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少年之木偶店(全文)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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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香织还想说什么，被秀一用眼神拦下来，那是种真诚坦白的目光。香织不知道为什么秀一能拥有这样清澈的目光，让人不能够去怀疑。而她至今也没有遇到另外一个有着秀一这样眼神和气息的男生。
果然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吧。
第63节：第二乐章 力量（22）
——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只要能缓解你的压力，那有什么关系呢？
秀一目光柔和地看着香织。
——秀一。
——对了，那种花，是叫彼岸花没错，一般开放在阴历七月。传说是只开在黄泉路上，但是其实在乡间的话，坟头上都会长出这种花。秀一递上打印出来的资料，既而认真地看着香织。香织，我觉得梦是怎样的并不重要，梦到这种花又能代表什么呢？请快点恢复精神，让我看到以前那个快乐的香织吧。
以前的香织吗？好像在那以前，是个容易哭容易笑的女生呢。
——好。香织舒心地笑了，点点头。
就算是不断地在心里说，事实也不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的直觉通常都具有非常的意义，这一点香织就是那么肯定着。只是面对秀一的担心与安慰，她能回报的也只有故作的放松而已。
下午的活动课香织没有去上。整个文学社其实只是在学校废弃的旧楼里的唯一一间大办公室里，当初文学社成立的时候并不被学校认可，而且认为也不会存在很久，然而事实是，就如同学校的网球社一样，它那么长久地存在着。大家齐心协力地将新鲜的知识通过文字带给学校的学生们。香织能进文学社，完全是因为她的才华让人喟叹，进而也发现这个少女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可是现在，不知不觉就跟大家的距离拉远了。不是因为那个梦，也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下意识的举动，就好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不愿意与人过于亲近，没有任何的恶意。
香织趴在阳台那里朝远处望，远处的楼层与山像山水画一样朦胧而富有诗意。接下来，她突然眯起双眼，表情变得疑惑起来，身子微微向前探。她只是试探着想看清楚一点，然而并没有注意到这种潜在的危险性，然后就感觉到身子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伸，当感觉到身前突然一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整个人已经以倾斜的姿势向外跌去。在下坠的时候她看到了楼下的水泥地，听到塌掉的护栏掉在地上的噼啪声。
第64节：第二乐章 力量（23）
如果人掉下去，那跌碎的水泥块的利刃会刺穿她身体的其中一个部位，而那也许刚好是致命的。但她连恐惧都来不及。
——抓紧我的手。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她才发现，有人及时拉住了她的右手，现在的自己完全悬空，而上方那个抓紧她右手的人趴伏在阳台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紧旁边未垮的阳台，以防止被香织给带下去。
然后不远处网球场的学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发出小小的尖叫声，有学生赶紧朝这边跑过来。网球场离这里不远，所以赶来的学生很快齐心协力将香织重新拉上阳台。
——你怎么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明知道这是废弃的楼，年久失修，随时有塌掉的危险啊。救助香织的人喘着气坐在一边说。
——对不起，对不起。香织一个劲地道歉。
——啊，知云老师，你受伤了？我去医务室拿消毒药水来。那个学生很快就下楼了。
知云待气息平稳一点，才开始打量面前的女生。如果不是他恰好过来看到发生的一切，也许现在楼下就聚集了学生、老师、警察以及救护车吧。
面前的女生虽然有着健康而圆润的脸，但是此刻却脸色苍白，一直低着眉眼坐在地上。
——啊，那个，你还好吗？
不会是吓坏了吧？
但她还是不说话，那样的表情完全不是因为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所惊吓，而是有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然后她突然站起来，望向刚才跌落下去的地方的正前方。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人。
——很正常啊，前面网球场上都是学生。
——是我自己。香织回过头来，带着认真而不是开玩笑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青年教师。
那个人就站在隔着网球场的一楼天台那里，当她看清楚那个酷似自己的人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便掉下去了。
知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带着惊愕的表情。
B
阴历七月，天界四华之一——彼岸花盛开，鲜红如血，蔓延黄泉路。
麻衣表情认真地看着面前摇曳的花，唯独一朵有花无叶并蒂而生，在这样的季节里突然盛开，因此涌动着不祥的气氛。
第65节：第二乐章 力量（24）
——果然很奇怪啊。弥生凑过去，这样的花也是极其艳丽的，有着妖冶的美。
——是啊，很奇怪。麻衣站起来，两生花在此时开放，代表血的洗礼。
——啊，好惊悚。弥生看着身边的行人来来去去，他们居然都看不见花，也看不见我们。
看不见也好，人类总是害怕奇怪的事情与奇怪的人，对这些存在着理所当然的排斥感。这不是落得清静么？所以大部分的时候，才会隐身行动，必要的时候再让别人看见，一般也是见契约者的时候吧。
——光照之路，活人是看不到的。麻衣抬脚往回走。
——花怎么办？
——过两日再看。麻衣淡淡地答，既而敛下眉眼。
有事情要发生了吗？
（解释：光照之路，意指黄泉路。）
因为那次失坠事故，香织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家休息，这也是秀一强烈要求的，并且替她递交了请假书，态度坚决得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能去学校，合宿自然也去不了了，原本秀一也不打算去合宿，想留下来照顾香织，但是秀一最怕香织生气，因此只好依言去合宿，最后香织的名字还是被秀一现在的女朋友所替代。秀一在那里发过短信，问了大概情况，开始的时候香织会回短信，后来就索性关了手机。她觉得秀一应该要一心一意对现在的女朋友好一点，而不应该时刻关心她这个人。
然而今天却来了不速之客，那日救她的知云老师。
她站在扶梯上奇怪地看着站在玄关处的青年，脸部柔美的线条看起来值得人信任与喜欢，在那天救她的时候，他眼神那么坚定，不像现在这么柔和。
——贸然来打扰了。知云点了点头。
——不，没有的事。请进来吧，老师。她下了楼梯。
父母特意让出了大厅里的空间。
——那天真的谢谢老师了，如果不是您的及时出现，说不定现在的我……
——不用太在意那件事情的。去文学社的时候，听说你请假了，身体好点了吗？
第66节：第二乐章 力量（25）
——嗯，好多了。香织微微一笑。
——那个，关于那一天，你所看到的，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知云觉得这句话非常别扭，但只有这样直接地问才能把他所想的表达出来吧。
香织有些吃惊，不是因为他的贸然问话，而是因为他虽然是问，但是已经表示出相信她的意思。这让她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换成秀一，一定会说“一定是你吓坏了”，或者“一定是看花眼了吧”这样的话。然而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义无反顾地相信着她的话。
——老师相信我？
——对于这种事情说假话没有好处的吧。知云微微一笑，况且他也有非常在意的事情。
香织点点头，然后把这两个月发生的异样都说出来，包括那夜夜纠缠的梦，越开越盛的彼岸花，然后还有在阳台上看见另一个自己的事情，还有自己对周围人越来越多的排斥感。说到这里，香织有点吃惊地看着知云。
——好奇怪，我居然对老师没有任何排斥感。
——啊，呵呵。知云不好意思地笑笑，既而又问，没有别的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
——比如说你坠楼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一个正常人应该不会将身子探出那么多而导致危险的事情发生吧？
香织再一次吃惊地瞪大眼睛。
——有一种力量，在将我往外拉。也许应该说是往那里拉。
——哪里？
——开满了彼岸花的路。那里盛开了彼岸花，即使在外界看来是天台，但我知道，另一个自己的脚下有一条路。
知云沉默下来。香织慢慢灰心起来，老师一定不会相信吧。
——不对哦，我相信你的。知云微微一笑，伸手在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香织奇怪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副奇特的塔罗牌，应该是最古老的那种牌，有着古典而陈旧的味道，然而这种气息也一样很独特。完全不是一副普通的牌。
——每张塔罗牌代表一种命运，却非宿命。你抽到的每一张牌，都是你内心的渴望与状态。请静下心，以第一感受抽出第一张牌。知云示意对面的女生抽牌。女生依言抽取一张牌交给他。
第67节：第二乐章 力量（26）
知云看了一眼牌，眼神微跳，然而很快恢复正常。
——在你出事前，塔罗预示了这件事情的发生。没有明确指示哪个地点，但我内心依然知道那里。
——可是我们之间并不熟悉啊。
知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只是默默地收起牌。
香织突然啊了一声，老师你还没有解牌啊。
——不用了哦！知云起身站起来，我先告辞了，你安心休息。
说完就大踏步朝玄关处走去。
——香织，走到玄关处的知云突然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她，记得，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
——是。香织微笑着。
内心有着无限的触动与感谢。
C
麻衣来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而且是在知云猛不丁地从阳台返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麻衣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
这个孩子怎么悄无声息的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都没有感觉到。麻衣倒也没觉得很唐突，独自泡了杯茶来喝。
——你这样子进入别人家里会被人认为是小偷的，哪哪，还有你的衣服，太奇怪了，出门的话，穿得像正常人一点啊。知云不知不觉就啰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孩子毛病好像很多。
——至少进门前要敲门说打扰了，离开时要面带微笑说再见。而且不要老是抱着那个奇怪的木偶。知云指着他手里抱的木偶，却不知道作为木偶的弥生真的有要揍他一顿的冲动。
——什么叫奇怪的木偶啊？老师太过分了吧！弥生小声地抱怨。
发觉到麻衣的目光一直停驻，才停止唠叨。
——做人果然是很麻烦的事情。
——难道你不是人？
知云沉下脸来，就算是没有触摸他的皮肤，坐在旁边也能感到他周身所散发的温热气息。这就是活着的证据吧？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人了？麻衣似笑非笑，明亮的眸子里，看不见任何代表信息的思想。
——是啊，像你拥有这种麻烦力量的，生物，本身不应该存在于人类之中。知云拗口地找出这种代词。
第68节：第二乐章 力量（27）
既然不是人，就只有用生物来形容吧。
麻衣不介意他的挑衅，淡淡一笑。
——那个，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木偶师？
——在这个世界上平凡地生活着不是更好吗？有着自己的情绪与人生，怨恨也好，爱也罢，让自己占据着生命的主导地位，这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吧。然而木偶师，倾听着人类的悲伤，不觉得寂寞么？
——谁知道呢。麻衣站起来，我来是要告诉你，那件事情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那件事？开始是讶异，但马上明白过来的知云噌地站起来，几乎要咆哮了。
——难道，香织……她是你的契约者吗？
——不是。
麻衣还是那不淡不咸的口吻，那种天塌地陷也不关他事的淡然，让知云觉得讶然极了。
果然不是人，果然是属于生物的种类吧？
——你也一定发现了吧。那张恶魔牌。麻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管正逆位，抽到恶魔的人就意味着死亡。
知云下意识地探进贴身的口袋里。那张牌是昨天他偷偷替换了的，他知道这违背了塔罗本身的意愿。
——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什么事？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到，这个世界不是平常所待的世界。
麻衣目光一顿，原来意识到了嘛！
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芒透过窗落进来，两道影子被夕阳无限拉长，最终，也只是停在一点上。
永不融洽。
——如果这一次你还要接近那个女生，那么会发生你永远都不想遇见的事情。麻衣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如果那样也无所谓的话，请自便。
知云沉默良久，莞尔一笑，我不会让你再有所行动。
——不会让你再有所行动，包括在人类之间有着契约这种事情。无论生存与死亡，都应由自己把握，灵魂当然也要从一而终地属于自己。
——那，喝杯咖啡吧。干净秀气的手指握着一杯刚泡好的浓香咖啡递到香织面前。
一个星期的假日结束后，香织重新回了学校，因为那次事件，文学社被迫暂停，负责社团的老师允诺说会在假期期间腾出新教舍的教室给他们。
第69节：第二乐章 力量（28）
因此现在的周末时间基本上都空了出来，所以合宿回来的秀一把香织约出来，在附近的咖啡馆见个面，然后去看下午三点的话剧演出。秀一从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因为自始至终香织一直在神游般地盯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直到递上咖啡才回过神来。
——文学社停了没关系吗？香织喝了一口咖啡。
秀一摇摇头，没事的呢，反正现在正值模拟考试阶段，好好学习可能比较好。
香织点点头。
——那个，香织。
——嗯？
——……我……那个。
有着难以启齿的窘迫感，断续几个音节也没有顺畅说出来。香织奇怪地看着秀一，她注意到了，他不安，很不安，因此才会不停地往咖啡里加方糖。
——我跟她分开了。
香织吃惊地张大嘴。
——上次合宿的时候，一直在闹别扭，说着如果不是刚好空出位置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让她随行之类的话。而且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了我的手机讯息，说了很多香织的坏话。秀一眼睛依然盯着面前的咖啡杯，说香织是个不祥的人这样的话。
——不祥？香织一时无法完全理解这个词。
——说那种花只开在黄泉路上，能看见的，也只有死去的人。
——…… 死去的……人。可是，我正坐在这里啊？香织被这样的话冲击得有些语无伦次，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左手腕，有温度有脉搏。
——是啊是啊，你现在是活生生的香织，而且那些东西也只是你做梦才看见的。所以我才无法忍受她那样说。秀一给香织一种释然安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