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复问(宫廷 微虐 键盘系网游 校园)作者:柳沙-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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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年略笑:“有好多次我都这么想过。但你既讨人厌,却又讨人喜欢。你叫我怎么办呢?”
潘筠不觉也笑了笑,把他搂在怀里,恍若失而复得,竟生出无比感激的心绪。
这样,孟知年算是默认了潘筠之前公开说出去的话。他确有离开宫廷暂避的打算,却一直受到种种阻挠,无法付诸实践。他迫切需要安静休养,尤其不想被蒙蔽在黑暗中的时候,那些努力和尝试,消耗掉他大量的精神。
纵使情势不待人,急事缓办却是唯一的办法,百多年来,不都是这样过的。
十九 惜欢
府邸旁是一片银杏树林,非常僻静。潘筠说,你要多走动一下,不要老是睡着。不过一个人就不要出来了,闷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孟知年被他领着,点点头。过几天有附近州县的名医要来,除此之外,潘筠代他推掉了一些事情,拒绝了一些追来的拜访求见,其实只是骚扰和刺探,真有事的人,现在该是按兵不动。为了办事方便,潘筠在内廷挂了个闲职,说起来也没什么介意的,虚职闲官,风轻云淡,打酱油路过。
潘筠道:“今天我去了趟三才馆,这么久没穿官服,感觉还挺不错的。”
这又是秋天了,地上的银杏落叶已经积了一层,踩下去的时候让人感到安心。
孟知年笑了笑:“你不是讨厌那身官服吗?以前我都不敢提。”
潘筠摇晃着他的手,握在掌心:“说也奇怪,原来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再穿了,但真的穿上去,反倒觉得轻松点。”说着,略摇头,笑。
走了片刻,潘筠说休息一下,于是两人就停步,在一株树下面席地而坐,趁着兴致好,奢侈地准备假装不在到底,把一下午的时间挥霍出去。
起初离开宫廷的时候,孟知年不怎么想说话,后来被潘筠逗着,就会渐渐说一些。但不管潘筠怎么问,他的口气总是淡淡的,好像曾经历过的那些情形,并没有什么可以挂心。秋林之中有微微的声响,高大的银杏树在微风中枝叶摇摆,还有偶尔的鸟鸣。
孟知年听着这些声音,神情很平静。
潘筠道:“等你病好了,也不要急着回去。还是在我这里住吧。”
孟知年道:“住你这里,烦死你。”
潘筠笑了:“无所谓,反正我是金刚不坏身,兵来将挡。”
孟知年微仰起头,道:“像我这样的人,生死也是棋局中的一步。我不想连累别人,尤其是少明。不过这阵子,还是多谢你了。”
潘筠侧头看他,斑驳的阳光落在那张脸上,淡薄得几乎透明。他已不太会注意孟知年的容貌有多好看,这五官,这眉眼,在他心底里只是一种情绪。而此刻,他觉得鼻子发酸。
潘筠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孟知年略笑:“是吗?不见得。”
潘筠也笑,笑了几声,孟知年伸手摸他的肩膀,摸到脸颊上,道:“我真想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潘筠慢慢地拥住他,低头贴着他淡色的唇瓣,亲吻着。于是说话声没有了,只有林中万物细腻的声响。这样温存亲热的,几乎叫人不适应,叫人难为情。忽然之间,两人都有些急切起来,那始终存在着的疏远因为这样的触碰而轻轻消散。他们索求着对方,像是彼此点燃。也许是太过想念了,那个人,他的身体,他的感觉,在漫长的想念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潘筠把罩衣解下来铺在落叶上,把孟知年揽倒下去,长久细致地吻他,一直抚摸到他身下敏感的地方,耳鬓厮磨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过了,就算有些突然,那又怎么样。
孟知年搂着那人的脖颈,示意更深入一些,而潘筠仍是吻他,停下后,就坐在他身边,把手伸给他握住。孟知年躺了一会儿,把潘筠拉到自己身前,那人并没有反抗。
孟知年轻声道:“快点。”
潘筠看到他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回家吧。”
孟知年笑起来,笑得很开怀:“就这里,就一次。”说着,他摸到潘筠腰间。潘筠按住他的手,而后又松开了。
潘筠道:“就一次不行,先欠着,以后慢慢还。”
孟知年低低笑着:“好。”说完舒展开双臂。
潘筠说:“难受吗?”
孟知年摇头,于是潘筠将他的衣裳略解开些,做着这些的时候,内心若有海潮翻涌。真正看到,他觉得孟知年的身躯与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露在阳光下的部分,泛着细腻的光泽。潘筠触摸着这身体,一寸一寸地,仿佛在辨认与回忆。他的手按到孟知年的左胸,略停了一会儿。
孟知年笑了,也许有些不舒服,他拉住潘筠的手腕,移到自己腰腹上。潘筠的手掌很暖,慢慢地探入私密的地方,带来火热的感觉。因为不知道接下来那人会做什么,孟知年觉得非常兴奋。
他想,就算死掉也没什么。死在这种时候,反倒比较好。这样想过之后,一切就都不在乎了。
过去的话,潘筠不常会用嘴来服侍他,也许不太习惯,后来两人渐渐非常亲密了,才有过几次。孟知年感到背脊有些凉,正想挪动一下的时候,身体被温热地包含住,从顶端没入了一些,又再深入一点。黑暗中,许久的枯寂之后,这刺激变得格外强烈,不仅仅是肉体的快感,他几乎不能忍受,手碰到几片银杏叶,紧紧抓成一团。
潘筠舔吻的动作不太熟练,偶尔吮吸的时候,孟知年的身子还是要禁不住微微颤抖。他觉得愉快,不用再隐忍,又感到莫大的痛苦。他想要抓住潘筠,不管是哪里,要抓到一点。
潘筠注意到他的反应,于是停下来。
还是回家吧,潘筠说。
不。孟知年喘息了一下,略侧过身,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但却很固执。潘筠过来,用手臂固定着他的身体,又把他上面的腿屈起些,这样就不用太费力。交合在一起的时候,孟知年微微动着腰身,让他更深地埋进自己身体里。两人都感到异常兴奋,彼此的呼吸浊重可闻。潘筠抱着他,稍微地动了几下,然后渐渐用力。
他喜欢孟知年的身体,抱着的时候,和抱任何一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在过去他怀拥过不少的女人,有时为责任,有时为应景,却只有在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他感到莫名的踏实和心动。
这光景几乎像在梦中,银杏叶子美好的形状深深刻入脑海。缱绻欢好,恩爱如初,但又已经不是从前。
孟知年说,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
潘筠总是担心他着凉,又有点担心少明过来找,很快地就把两人的衣裳都重新结好。孟知年仍不太动,慢慢地,伸了个懒腰。
潘筠已经迅速地把痕迹清理掉,恢复成郊游的样子。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终归不是家里,他总不太放心。
孟知年说,累死了。
那赶紧回去歇着,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孟知年歪了一下身子,说,挺好啊。他脸上浮出柔润的血色,神情满足地说出这话,看起来颇诱人。
潘筠就没去纠正了,走吧,要不要我抱你。
孟知年忽而警觉地避了一下,坐起身来。不用。
潘筠笑了,按着他,要过桃木梳子,把他发间的玉簪抽开,重新慢慢地梳理。
潘筠说,你这些年禁宫里住着,跟以前家里比怎么样?
差不多吧。就是人多些,规矩也多些。
潘筠说,你还没跟我一起住过吧?以前那些几天的,都不能算。
孟知年道,那这次也不能算。
潘筠说可以算,反正总是留给你的。
留什么?
潘筠笑着说,你晚上睡哪里?
孟知年晚上睡在潘筠身边,他没得选,潘筠带他睡哪就得睡哪。那睡房是主人的房间,是新的,没有另外的人睡过。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对那个孩子,潘筠还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孟知年想,这大概不是真的。就算一时是真的,以后也有可能不是。
对他来说,没有想象过自己和潘筠,和潘筠的孩子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他觉得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他们一直都只是在和彼此相处,不是彼此的生活,人情世故,所有的圈子。过去琼玉在世,潘老夫人也在世的时候,孟知年一直回避着那些。除了感情,他和潘筠什么都不谈。
潘筠说,并不是一定要他依附自己,如若不久病体痊愈,住在哪里只看欢喜。
孟知年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梳得挺平顺的。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却没有回答潘筠的话,只是隔了一会儿,微微地笑。
潘筠给他梳着头发,梳好了以后,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绿萝山庄的家丁找过来,可能也是因为潘筠这个人平素脾气太好,朋友很多,要打听住在哪里并不困难。但竟然连这处新居也被挖出来,不免令人惊讶。
家丁说,小姐叫人掳走了,老爷着急万分,请潘先生一同去拿个主意。
拿主意,罗家老爷一向都是大包大揽的,其实就是让潘筠过去出个力。不是山贼,也不像盗匪,罗小姐只是不见了。
一来一回,大概是两天的时间,连带处理问题,估摸着最快三天回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不仅指着徒弟,潘筠义不容辞,只好快快收拾行李。
潘筠对孟知年说,珠璃明天会过来的,家里还有少明,有事只管吩咐他。有人来找你,假装不在好了。
孟知年听得笑了,我没那么娇贵,知道怎么应付。你去吧。早点回来。
潘筠心里非常不舍,把他送回睡房,给他找出琴来放在手边,见他果然无事的样子,才随家丁出门去了。
二十 月圆
假装不在不是个太好的办法,孟知年想。
潘筠走后的这个下午,有两批人先后求见。都是不得不见,不得不答复的,最后,毕秋庭也以私人的名义来拜访。少明问,还放不放他进来?孟知年觉得这孩子似乎也很照顾他,于是笑了一笑:你一个人拦得住他吗?
少明说:“拦不住我就把你藏起来。主君,你想躲在哪里?”
孟知年笑出了声:“让他进来。你到自己房里去。”
毕秋庭是抱着蝉儿来的,屏退了左右随来的侍官,边走边审视。这里的一切朴实无华,但又很可亲,若敏锐一些,就可以嗅到属于私人空间的气息。
孟知年坐在前厅侧边的椅中,白而修长的手中托着一管水烟,手腕被深青色常服的袖边覆盖着,再旁边,是一副与客用略不相同的茶盏,茶色很深。他的样子清贵闲淡,神情放松,听着脚步声,微微向那个方向侧过头。
不久之前,未及崭露头角的新政像一颗流星一样划过天空,留下一道凄艳的痕迹。这是孟知年登位至今最憋闷的一次失败,不是败给别人,而是败给自己。他对这失败并不讳莫如深,非常平静地接受了,并着手安排善后事宜。
退居白梅林的这阵子,因为心情灰暗,他几乎忘了笑的感觉。经历过这一场双重的劫难,他在身心俱疲之中时常想,维持现状没有什么不好。这殿上到底与他同心的人并不多,每个人都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强去做了怎样,不去做又怎样。天道轮回,结果不就是如此。
虽然这样想着,仍然勉力排解,支撑着身体适应突然而来的改变。这几乎是一种自然反应,这样的时候,不自救,没有人能够救他。
毕秋庭将蝉儿放下地来,那孩子就跑到孟知年腿边上,扒住他。孟知年碰到孩子,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抱。他都不记得蝉儿是什么时候会走路的了,一直想要疼爱,但总也疼不好。
“坐吧。下人不在,只好劳你自己倒茶了。”
毕秋庭并不介意,自从金辇中偷按一掌之后,他对孟知年压制他的不满消解了几分,好似还有些歉意。虽然将孟知年压垮是他的目的,但现在,还欠一件事。
“你真打算住在这种地方?”毕秋庭道。
孟知年托着烟管,平常潘筠不让他抽,这时就舍不得放下了:“你都看到了。”
“不再回宫了吗?”
孟知年略笑,另一只手牵着孩子:“你巴望我不回去?”
毕秋庭哈哈笑了一声:“怎会。你不理朝政,糊涂若此,殿上百官难免窃窃私议。再说,这世间轻薄情意,你竟也会相信吗?我听说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在说笑话。”
孟知年淡声道:“随他们怎样说。我暂且不会回宫,三才馆的事务交由你把持,我的意见都告诉过你,不到必要的时候,就不要到这里来问我了。”
毕秋庭瞧着他:“哦?我对你这屋子的主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孟知年笑了声:“何必谈及这些,若我活到白头,你岂不是会失望?我会让你得到你要的东西。”
毕秋庭略摇头:“这个承诺太虚无缥缈,我与你,可不是孟太师与皇甫君的关系。”
孟知年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毕秋庭暧昧地笑了,并没有回答。
孟知年曾想,当初允诺卢玉盘嫁给毕秋庭,未尝不是一件残酷的事。为利交者,利尽而交绝,为势交者,势倾而交疏,为色交者,花落而爱渝。身处在这样的关系中,何等无趣和悲哀。
但事实证明也未必尽然。卢玉盘与这人愉快地相处了很长时间,甚至反叛了孟知年,将影子组织的情况泄露给星罗宫,造成极大的麻烦。孟知年不得已将她秘密处死,由此也失去了一个极好的眼线。之后为了修补这件事,毕秋庭花费了不少功夫,他常来常往地讨好孟知年,但似乎只是对此感到遗憾,仿佛卢玉盘究竟怎会叛变,都是与他无关的。
潘筠安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少明在院子里玩耍,似乎一切都还平安。孟知年在房里睡午觉,他听见潘筠走进睡房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潘筠放下剑,除去外袍,又将什么纸制的包裹放在桌上,倒茶喝了一口。瓷杯轻轻碰了一下茶壶,衣袖擦过桌沿,隔着帷屏,孟知年听到这些声音。停了片刻,潘筠走近床边,揭开帐幔的一角。
“吵醒你了?”
孟知年说不是,身子动了动,摸到潘筠的袖子,半旧的衣服有柔软干燥的感觉,果然跟听到的一样。
潘筠道:“今天中秋,晚上蒸月饼,我带红糖回来了。要不要吃栗子?”然后回转身去拿了纸包来,剥出一块栗子送到孟知年嘴边上。
孟知年用手接过去,吃了两块就不想吃了。潘筠说,栗子是补脾胃的,多吃一个吧。
孟知年笑着,还是想吃潘筠蒸的月饼。虽然有人在准备着,但还是要潘筠自己去弄有意思。
那有什么问题,月圆人团圆,一起来吧。你的桃木梳子给我,家里没印子,要画些如意团圆的图案上去。
团圆如意啊……孟知年心想着,顺手往怀里摸出梳子来,在手里摩挲了一下。他想到蝉儿,可惜那天就被毕秋庭抱走了。那孩子孤孤单单的,没了母亲,也不知有没有人真心待他好。锦衣玉食疏远冷淡地养着,过上几年,会连怨都谈不上了吧。
或许是同样的心情,或许是看出些什么,潘筠在下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个孩子,身后跟了几个侍官,没跟进门,具体蹲在哪里了潘筠没去在意,反正,能把这宝贝少君带回来就是了。
孟知年非常意外,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