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天途-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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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师怎么说的?”莫兰刷完牙蹬蹬跑了出来。
他机械地把罗老师提供的信息复述了一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她的脖颈。她的皮肤很白,衣服太大,领子又有点低,不管从哪个角度似乎都无法避免看到她胸前的……那处阴影。那是什么?她真的发育得那么好?竟有那么深那么黑的——沟?不过,好像第一次看见她,她的身材就比别的女孩好。但是,真的有那么深吗?平时怎么会没注意?都怪那件睡衣,她从哪儿弄来的,叫道袍还差不多。真希望所有纽扣突然断开,然后,我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全部的秘密,嘿嘿……
“罗老师对你真好,这么快就帮你查到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从领口里拔出一个黑色发夹来,往头发上一插。
啊,发夹!他再朝她的领口里面望去。果然,那里刚刚充满诱惑的黑色阴影不见了。黑色阴影竟是个发夹!他呆若木鸡地望着她。
“高竞,你发什么呆啊?”莫兰抬起头,目光落到他嘴边,“呀,你还流口水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饱啊?”
“那个,我能不能问下,你为什么要把发夹藏在衣服里?”他实在很想知道原因,他用手擦掉嘴边的口水,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还不简单?因为没地方放,这件睡衣没口袋。”她轻松地拍拍睡衣两边。
理由还真简单。可是,没地方放就放那里吗!他真想顶她一句,但又忍不住想笑,而他一旦咧开嘴,就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呀!”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仍笑个不停。
“你笑起来完全像坏人。我要睡觉去了!”她转身要走,他一下子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她耳边浪声说道:
“莫兰,你可真是个大美人哪!”
她斜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甩开他,双手掩住了衣襟,看起来她是准备开口骂人了,但忽然,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他们两个同时朝门口望去。
“笃笃笃”——真的有人敲门。
“是谁?”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高竞心里也是一阵紧张。这时候谁会来敲门?应该不会是主人,主人都有钥匙,那还会是谁?难道是莫兰的父亲?呀——高竞心里惨叫一声,很有可能!这老头曾经威胁他,要是他敢越出雷池一步,就把他搞成终身残废。这句话听上去可不像是在说笑。他当时也发了誓的,但现在可好,被抓个正着。
就算他再辩解,可他的确是跟莫兰住在一起,他说他们什么都没干,老头会相信吗?再说尺度,他跟老头的尺度很可能差距很大。要是那老头觉得,他碰碰莫兰的手,就算越出了雷池,那该怎么办?天哪!谁知道这个眼光毒辣,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头会干出什么?就算不让他坐轮椅,也会有别的更阴毒的办法!对了!老头会不会用什么手段让他变成——太监?!这是他最害怕的了!要是那样,那也太冤枉了!他还什么都没干过呢!这时候,他真想躲到莫兰的身后去,让她去开门,但这话他又说不出口。
“高竞,你快去看看。”她拉了下他的汗衫。
“会不会是你爸?”
“不会吧……”她也变了脸色。
他看看她身上的睡衣,又看看自己下身的那条沙滩裤,心想,算了,衣衫是肯定不整了,老头要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也就这样了。他横下一条心后,又叹了口气,才跨出脚步朝门口冲去。他哗地一下打开了门。
然而门口却一个人也没有。
地上却有一张字条。
高竞捡起字条,发现这是半张信纸,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到路声舞厅门口来,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说。陈。”
这个陈字,会不会是陈牧野?
“路声舞厅在哪里?”莫兰已经站在了他身边,她的脑袋凑在那张纸条上,好奇地问。
“在马路斜对面,走过去大概五、六分钟吧。”高竞把纸条塞在口袋里,“你先去睡觉,我去看看就回来。”
“我能去吗?”
“没看见吗?人家跟我要单独谈?”高竞把她推进了门,“我马上回来,你去休息吧。”
“那你可不要又给人暗算了!”她嚷了一句。
“放心,我再也不会了。”高竞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相信这次假如再有人在他身后搞小动作,他会劈断那个人的腿。“关门!”他以兄长的口吻命令道。
她带着满脸不甘心终于关上了门。
高竞记得路声舞厅就在马路对面的转角处,他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舞厅门口,可是那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他向舞厅门口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打听,对方告诉他,不仅这半小时里不曾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此逗留,其实自从这舞厅开张以来,就从来没有年轻人在此驻留过,原因很简单,这家舞厅的客人都是中老年人。
奇怪,这留条人让我来,为什么自己却不露面?难道这人还想像上次那样企图暗算我?我到底是得罪谁了?我不过是个业余侦探而已,他有必要三番两次针对我吗?有必要为我花那么多心思吗?他不是应该集中精力对付他真正的敌人,警察吗?
而且,他不露面,他能怎么暗算我?远距离射击?不可能,哪那么容易就能搞到枪?我们国家对枪可是有严格管制的。那他准备怎么做?
高竞在门口等了两分钟,仍然没见半个人影,他渐渐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了
那个人是怎么送字条的?他先敲了门,然后把字条放在了门口。这么说,他跟踪了我。那人知道我住在哪里!
不,等等,不是我,而是我们。
我和莫兰。
不好!莫兰!莫兰一个人在家!
那个人是想把他引开,对莫兰下手!
他的脑子“轰”地一下,然后他觉得他整个人就像个不听使唤的轮子,以失控的速度飞速朝前滚去。
莫兰!莫兰!你不会有事吧!我让你关好门的!你会不会自己开门偷偷跟出来!妈的,你的好奇心!你那该死的好奇心!
幸亏路不远,他很快就赶回到他朋友那栋多层住宅,他没计算时间,但他估计他回来时的速度是去的时候的5倍。他快步奔上三楼,哆哆嗦嗦地按了门铃,手刚从按钮上移下来,又立刻钻入了口袋,他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开了。不出所料,房间里静悄悄的。
“莫兰!”他大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他的心紧张地缩成了一团。
“莫兰!”他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答应。
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好像回到了7年前,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前面两米远的地方是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他望着那个血人先是觉得茫然,继而极度的恐惧向他袭来。那是我爸吗?我刚刚真的推了我爸吗?现在这感觉又来了,莫兰怎么了?她被绑架了?她是因为我离开才被绑架的吗?他从卧室出来,那里没人,他又走向厨房。他觉着自己的心重得像个千斤顶,他的身体不得不推着它走。而他耳边不断听到的只有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厨房的门关着。
蓦然,一股不祥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孔。他已经意识到危险,但思维还是慢了半秒钟。等他深吸了口气后,才突然清醒了过来,不好!那是煤气!煤气!
他几乎扑到厨房门上,他的手烦乱地抓在门把手上一拧,门开了。他立刻看见穿着外出服装的莫兰倒在地板上。她的上方,煤气正发出滋滋燃烧的声音,而厨房的窗则紧紧关着。妈的!这是意图谋杀!但他还是松了口气,因为莫兰还在,而且,他已经感觉,她还活着,她还在呼吸。
他连忙关上煤气,打开窗,一股清新的空气从窗外吹来。他俯下身,抱起昏迷不醒的莫兰。
“喂,莫兰!莫兰!”他轻轻摇她。她软绵绵地应了一声。看起来,她被袭击没多久,中毒还不深。他发现她头上没有伤。“莫兰!快醒醒,快醒醒!”他喊道,他对自己说,她再不睁开眼睛说句话,他就得立刻送她上医院。
“莫兰!莫兰!莫……”他还想扯开喉咙再喊五遍,就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嗯,高竞。”她的声音很轻。
看见她答应,他终于放心了。
“莫兰!你怎么样,上医院看看好不好?”
她有点迟钝,呆呆地看他,然后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莫兰,你有没有受伤?我送你上医院吧?”她的脚步不稳,他连忙扶住了她。
她摇摇头,像个小老太婆那样颤巍巍地扶着他的胳膊,朝前指了指。“去看看门口。”
“门口?”
门口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走了以后,我换了衣服,本来想跟着你的……可是,刚开门,就有人从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我觉得没法呼吸……然,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结结巴巴,目光呆滞地叙述着,慢慢抬起头,朝黑漆漆的楼道上方望去,“背后,那个人在我背后,是从上面下来的,那个人……他丢了纸条后,就躲到了楼上……”
高竞也慢慢抬起了头。我是不是该现在去楼上看看?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相信,这个人在袭击莫兰后,一定早已离开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会开门……”他听到她嘀咕了一句。
“他当然不知道,那应该只是巧合。也许他本来是想敲门的。”高竞回答了她。
“可是我给他开门,我不就看见他了?”
“他,嗯,他以为你会死。所以,他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会看见他呢。来,回去吧。”高竞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他觉得她现在需要休息,于是便扶着她,把她送进了门。
他把她安顿在床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脖子上的伤,痕迹并不明显,只有一块小小的青记。“疼吗?”他想轻轻碰碰那里,她却皱着眉头躲开了。
“生气啦?”
她不吭声,低头望着膝盖上的毯子,嘴巴闭得紧紧的。
他想碰碰她的肩,她又躲开了。
“怎么啦?你真的生气啦?”他心慌起来,“我没带你出去,也,也是想保护你啊……后来这事,我也没想到……”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她慢慢抬起眼睛朝他看来,他发现她眼圈红红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着嘴唇开了口。
“高竞,我都已经离家出走了,你怎么能,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她说话中夹着大喘气,显然正费力忍住眼泪。
他本想顶她几句:你的出走还不是转眼就得结束?你出走,你的家还在。我呢?不管到哪里都没有家。你出走,你家里人都在担心你,而我出来,我妈大概在大肆庆祝!我才是一个人!等你父母哪天跟你和好了,你还不是转眼就得离开我?你还不是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但是,当他看见她脸上的忧伤和委屈,想到她刚刚受到的惊吓,他又把这些话全部吞了下去。他决定服软。
“那就算我错了好了。”他道,见她不说话,他又嬉皮笑脸起来,“我以后保证到哪里都带上你,当然,厕所除外。也不是我不想带你,我是怕你在,我尿不出来。”她嘴角开始慢慢向上弯,他知道自己的句话起了作用,于是在毯子下面开始摸索着找她的手,她躲了他一阵,最后还是让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你干什么呀……”她轻声抗议。
“莫兰,我能坐你旁边吗?”他半带哀求地问道。
她犹豫了一会儿,朝床里面移了移。他立刻跳上床坐到了她的旁边。他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他感觉她的呼吸有点急促,身子还有些发烫。
“你还好吗?”他问。
“嗯。还好。”
“要不要上医院?”
“不用了,我就是头晕,明天就好了。”她轻声答道,身子又朝他那边靠了靠。
唉,可惜……
“莫兰。”他开口叫道,他忽然很有倾诉的欲望。
“嗯。”
“我答应你爸的事,我会遵守承诺的。我会等你的。等你满了18岁我再正式追求你。现在,我们就只能做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一字一句地说,心里忽然觉得无比酸楚,三年真长,他觉得简直看不到边。
“不要说这个了。”她皱起眉头,小声抱怨,忽然又抬头朝他一笑,“我们明天早饭去吃鸡蛋饼好不好?我好想吃那个呀。”
“好。”他爽快地说。
他转念想想,也许这样更好。三年后,他23岁了,那时候他应该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也有稳定的收入,也许还能申请到一间宿舍,那时,他要是跟莫兰在一起,应该会更自由自在,更光明正大,也能更幸福了吧。只是莫兰,等你上了大学后会不会嫌弃我?
6 回家
高竞还在地板上酣睡。昨天晚上,他用沙发上的垫子在她床边的地板上做了个简易床。看他睡得正香,莫兰不忍心叫醒他,她自己蹑手蹑脚地拿了两件替换的衣服,跑出了卧室。虽然头还有点晕,但她准备今天继续去表姐的净菜社上班,今天是开张的第二天,她答应要帮忙的,就不能让表姐失望。
可是,她刚换完衣服,高竞就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了盥洗室的门口。她看见他的汗衫下摆上有个很明显的洞。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他呆头呆脑地问道。
“我要去菜场。”
“你今天应该休息一下。”他完全没注意到那个洞,抓起汗衫的下摆擦了下脸,半睁着眼睛问道,“你非去不可吗?”
“当然啦。我表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我送你去。”他走进盥洗室,粗鲁地把她从里面推了出来,“出去,出去,我要尿尿了,不许偷看。”
谁要偷看你!莫兰白了他一眼,扭头走到阳台上,把自己刚刚换下的脏睡衣塞进了洗衣机,心里叹息,独立生活的日子真不好过,什么都得自己干。
半小时后,两人穿戴整齐一起出了门。从他们的住处到菜场,交通还算方便,只要乘一部公共汽车就能到。他们下车后,在前往菜场的路上,买了鸡蛋饼和冰豆浆,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着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莫兰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她觉得是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她可不想白白被人谋杀一回。
“你记不记得昨晚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高竞问她。
“不记得,他在我背后。”
“不过,是男是女总该知道吧?”
“这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男的。”莫兰确实没感觉。
“你有没有靠在他身上?是女的,应该这里总有点不一样吧?又是夏天。”高竞指指自己的胸口,眼睛发绿。
色鬼!她瞪了他一眼。
“干吗?我是在启发你呀。”
“我没感觉。”
“那就是男的。”高竞断然说。
“我觉得他的手臂,应该是男人的手臂。他穿的是长袖衬衫,我也没看清是什么颜色。楼道里很黑。”莫兰试图回忆昨天晚上自己突然昏倒前看到的一切,但记忆却像块模糊的玻璃,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我真的想不起什么来了。”
“那就算了,别想了。我觉得行凶者八成就是陈牧野,他看你昨天很有破案天赋,觉得你是个威胁,所以就想谋害你。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让警察去找他。”
“我们没证据说明是他呀。搞不好还会被臭骂一顿,说我们不该管闲事!我刚刚受过伤,不想被人骂!”莫兰把鸡蛋饼全部塞在嘴里,嚼了好久,才心满意足地说,“真香,我最喜欢吃鸡蛋了,好好吃。”
高竞看着她笑道:“你那么喜欢吃,为什么不自己做啊。”
莫兰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好啊,明天我来做,今天晚上就去买鸡蛋。”
“哈哈,真的吗?那我有口福啦。”高竞听到好吃的,总是眉开眼笑,但他马上又把话题引了回去,“照你的想法,这事就这么算了?你就被人白白暗算了?”
莫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