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事-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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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抱着扶桑的孙若非却似没想这么多,只管细细地嗅着男人身上的香气,轻声道:“你的身子好些没有?让我看看……”说着便拉开了男人的衣裳.
灯光下,扶桑的肌肤象牙般光滑,那些鞭痕并没有留下伤疤,只有轻轻抚摸上去时才能见到淡淡的粉痕.
孙若非低头吻上那伤痕,轻舔吸吮,极尽温柔.
扶桑的身子虽然已经被她弄得热起来,要脑子里却是空前的冷静,这次,他不会再放弃机会了……
第二年的春天,栖凤最有名的听风楼突然一夜之间易主,而且听说收购它的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里的当红头牌——扶桑.
在孙若非的帮助下,扶桑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坐在那把管事的大椅子上,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和孙若非的合作空前的愉快.这个人除了没有心之外,对利于她自己的事一向言出必行.也许是感谢扶桑这些年来都没有将她的秘密说出去,也许是她对曾经的那顿鞭打心存愧疚,总之,孙若非是帮他实现了最大的愿望.
扶桑的人生从此便改写了,一直到他二十七岁那年的冬天……
如果不是那天他去了邵府,在那里遇到了叶青虹,扶桑都以为自己是勾栏院里最快乐的男人,可命运却又一次给了他改写的机会.
听着屏风前面女人和小倌们的调笑声,扶桑淡然一笑,扭着身子款款地走了出去,他料定外面的女人们见了他定然都会露出惊艳的表情,虽然那表情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每一次却都会让他产生一种征服的快感.
丝竹声幽然中,扶桑款步走出了屏风,一席桔色软绸薄衫紧贴在身子上,成熟的曲线毕露,举手投足间显尽了风情,只见他施施然地拖着媚体来到席间,轻抬玉臂,拢了拢鬓发,庸懒的目光淡淡扫过席间众人,这才偏了偏身子娇声施礼道:“奴家扶桑拜见各位大人……”
扶桑花开(六)
席上一共坐了主客四人,扶桑轻轻扫过一眼便将四个人看了个明白.
那邵琳琅他是知道的,前些天总跑去听风楼,却不叫一个小倌儿,只盯着自己看.这种好色的女人扶桑见的多了.因为这些年他除了孙若非,已经不接客了.其实就连孙若非这一两年间来的也少了,想必是做了皇太女的师傅不太好意思再来勾栏院了.
邵琳琅的下首是一个清瘦的女人,那目光隐隐露着凌厉,虽然看扶桑的眼睛充满了倾慕,可男人却不想和这种寡情的女人在一起.
司空悠然扶桑是早就认识的,这个浪荡女子几乎宿遍了京城有名的窑子,见她笑嘻嘻地盯着自己看,扶桑便回她一个妩媚的笑,便转过了身.
那一身紫衣的女将军真正是个出色的人物,可惜扶桑上下几眼便看出了他是个男人.虽然这在坐的女人们都被他蒙混了过去,可男人与男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只一眼便会认定对方.见童青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扶桑不由也在心里暗自冷笑.把目光调转到了他身边的叶青虹.
自从男人一走出来,目光便暗暗留意这个年轻女人.她年纪不大,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凤目流转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邪魅和妖娆,可又与男儿家的娇态不同,她的气质里隐隐透着的是沉着与一种看透世事的嘲讽.一样的冷漠淡泊,可却也孙若非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个女人淡漠不屑的眼眸后隐藏着一种热情,那是被尘世所埋没的人所没有的,仿佛是冰川下的火山,透过那冰层也能看到那颗蓬勃的心.
扶桑自幼被卖,只感觉到人情凉薄,感觉对于他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可是长期的冷漠也让他对叶青虹这样的人在潜意识里充满了渴望.她的举手投足仿佛都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吸引着别人,即使是扶桑这样阅人无数的男人也无法抗拒.就像飞蛾看到了火光,忍不住地就想靠近.
可是叶青虹的表情却出奇的冷漠,就在两个人目光对视的一刻,那一双凤目并没有其她女人的欲望,有的却只是一种深深的不屑.
她看不起自己.
扶桑在看明白叶青虹眼神的一瞬,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下子刺破了他已经渐渐结壳的冷硬的心,直扎到了最柔软的部分,痛得他几乎滞息.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这种感觉,她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仿佛都能让扶桑记一辈子.男人媚人的大眼睛里充满着不甘.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一看到叶青虹对自己冷漠的表情,他的心就痛得缩在了一起.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人看低,可却是扶桑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懊恼.
席间的气氛虽然热烈,可是总有些诡异.
扶桑看了看梁非争身边坐着的小侍春雨,这个男人是听风楼出来的,可后来却被这个显龙的来使赎了身.扶桑不知道这个梁非争要做什么,可他却看到春雨平静的外表下仿佛有些不安.
众人要叶青虹行酒令,扶桑虽然被她冷落,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因为男人知道,她讨厌自己,以后只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
叶青虹取银箸击玉盏而歌,歌词是扶桑从未听过的,可却句句似乎都唱进了男人的心里.那年轻而漂亮的侧影虽然冷漠,可眉宇间却有一丝萦绕不去的柔情,让叶青虹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扶桑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心里升起一种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心里的欲望叫嚣着想要靠她更近,抵死缠绵.
男人不知道这种感情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可他知道,如果得不到眼前这个女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快乐……
一年以后,当扶桑再想起那时的行为,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最傻的人.
这已经是他没了孩子几个月以后的事……
提笔在画纸上最后添点颜色,扶桑看着手里终于完成的叶青虹的画像,心里说不出的凄冷.
昨天是她娶怜月的日子,她那么喜欢他,应该对也是好吧……
“啪”的一声扔下手里的笔,扶桑转身便叫小童,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新做的衣裳换了,便吩咐要出门.
服侍的人见楼主心情不好,又开始喜怒无常了,便不敢再耽搁,忙命人套马车来.
扶桑来到听风楼的正厅,只见春芹正教训一个小倌儿呢,那男人一张小脸哭得红红的,又羞又怕.
见楼主出来了,春芹忙上前道:“哟!这是去孙大人府上啊?”
扶桑扭了扭身子,冷冷然地媚笑道:“可不是,前几天她就说今儿是她生日,让我去捧场.”
春芹听了这话,脸上的肉似乎抽动了一下,可转而脸上满是笑容道:“楼主就不怕那叶家的大小姐找您……哎呀,我倒忘了,听说她娶了咱们这里的怜月,恐怕现在正在新婚,今天不定然是不能来的……”
扶桑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一伸手“啪”的一声就打了春芹一个耳光,厉声道:“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到你说三道四,你再不知分寸就拖出去喂狗!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当官的就了不起,她们给孙大人提鞋都不配,你指着她们给你撑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春芹被扶桑一个耳光打得脸上热辣辣的,满眼冒金星,可看着扶桑凌厉的眼神,男人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扶桑和叶青虹的事儿春芹是知道的,见男人勾引上了这么个年轻俊秀家世又好的人物,他暗地里不知道妒忌了多少回,所以刚刚才实在忍不住说了两句.可扶桑是什么人物,哪里容得下他猖狂?一个耳光便打春芹打清醒了,只管捂着脸不敢说话.
那楼里的小倌儿们见楼主生了气,一个个大气儿也不敢出.就连客人们也都停了调笑.
扶桑见众人都看了过来,于是便将心里的火压了压,直提着衣裳走出门上车奔孙府去了.
孙若非住在城南,宅子是孙家祖上传下来的,古香古色的.
扶桑到的时候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车,宴席已经开始了.孙若非见男人来迟也并未怪罪,只是将他让到自己身边坐.
席上几个人都是孙若非在朝中的志同道合的人,扶桑都见过,所以气氛也不错.
趁着酒席间小戏子们上场的空儿,扶桑便转身去里面换衣裳,孙若非却也缓步进了进来,站在扶桑身后,淡淡地道:“你有心事?”
扶桑听了这话也不答言,身子向后靠在孙若非的怀里媚笑道:“你过生日怎么不叫正夫陪着,倒来叫我,让他知道了不酸死你才怪……”
“扶桑……”孙若非将男人搂在怀里,皱眉道:“你醉了……”
扶桑呵呵笑着道:“大人,扶桑今天晚上高兴,能被您想起来是对奴家莫大的恩典……比那些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的……强多了……”
孙若非平静的面容在听了这话以后突然微微变色,低声在扶桑耳畔道:“是谁有了新欢?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扶桑此时已经快醉倒了,只管伏在孙若非的怀里轻笑道:“我心里有人了?哈哈……是啊,有人了……只是那个人的心里却没有我,她看不起我……”说话间泪水已经涌了出来,滴在孙若非胸前华贵的锦袍上.
听了这话,孙若非薄薄的嘴唇慢慢变白,一下子抬起扶桑靠在她胸前的脸道:“谁敢看不起你?是哪个女人?”
扶桑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笑容透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低声道:“孙大人,您不高兴了?放心,扶桑永远是您的人,我们两个真像啊……活在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久了,连心都变冷了,没有人了解我们,就连她看不起我……扶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大人……”
孙若非听了扶桑的话,又见男人醉的不成样子,脸上亘古不变的冷静淡漠似乎有些走样,她轻轻揽住扶桑的身子,手臂慢慢收紧,低下头慢慢吻住了男人的唇.
“唔……”扶桑虽然醉了,可却在这一刻清醒了起来,一下子挣扎出了孙若非的怀抱,大大的眼睛惊异地盯着她.
孙若非见扶桑挣脱了自己,低垂的手在暗影里慢慢握紧,目光却看向扶桑,仿佛期待他说些什么似的.
扶桑却沉默了,静了半晌才勉强笑道:“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喝不得酒,我先回去了.”说着,便要往外走.
可还没等他转身,却一下子被孙若非抓住,借着半明半暗的烛光,扶桑只觉得孙若非的眼睛里有一瞬间闪过了他看不懂的光芒.
“大人……”扶桑轻声道,可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有些拿不准眼前的女人想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立在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孙若非似是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扶桑看着孙若非的背影,心里那一点点担心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让他不寒而栗.
坐在马车上,孙若非的脸色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她轻轻握着扶桑的手也不说话,可却没了刚刚的那种霸道.
黑暗里,扶桑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讽刺,在自己想要的时候,偏偏得不到.可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却又有了机会.
黑夜的街道上没有人影,马车一会儿便到了听风楼,望着楼上的灯红酒绿,孙若非握着扶桑的手紧了紧,可最终却放开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扶桑当做没发现地下了车,只听着驾车的马鞭一响,孙若非的马车便离开了……
扶桑想不到今天晚上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孙若非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惊讶,可这惊讶的背后却是无尽的担忧.
微风一吹,扶桑只感觉脚下虚浮,便只管扶了小童的手走上了楼梯,此时,叶青虹正在楼上等着他……
栖凤国的夏初是最美的,同时,扶桑也迎来了自己的初夏.
自从他和叶青虹单独相处的那晚以后,男人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之间变得清新起来.那些以前认为无比珍贵的,让他拼了命去争取的东西,一夜之间就变的都不重要了.
将手里的生意打点清楚,又找了买家谈价钱,一个月的时间里扶桑几乎都在忙这些事.听风楼里的人听说楼主要收手不干,一个个都惊讶不已.惟有那春芹知道扶桑恐怕是找到好归宿了,那天叶青虹走的很晚,想必是两个人又合了好,想到这儿,男人只觉得气愤非常,恨不得报复一下才解气.突然之间,春芹的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只喜得他眉开眼笑,忙让人备了车,自己坐上去便往城南孙若非的府上去了.
初夏的夜晚还是很凉爽的,忙完了一天的事儿,扶桑便和小碧一起坐在清静的后院亭子里乘凉.
因为身边服侍的人都不得力,所以男人便要带着小碧一起从良,一想到将来再也不必迎合那些恩客,小碧的心情也快活起来,两个男人便一起说笑.
突然之间,扶桑只见小碧的笑容一下子收了,眼睛只管盯着自己身后,小声道:“见过孙大人……”
扶桑一听这三个字,心里仿佛被什么击中,不由怔住了.
小碧见两个人这副情形,便施了个礼退下去了.
一时间空气便静了下来,扶桑半晌才施施然地转过身来,勉强笑道:“这么晚了,大人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孙若非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扶桑,仿佛要看出男人的心思一样.
被她这样一看,扶桑只觉得心里一沉,便低下了头.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早就想到孙若非知道了自己结束生意的事定然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自从那天在孙府喝醉后,扶桑便在思考怎么对眼前这个女人说.这听风楼的生意虽然是自己的,可没有她,自己也没有今天,现在要将它易手,只怕她不会轻易答应.
见一惯骄傲的扶桑低下了头,孙若非好看的嘴角嘲讽地挑了挑,半晌才轻声道:“生意准备交给谁?”
“啊……”扶桑怔了怔,可马上却笑道:“大人想接手的话扶桑便交给您,分文不收.”
孙若非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想把我给的都还回来,是吗?”
听了这话,扶桑仿佛被电击了一般,身子僵了僵,半天才勉强笑道:“大人也会开玩笑了,只是扶桑听不懂.”
突然之间,孙若非微凉的手指一下子掐住了扶桑的下颚,黑暗里目光闪烁的如同星子地盯着他道:“叶青虹真有那么好?可以让你扔下我们十几年的情份?嗯!?”
扶桑被她的力道弄得疼痛起来,心里不由愤怒起来,一把推开孙若非愤然道:“大人请自重!”
孙若非被扶桑这样一挣扎便松了手,只是那目光却比刚才更加灼人.
看着眼前的女人,扶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理了半天的思绪,才开口道:“孙大人,这世上恐怕没有别人像我这样能靠近您,在这之前,也没有任何人能靠近我.自从您那年回来找到我开始,这情份就割不断了.就算是扶桑死了,也不会忘记您……”
孙若非听了这话,神色倒放松了些,只是那薄而好看的嘴唇还是紧抿着.
扶桑心里有些凄然,半晌才道:“大人从来不说,可是扶桑知道,您虽然居于高位,可心里却没有一天是暖的.这话若是十年前,只怕打死我,我也不敢说出来,可现在不同了.就像小时候我没吃过糖,只把槐花的味道当成糖,那时候只以为这就是世上最甜最好吃的东西了.可是后来,慢慢长大,终于有一天尝到了糖的味道,这才知道,原来那槐花根本比不了蜜糖.只不过是得不到的人自欺欺人罢了.”说到这儿,扶桑抬起头来看着孙若非,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轻声道:“大人……我们两个……不过就是没尝过糖的孩子罢了……”
听了这话,孙若非的身子猛地一振,仿佛轻轻退了一步,可马上却又站稳了,第一次,她的目光失去了一向的清明,有些混乱地看着扶桑.
见孙若非这副表情,扶桑不由有些黯然,停了半天才道:“叶青虹她……和我们都不同,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女人,那种感觉就像是飞蛾遇到火,明知道会粉身碎骨还是会投过去.在她身边,我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那样的感情.说来,她性子很差,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