿,只得道,“那你想想,你小时候你爹娘怎么哄你的,照样也去哄哄啊。”
孟知年又摇头,边走着,边用脚轻轻踢地上的落叶:“我哪记得,我爹娘根本不想养我,哪会哄呢?”
乔北辰奇道:“你说孟太师不想养你?”
孟知年斜了他一眼,彻底不说话了。乔北辰啧啧,他神经比较粗犷,只觉得摊上这事挺倒霉的,还觉得今天天气不错,给冷落了那么久,总算熬到头了。孟知年跟他在枫林中慢慢走着,拾起一片火红的枫叶来,看着,又放开了。
他琥珀色的瞳仁凝聚着秋阳,折射出华美的光彩,璀璨动人。可他总是有很多心事,不怎么开怀,与大多数平凡人一样。
枫林深处,乔北辰把马缰放开,大胆拉住孟知年,好好地亲热了一会儿。乔北辰说,我想你想得都快得癔症了,晚上做梦都是你。
孟知年乍听到这样火热露骨的情话,心头不禁一热。乔北辰总是很有激情的,像一团火焰。那人摸索着他的腰,手探进衣服里,用力揉了几把,孟知年脑中微乱,就势靠在一颗枫树上,又慢慢滑下去。这是在野外,应该叫野合吧。马还没栓住等会儿怎么回去,衣服都弄脏了,真是找死……
床笫间陪伴了很久,知道哪里能最快地撩拨起欲望,乔北辰痴迷地注视那双曝露在阳光下的眸子,他喜欢孟知年兴奋中又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像在殿上的时候那么威严,也不像病中,清白的脸颊有种令人遐想的禁欲感。
乔北辰想到这些,突然有些恨恨的,用力掐着孟知年腿内侧柔软的肌肤,孟知年略带痛楚地呻吟了一下,大概是地点的缘故,他还没能完全专心投入,只感到自己的下身被粗暴地托起,那人居然就这样长驱直入地顶了进来,强行没入到底。
孟知年觉得吃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头皮有点发麻。他没有抗拒,这时候他从来不会抗拒,只是觉得吃惊。
乔北辰把他的身体半侧过来,抬起他的一条腿放在自己肩上,然后就开始天昏地暗。睡到床上孟知年不会介意自己是什么身份,但他想,乔北辰在对他生气,乔北辰现在已经敢对他生气了。一定是因为那次杖责的事情,他冷落乔北辰,一次也没有去探望。乔北辰也是应该生气的,生气就需要发泄。在这世上,哪会有人真的这样包容厚爱呢?
乔北辰一边做着,听孟知年没什么声音,低下头去看,耀眼的阳光下,孟知年把头略偏着,默默忍受的可怜的神情让他突然有一种报复般的快慰。
乔北辰略缓了一下,高高在上地看着,心里涌起一股拼命虐待的欲望,目光也变得冷漠鄙夷。长久的相处之后,他发现除开冠带的孟知年就像一只软体动物,戳他,不会太生气,讨好他,也得不回多少好。
乔北辰弄不懂,孟知年不是主君吗?不是什么都有,随时可以叫人滚蛋的吗?他用力地冲撞进那人温热的身体深处,像尖刀一样的,拼命更往里面。他想知道孟知年心里怕的究竟是什么,想听到这好听的嗓音求饶是什么样子,他总是忍耐,总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总是讨好着卑贱着,他不能再忍受了……
天都十月的秋风吹在身体上,已经有些凉意。孟知年慢慢推开乔北辰,坐起来。只是一次情事,竟然有点劫后余生似的,难道说在野外果然会令人更兴奋吗?身体痛得叫人头晕,他不想继续下去了,打算离开,于是取出手巾随意擦拭了一下,把自己的披风抽出来,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摸到些冷汗,难怪风一吹就觉得凉。
乔北辰也起来,唤住他,看来是后悔了,声音里很抱歉。这种事,本来要两个人都高兴才好,尤其是两个男人之间,孟知年地位尊贵,在这时候就伏低下去,以免彼此挫伤到。乔北辰心里都明白,却总不是滋味。
孟知年目光略有些恍惚,道,这里真不错,以前都没有走到这么里面。
孟知年向远处张望着,又道,总是偷偷摸摸的,你也很不开心吧。
我不知道哪里才是安稳的地方,我从没有安稳过。
十一 流离
乔北辰的婚宴是在新赐的府邸办的。入冬的时候他因为资历已足,又被提回将军的位置上。这次主君很当一回事,赐给他一处二进的府邸当作家宅,这样就不用常年住官房了,也算是给迎娶添足面子。
那新娘子是城里小户人家的闺女,乔北辰原本无意娶妻的,但被人家左说右说,又经仲府主劝解,言道那姑娘是看相的说有旺夫运的,男人嘛,娶了妻子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于是,乔北辰就答应了。
走之前,他跟孟知年争吵过一次,只是几句话,却吵得很凶,把彼此都伤到了。乔北辰再不愿忍受这样断断续续的见面和分别,孟知年说:“你要当我的嫔妃吗?那样也是个长久的名分。”
乔北辰一直很忌讳这个词,这一下被严重刺到,不由得就分不出轻重了:“谁当谁的嫔妃?你哪次不是被我压在下面?本来就是玩乐一场而已,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一直好下去,你就不怕给别人笑死?”
孟知年冷笑着:“那你滚吧。”
乔北辰很爽快地就站起来:“校场上年轻力壮的多得是,别老半夜里找我,大爷有人要陪。”一鼓作气之下,竟然真的没有回头。
这之后,孟知年就很少再单独跟他见面,乔北辰明白自己话说得出格了,想要挽回,对方却始终冷冷淡淡的,时间一长,渐渐有了些彻悟的感觉。
他已经厌倦这种患得患失,觉得这日子简直要让人神经错乱。孟知年原本不是很随和的人,彼此维系又需要十二分的耐心和热情,乔北辰纵然满腔热血,也总是错洒在沟渠里。他想,试试娶个老婆吧,都说老婆要听话的好,关在家里三从四德,省省心喝点酒。
成亲之前,乔北辰最后去找了一次孟知年。他现在已经可以在有要事的时候直接进入禁城求见。孟知年淡着声恭喜他,人在屏风里面,说是在睡午觉。乔北辰见到这样的情形,停留了一会儿,看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得讪讪地离去了。
婚宴上,内常侍长代主君前来道贺,贺礼是一柄贡品七彩剑,一套非常名贵的海贝茶具,还有绫罗绸缎若干,一串礼单报下来,席上的一干爷们不由得都意味深长地看乔北辰一眼,乔北辰表情有点僵,他不习惯戴面具,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仲府主说,来来来,各位爱将都来喝一杯,今晚,不醉不归啊。
初雪落下的时候,乔北辰带着新婚妻子去东郊游玩,从马车里出来,踩在雪地上真的是非常厚实的感觉。雪下面有厚厚的枯叶,冬天的静谧中,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一直到脚踝,都埋在雪里。
乔北辰道:“我们再往里走走,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他的妻子笑容很灵巧,娇声说:“我出来忘了换马靴了,这里只不过是白雪,冬天有什么好看的?”
乔北辰一把揽住她,嬉笑一会儿,把她驮到背上:“走,进去看看。”
妻子也就不再反对,顺从地抱住他的脖子,女子的身躯非常轻巧,软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