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妃福+番外 作者:酒熏(晋江2012.07.11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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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听见圣旨的时候，恍坠梦中。
　　没错，自己之前是受宠过一段时间，各方面也是上上之资，不然当初也不会成为兰妃最贴近的姐妹。
　　可这皇后之位，不应该是夏桑仪的么？
　　当这一刻当真到来之时，狂喜之余，她自然不可能推辞。
　　凭借之前锻炼出来的手腕，宋月儿逐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游刃有余，将尚还空荡的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同时按照惯例，新帝广选秀女的活动也在她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展开。
　　后宫惯例迅速落实，嫔妾们纷纷谨守宫规，谦恭和顺，乖巧地向皇后请安……她们像是天生便懂得这些礼仪一般，迅速投入了自己的角色。而之前还风光无限的夏王妃，如今却长日待在自己的承宁宫，极少外出，也从不向皇后请安。
　　面对这种状况，宋月儿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后印已在手，但皇上却从未提及让夏桑仪搬离承宁宫。
　　皇上想的是什么？夏桑仪到底是失宠还是会复宠？在一切未明了之前，宋月儿决定暂时忽略掉她。反正没有圣眷的日子，夏桑仪就像是路旁的野花一般，不争斗，不惹事，安静过着自己的生活。
　　从前在敬王府是这样，如今在皇宫也是这样。
　　“主子，今日皇上去了云妃娘娘那处。”
　　桑仪点点头。
　　棠溪沉默半晌，以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道：“这一个月，皇上雨露均沾，只是……”从来没有一次沾到这承宁宫。
　　“我知道。”
　　“主子，难道你不难过？”
　　闻言桑仪闭上眼，然后睁开，笑了笑，“对了棠溪，我一直很好奇，你习得高明武功，怎么会成为丫鬟？又甘愿留在我身边，忠心为我办事？”
　　“……奴婢有件事得做，而这件事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那如今我失宠，你会无奈么？”
　　棠溪摇头，“主子，奴婢更为你着急。”
　　“什么？”
　　“你和皇上明明可以好好相处下去，为何会变成今天这副局面？”
　　面对棠溪的直言不讳，桑仪沉默良久，然后缓缓摇头，“是我的错。”
　　此后，她不再对此多说一句话。
　　后宫的日子比起王府要更加寂寞。
　　屋子变得更大，只能倍添一分冷清。在这后宫，除了奴才剩下的人便只有一种身份：那个人的女人。
　　因此若是没有圣眷，陪伴女人的便只有清晨的鸟鸣。
　　不然……怎么叫深宫呢？
　　夏桑仪从床榻上起身，伸手推开窗，望着外面的绿意盎然，叫来棠溪，“我今天想出去逛逛。”
　　说是逛逛，其实也只是在附近随便走走。她一点都不想遇见从前的侍妾，那些如今沉浸在新身份中兴奋的女人。
　　日光正好，葱郁的树林投下一抹阴凉。桑仪刚路过一个树丛，猛然住了脚。
　　她看见了谁？
　　不会是幻觉吧？
　　那人与她对视半晌，笑眯眯挥了挥手，“夏姑娘！”
　　苏臻明！
　　桑仪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再走过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以为深宫之中，只会出现皇上和太监这两种男人。”
　　苏臻明失笑，“你这是在贬低皇上还是在损我呢？”语毕，他拍拍身边的草地，“坐！”
　　一个人待在承宁宫太久，猛然遇见熟人会让人生出亲切感，可同时也会产生警惕心。桑仪环顾四周，皱眉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喂！难不成我还会陷害你？”
　　“难说。”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坐了下去。而棠溪则退到一旁，小心谨慎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我是陪着皇上来的。他正在皇后那儿待着。”
　　“现在？”大白天的？
　　“嗯。所以我闲着无聊，随便逛逛。”
　　“……你可真有本事。”桑仪真心实意地称赞。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作为随身人员陪伴皇上本身已是莫大的殊荣，这样还有会人觉得无聊，再随便逛逛后宫？
　　他笑眯眯道：“没关系，皇上若有什么惩罚，我还担得起。”然后懒懒躺在地上，大树枝叶舒展，投下一片阴凉。只听他语气轻淡：“听说你最近失宠了？”
　　“你怎么知道？”
　　“废话，后印都交给那个谁谁谁了。”
　　“嗯，宋月儿，你记性真不好。”
　　“谁会去记她？至少漠北的将领就知道你一个。哦，对了，圣上替我们解释过了，否认了那些市井间的传闻，以后他们不会再对你怒目而视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
　　闻言，苏臻明弯起唇角，漂亮的面容生动了许多。
　　桑仪也是淡淡笑了笑，从地上坐起，“我得走了，你不怕皇上的惩罚，我可不行。”
　　“放心，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的。”
　　“我赌不起。”桑仪正要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问话：“喂！你为什么跟皇上闹翻了？”
　　她硬生生停住脚，半晌后无奈道：“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麻烦事。”
　　“你是指身为皇后，统率后宫必须做的那些？”
　　“对。”
　　“真是因为如此？”
　　“不然呢？”
　　苏臻明笑起来，语气淡淡却尖刻：“你是担心一旦做了皇后，便必须笑着送皇上去别的妃嫔处吧？还要亲自操办广选秀女的事，为你心爱的男人挑选新人，充实后宫。就算他宠爱别的女子，你也必须做出大方的仪态，不嫉妒，不争宠，只为做到平衡后宫。”
　　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哗哗响声，在这阳光茂盛的下午，树下荫凉，他的声音好听却冰冷刺耳。
　　“这便是王妃与皇后最大的区别。”
　　“你爱上陆沉逍了。”
　　桑仪回头，扯出一个微笑，“是么？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
　　“爱是独占，只有你当你爱上他时，才会抵触做那类事。”
　　面对强行保持着微笑的夏桑仪，苏臻明轻哼了一声，“所以我就不懂了，从前你是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呗！皇后怎么了？皇后就不能独占圣宠么？你们这里的人，就是太循规守据。”
　　她闭目，然后轻声道：“若是后宫有哪个女人独占圣宠，不说后宫，就连朝堂上大臣也会集体反对。妖女惑主，乱了朝纲。所以这样……对他最好。你看，如今的朝堂不是安安稳稳么？这才是……势力均衡之道。”
　　苏臻明毫不留情地讽刺：“你还真是伟大。”
　　“谢谢。不过我只是理智。”桑仪平静道：“岁月，谁能抵挡？他会做很久的皇帝，而女人总是老得很快。皇室血脉必须壮大，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总有一天，我将不得不笑看新人倒在他怀中，而他不能拒绝。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作为皇上的责任。你觉得，他会是一个毫无责任感的人么？”
　　“所以你干脆一开始就躲避，以阻止日后更大的伤害？”
　　桑仪笑了笑，没有回答。
　　苏臻明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你不懂男人。”
　　“你也不懂爱。”
　　“抑制只会让爱与欲在日后更加强烈地灼烧。”
　　“我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第37章　路上失踪
　　祭天大典即将来临。
　　所有人都很忙碌，但负责礼服的典礼官是此刻最烦恼的，原因是他必须知道承宁宫的主子应身着何种品阶的礼服。
　　问题在于，她是这偌大后宫唯一没有封位的女人。
　　那么，到底该使用何种品阶呢？
　　他硬着头皮去问皇上，回答是冷冰冰的“随便”。这两个字可是世上最难办的事了。迫不得已，他只好再去问皇后，而那个唇角含笑的端庄女子回他“这种事需皇上定夺”。
　　没办法，他一咬牙按着中等的品阶来做。
　　幸好幸好，之后没人对此表示不满。
　　于是在八月二十一这一日，浩浩荡荡的皇家行队出发了。
　　从皇城，一直到光颂陵，总共一日半的路程。
　　躲过灼热的阳光，桑仪钻入马车。
　　以她现在的品阶，不上不下，刚好分到一座四人马车。这意味着还有三位后宫女子将与她共渡接下来的路程。
　　只见两位低眉顺眼的女子并排坐在一起，第三位是明显高傲许多的美艳女子，独自占了很大一段。
　　见桑仪进来，美艳女子微怔，而另外两位抬起头，看清桑仪后，也露出吃惊表情。
　　“夏姐姐？”
　　桑仪客气地微笑点头，在离马车帘最近的地方坐下。面对两人的问安，她礼貌地一个个回了。
　　见状，美艳女子只好跟着打了声招呼，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
　　几人一言一语聊了起来，话题虽不痛不痒，但很快气氛活络了起来，二人组也渐渐凑近桑仪，而那美艳女子则冷傲地独自端坐着。
　　其中一人眨眼道：“夏姐姐，以前我们在仙萝苑见过的，不知你是否有印象？”
　　面对她们的期待的表情，桑仪含糊应付过去。
　　事实上如今秀女未入，这三人一定是王府中人，而她却一个都不认识……是她们太没存在感了吧？
　　一人用羡慕的语气道：“音姐姐前不久承蒙圣宠，宫里赐了不少东西呢。”
　　是么？桑仪眼底闪过一丝黯淡。难怪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另一位好奇问道：“对了夏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而不是坐上那华贵马车，独享惬意路途。　
　　“宫里的安排。”
　　“哦……”三人相互对视。
　　看来，夏桑仪圣眷旁落这件事是真的。
　　一人轻笑着打量桑仪与自己一样品阶的礼服，“不过，我真没想到夏姐姐会和我们坐同一辆马车。”　
　　另一人眨眼补充，“只是不这样的话，我们或许一辈子都没机会和夏姐姐这样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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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仪轻轻笑了笑。这气氛变得真快。
　　接下来的时光，她安静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渐渐坠入梦乡。
　　忽然有人摇醒她。
　　桑仪揉揉眼看过去，“棠溪？”
　　没错，丫鬟打扮的她正站在马车旁边。
　　“主子，队伍停下来休息，您要出去透透气么？”
　　桑仪一怔，扫了一眼周围，那三人竟都不在。或许是见她睡着，懒得理会吧。
　　“出去看看好了。”
　　桑仪一下马车，就感到一阵眩晕。
　　棠溪吓了一跳，扶住摇摇晃晃的桑仪，“主子？”
　　她对棠溪笑笑，“……我没事。”可就在说话间，心开始丝丝地抽痛。
　　“主子！”这下棠溪是真的吓到了。她正要大声叫人来，桑仪却直起腰，摇头阻止道：“我没事。”
　　“还是去看看吧？”
　　“不用了，大概是这几日比较累。”
　　累？整日在承宁宫闷着，从不出去，哪里来的累？
　　棠溪皱眉道：“主子，前日你也头晕，我看还是叫御医过来瞧瞧。”
　　“不了，我透透气就好。”
　　拒绝了棠溪的陪同，桑仪独自走远了。附近站着不少人闲聊，独行的她走着走着就进了树林。　本想着在里面待会儿就好，结果林中独有的气味让她很放松，不知不觉越走越远。
　　阳光漏过树枝间的缝隙，深深浅浅落在泥土上，桑仪有些疲倦地闭眼，忽然心猛地一抽！
　　她捂住心口，额头开始冒汗。
　　疼痛来得快而急，很快便消失。桑仪缓了口气，准备往回走，忽然一阵眩晕传来，身子晃了晃，这次，是完全无力地倒了下去。
　　“你说什么？”
　　“少、少了一个人。”
　　“谁？”
　　“四人马车上的。”
　　负责组织的官员略松了一口气。四人马车？看来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后宫的女人走失了一个，还是一件大事。
　　“先不要声张，队伍照常行进，另外迅速派人去找。”
　　“是！”
　　棠溪焦急地拦住官兵，“找到了么？”
　　那人不耐烦地道：“急什么？我们正在找。”对于他们官兵来说，此事就是多余的麻烦，怎么会给她好态度？
　　“可是主子出去之前有些不舒服，我担心……”
　　“那你还让她走！”那人没好气地转身离开，剩下棠溪站在原地，缓缓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行队已经出发，而负责寻找的人似乎不太尽心，仅凭她一个人，是无法及时找到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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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有期望皇上对主子还有一丝情意。
　　棠溪不再掩盖，施展轻功快速追上了队伍。
　　“何人在吵闹？”
　　听着外面突然传来的呼喊咒骂声，原本闭目养神的宋月儿睁开眼。
　　立在一旁的丫鬟恭敬回答：“好像是一个丫鬟闯了过来。”
　　“一个丫鬟也能靠近皇上的仪仗？那些侍卫是吃素的？”
　　“呃……不过那丫鬟看着有些眼熟。”
　　“哦？皇上呢？”
　　“皇上自然是骑马在前面……等等，皇上似乎听见了。他勒马转身看过去了！”
　　侍卫冰冷的武器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棠溪一边尽力闪躲，一边用足了力气喊道：“皇上！夏主子不见了！”
　　宋月儿脸色一变，“她说什么？”　
　　丫鬟乖乖把话重复一遍。
　　“皇上也听见了？”
　　“皇上……”丫鬟再次偷偷撩起车帘，惊叫道：“呀！皇上骑马赶过去了！”
　　闻言，宋月儿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皇家行队再次停下，然而这次不是因为小憩，而是为了寻找一个失踪的人。
　　将此事隐瞒不上报的官员在受了皇上一记冰冷而深深的注视后，当场打颤不停，强作镇定的同时，疯狂地示意手下赶紧去找。
　　而当他看见皇上亲自加入寻找队伍时，顿时腿脚一软，同僚们则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在桑仪原本坐过的那辆马车中，那三人在得知行队停下的原因后，面面相觑，同时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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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谁说她不再受宠的？
　　在所有人几近疯狂的搜索中，终于听见有人在树林中大喊，“找到了！”
　　随着急急的马蹄声，无数人退出道，由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纵马经过。
　　陆沉逍稳坐马上，凝视着地上苍白脸色的女子。闭了闭眼，握紧缰绳以克制住冲下去的念头，冷冷道：“小心点抬出去，叫随队御医过来。”
　　经过这一番庞大的纷乱，所有人，尤其是女人，神色复杂地向队伍中最宽敞的马车看去。那辆马车中躺着一个她们以为已经失宠的女人，却也是让行队停下的一个人。
　　不过又听说当时皇上是让下人抬走她的，并没有心急火燎立即亲自抱起。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皇上的心思可真难猜。
　　棠溪留在马车上，悉心照顾尚处昏迷的主子。
　　陆沉逍拧起眉问：“昏迷的原因是什么？”
　　“这……还得等娘娘醒过来才知道。”
　　“现在查不出来？”
　　御医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从脉象上看，可以看出娘娘心有郁结，抑抑不乐，但不知是否是导致昏迷的原因。”
　　郁结？
　　棠溪在一旁轻声道：“主子之前有头晕和心痛的症状，不知有没有关系？”
　　“有，那些都是可能的表现。”
　　闻言，陆沉逍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怒火。
　　她郁结？她闷闷不乐什么？难道该生气的不是他？
　　“头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皇上问话，棠溪回答：“头晕也就这两天的事，不过从很早开始，主子就长日闷在殿中，也很少说话。”
　　陆沉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出了马车。
　　就在这时，桑仪缓缓睁开眼。
　　“主子你醒了？”
　　听见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陆沉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