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天途-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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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计小强本来说好一早上就会出现在警察局，谁知直到中午时分，她才在警察局的食堂看见他。她自然没注意他身边有什么人，一看见他，她扭头就回了办公室，等她拿着那盒早已准备好的松仁糖回到走廊时，正好看见计小强从食堂走出来。
“嘿。你好。”她热情地大声招呼。
计小强看见她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径直往前走。
这是怎么啦？乔纳觉得纳闷，但她也没多想，立刻追了上去。
“嘿，你慢点。”她跑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并把那盒糖塞在了他手里。
“这是什么？”计小强问道，在单位的走廊里，他说话极为小心拘谨，后来乔纳回忆起来，觉得用“紧张”两个字来形容更为贴切。
“松仁糖。是我姨妈喜欢的牌子，味道很不错，你尝尝吧，就算是我对你的赔偿。”乔纳爽朗地说。她心想，只要他肯收下，她就不欠这人什么了。她很高兴能卸下肩头这个重担。
可是，计小强竟把那盒糖还给了她。
“你干什么？看不起我？”乔纳又惊又怒。
“不是。”计小强朝后望了一眼。
乔纳没在他身后看到半条影子。
“你不喜欢吃糖？你不喜欢也可以收下，送人也可以嘛。”乔纳道。她实在不明白，一盒糖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不是不喜欢，该怎么说呢？”计小强颇为尴尬地又朝身后望了一眼，乔纳发现跟她同在一个档案室工作的王老师此时正挽着一个长发女子的手臂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从食堂走出来。那女子朝他们这方向一瞥，脸立刻就往下一沉。
“喂，有个女的正朝我们走过来。她好像认识你。”乔纳低声对计小强说。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提醒可能是多余的，这女的八成认识计小强，因为计小强脸上那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那女子很快就走到了他们身边，她低头看了一眼乔纳手里那个精心包装的糖盒子，问计小强：“这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现在就要回去是不是？我送你好不好？”计小强讨好地问道，乔纳现在已经看出了端倪。这女人肯定是他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是她送你的？她是谁？”长发女朋友揪住计小强的胳膊，杏眼圆睁，低声喝问。
“秀云，这里是单位，你不要瞎闹好不好？”计小强使劲求饶。
乔纳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首先是看不惯那女子的嚣张劲儿，其次她更看不起计小强那没骨气的奴才样。这人简直就不是男人！
“喂，这是松仁糖！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好了。”乔纳对那女子说。
那女子把目光转向了她。
“松仁糖？呵呵，你为什么要送他松仁糖？你怎么知道他爱吃这个？看你年纪挺轻的，怎么脸皮这么厚！”
口气也太恶劣了吧！乔纳本想好好解释的，这下心情全变了。
“秀云。乔纳只是……”计小强想解释，立刻就被她打断了。
“你少啰嗦，是她自己先跟我说话的。”
妈的！这算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得了，反正也是兼职打工，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继续回菜场摆摊，我还真的不受这冤枉气！
“喂，你算哪根葱啊？我送他什么还要经你同意？”她抱起了胳膊。
“我是他女朋友。”那女子义正词严地说。
走廊上有不少人好奇地朝他们这边望来。
“嚯，女朋友？我看你是他妈吧。连他收份礼物都唧唧歪歪，那他上厕所是不是也得你帮着脱裤子？”
“啊！你！”对方涨红了脸，猛然回头，瞪着计小强，后者已经被乔纳的话吓愣了。
“秀云……她还小，说话没分寸……”计小强赔着笑，额头已经出汗了。
“要说没分寸，她排第一，我不敢排第二。”乔纳不甘示弱，“哪有当女朋友的在男朋友工作单位闹事的？哪有第一次见面，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乱骂人的？女朋友很了不起吗？去问问牢里的流氓犯吧。哼！”
那名女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只能朝计小强发难。
“计小强！你本事真大！竟然找了个这样的女人来对付我！”说完，她的头使劲朝后一扭，便朝走廊尽头奔去。
不知道为什么，围观的同事们都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计小强则回头看了乔纳一眼，一句话没说，追了出去。妈的，真没想到他这么不像男人！乔纳心中叹道，现在，她对此人的好感，已经化成了乌有。
“你这下可闯祸了。”瘦得像排骨的王老师慢慢踱到了她身后。
“怎么啦？”
“朱秀云的老爸是市局的领导。她跟计小强都恋爱好几年了，她老爸一直反对，最近两人正好有些矛盾，恰好让你赶上了。”
“哈，管我什么事？谁叫她对我乱开炮的？”
“说是这么说，不过如果是误会最好还是解释清楚。你跟计小强没什么吧。”
“没事。”乔纳真想给出相反的答案，她倒不是对计小强有什么想法，她是不甘心让朱秀云心里舒服。领导的女儿就可以这么嚣张了吗？“那计小强进你们单位应该也是她爸帮的忙吧？”乔纳问道，她想裙带关系嘛，不就是嫁嫁娶娶？
“这倒未必，计小强是警校毕业的，有正儿八经的文凭，听说在毕业前一年，已经开始参加警方的行动了。作为警察来说，还是合格的。”王老师朝走廊旁边的窗户望了一眼，忽然惊叫，“哎呀，我好像有事忘了跟秀云说了。”
乔纳觉得这声惊叫好做作，不禁好奇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得马上去找她，顺便也替计小强说说好话，你们既然没什么那就最好。你好好看着档案室，我马上就回来。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去买东西马上回来。”王老师急匆匆走了。
她一定是抓紧机会去拍领导女儿的马屁了。不过这样，档案室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乔纳眼前一亮，她忽然想到了表妹对她的嘱托。真是天赐良机，我正好可以翻翻案件记录。希望王老师多陪那女人一会儿。
“你说什么，伯父？”高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装傻，高竞。你早就听清楚了。”莫中医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是的，他当然听清楚了，他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他怎么会想到，今天，他第一天到警犬管理处的门卫室来上班，莫中医就给了他一包药，让他放在其中一条警犬的饭碗里。这不等于是在让他下毒吗？对于动物，国家虽然还未出台过什么像样的保护法令，但谋害警犬跟谋害警察其实也相差无几，因为从某方面说，警犬也是为国家服务的公职人员。这个死老头！怎么能让我干这种事？！
“伯父，这不太合适吧。”他低声抗拒道，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牛仔包背带上，他想，假如谈不拢，他就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干违法的事，这是当年他对着父亲的灵柩发的誓。
莫中医望着玻璃门外的一圈护栏，好像背对着他也能看透他的心思。
“高竞，我让你给它吃的是一种我特制的中药，对那条狗的身体没有多少害处。我意在把它带回家，怎么可能害它？对我来说，它比100个美女还有吸引力！它是最棒的警犬，最棒的！我一定要得到它！”莫中医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激情。
“是药三分毒，你说是中药……”高竞还没说完，就让莫中医截住了话头。
“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有人在跟我竞争，那个人也看中了警长，他想要它，而且他是警方内部的人，条件比我优厚，所以我得动动脑筋。我让你下的药是我专门为这次行动研制的，名字我都还没取，它起到的效果是，让警长没胃口，非常没胃口，它会在明后两天拒绝吃任何东西，身体显得极其虚弱。这样我在警犬管理处的朋友，就可以对那个人说，警长病得不轻，让他另外挑选一条狗了。”
警长？高竞忽然注意到了这个名字。难道这老头说我像警长，指的就是那条狗？啊，可恶的老头！你才像狗呢！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莫中医盯着他的脸。
高竞真想破口大骂，但又不敢，最后他只能低着头，不太热情地问：
“如果他不信你朋友的话，自己去请了兽医来呢？”
“呵呵，怎么可能。警犬管理处马上要退休的警犬又不是只有警长一条。我朋友会帮他另选一条的，他非常信任我那位朋友。再说，吃了我的药，就算验血也查不出来，我试过。”莫中医阴险地龇牙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用糖纸包着的小圆球，放在桌上，“这就是我精心制作的牛肉干。牛肉和药已经混在一起了。”
“伯父，你说它是最棒的狗。那它怎么会闻不出药味来？”
“这种药只有剂量达到一定的标准才会起效。说得更清楚些，它吃到第三颗才会真的发病。我之前给它吃过两颗，它都没有丝毫反应，它很喜欢这股五香牛肉的味道，所以你给它吃第三颗时，它会吃的，它对那股味儿已经消除了戒心。”
“既然您都已经给它吃过两颗了，为什么第三颗不干脆也自己拿给它吃？”
作者：鬼马星 提交日期：2009…07…21 10：13 “因为服药时间是有讲究的。第三颗必须在服完第二颗后的12小时内服用，否则药效就会减半。所以在今晚8点前你必须让它把药吃掉。然后，明天晚上同一时间，你给它服用第四颗，加强药效。”
看起来，老头对那条狗志在必得。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扯进来？假如我不干呢？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不干？
“可是，它又不认识我，我突然出现在它的犬舍，它会不会……”他支支吾吾，很想拒绝，肩上却被莫中医重重拍了一下。
“首先，它对人很友善，绝不会随便发起攻击。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穿上犬舍工作人员的制服，它认识那衣服的颜色，衣服上还有喂犬时留下的气味。”莫中医朝他身后指了指，“看见没有，这里就有，那是我托人借来的，你想穿就穿吧。”
高竞一回头果然看见一件脏兮兮的蓝色外套挂在门背后的挂钩上。看来，不干是肯定不行了。
“假如，犬舍的门锁着怎么办？”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莫中医笑了笑，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要教你怎么用最简单的工具开门。”莫中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钢丝来，“撬锁容易留下痕迹，所以，要想无声无息地打开锁，就不能撬，而要用挑，这里的关键是，用什么工具，软硬一定得合适。”
他还会撬锁？高竞吃惊地望着莫中医手里的铁丝。
“别像个傻小子那样看着我。你学会了这个，以后就算不当警察，也能当个小偷混口饭吃。”莫中医走到了门卫室的门旁边。
“我才不当小偷！”高竞立即嚷道。
莫中医笑起来。
“那你想当什么？”
“好警察！我要当个好警察。”高竞都有些不耐烦了。
“高竞，无论在什么年代，要当个好警察都不容易啊。”
这道理谁不知道？还用你说吗？高竞心里回敬道。可是莫中医却好像非常有耐心。
“你知道要当个好警察，最关键一点是什么吗？”
“要公正廉明，遵纪守法。”
“错。”
“错？”高竞糊涂了。
“要当一个好警察，首先要懂得犯罪之道。”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必须懂得贼的门道，才能抓住贼，就比如撬锁这件事。”高竞觉得莫中医纯粹是在骗他学歪门邪道。
“呵呵，你只说对了一小半。”莫中医笑起来，“对于一个好警察来说，比抓住罪犯更重要的是不冤枉好人。所谓有罪没罪跟善与恶本来就是不对等的，有罪未必是恶，没罪未必是善，既然不对等，那所谓的罪就只是为惩罚寻找的借口而已。一个执法者如果能看清这一点，不随便把罪责强加于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当然如果能做到善与恶之间的平衡，那就是更高的境界了。”
莫中医的话很深奥，高竞听了半天仍然觉得似懂非懂。难道不冤枉好人就是好警察了？什么又叫善恶之间的平衡？
“不冤枉好人，那还不容易？”高竞小声嘀咕。
“好，我希望再过10年，你还能像现在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这句话。”莫中医说完又催促“别磨蹭了，快过来！我从头教你。我一定要把你教成一个一流的撬窃犯。”
高竞有些比情愿，但又十分好奇，挣扎了一番后，他终于丢开了牛仔包的背带。
“我学这个可是为了帮你，伯父。”他郑重声明。
“好好，算我求你学的行不行？”莫中医笑嘻嘻地用他厚实的手掌轻轻拍了下他的后颈，不知道为什么，莫中医手掌的温度让高竞觉得很舒服。
9．乔纳的贡献
晚上7点半刚过，乔纳按响了莫兰家的门铃。
“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说6点半就能到的吗？我都等你快一个小时了。”她一进门，莫兰就不住抱怨。
“唉！加班！我倒霉啊！上班第一天就加班。快5点的时候，突然有个女人跑来打印一大堆文件，没办法，我只能干呗。后来我才知道，在那里上班，根本不可能按时下班。我算是上贼船了！” 乔纳也是怨气冲天。
“那你吃过饭没有？”莫兰问道。
“没有。对了，姨妈呢？”
“我妈去朋友家啦，等会儿我爸会去接她，顺便搬两箱无锡水蜜桃来。”说起桃子，莫兰觉得自己都快流口水了，香甜可口，水分充足的水蜜桃是她最爱吃的夏季水果。
这时，她看见乔纳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盒子来。“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松仁糖。”乔纳气呼呼地把糖盒子往沙发上一扔，“送给姨妈吃了。”
“哈哈，原来你买了两盒啊。等等，我妈也有东西让我给你。”莫兰指指客厅桌上的一个麻布袋。
“是什么？”乔纳好奇地打开了袋子。
“红色的那瓶是玫瑰花酱，我爸用玫瑰花瓣做了两瓶，一瓶给我妈，另一瓶给姨妈，听说吃这个对成年女人特别有好处，还能调月经呢，我爸做完后，我偷吃过一口，就是稍微甜了点，得兑水才能喝下去。那三个纸包，一包是三白汤的袋泡茶茶包，原料是白芍、白术，白茯苓和甘草，姨妈最近脸上黄褐斑很厉害，这是我妈特别让我爸做的，另外两包是给你的，一包当茶喝，一包敷脸，你最近脸上不是常发痘痘吗，怎么用怎么喝，我爸都写得很清楚，你回去自己看吧。还有一盒是我爸做的脆番薯干，很好吃。最后，那个塑料纸包的是两个真丝枕套，你跟姨妈一人一个，听说真丝枕套能在你睡觉的时候保护你的皮肤，嘿嘿，我也有一个。”
“大丰收啊。”乔纳新奇地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左看右看，问道，“这个真的能祛痘吗？”
“当然，不过你要有耐心用哦。做面膜是很麻烦的事。”莫兰一边说，一边扭头进了厨房，她打算给表姐晚餐，“喂，你要吃饭还是吃面？”她问表姐。
“哪个方便？”
“当然是饭，不过是冷饭。”
“那就饭好了，用微波炉转一下就可以。”乔纳跟在她身后，朝冰箱里张望，“嚯，你家今天好吃的真多。这是什么？”她动手去翻一个塑料饭盒，莫兰连忙阻止。
“喂，别动！那是我爸给我做的红膏温蟹，你又不爱吃这个。”
“小气！”乔纳白了她一眼。
没错，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