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婆娘 作者:悦方(潇湘2012-12-15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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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生下他时，虽不宠他，但至少心里有个念头，她要努力挣钱，替他挣奶粉钱。等他不需要奶粉之后，她看着他闪亮如清湖的眼波告诫自己，要赚更多的钱，因为以后他得上最好的学校……还要谈恋爱，这得花不少钱。随着他又大一点了，她又想着，要赚更多更多的钱，替他在巴黎市中心买一套房子，还有车……
　　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每当她累的死去活来回到家时，都将戾气发到了小小的他头上。
　　小孩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的。他还太小，与同龄人的接触基本没有，所以比爸爸比妈妈的事情没能发生在他身上。
　　她喜欢他帮她搓脚。每次她深夜回家，她都会进他的房间，开灯看一会儿，即使睡的再沉，也难免被扰醒。他会拉她上床，然后抱着她，可往往她都不喜欢这样。
　　无神的看着前方，她根本不知道脚步要走向何处。街边是她陌生的景致，因为陌生，所以毫无感觉。
　　包里的手机传来了一阵警惕的闹声，一鸣惊醒梦中人，她这才恍然记起，她和他用的是亲子机。
　　　


☆、Chapter45　癞蛤蟆换了副鸟心肝

　　只是她从来没有用卫星搜索过他的方位。她感觉他永远也不会走丢，以至于她忘了这个功能。
　　“囡囡，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剪了头发了，刚刚酒店的那位漂亮姐姐说你找我了，是不是啊？”
　　稚嫩的童音没有一丝杂质。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孩子命大。
　　“快出来！打的到东湖公园来，我在这儿等你。”刚下完命令，她就反悔了，“算了，你到房里别动，我去找你。”
　　折回身到卖冰激凌那个店面，店门已拉下一半，隐约可见他们一家子正在吃晚饭，看着新闻联播。
　　“老板，麻烦您还是给一个袋子我好吗？”拿着甜筒的手就是不忍将它扔掉。
　　回到酒店，门是虚掩着的。当她将门推开后，那个剃了小平头的乖小子正兴匆匆的看着她。她今晚太反常了！
　　“你不是爱吃冰激凌吗？喏！拿去吃。”当她将胶袋递出时，那袋子里成了一堆浓稠的雪水。
　　正值酷暑，经过了近二十分钟，怎么可能不化？看来连这点常识她也忘了。
　　“囡囡，你是不是很辛苦啊？你看你都流汗了！”小孩将她手里的袋子接过，看了看，然后提在了手里。
　　“今天你去剪头发，有没有人说你是傻子？”弯身蹲着，她第一次如此细心的望着他，在他清醒的时候。
　　“没有啊！”确实没有人当面说他是傻子，“那个人说我好懂事呢！”
　　他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傻呢！她没有告诉过他，她不喜欢平头。
　　“念南，你喜欢这里吗？”公园的跷跷板上，白兰第一次将他正式的抱在了怀里。
　　看到那个人，她平静的心湖竟划起了丝丝涟漪。
　　“囡囡喜欢我就喜欢。”不一会儿他又接着说，“我不想去上学。”
　　这件事在他心里的影响，似乎比她想象中大很多。难道是因为独居太久，而害怕和小孩子玩耍吗？
　　“你不去上学，我挣那么多钱给谁花？”这句话一出，孩子完全不能吸收。“你不去上学，我就一个人生活，不要你了。”
　　脚尖抵地，秋千停了下来。她一脸严肃的对着尚未长大的小孩，就像对着一个敌人。
　　“哇啊……”两人在对视了三十一秒后，白念南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一刻，他才像一个孩子。胖胖的小手臂忙着擦眼泪，整个身体因为恸哭而哆嗦着，好不伤心。
　　晚间的公园本就是人们乘凉散步拍拖的好地方，人群自然不会少。他这一声连绵不断的嚎啕大哭也煞是惹眼。
　　不断有人凑近他们的方向，却也不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一对母子。小孩坐在女人大腿上，竟然端端正正的坐着，抹着泪。而女人只是冷眼睨着他哭。也不骂他，也不打他，冷静的不像个母亲。
　　这是白念南第一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撒野。她当然是有点好奇的，这个孩子怎么说哭就哭了呢？而且还哭的那么伤心的样子。她不是对他说过很多遍诸如，‘我不要你了’之类的话么？难道是一齐攒到今晚了？
　　该死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不想打断他的哭声，但是他像个活菩萨一样坐在她腿上，她行动着实不方便。
　　“往左边移一下！”
　　哭的发肿的眼可怜兮兮的瞪了她一下，慢了半拍才抓着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往左边挪了挪身体。
　　“白小姐，我真诚的希望你明天能过来，我们老板已经同意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一天就足够了。”电话那边是邱仁杰的声音。看样子他没有被炒鱿鱼。
　　“抱歉，我现在正忙，明天再说。”挂掉电话的同时，身边被人一碰，然后她警觉的发现那个小人儿不见了！
　　“念南！”
　　惊叫着抬起了头，在看清抱着孩子那人时，她整个的身体一僵，顿时从秋千上立了起来。
　　就说这陌生的地方，谁敢当众抱走她的孩子？原来是老相识。
　　“白小姐？”
　　念南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时，立刻挣扎了起来。
　　“囡囡！囡囡！”双手挣着朝白兰扑去，鲁舒也不敢在强留，将小男孩往她怀里一送。
　　白了男孩一眼之后，将他接过往秋千上一放，而后拿出房间钥匙递到他面前。
　　“先回去，饿了自己先吃，别等我。”
　　可能是刚受了伤的缘故，这次他不敢接钥匙。她才说过不要他了，会不会真做的出？
　　“我等你一起回去。”他那不依不挠的眼神，真叫她无计可施。再看他红肿的眼睛，捏着钥匙的手也赫然发紧，直到生疼生疼。
　　转过脸，看向鲁舒，淡漠开口，“鲁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哪敢！白小姐可是圆了好多年的梦了！我自甘不如。”她说的应该是以前在新思路一起练台的日子。“齐太太，要不我们坐下来喝一杯？”
　　这一声齐太太，让她眸子一亮。“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
　　她就是有一种复杂纠结的感觉。在回国的第一天，她便遇得知了如此多的旧事，如果再深一点，她会不会就被往事击垮！
　　“你逃什么？胆小鬼！”鲁舒的话犹如弯刀，让她无迹可藏。“你不应该是那个胜利者吗？你坐收渔翁之利，你怕了？还是你本身就当不起？”
　　牵着白念南的手改为欠身抱起了他。不顾背后响起的声音，她加快了步伐。
　　“东西买好了吗？”看着他们母子上了的士，目光却迟迟收不回。
　　“你在看什么？”齐楠好奇的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却只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流。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震，鲁舒禁不住颤了一下，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着答，“买好了！餐厅也订好了座位。”将手臂上挎着的一个黑色礼品袋递到了他手上，顺便问了句，“您见过白兰了吗？”怕他不知道是谁，于是再次提醒，“就是公主系列的那个广告代言人。”
　　“你早就知道了？”手一紧，他诘问出声。也对，除了他不关注时尚信息之外，女人对这方面都比较热衷的吧。
　　“也不是。毕竟变化太大，而且名字也换了。见到她也是凭感觉才知道她就是齐太太。”鲁舒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句齐太太到底怎么了。却引的两个当事人都那么不爽。
　　“不过就是癞蛤蟆换了副鸟心肠！还真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成公主了！”
　　　


☆、Chapter46　总统套房

　　金色的套房里，锃亮如银。从晚上到次日天亮，她滴水未进。是因为那绵绵的哭声吗？心里前所未有的一片死寂，她突然就不担心了，不担心发生任何事，就算这个孩子离开。
　　她不知道小时候的田丁丁是什么样子，在她能记起的回忆里，至少她不曾这般哀哭过。那哀痛的哭声一夜未停，她斜躺在床上，时而闭会儿眼，时而醒过来，白念南就坐在沙发上——哭。
　　这一幕好像持续了好久，久到她以为是在梦里他才会失禁。她不会安慰小孩，更没耐心哄他，她从来都没试过。可他就像是卵足了劲头，半刻未停。
　　直到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细缝处直射进来。一颗、两颗……是那孩子教她如此说话。每有阳光洒上身，他总会兴致勃勃的数——数阳光。阳光在他的眼里是一粒粒的大小，所以他说，一颗小阳光、两颗小阳光……而且是对着她数。
　　日光灯、水晶灯在炎日的映衬下，显得多余。
　　头痛欲裂，她根本就不想记起那些琐事。可他的哭声又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那鲜艳刺目的光，竟成了绝望的颜色。
　　床边的铃声大响，会是谁在敲门？关门之前她不是将‘请勿打扰’翻开了吗？
　　这一段亘长吵闹的铃声一直持续，将本就烦乱不安的女人扰的更加焦躁。随手拾起枕头往那铃声上砸去，操起一旁的睡衣，赤着脚走进了浴室。
　　在这个地方，她认识谁啊！
　　那个女人就像千年严冰一样躺在那儿有一夜了。真该感谢那门铃声，不然他会怀疑她的腰病会不会再犯。
　　这间套房不需要房卡，主要是因为白念南太矮，若是用房卡，他根本无法够的着。而所谓的钥匙其实和车钥匙大同小异，轻轻一按即可。
　　开了门，透过最后一层防盗钢门，他看见了一个男人。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齐楠在看见小孩的瞬间，双手便不自觉的抓紧了铁栏杆。弯下身，盯着这个小家伙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Google？百度？多的很吗？呵呵……
　　“你就是田丁丁的儿子！”没有丝毫犹疑，他肯定的说出了心里的答案。只是田丁丁那个丑女人怎么能生出一个这么趣的崽儿？还是田丁丁那女人的五官适合生在男人身上？
　　“叔叔找错人了。”抬起的小脸上，透过白光映衬出了一条条的泪痕，而那肿的像金鱼眼的眸子不仅浮肿更有血丝……而他看着自己的神情，多不正常啊！这哪里像个孩子？
　　一阵恍惚之后，他记起那个女人现在应该叫白兰。
　　“我找白兰。她在里面的吧！”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邱仁杰打了多个电话她也没接，又不知她住的酒店。齐楠在得知后，竟鬼使神差的查了她电话IP，并且跑了来。一半是出于对她生活的好奇，一半是出于愤怒。她怎么能说不接就不接？
　　“家里不见客人，叔叔叫什么，待会我告诉她。”
　　一阵嗤笑。那小屁孩老成的模样，竟掀起了齐楠的一股恨意。他恨不得捏碎眼前的钢门，将那小鬼从阳台上扔下去！
　　“叔叔不是客人。”平复心情之后，齐楠努力的笑了笑，“我是你妈妈的另一半，也就是老公。”
　　多陌生的名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呢！难道囡囡就是因为有了这个男人才决定不要自己的？他看他的眼神蓦地多了些讨厌。
　　洗完澡后，头重脚轻的解下头上的毛巾，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倏然垂下，与身上的皮肤对比出了一个鲜明的反差。
　　从踏出浴室三步之后，她便怀疑自己走错了空间。
　　那个小东西不是哭的死去活来的吗？怎么会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惊慌的撩拨起垂下的头发，用毛巾包好后再次回首，哇——
　　果然是做梦了！如果不是做梦，他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出现在她眼前？又怎么可能都瞪着一双眼瞧着她？那神情……那气息……
　　“怎么梦见这两个家伙？……”独自呓语，甩了甩头，再次扯开毛巾，揉了揉长发，看着地板，一步步的走向床……
　　突然！身前一暗，一双锃亮的皮鞋映入了她迷糊不清的眼帘。
　　“怎么？不喜欢梦见这两个家伙？”齐楠的声音格外戏谑，声到手到。一把扯过她的毛巾拿在手里把玩。
　　“你——？”看着他十足的无赖样，再将目光移向了角落边的罪魁祸首。
　　当白兰将目光扫到白念南身上时，他小小的身体明显的往后一退。
　　“囡——囡，我、我去做饭，你……等会儿……”他记得昨天她有买水饺，那只要煮开水就好了。
　　这话一出，齐楠捏着毛巾的手徒然一僵。这是什么话？做饭？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看那已经跑开的小正太，再看了看眼前一脸肃杀之气的女人……原来如此，这个女人早就过了青春期，估计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儿子？恩？”不知怎地，就算知道那小子不是他的，但他仍然看不惯她那副凶巴巴的嘴脸。
　　“你这叫私闯民宅？还是齐总一大早没事了撑的慌？”从昨晚到今天，他一直在她脑海里存在，明明没有刻意去想，但就是阴魂不散。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如果你昨天签了合同，今天又决定不拍了，就算你是我老婆，但违约金……”一丝狡黠的精光闪过，拿着毛巾的手实在忍不住的抚上了她的头。
　　“这房间一天多少？”没等她答话，他接着问道。一声老婆从他口里念出，心里却一阵悸动，就像第一次心跳时的感觉，那么美好，又那么不真实。
　　将周围的装修与摆设看过一遍，这大概就是总统套房了。
　　白兰扔下毛巾，连连后退几步，笑着答，“便宜，一天一万不到，怎么，齐总在担心什么？”
　　看着她轻巧的模样，她确实不是田丁丁了。以前，他是用钱逼着她和他结婚，现在，钱在她眼里不过是纸。
　　虽知接下来的话显得毫无分量，但他仍是开了口，“只要你拍，你的一切开支都可以报销。”
　　“好！”在他没反悔之前，她迅速的应道。
　　齐楠再一次震惊。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Chapter47　为何叫她囡囡

　　白念南在捣鼓了一阵后，终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走了出来。
　　“囡囡，你吃。”
　　若无其事的坐在床边擦头发，看着小孩满手的通红，她忍住了所有情绪，平静的接过。那个碗真是大呢！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肯离开的男人，她开口吩咐，“再去拿一个汤匙。”
　　她的话音刚落，某人脸上明显有了一丝幸福的笑意。假装没看见，翻了翻水饺，闻了闻，“是猪肉水饺吧？”
　　他满脸的笑意就这么凝结。她还记得他和猪肉？
　　很快的，念南从厨房拿出了一只新的汤匙。“囡囡，给！”
　　齐楠就要伸手去接，却被白兰一挡，“齐总一向不爱吃猪肉。”接着，她对着小孩眨了眨眼，“是不是全部盛给我了？你哭了一整夜应该是比我还累吧？吃啊，发什么愣！”
　　前一刻还可怜巴巴的模样，这一刻听到女人如此言语，竟开心的凑上了前。
　　什么时候剑南集团的堂堂总裁落得了如此下场？讨一口不爱吃的水饺还要用抢的才行？
　　似乎是数着。等到白念南吃下三个之后，他一下子蹲住，从念南手里硬夺过了汤匙。
　　“谁说我现在不爱吃猪肉？”剑眉一挑，他硕大的身体蹲下之后，竟将小小的孩子挤了出去。
　　他什么时候竟沦落至此，和一个小兔崽子挣饭碗？
　　“你的脸皮简直就是无以伦比！和一个孩子争什么啊？”看着落单的小孩，她竟有些心疼。除了她本人，谁都不可以欺负他。
　　“我小时候吃三个水饺可以管一天，不信你问他饱了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歪理，他是鬼迷了心窍，才记得他四岁时吃了三个水饺管了一天。
　　“囡囡，叔叔是坏人！”他反复念着这句话，小手也不客气的开始将他往外拉，“你出去，出去……”如同一粒小石头被扔进了大海，寥寥无音，他仍旧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