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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见善 作者:楚寒衣青(晋江vip2014-06-26正文完结)-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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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中的知了,天生天养的,也要被这一对夫妻说怕吵着了自己女儿休息,一入夏就赶着叫那粗实仆妇拿杆子将其黏掉,还是徐善然自己说偶尔听听也是一种野趣,才没有把这杆子黏知了发展成每日一事……
  呸!
  一点声音就怕人被吵坏了,真不知道徐善然究竟有多身娇肉贵,合着对方真是水做的花妆的,娇柔可人极了呢!
  可她要真是一碰就散的水,一揉就烂的花还就好了!
  但她那样子——
  徐丹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愤愤地想:就算是水,也是滔天洪灾水;就算是花,也是食人霸王花!
  “少爷,怎么了?”
  先前的那一道书本拍打桌面的声音传了出去,守在外边的大丫头听见动静,这时已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过来探个究竟。
  “没什么。”徐丹瑜不耐烦说。他在这几年间也发展出了一些自己的耳目,但这个丫头也不知到底是个精的还是个愚的,任他数次试探,都没有试探出个究竟来。而他心头有所顾忌,也不敢直接将这由何氏选过来的丫头拿走,只是自来对其没有多少好脸色。
  做丫头的总是要看主子脸色过活,这大丫头不得徐丹瑜的喜欢,平日里也是十分的低调,只一门心思的精心照顾徐丹瑜。
  此刻虽说徐丹瑜脸色不好,她也只十分贴心小意地说:“少爷晚间读书辛苦了,奴婢刚去厨房拿了一盅补身的热汤过来,放在桌上,少爷您先歇歇,等喝了汤在继续。”
  说罢,徐丹瑜只听见片刻的西索之声,正是那丫头进来放下汤又出去后的声音。
  这时已经确实看不进去书了。
  徐丹瑜等人走了之后自桌案后站起来,转过屏风,走到圆桌之前,果然看见红漆托盘之上放着一个紫砂小盅。
  他走到椅子前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打开罩在最外层用作保温的盖子,就见一个小小的纸团塞在那紫砂盅的第二层盖子之上。
  这是什么?
  徐丹瑜懵了一会。他放下已经拿在手中的汤匙,转而狐疑地拿起纸团展开来,就将上面用墨笔写了一行没有题头也没有落款的字。
  “今夜子时见。”
  徐丹瑜在看见这行字的一瞬间就知道纸团的主人究竟是人了!
  他猛地站起来,后退的脚步撞到了自己坐着的椅子,“咚”的一声闷响,他连着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体,几乎在一能稳定住自己的步伐的时候,他就冲着外头大喊大叫:“紫苑,紫苑,你带的是什么东西,你——”
  叫做紫苑的大丫头匆匆自外头跑进来,面对徐丹瑜时脸上还带着愕然与委屈:“少爷,怎么了?我今天拿的是少爷平常惯常吃的夜宵啊?”
  “那怎么会有——”徐丹瑜浑身发抖,一半是气,一半是害怕。
  “有什么?”紫苑紧跟着接上话来,因为语速太快,竟似有了一丝迫人之意。
  也正是这丝咄咄逼人的感觉,叫徐丹瑜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他因为自心底升起的冷意打了个寒颤,捏着纸条的那只手却仿佛捏了团烧人的火焰。
  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徐丹瑜更为焦躁,可是已经明白过来的他在这个时候却不敢再对眼前的丫头多说一个字。
  字条肯定是谢惠梅手下的人传递进来的。
  可这字条是怎么放进来的?
  这府中的哪一个人是谢惠梅的人?
  他眼前的丫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又或者这纸条就正是有对方亲手放进来的?
  徐丹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陌生无比,他曾经熟悉的人事在这一刻忽然就萌上了一层雾霭,由清晰变得模糊。
  他僵着脸勉强挥挥手,什么也不说,只让那丫头出去,自己则心事重重地坐回桌案后,再次看那字条上的字迹。
  字迹很陌生,不知道是谁写的。
  其实他又不是徐佩东那样的书法大家,就算这个人曾今在他面前写过字,他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今晚子时见,今晚子时见。
  现在离子时还有好些时间。
  他们要怎么见,在哪里见?
  对方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们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让自己被人怀疑?
  不,不会的,他的身份特殊,就算是谢惠梅,也不一定能找到多少个像他这样家族中的直系子弟,他们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消耗掉他……
  可如果对方不注意被人发现了呢?
  如果对方不够重视国公府,在进来的时候大意叫护卫发现……
  那他应该……
  ……怎么办……
  也不知道怎么的,本来忧心忡忡,一心一意要在屋子里等到子时的徐丹瑜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困意。
  他掐了掐自己的腿,又喝过放在手边浓浓的冷茶。
  可是困意就像是夜晚里不可抗拒的黑暗,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整个世界给吞噬。
  他最终闭起了眼睛,并且很快睡得人事不知。
  大概许多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经历:自己眼睛紧闭,还在沉睡,可是意识已经先一步苏醒;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思考,但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线拴着眼皮,只能在黑暗里茫无目的又混乱地想着自己都不太明白的东西。
  徐丹瑜正陷入这样的情况。
  他的眼睛还闭着,可是意识已经先一步清醒了。他的思维乱糟糟的,好像有许多个念头在脑海里穿行着,又好像这些念头从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怎么了?
  徐丹瑜困惑地想。
  我应该醒来!
  他突然又想。
  我还有事,我应该醒来!可我有什么事?我——
  念头到这里戛然而止,他已经奋力睁开了黏在一起的眼睑!
  而后,在昏暗光线下褪色了斑驳的藏在阴影中的横梁,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闯进他的视线里。
  这是一个徐丹瑜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它好像是一间许久没有香火的庙。
  案桌后的弥勒佛身上的金箔已经剥落大半了,上面落了厚厚的灰,还有大大小小的蜘蛛网;香炉里虽然插着许多只香,但它们早就烧颓了,只有灰白色的灰烬在香炉中沉默;铺着红毡布的案桌之上倒是还供着瓜果的,只是那些瓜果已经放了不知多久,早就全烂了,苍蝇围着那些瓜果嗡嗡的叫着,白虫子在腐烂的地方进进出出……
  徐丹瑜腹中一阵翻涌。
  他这时总算没有再发呆,赶忙自自己躺着的蒲团上站了起来,不想他刚一站定,就听见有声音随着寺庙敞开大门处灌进来的阴风一起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那是轻轻地不辨男女的笑声。
  徐丹瑜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来:“你是谁!你在哪里!”
  “你知道我是谁。”这一回,那声音很快回答,并没有再装神弄鬼。
  徐丹瑜稍微镇静下来,他试探性问:“你在哪里?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带我来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回,那阴沉沉地笑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却在这里巧言狡辩,莫非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情?你杀的那个——”
  “等等!等等!”徐丹瑜慌乱地叫着,他仿佛受不了似的连连后退,“够了够了,我还记得,你们想要干什么?”
  “说说湛国公府最近的事情。”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似乎没有看见又或者并不在意徐丹瑜的动作,只命令道。
  “国公府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徐丹瑜语调急促,在话语慌乱的同时,他的目光却并不如同他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毫无章法。
  他早在刚刚起身的时候就飞快地扫过这个不大的佛堂。
  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外头不大的院落,那院落的大门紧锁着,又隔佛堂隔得远,如果人藏在外头,除非大喊,否则他根本就听不见;而在院落之中,青石板铺得整齐,虽然石缝中间已经乱生杂草,但这些杂草稀疏矮小,根本不能藏人。
  还有这佛堂。
  说话之人最可能的就是藏在这佛堂之中了。
  但这佛堂中的帘幔已经被虫噬得烂了,多数都剩下半幅要掉不掉地挂在窗边,也并不可能藏人;而那供桌之下与佛像背后——
  徐丹瑜现在就站在佛像背后,佛像背后并没有人;而在他慌乱退后之前,他也已经同样“慌乱”地将那蒲团一脚踢进供桌之下,可惜的是蒲团毫无障碍地穿过供桌,直撞到那佛像的桌子下才算罢休。
  那里头也不可能藏人。
  那就只剩下最后的地方了。
  佛像背后,与敞开大门相对应的紧闭的窗格之后,有人正藏在后边,装神弄鬼。
  阴森森的佛堂之内,一盏烛光在风中几欲熄灭。
  光线摇曳下,那伸伸缩缩的影子如同鬼魂,在墙上与徐丹瑜的脸上张牙舞爪。
  慌乱的表情之下,徐丹瑜的眼神与佛堂一样阴沉。
  他听见那声音冷哼说:“不要耍花样,我问的是这些天来徐善瑞与你们四房之间的冲突。”
  “这件事……”徐丹瑜终于挪到了自己想要到达的位置,他仿佛迟疑似地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突地抬起手臂猛地照后一贯,直接将那闭合的窗格给用力推了出去!
  然后他猛地向前一蹿,半个身体都自窗格中蹿了出去,目光隐带得意的准备落到那藏在寺庙之后的人身上——
  又一阵风吹过了。
  徐丹瑜得意的表情僵住了。
  佛堂背后,紧闭的窗格之下,除了青石板之外就只有不远处的石墙和与前院一样稀疏的杂草,荒凉到连一株多余的树都没有,又哪里来的什么人呢?
  他扶着窗框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来,还是像刚才一样,像是从他的脚底开始,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他不松手。
  他根本听不出那声音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只听见这声音开始大笑,狂妄地大笑。四面八方的狂笑朝他涌来,挤压着他,轻而易举地将他颠仆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第三天QAQ
  这个月开始坚持日更努力双更QAQ!


☆、第一二三章

  山间的风到了晚间不免阴森。
  破败的寺庙往往代表人贫瘠的内心。
  徐丹瑜在最初最得意的念头被毫不容情的打碎之后;哪怕对这声音的出现还有疑虑;哪怕或者其并不真的相信世上有鬼神之类的东西,他也真正对谢惠梅之属的恐怖有了直接的认识。
  因而很快的,他就跪坐在蒲团面前;战战兢兢地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个遍。
  哪怕曾经已经想好了的在关键之处含混一二准备;都没能施展出来。
  等这正事开始之后;那仿佛无处不在阴魂不散的声音再没有做出任何恐吓徐丹瑜的事情。
  它甚至连发声都很少;不过在关键之处说上一二句的内容;转瞬就消失无踪。
  这样的平静倒叫徐丹瑜渐渐回过神来。
  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哪怕他回过了神,也不敢再做造次……何况这不正是徐善然所想要的结果?
  他怀着一种很难说得分明的恶念与和对眼前声音差不多的畏惧,将事情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说得清清楚楚;一直到那本来会发出的声音在许久都没有出现位置。
  佛堂中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月光如纱披在那残缺的佛像之上。
  先时狰狞恐怖的神像在这一刻也变得平静,似乎那来自天际的光辉已经将这里寄居的恶鬼驱走。
  徐丹瑜狐疑地呼唤了一声:“大人?”
  没有回答。
  他大胆地起来绕着屋子走了几步,也没有声音。
  他再将活动范围扩大到院子之中——但还是没有被阻止。
  最后,他伸手去碰触那院落紧闭的大门,就在他的手指堪堪碰触又似乎一点儿没有碰触到的时候,门突地发出极响的“吱呀”一声,无风自动地敞开了!
  徐丹瑜简直被骇得直接倒退了一步,他脸色青青白白地看着面前洞开的大门,片刻后一咬牙,只冲入那大门之外的漆黑之中!
  “唯一”的人走了,寺庙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草在风的帮助下沙沙摇摆,山林的丛生次第响起,两道门后只露出一角的佛像,虽然破败,唇角的笑容却显得温馨。
  大概有近半刻钟的功夫。
  两道黑影突然自墙上先后翻了下来,还有一个一瘸一拐的声音光明正大的自洞开的大门中走了进来。
  月光很快摆脱阴影,照亮他们的脸。
  这些熟悉的面容赫然正属于邵劲、何守、已经王一棍。
  王一棍左胳膊处还夹着他那根长长的拐杖,他一走进寺庙,就用那拐杖来来回回地敲击青石板地面,嘴里还对着旁边的两个人咕哝:“我说你们啊,里头的人都走光了,还翻身什么墙?在瘸子面前炫耀自己的腿脚好?这岂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能别这么缺心眼吗?”
  邵劲和何守都懒得理他。
  何守跳下来的时候也用脚重重跺了跺石板地面,跟着从回声之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邵劲的法子就简单多了,他直接蹲□,用手拨开杂草,只瞟了一眼,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底下是中空的,也不知道他们挖出了多大的山腹,上头还有庙呢,不怕挖到一半塌了?”
  何守心不在焉:“也许是特意找了那摸金校尉来,他们天天像个钻地鼠一样,地炸得又快又好,眼下的小玩意算什么?他们能用薄薄的一层土支撑一万人站立的山谷不塌呢,但如果这一万人四散踏步或者埋锅造饭,嘿嘿……”
  邵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简直是牛人在身边的活生生例子,他也不禁竖然起敬:“这么厉害吗!”
  “厉害是厉害,不过这种发死人财的事情……”虽然刻意收敛了,但何守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点不以为然和鄙视来,“算了,不说了,这种小事等以后你能去军中掌军的时候自然而然会了解到。还是看看眼前这个吧。”
  “得了吧,”王一棍在旁边无所事事兴致缺缺,“不就是在底下挖了个空洞然后利用无数的小洞让声音传递出来,装鬼吓人吗?快点谈正事吧,这种谁都知道的答案就不要翻来覆去的说了。说了也不显得你聪明。”
  邵劲:“……”
  何守:“……”
  王一棍又搓搓下巴:“唉,不过你家的庶子竟然会真被这种拙劣的表演给吓到,还真是应了一句驴粪球表面光,锦绣竹肚中空……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邵劲随口:“说得你好像不是书生一样。”
  王一棍哈哈笑道:“老夫是什么人,羞于与那凡夫俗子为伍!”
  邵劲:“……”
  何守:“别吵……”
  他说:“这地头你们看是不是他们的固定据点还是临时据点?我们下去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邵劲:“唔。”
  邵劲这边才刚发出了声音,那头的王一棍的又不耐烦地瞅了人一眼:“你见过哪个做探子发展个下线就立刻把他带到固定据点中去?又有哪个探子不细心到能在一个临时的据点给你留下足以调查出什么重要内容的东西来的?他到底是你的探子还是对头的探子啊?”
  他直接嘲道:“脑袋不好就闭嘴,别现了,一边站着去。”
  何守:“……”
  邵劲:“……”
  何守不可思议:“他以前的主家怎么没有把他的另一条腿也给打断了?”
  邵劲:“冷、冷静点。”
  在旁边的两人虽说嘀咕了这一句,到底没冲王一棍发火。
  王一棍也不再与那两人搅合,只沉吟着在这方寸之地间来回走了一遍,跟着却并不在徐丹瑜曾经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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