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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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虹只顾低头想自己的心事,此时见楚寒雨不走,而且大过节的还要工作,于是便知她是要留下来陪自己,于是倒是勉强笑了笑道:“寒雨是有心人.”于是两个人便一起进了书房.
正月节这天,别的还好说,倒是晚上这顿团圆饭是不得不吃的.叶府家里人口其实不多,除了叶子敏和柳氏以及叶青虹,便只有三个儿子了.长子叶青云是无论如何回不来的,只能陪在妻主家过节;次子叶青阳是叶子敏身边的一个小侍所生,自幼丧父,身子一直不好,是从来不见生人的;而叶家的第三个儿子便是田氏所生的,名字叫叶青风,只有十四岁,生的容貌清秀,性格柔顺,平日闲来无事只在自己房间里念书绣花,或是陪着柳氏和生父说说话什么的,便来了亲戚也很少见,倒是和他那个争强好胜的爹大不相同.
恰巧正月十五这天下午,因为听说自己的表哥玉奴家的房子没了,以后要搬到叶府里住,叶青风见天色已晚,想必生父和主夫公公那里没什么事要自己做,于是便带着两个小童准备去看看表哥.进了柳氏正房的院子向右拐,那东边的厢房便是田氏所住之处.因为玉奴昨天晚上刚来,所以只先和田氏住在一起.
小童挑了帘子,叶青风便提着裙子迈了小脚进屋,只见地上一个碳盆烧的正旺,房里熏的百合香,暖意香气拂脸,倒像是春天一般.靠着南窗是一排儿火炕,只见一个穿桃红衫子的人正躺在炕上歇着,正是表哥玉奴.见叶青风进来了,那玉奴便懒洋洋地支起头哼道:“好不容易想睡个好觉,你倒来了,早干什么了?这会儿还不让人清闲.”说着,便靠着软垫坐起来.
叶青风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的为人,所以听了这话也不和他计较,只道:“表哥这些天受苦了,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玉奴听了这话小嘴一撇道:“不舒服的地方多着呢,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养不好,不过这倒也还是其次,只是别人家的儿子大过年的都有新衣裳穿,偏偏我那老娘不学好,弄得家里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哼,真丧气!”
叶青风听了这话,不由看着玉奴身上的桃红衫子道:“表哥这件衣服难道不是新的?”
“这件……自然是新的了!”玉奴见叶青风看他身上的衣裳,脸上便得意起来,道:“这年月,靠我那个不争气的娘只怕就饿死了,倒是我自己有本事弄点子钱花.”
“表哥手里哪来的钱?难道当了首饰不成?”叶青风听了这话便是奇怪.
玉奴见叶青风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由更得意,于是便挺了挺身子道:“当首饰做什么?我那些还留着当私房钱呢.这件衣裳啊……”说着,又瞅了瞅屋里,只见跟叶青风来的小童在外间玩呢,于是便压低了声音道:“我这件衣裳是当了怜月那小贱人的玉佩买的,你看这料子,这花样,都是京城里最新的……”
“你……你当了怜月哥哥的玉佩?!”没等玉奴的话说完,叶青风不由惊讶地道:“那块玉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前两天他爹病的时候,他把棉衣裳当了都没舍得当这块玉,怎么就能到了你手里?”
原来玉奴和怜月的母亲祈凤文大年初一便抵压了房子,自己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家里两个夫君和两个儿子.正夫田氏见妻主跑了,便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了个精光,只告诉怜月和他父亲说,金银细软都抵了出去.
怜月的生父原只是个小家小户的儿子,自己没多少陪嫁,听说妻主跑了,家里的钱财都没了,于是原本就单弱的身子更垮了下来,没几天便死了.怜月见生父去逝,不禁痛苦难当,这些年他们父子两个,虽然被田氏和玉奴欺压的抬不起头来,可毕竟还能互相照应,可父亲这一去世,剩自己孤单一人,母亲又不知下落,这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况且他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凑在一起,也不够给生父办丧事的.本打算向田氏借一些,可去了还没等开口,便被玉奴连打带骂的侮辱了一痛,又一把将他身上的玉佩抢走,只说他是个扫把星,妻主都被他克死了,还戴着这玉干嘛,我们这些年照应你,这个就算是孝敬我们了.
原来这怜月小的时候曾经许过人,只是对方没有正式行聘,倒送了块玉佩过来,算是有这回事,只等双方都长大了再行聘.可偏偏不巧的是,那家的女儿长到十岁的时候便得了一场大病,没几天就死了.按栖凤国的说法,夫侍还未过门妻主便死了,便定是这男子命硬克妻,所以自打那起祈凤文便开始不喜欢怜月,只任着田氏和玉奴欺负他们父子.
听了玉奴这话,那田氏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嘲笑道:“你和那亲爹都不是什么好出身,死了便弄条席子卷了罢,还办什么丧事,大正月里的,死条狗都比你们值钱!”说完,便命人赶了出去.
大正月里天寒地冻,怜月被玉奴连推带打的弄出了家门,因为要花钱给生父治病,所以身上的棉早就当了请大夫抓药,这时只着一件单衣,白玉般的小脸儿冻得通红,看着父亲停尸在床,再想想刚刚田氏父子的刻薄话,怜月只恨不能自己也和生父一块去了.可就在这时,却一低头,看到了身上系着玉佩的环扣,不知为什么,怜月却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叶府,叶青虹跪在自己面前说的那番话,于是乌黑的大眼睛里便涌起淡淡的泪雾,一丝凄凉的笑浮上他白玉般的小脸,心中不由暗叹:怜月这般不吉利的人,有生之年能听到叶大小姐说出那样的话,自己便是死也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没等怜月起身,只听外头一阵人声,紧接着便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架起怜月便走,怜月挣扎着被带到了院子里,却一眼看见田氏父子正站着和一个上了年纪,可衣裳颜色却艳的不像话的男人说话,看见怜月被拖出来,那男人便打量了他两眼道:“嗯,倒有几分姿色,卖到个大户人家里做个小侍什么的也说得过去.”
一边的玉奴听了这话忙上前道:“公公好眼力,说起来这五十两银子也不少,只是我这个弟弟啊,天生身子贱,只盼着能卖到窑子里伺候女人,这么着,您少给十两银子,四十两我们就卖,但必须卖进窑子里才成!”
怜月听了这话不由瞪大眼睛看着玉奴,惊讶的无以负加,想不到自己这个哥哥居然这么狠毒,将自己卖了便罢,竟然还要卖到那种地方去.可此时,他身后的两个男人早拿了布狠狠塞进他的小嘴里,怜月哪里挣扎得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奴一脸得意的表情和人牙子谈价钱.
那人牙子听了玉奴这话不由打量了他两眼,脸上渐渐的浮起一丝怪笑,于是道:“卖到窑子里可不太容易啊,他这个身子哪有一点媚样,只怕是不成的……”
玉奴听了这话,不由得恨恨地瞪了怜月两眼,见他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男人的心里不由恶意更盛.从十来岁起,他便知怜月样样都比自己强,不但人长得模样好,心灵手巧的,就连行事也比自己强.如果不是娘嫌他命硬,这蹄子早爬到自己头上去了.现在家里也败了,留着他便是个赔钱货,此时倒不如卖了干净,自己能添几件衣裳不说,还能出了这些年窝在心里的气.
想到这里,玉奴便向那人牙子笑道:“那就这么着,三十两银子!公公也别再讲了,算您做好事吧!”
那人牙子只等这句话了,于是忙一口答应了.虽然他见这怜月没有妖媚的身子,可这副清秀可爱的样子却正好合了当下女人的心,将他卖到窑子里,自己赚个一二百两都没问题,想到这儿,心里不由更高兴,于是便吩咐人将怜月绑结实了,小心他自尽,又怕这边卖家后悔,便忙带着走了.
可怜这怜月生父遗体还未下葬,自己便被亲生哥哥卖到了窑子里.
那玉奴卖了弟弟后,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见怜月这个心头大患已经除了,他便开始操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可想来想去,却琢磨不出还有哪家比较叶家更有钱,于是也忘了上次被叶青虹虐待的苦头,只管跑到了叔叔这里.可没想到,自己来的第二天,便真的遇到了叶青虹,玉奴只盼着这次没有了怜月,她便能看得上自己了,于是当叶青虹问他怜月的下落时,他只管装哭说不知道.但叶青虹哪里这么好哄骗,当下便派人去找怜月了.
想着那个小蹄子居然能被大小姐这么牵挂,这玉奴真后悔当初没弄死他.
叶青风听玉奴将这来龙去脉说出来,吓得只用小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他是田氏亲生,与那怜月并不血亲,说来也没见过几次.可比起自己这个亲表哥来,倒是那怜月对自己更温柔和气,过年的时候还教自己绣了好多花样,可没想到表哥竟因为忌妒而将他卖到了窑子里.
玉奴见叶青风小脸雪白地看着自己,只当他赞叹自己的本事,心里不免也佩服起自己来,于是便再也忍不心里的得意,笑道:“你表哥我厉害吧?哼!再叫怜月那小蹄子天天摆出一副清纯样儿,看这下卖到窑子里,他还怎么清纯,哈哈哈哈!真是痛快死我了!”
叶青风用手捂着胸口,只觉得里面闷得气儿都喘不上来了,眼前玉奴擦的白花花的笑脸鬼一样晃来晃去,于是忙定了定心神,这才平静下来.
这时,只见外屋里的两个小童走了过来,施礼道:“三公子,该回去了换衣裳了,一会儿还要吃团圆饭呢.”
听了这话,叶青风倒像得了大赦似的,忙起身告辞了,那玉奴斜了他一眼,也不留,于是主仆三人便出了厢房.
这时,天色已到了掌灯时分,正房前的大院里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彩灯,可叶青风却没有一点心思看,转过了小门,正当他要往后院走时,却突然见叶青虹从外头走了进来.
叶青风虽然没见过几次自己的大姐,可却总能听着母亲在众人面前称赞她,此时见她走过来,忙上前行了礼.叶青虹看了半天才认出是自己的三弟,于是忙让他起来,又和声絮语地问了几句话.
叶青风经过刚刚的那番谈话,这时心里正乱着,见了大姐,顿时便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叶青虹和楚寒雨研究了一下午任家的生意,才得空往柳氏这里来,却见到了三弟.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脾气柔顺,不爱说话,此时见他半天说不出什么来,也不追问,只笑着让他回去.
叶青风看着大姐温和的笑容,心里刚刚想不明白的事儿像是开了窍般,突然就清明起来,于是只见他上前一步,小手紧紧抓住叶青虹的衣襟颤声道:“大姐……青风……有事跟您说……”
君应怜月(中)
元宵节的晚上,宴会已过,被人赏过的残灯孤零零地挂在外头随风摇晃.叶青虹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长披风的衣襟无声无息地扫过青色地砖,只见她一双妖娆的凤目淡淡掠过眼前的男人赤裸发红的身子,目光虽不犀利,可却让人看了彻骨生寒.
在她的面前,被扒光了衣服绑在柱子上的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怪异,像是正在忍受着一种越来越强的感觉,一半痛苦一半享受地扭动着,可偏偏身上绳子绑得结实,于是那男人只能挣扎着扭了半晌,最后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呻吟,喘着气儿,两眼发直地道:“嗯……呃……叶主儿,玉奴受……受不了了,您就快点疼疼奴家吧,身子……热……唔……”
叶青虹鄙夷地扫了玉奴一眼,嘴角浮起淡淡地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只听她压低声音嘶嘶地道:“这你就受不了了?主子我可就喜欢这个,忍会儿就好了.”说完便轻轻一击掌,随着声音,只见从房间的纱橱后面转出了三个男人,当中的一个正是柳氏身边的玉湘.
三个男人来到叶青虹面前行了礼,只听叶青虹道:“玉湘哥哥辛苦了.”
玉湘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变一下,只道:“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说完,便吩咐身边两个身材结实的男人道:“把那竹签子拿来,再拿布堵了他的嘴!”两个男人听了,一转身,便从身后端出个盘子来,上面放着两根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的细竹签,和一块沾了水的棉布.
那玉奴见了这个情形,心里不由得一慌,只叮着叶青虹看,面孔有些扭曲.他想不明白这位少主子想干什么.刚刚在家宴上,她明明当着众人的面儿向叔叔要了自己,说是要收到房里,听了这话,玉奴的心里高兴的什么似的,不由暗道:果然除了怜月自己的日子便好起来,叶主儿必是打听到怜月已经卖到窑子里破了身,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男人家啊,最金贵的就是这清白身子,别看叶主儿一早上那样担心那个小贱蹄子,一听他被破了身,还不是马上就扔了?哼,怜月那个小贱人,拿什么和自己斗?!
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便止不住地高兴,所以便趁着众人没吃完饭,就跑到那温泉池子里洗干净了身子,又在自己下身抹了好些托人从勾栏里弄出来的媚的入骨的香粉,这才只穿着一件领口开到腰处的单衣,扭着扭着的来到了叶青虹房里等着.
可当他进房的时候,却见叶主儿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见到自己这副样子,脸上便浮现出一股说不出的表情,既轻蔑又透着恶狠狠的味道,直看得玉奴转身想跑.可再一想,如果自己今天晚上把主子伺候舒服了,这将来的日子只怕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脸上也风光,想什么没有?于是便狠了狠心肠,只管扭着身子摆出一副献媚的表情往叶青虹的身上贴.
叶青虹见男人这副模样,饶是她心里恨他恨得不行,可却也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狠毒劲儿和无与伦比的不要脸.今天傍晚,她本想去见生父,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三弟,这个青风虽然是田氏的儿子,可偏偏不像他爹,性子倒是柔顺又善良.见了自己,小男孩紧张地一双小脚踩着小碎步来回地换着,那激动劲儿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叶青虹猜到他是有话和自己说,于是便和气地问他,谁知刚刚问了几句,他便唔唔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求大姐救救怜月哥哥吧……”
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一皱眉,怜月被卖一事,她为了怕家人知道,早封锁了消息,自己这个弟弟如何知道的?可转而又一想,他和那个玉奴是表亲,于是便知道肯定是那玉奴告诉他的.见自己这个小弟弟如此关心怜月,倒他怜惜起来,于是只管安慰他.
可叶青风却仍是哭个不住,只拉住大姐的袖子道:“还有怜月哥哥的爹,他被表哥卖的时候,他爹还没下葬呢,唔唔唔……”
叶青虹原本温柔的表情,却在这了这话之后猛地变了,只见她一把抓住叶青风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他被表哥卖了?怜月不是被讨债的抢走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哭得伤心的叶青风一听这话,便吓了一跳,忙止了话头,也忘了哭.叶青虹见弟弟这副样子,心里便有了些头绪,知道他只怪是一时伤心,才说露了嘴,现在只怕是担心牵扯到玉奴,所以便不肯主说了.想到这儿,叶青虹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恨不得将玉奴碎尸万断.今天这一天,先是知道怜月被卖,后来又是和任家交手,紧接着又听说扶桑要挟自己的事,这一股股的怒火原本无处发泄,这一下子便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只见叶青虹强笑着道:“我知道了,大姐一定会替你救出怜月,你放心.”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饭桌上,叶青虹强忍着怒气,摆出一副甜腻腻的笑容来,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温柔,柳氏见女儿不复早上那般急,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所以当她开口要玉奴做小侍的时候,他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看着田氏半是高兴半是担心的笑容,叶青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按这栖凤国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