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少年之木偶店(全文)_-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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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
谁啊？脑袋混沌一片。
——这里的管辖地应该不属于你吧？
青衣脸色难看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不属于。干干脆脆地肯定。
——那样最好了。我也不愿意让你再受到任何的惩罚，麻衣。
麻衣？！面前意识一点一点恢复得缓慢的少年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猛地一震，意识刷刷地回来了。
眉间淡漠之色，五官精致华丽，玫红色齐腰的长发静静地衬托着那玲珑剔透的肌肤，素黑色的衣袍绣有绮丽而妖魅的花朵含苞欲放。在这淡薄月光里，像一朵静静盛开的睡莲，却又少了一份温柔。
第208节：第六乐章 魔鬼（回忆篇）（37）
——麻……衣。
好久，才不可思议地讷讷地吐出这两个字，整整相隔了八年的两个字。这样的容颜是不可能忘记的，这种传达过来的气息，也是永久性地侵扰着自己的记忆。
八年过去，这个孩子完全没有长大。完全没有长大的迹象吧，被这样的发现惊到，竟一时无法回神。
相比八年前，又多了一分淡漠与疏离的麻衣，此时正以这样的目光看着知云。
——哦？认识的？青衣带着一脸嬉笑转脸看麻衣。
麻衣的目光总算从知云脸上移开，直接回视虽然一脸嬉笑，眼神却满是探究的青衣。
——不认识。
唉？
知云愣了。不认识？！随即双肩就软下来，露出十分十分失败的表情。
——……自己居然被忘记了。
——是吗？青衣转身面对知云，真遗憾，刚才一定抱着这个人会救你这样的想法吧？
才没有？！赌气地别过脸去。
——不管怎样的想法，先让我抽出你体内的灵魂吧！虽然你的灵魂的确是蛮特殊！而且，呶，你的身边，已经冰冷了，想再回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太可能哦！
青衣说得一口轻松，也不管知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知云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现在不是赌气别人忘记自己的时候，现在的自己可完全处在那种下一秒就会死亡的境地，自己一直待在已去世父母的身体，却突然身处奇怪的空旷而像梦境的地方。那漫天流动的黑幕，以及流动于黑幕上的字迹，叫做悲伤的情绪激烈地冲击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识。
不能失去意识，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前，就算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遭遇到那种事情，也不能够说明他就此要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就好像一场力量拉锯战，第一回合，自己成功醒过来。
然而第二回合，实在是没有战胜的把握。
青衣重新拾起六芒星杖，对准刚刚已受一击的知云。
——灵魂，请予我吧！
知云呆呆地看着这越来越刺眼的光芒，悲观地想着，不会吧，还要再来一次？再一次被那种光芒贯穿身体。
第209节：第六乐章 魔鬼（回忆篇）（38）
不疼？连轻微的痒感也没有？
微微睁开眼睛，才看见挡在前面的麻衣。
——麻衣！青衣相当恼怒地收回力量。
——你要缔结契约我不管你，但是，第一次未缔结成功，便不可再缔结第二次，否则灵魂会遭到破坏，永世不得轮回。他命不该绝，你也不应强行断了他还生的路。
还生？！
——哼！随你啦！反正少一个灵魂我又不会死。我就知道你不会对自己的塔罗师见死不救的。
完全被还击回去，气恼地收了六芒星杖。其实刚刚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原来每次都是你在保护我。七岁的时候是，现在也一样，每次都是你保护我。知云撑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嘴角的腥咸味道一点一点溢出来。
面前的麻衣微微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着他。
——但是，麻衣，我再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麻衣微微一怔。
——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我知道，我的父母所交代的事情了！在知道所有的木偶规则之后，终于，知道……但是，对不起呢，麻衣。现在才意识到。
声音渐渐低下去，整个人便倒在麻衣的怀里。
——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值得吗？
——无关值不值得。只是……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跟我一样……当然，他比我幸福得多，也坚强得多。
麻衣摊开手心，像光一样的点在手心漫延开，形成一种奇怪的符形。
青衣要抬手阻止，但那种符形还是在麻衣手心靠近知云眉心，凝聚渗进知云眉心。
——改变他的命运，唯一的方法，就是这个了。
——喂！封印他的记忆，你怎么办？
——没有他，我也一样能找到契约者。
麻衣放下知云，站起来。
——咦？青衣不明所以。你要去哪里？就把他丢了？万一……
——暗不会对对他毫无威胁的人有任何兴趣。麻衣的声音回旋在空间里。
青衣伫立良久，突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我扛着一个大活人把他送到医院去？
第210节：第六乐章 魔鬼（回忆篇）（39）
终曲
——终于醒了啊！
——整整睡了十五天啊。
少年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周围充满关切与如释重负的脸，以及自己的手被握住所传达过来的脉搏声，与有力的心跳声。
少年的眸子望向苍白色的天花板，点滴里的药水正缓缓地流入自己的身体，窗外微风拂动，阳光静好。
——是啊，我没有父母了，没有可归的家了。从今以后，就只有一个人了啊。
想想，还真是孤单与寂寞呢。
——知云，还有我在你身边啊。所以请不要一个人承担。
——我们是朋友，不对吗？
——难道知云没有把我们看成是朋友吗？啊~明明还随你加入同一个社团，参与同一个活动啊！
——明明从小学到国中就在一起的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立刻不消停起来。
——喂！知云可是病人咧！风纪左右一手把咋咋呼呼的人给轰出去。
——啊，风纪。
准备要谢谢他。
——哪，知云，这是你的作业，哇，还有，你失踪前我替你抄的板书，下学期的板书就交给你啦！哇，还有，你小子的信箱里居然有好多情书啊！我都替你回复了啦，出院后就放心地去约会吧！
……这，个，家，伙。
一周后，知云顺利出院。家里的宅院都还在，到处都遗留了父母的气息。父亲爽朗的笑声，母亲温柔的眼神，似乎都无处不在。
知云呆呆地站在玄关处，静默的夕阳从窗外悄悄爬进来，阳光的香味奇妙地萦绕在房子的每个角落。
这里，所有的记忆与时光就此停滞。这里，收容了他十五年最宝贵的温暖。一切思念与哀痛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知云，去学校啦！风纪骑着自行车隔着马路朝知云摇摇手。
——我们必须战胜我们心底的魔鬼，心如明镜。如魔鬼再生，将产生诅咒般的力量。虽然，无论正逆反，这张牌都预示着无知的，绝望的，但是，是屈服还是拒绝，还在于自己的心灵。
父亲的声音扩散在耳边，随风化去，却温如暖阳。
第211节：第七乐章 世界（1）
第七乐章？【世界】归来的孩子第七乐章？【世界】
关键词：融合、开始参与、成就、履行。
图案解读：世界，就是最终极的幸福之处。世界在女神阿佛洛狄特手中重生。
要快乐，要拥有成就感与充实感，内心的渴望是最美好的存在。
起用乐章含义：开始认识到内心的世界，开始需要把握，需要投身其中，这是真正快乐的源泉。不再孤独，彼此祈祷。即使无法完成，也依然开始踏上另一段旅程，长久流浪寻找世界。
第七乐章？【世界】
归来的孩子
不要孤独。
不要流浪。
今次，踏上另一段旅程，寻找，世界，最终极的幸福之处。
A
麻衣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在睡过去的那些天里，他没有任何意识，然而却做了长长的一场梦。
不，也许不能算梦吧。
只是将他的过去都再一次重现。罪恶、重复、死亡。
自己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在年仅七岁的自己面前，变成了木偶。他从来没有比那一刻更为憎恶木偶，然而如今，他日日与木偶为伴，制作它们，贩卖它们。
每次想到这里，心脏都会疼得无以复加，发出呜咽的悲鸣声。
——就让我再一次赎罪吧。
青衣曾经与他那样讲过。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什么赎罪，该赎罪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不敌孤独，不敌寂寞，无法与母亲的坚定相比。
弥生担忧地看着麻衣辗转皱眉，眼泪如滂沱大雨般。她只能不停地替他拭泪，替他擦汗，现在在自己面前的麻衣，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那么脆弱与不堪。
事情发生后，麻衣一直就这样，就算他一直在睡觉，弥生也不敢离开他半步。麻衣不是情感丰富的人，但却不知道他承受了怎样的苦楚与悲伤。
有一刻是显得手足无措的，看着麻衣沉睡的模样，有从未有过的害怕，害怕麻衣会丢下她，更害怕，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麻衣。现在麻衣醒来，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为麻衣端来做好的食物。
第212节：第七乐章 世界（2）
麻衣把食物轻轻推到一边，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六芒星杖。
——……那个……
弥生眼色黯然下来，直直地站立着，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琉可带回来的。
琉可？
麻衣看了一眼弥生手里执的木偶，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木偶，那曾经与青衣相依相伴很多年的木偶琉可。已经，不能再恢复成人形了吧，因为木偶人本身不能离开木偶师。
——是吗？
在自己变成木偶的最后一刻，将青衣留下的六芒星杖带回了暗。
——知云老师还在外面。
——让他走吧，越远越好。
麻衣透过玻璃往外看，这愈来愈阴沉的天气，倘若自己不离开，恐怕已经是——无法再有晴朗天了。
——我不会走的。
麻衣静静回过头来，知云站在门口，双眸散发着坚定隐忍的目光，那种目光，麻衣一接触，便已经知道，知云将那些遗失的记忆一并捡回来了吧？
——我不需要塔罗师，因此也不需要你。没有你，我一样能找到契约者。
麻衣眸光安静。
对于他来讲，知云是否恢复记忆，已经不重要。当然，也希望他不要再插手木偶师之间的事情。
这一次，是青衣阻止了暗的行动，不惜解开封印，借助封印的力量，与暗一同坠入了异世界。能受到封印的波及，也是因为暗未曾想到的，青衣与麻衣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做最后的战斗吧？那么，知云就可以安心地作为最普通的人类继续生活在这里。至少，在这有生之年，暗是暂时不会回到这个世界的吧。
——不是这样。知云沉吟了一下，我一直误解了父亲的意思。让我来春溪，实际上是找到你，与你达成主人与塔罗师的契约，而不是阻止。
——而且，知云笑了下，你不是也告诉过我吗？在春溪等我。
记忆里，秀气矮小的影子，明明散发着一种玫红色的光晕，就像来自遥远方向的声音，若隐若现地飘在耳边。现在，终于可以将它完整地连接起来——在暗，运用塔罗，我在春溪，等你。
第213节：第七乐章 世界（3）
麻衣带着愕然的表情看了知云半晌。
——但你也可不必听从父亲的话。
——是的，我可以不听，可以依照自己的意识活着。但是，如果我一直待在春溪，或者待在某个地方，就一定会与你相遇吧？儿时遇见你一次，少年时期再遇见你，今次依然站在你面前，就说明这是我无法摆脱的宿命，作为木偶师的塔罗师存在着。
——是吗？
麻衣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B
夏末的清晨充满着氤氲的朦胧感，最平静的春溪，开始被一种不寻常的气息渐渐笼罩。
暖香开始消失，氤氲感更重，以至于，就像一幅刚完的山水画，墨汁未干便泼了水般，看不透彻。
——啊！这是什么？
偶尔早起打开店门的老板露出奇怪的表情，而引起这种表情的，却是站立在门口的木偶人。当眼神从木偶上移至前方的时候，奇怪的表情才发生质的变化。
木偶人，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已经不是平日见惯的干净的路面，而是拥挤的，并且因为太过拥挤而发出咯吱声音的东西。
所谓的东西，就是木偶人。没错，一大群的木偶人就像人类一样“站”满了路。
它们在走动，不停地走动，却像是有思想般井然有序地紧密而行，因此才会发出相撞时的咯吱声音。而远处，也随处可见不断涌来的木偶，令人惊悚的恐惧掳住心脏。
——哇！
惊骇的叫声之后，人也从未有过地迅速就跳进房门，关紧房门，但依然忍不住朝门外偷窥。
顷刻，电闪雷鸣，没有任何预兆的滂沱大雨而至，带着一种非常好闻的暖香味道分离着春溪的清晨空气，而令那人惊惧的场景也愈加分明起来。
在这似雾似雨中，慢慢由远方驶来一辆马车，狂风偶尔袭起那遮盖的碧绿帘子。
露出三张精致的脸。
一个孩子，一个青年，一个少女。
也不过是一瞬间，帘子重新遮盖下去，马车也消失了。
片刻后，阴霾散尽，天气晴朗，阳光透过云层，擦过了薄弱的空气，那么轻易地旋转在周围，显得绚丽而多姿。
第214节：第七乐章 世界（4）
刚才的变化，就好像是发生在一刹那之间，而春溪迎来了第二年的盛夏。
——真的假的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木偶啊？
当天就有顾客对老板说的话发出质疑。
——不然，那家暗店怎么会消失？老板极力辩解。
——这倒是哦！
——所以，一定是居住着奇怪的人吧？老板很为这个见解得意扬扬，转而对旁边低头吃早餐的青年说，留加老师，好像其中一个人很像以前经常跟你来吃早餐的那位老师啊。
——完全不可能啦！肯定是看错了！
——是吗？
留加微微一笑，遥望着窗外阳光透明，然后自唇间扯上一丝舒心的笑容。
——至少，你的记忆不再残缺了吧，知云。
不过是一夜之间，暗消失了，那陈列的精良木偶不见了，连同那包裹着暗的诡异气息，一同消散。
是啊，在人类眼中，暗已经消失了。门就像永生关闭一样，进去的人，无法出来，站在外面的人，也永生进不去。
少年高高地坐在操场的单杠上，身后是夕阳西下的残阳。
——今天怎么有好心情来看夕阳啊？身边的少女倒吊在单杠上，满口打趣。
——因为这是第一次陪琉可来看吧？青衣微微一笑。
这可是第一次，青衣没有跟琉可的打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