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18 h庄园的一次午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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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还没有。”波洛眼里闪着狡黠的目光辩解说。
他们是步行去H庄园的。在那儿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外表讨人喜欢的园丁。他彬彬有礼地向洛德医生问了好。
“早晨好。波洛,这是园丁霍利克。出事那天他在这儿。”
“当时您在哪儿干活呢?”
“主要是在菜地里,先生。”
“从那儿看不见房子吗?”
“看不见,先生。”
“那么如果有人走到房子跟前,比方说,到餐室窗前,您能看见吗?”
“不,看不见,先生。”
洛德医生参与了他们的谈话。
“您难道没看见谁也没看见什么?比方说,在庄园附近走动的人,或者是在门口停着的汽车?”
“先生,汽车?在后门那儿停的是您的车,再什么也没见到了。”
洛德吃惊地喊道:
“我的车?!这完全不可能。我在那天早晨去维森伯里了,直到下午两点才回来。”
霍利克不好意思了。
“可是我当时认为看到的是您的车。”他疑虑地说。
医生匆忙地结束了谈话。
“这没关系。再见吧,霍利克。”
当他们离开园丁时,洛德先生激动地说:
“到底找到了点什么!那天早晨是谁的车停在后门口了?”
“您相信不是您的车?您没把日期搞错吗?”
医生向波洛发誓说绝不会错。
“那么,我的朋友,我们好像确实碰上实质性的东西了。让我们调查调查,有谁能够偷偷地走到房前。”
顺着林荫道到房舍去的半路上,有一条穿过灌木丛的小路。他们沿着这条小路走去,走了几分钟后,洛德抓住了同伴的手,指着房舍的一扇窗子说:
“这就是餐室的窗子,埃莉诺就是在这里准备的三明治。”
“从这儿,”波洛接过去说道,“任何人都能看见她在屋里的行动。我记得,窗子当时好像开着?”
“窗子是大敞着的,因为那天非常热。”
波洛思索地说: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偷看里面在做什么,他一定要在这儿为自己找到一个方便的观察地点。”
两个人开始仔细地观察周围。洛德突然大声呼喊,让离他仅几步远的波洛快点过去。
“您看这儿,树丛的后面。不久前有人在这儿站过,而且站了很长时间。
您看,和周围的地方比,这儿的土被踩实了吧?”
波洛走到他跟前。
“是呀,这是个合适的地点。从林荫路上看不到他,可是他能通过敞开的窗子观察到餐室里的动静。那么我们这个不相识的朋友站在这儿做什么了?可能吸烟了?”
两个人弯下腰,拨开落在地上的残枝败叶,仔细地瞧着脚下。波洛突然嘶哑地喊了一声,年轻医生随声跑了过去。
“什么事?”
“空火柴盒,我的朋友。是一个潮湿的踩坏了的空火柴盒。”
波洛小心地捡起了火柴盒。
“您看,火柴盒的商标上写的是外国字!”洛德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德文吗?”
“玛丽不久前去德国了。”
年轻人兴奋起来。
“到底找到了!您不能否认现在我仍手头有点具体的东西了。您自己分析一下本地人中谁能有外国的火柴呢?”
然而波洛并没有分享医生的快乐。在他的目光中反映出不安的神色。
“这一切不像您想像的那么简单。”他说道,“这里有个重大的‘异议’,难道您自己没看见吗?”
“我没看见,您告诉我吧……”
波洛叹口气说道:
“如果这个没引起您注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们进屋吧。”
洛德医生用钥匙打开了后门,把同伴领进餐室。他们在屋里四下环视一遍,医生介绍说:
“就在这张桌子上,埃莉诺准备的三明治。那块儿制药厂商标的碎片就是在排水池下面的地板缝里发现的。”医生遇到了波洛冷静的目光,他着急了。
“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埃莉诺接触过这个装着吗啡的该死的玻璃管儿。我跟您说,有人在外面从小树丛那儿窥视她。当她去更房的时候,这个人溜进来了,打开玻璃管儿,弄碎了几片吗啡,塞进三明治里了。他甚至没留意到,玻璃管儿上的商标有一小块掉进了地板缝。然后这个人急忙出去,坐上自己的汽车就逃之夭夭了。”
波洛又叹了口气,说道:
“您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吗?聪明人有时也会迟钝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洛德勉强抑制住愤怒。
“怎么?您不相信有人站在树丛那儿往窗子里看?”
“不,我相信这个。”
“那么,我们应当把这个人找出来!”
波洛神秘地喃喃说道:
“我认为,要找到这个人,我们不必远走。好了,我们巡视一下房舍吧。”
3
他们站在玛丽死去的房间里,洛德打开了一扇窗子,轻轻打个寒战说:
“在这儿像在坟墓里一样……”
波洛想着心事。
“唉,如果墙能说话么!应当在这儿,在这个房间里寻找这个谋杀奇案的起源。”
他在房间里默不作声地停留了几分钟,然后全身抖动一下说道:
“我们环视了整个房舍,能看的全看见了。现在您领我到更房去吧,我的朋友。”
更房里面也像主人的住宅里一样井井有条,房里空荡荡的,虽然落了些灰尘,但还算收拾得整洁。他们在那儿呆了几分钟。当他们重新走到洒满阳光的台阶上时,波洛用手温柔地模了一下爬在栅栏上的玫瑰。
“您知道吗,亲爱的医生,这种玫瑰叫什么?它的名字叫‘泽菲莲·德鲁芬’……”
玫瑰没引起医生的兴趣,他只是性急地嘟囔着说:
“从这个玫瑰能看出什么来?”
波洛继续说:
“在我探望埃莉诺的时候,她曾对我提起过有关玫瑰的事儿。正是在那一刹那,我开始看见了,不,不,还不是白昼的亮光,只不过是它的微微闪光,就像当您接近隧道的出口时那种透进来的一丝微光。”
洛德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她还对您说了些什么?”
“她谈了自己的童年,谈了在这个花园里的游戏,还谈了当她和罗迪玩红白玫瑰战时争吵的情景。罗迪喜欢白玫瑰,它清爽、冷淡,而埃莉诺,据她自己讲,喜欢红玫瑰……它飘散着浓郁的芳香,饱含着温暖和生机。埃莉诺和罗迪之间的区别,我的朋友,就在于此。”
“难道这也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波洛点点头说道:
“这能使我们了解埃莉诺,了解这个性格热烈而傲慢的女性,她狂热地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她的男人……现在我们回到树丛里的那个地方呆一会儿吧。”
他们默然无语地走着。洛德医生的面容更加阴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他们来到树丛中时,波洛沉浸在思考中,医生目不转睛地瞧着他。波洛突然懊丧而且愤怒地说:
“实际上,这最简单不过了。难道您没看到您在理论上的弱点吗?依照您的分析,是在德国有一个认识玛丽的人来到了这里企图杀害她。可是,请您看一看,我的朋友,看一看吧!如果您的智力对您已无能为力,那就请您运用自己的眼睛吧,您从这儿看到了什么?窗子,是吗?您凭窗看见了一位正在准备三明治的姑娘这就是埃莉诺。请允许我向您发问:一个窥视埃莉诺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三明治是给玛丽吃的呢?除了埃莉诺之外再没有别人,绝对没有别人知道这一点。无论是玛丽,还是霍普金斯护士都不知道。那么,如果这个人站在这儿监视着埃莉诺,后来又从窗子爬进去,把药撒到三明治上,那么这会得出什么结论呢?这个人能考虑什么,有什么打算呢?只有一个:埃莉诺将吃掉这些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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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波洛按了霍普金斯护士家的门铃,霍普金斯护士对客人的迎接不太热情,但还是让他迈进了门坎儿。波洛进屋后,毫未迟疑,立即谈起了正事。
“您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吗?我想让您把实情讲给我听。”
霍普金斯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倒想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说的全是真话。虽然很多人要是处在我的地位对丢失吗啡的事儿会避而不谈,但在审讯时我还是讲了,我也知道人们会责备我的疏忽大意,责怪我不该把药箱放在楼下,果然不出所料。请您相信,这对评价我的工作很不利。可是我不在乎这个,我知道的与案情有关的一些事,我都讲出来了。因此请您就收起您的暗示吧,波洛先生!关于玛丽死亡的事儿,凡是我知道的我全都讲了,没有任何隐瞒,这点我可以发誓!”
波洛不想打断她,以便让这个激怒的女人把话讲完。她讲累了,不再吭声了,这时波洛和善地平心静气地说道:
“我根本没肯定您隐瞒了与案件有关联的什么事儿。我请您对我讲一讲不是关于玛丽死亡的情况,而是关于她的生活。”
听到这番话之后,对方疑惑不解了,她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我不知道您究竟指的是什么……”
“我来帮助您。我给您讲一讲我了解到的事情。有一些是从奥布赖恩护士那儿听来的,有一些是从老斯莱特里太太的谈话中了解到的,这位老太太对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是这样的,二十多年前有两个人相爱,其中一个人在他们相爱的几年前就成了寡妇,这就是韦尔曼太太,她是情感热烈而深沉的妇女。另一个是刘易斯,他不幸娶了一个婚后不久就失去了理智,而且是无法治愈的女人。当时的法律不允许他们离婚,而刘易斯太太除了理智不健全外,身体异常健壮,可以活到九十岁。我认为当时人们都揣测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暖昧关系,可是表面上大家都遵守礼节,言行极为谨慎。后来,刘易斯在战场上阵亡了。”
“这又怎样呢?”霍普金斯护士问道。
“我估计,”波洛继续说,“他死后韦尔曼太太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玛丽。如果说从我这方面来看这只是一个估计,那么您可能有确凿的证据,是这样吗?”
霍普金斯皱起了眉头,不作声地坐着,过一会儿,她霍地站了起来,走到对面的写字台前,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波洛,同时说道:
“我向您解释,这封信是怎么到我手的。玛丽死后,我继续整理更房,就在整理的过程中,发现了这封信。您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波洛看到了用褪了色的墨水写的字迹……“我死后转寄给玛丽。”
“这不是老杰勒德写的。”霍普金斯护士解释说,“是14年前去世的玛丽的母亲写的。她是写给小姑娘的,可是老头子给扣下了,所以玛丽没能看到这封信。谢天谢地!多亏她没看到,才一直到死,她都能昂着头,没什么事可使她感到丢人的。”
停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道:
“信是封着的,我发现后,老实说,我给折开了,因为玛丽已经死了,再说我过去就已经猜到一些什么了。除了她以外这封信与任何人没关系,但不知为什么我不想毁掉它。您最好亲自读读这封信。”
波洛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三角形的小字:
我把事情的真情写出来以备什么时候能用得着。我在H庄园给韦尔曼
太太当女仆,韦尔曼太太对我好极了。有一年我不幸怀孕了,可是她没有
辞退我,事情过后,她又让我到她家去当女仆。后来我的孩子死了。女主
人和刘易斯两人相爱,可是不能结婚,因为刘易斯先生有妻子,当时住在
精神病院。他是个真正的绅士,非常爱韦尔曼太太。他在战场上被打死
了。不久韦尔曼太太对我说她怀孕了。后来她去苏格兰,把我也带去了。
她的孩子就生在那儿。我怀孕时遗弃我的杰勒德又开始给我写信了。后来
我们决定结婚,婚后住在更房,韦尔曼太太生下的孩子给我们做养女。如
果我们住在这儿,韦尔曼太太关心、亲近小女孩就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了。
韦尔曼太太认为最好永远不让玛丽知道真情。她给了我们好多钱,就是不
给钱,我也会帮助她的。
我和杰勒德生活很幸福,可是他对玛丽始终没有感情。我对这些事一
直保密,对任何人没透出一句口风,可是我认为应当把真情写出来,以防
万一我死去。
伊莱扎·杰勒德
伊莱扎·赖利(娘家姓)
波洛深深叹了口气,重新把信叠好。霍普金斯护士不安地问道:
“您对这个事儿想怎么办呢。当事人都死了。没有必要翻旧账。让死者们在自己的坟墓里安息吧。我看应当这样。”
波洛回答道:
“需要为活着的人着想啊!”
“可是,这对谋杀案一点关系也没有。”
波洛严肃地说道:
“您错了,可能这与案子有直接的关系。”
他走出了住宅,霍普金斯护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波洛凝神沉思着沿着马路向前走,突然他听到犹豫不决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了H庄园的年轻园丁霍利克。年青人不好意思地揉搓着手里的帽子说:
“请原谅,先生,我可以和您谈一谈吗?”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什么事儿?”
霍利克双手更使劲儿地揉起自己的帽子来。
“是关于那辆汽车的事。”
“是关于那天早晨在庄园后门停的那辆车吗?”
“是的,先生。今天洛德先生说那不是他的汽车,可这不是事实。是他的车,我敢发誓。”
波波微笑着提醒说:
“可是洛德医生说那天早晨他去维森伯里了。” 霍利克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呀,先生,我听见他说了。可是这辆车反正是他的,我敢发誓。”
“谢谢您,霍利克。”波洛和蔼地说道,“看起来,还得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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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一章
1
法庭的屋子里是热还是冷,埃莉诺说不上来。她时而热得如大火烤身,时而冷得浑身发抖。她没听见原告发言的结尾部分。因为她又回忆起从接到那封该死的信那天起,到被捕的那一刻止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她的心烦乱如麻。当时,检查官是这样宣布的:“埃莉诺,这是您的逮捕证。根据指控,您于本年七月二十七日毒死了玛丽。我有责任警告您,您的一切口供将以书面形式记录下来,并在审讯您的过程中可能被用做证据。”
现在她站在法官的面前,上百双眼睛怀着无情的好奇心注视着她。
只有陪审员不看她,尽量把目光移到别处。埃莉诺想道:“这是因为他们知道将要做出什么样的判决了。”
2
洛德医生提出供词。这就是那个精力旺盛的年轻医生洛德吗?他在庄园时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