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少年之木偶店(全文)_-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叔叔是哪里人？
——是我去名古屋那边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呢。那时候星吾还在读一年级。那个人除了脾气怪异点，其他的都好。
千树紧锁着眉眼，一直没有舒展。
——但是最近，星吾居然开始调查他，他因此大发脾气。我也认为星吾做得过分了一点，怎么可以随便去调查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叫做父亲的人。后来，星吾就不大愿意回家了，总是在书店待到很晚。
——阿姨没有尝试过相信星吾吗？说到这里，千树从书包里拿出带在身边的报纸，摊在茶桌上。
——这是？
——六年前发生的银行枪击事件的报道。
——什么意思？
——阿姨没有想过星吾调查到了什么东西吗？也许跟这个报道有关系，也许跟叔叔本身有着很大的关系。
星吾母亲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不管星吾调查到什么，那也一定是无关的事情吧。
——我看到犯人了。
千树低着眉眼，这话像块沉重的石头，轰然落地的有力感震撼到了星吾的母亲。
第36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4）
是的，他见到了。他隐瞒了这些事情。
那一晚，跟星吾分手的他，其实根本就有回头去找过星吾，因为他的作业本忘记还给他。然而，却看见了从胡同口里慌忙蹿出的男人。即使是傍晚，那样扭曲的面容，就像生生刻进他的脑海里一样，恐惧使他不敢忘记。
从而也没有想过，走进那个胡同去看一眼。如果看一眼，是不是可以改变事情的结果？
一直不愿意说，只是因为害怕。那男人那充满血腥的目光，让他无法有所行动，没错，他在怯懦。第二天才知道，被杀害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星吾，而那个人居然是星吾的父亲，他更无法说出实话。
强烈的悲伤与绝望冲击着他的思想。
——那个男人，就是这个人。千树指着摆在柜台上的相框里的男人。
——别胡说了！他可是星吾的父亲。就算不是真正的父亲，也一起生活过两年啊！
——叔叔的右手肘有着黑色胎记吗？还是你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千树没有放弃。
——我，我不知道。
——作为他的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千树开始步步紧逼。
——即使有，那也是左手，完全不是右手。星吾的母亲对于千树的冒犯终于忍无可忍，她站起来拉开玄关的门，请你离开吧，我也会忘记你刚才说的话。
千树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推到门口，跟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陌生男人打了个照面。
——你是谁？提着手提包的陌生男人奇怪地看着千树。
——你快走吧，以后看清门牌号再来敲门。星吾的母亲推搡着千树。抱歉呢，只是个看错了门牌号的冒失鬼。送走千树她才转身对那个人说抱歉，然后下一秒就看见千树留在茶桌上的报纸。
即使想收起，也来不及了。
D
月色如水地倾泻而下，光影在风的涌动下交错而变幻。屋内没有点灯，却因了从窗外泻进的月光而让视觉变得清晰。然后大片的阴影一闪而过。
和衣躺在沙发上的麻衣缓缓地睁开眼睛，突然露出令人费解的笑容。
第37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5）
——真是大驾光临，尊敬的死亡之眼木偶师。
——哟，好久不见，麻衣。突然出现在房间的少年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笑容灿烂地朝他打招呼。
麻衣坐起来，微微整了整衣衫，然后喝茶，吃点心，没有打算要再理面前那个人的意思。
——喂，你怎么就没有露出一点久别后重逢的欣喜感啊。
——是吗？
青衣看看四周，这个地方看起来不错呢，不如我也搬过来住吧，反正我已经决定要留在这里了。还可以和你联络联络感情。
——有什么事情吗？麻衣毫不客气地打断青衣的伪装。平素也是个直接的人，怎的到了这里就拖拉起来。
——为什么要跟千树说那样的话？
他只是无意中经过那里，便看见了麻衣与千树，当然也就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全然听了个明白。
麻衣没有怒气，就算被人偷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如果我说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有所行动，那这世上的人类，不是全由我控制生与死？
——即使我不说，那个孩子，也会为了朋友做出那种事来的。
——到底为什么要对他说，如果想知道真相，等待不如行动这样的话，这种原因本身就不明确。而少年在听到我这句话后，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在一直等待中突然有人对他的做法加以肯定，那么就会做他一直没有做的事情，这并非不是好事。
——何况，他还是我的契约者。如果我的契约者死亡或者反悔，那么我不是少了一笔生意么？麻衣冷冷一笑。
新月如钩，苍凉的月色倒映出已经进入沉睡的春溪镇。幽静荒凉的死胡同里，一束白色菊花，干净地在月色里摇曳，靠墙而坐的少年微微仰着头。
这是星吾被害的地方。
——星吾，怎么办？我要怎么做？即使是找到了你的母亲，她也一定不会相信我的。
——对不起。对不起，星吾。就算我看到了凶手的脸，却没有办法告诉别人。
——嘿嘿，原来那天晚上撞到的人是你。
第38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6）
突然出现的男人站在胡同口。
千树惊愕地站起来。
站在胡同口的男人被月光映下巨大的阴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然而却成了事实真相的出口。完全无法控制的情感奔涌而出，悲伤、愤怒、无法置信。
——是你吧，就在这里，是你杀了星吾。是你吧。
此刻心脏的地方似乎就要纠结起来，生生撕裂般地痛。
——你在说什么啊？星吾可是我的孩子，作为父亲，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孩子。男人一步一步靠近，那令人害怕的笑容也显露出来，但是，就算是杀害了又能怎样，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没有人去怀疑一个父亲。
千树突然觉得悲哀，一如他在发现真相时的那种绝望感。他知道，星吾那一刻一定也是那么绝望的。那种对生存的绝望。
——星吾在私自调查中发现了你是六年前抢劫银行的罪犯，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犯人就潜伏在自己的家里。而你却以他的母亲威胁他，让他不能说出真相，一直在痛苦中挣扎。他无法毁灭这唯一的证据，所以只好把旧报纸重新送回去，他想着，如果有另一个人能发现这个真相就好了。然而警察就算发现了，也对你毫无办法。
——那个犯人可是有着左手的胎记哦。我可没有。
——在一定的视觉冲击下，目击者的视觉感出现差误也不可否认。现在这样的真相被我发现了，那晚你对星吾做出那样的事情后，一直在找我吧？找到我，就可以毁灭唯一的证据。但是请你去自首吧。即使杀了我，你也依然逃不了了。
——没想到又冒出了跟那个小子一样的家伙，男人的表情变得怪异而残忍，双眼有着野兽的光芒，只要乖乖做我的儿子就好了，总是说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那个傻瓜，真是个傻瓜，原本不用死的，那个傻瓜。千树在心里这样骂着，心里深深的悲伤一如潮涌，这个男人，让他失去了星吾，事实就是这样，不可以否认。他这样想着，左手还在书包里，汗水微渗。
第39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7）
——千树，不要。
他能够听到星吾这样呼喊，但是没有用的。
——千树，求你，不要。
没用的，星吾。
——千树，快逃，你会死的。
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要紧，如果能在这之前将伤害你的犯人手刃的话。终于握到了书包里一直藏着的匕首，千树从开始就做了这种找出犯人亲自惩罚的打算，但是他的表情却慢慢惊愕起来。
整个场景像是流动性的画面一样，旋转而扭曲。此时的空间像巨大的磁场将他的所有动作吸住，让他无法动弹，然而在那样的空间他看见了让他熟悉的影子。
少年踉跄而凌乱的脚步，毫无选择性地往前奔，最终在缺失思考的能力下闯进了附近的死胡同。矗立在眼前的黑色墙壁，此刻成了随时开启的地狱之门。
凉薄的月光终于映出此刻的面容，是星吾。
——我不要看。我不能看着星吾再一次在我面前死去。
他不忍心再看，但是他无法闭上眼睛，因此看见了那个男人扭曲的脸庞与灵魂，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人影，他将木偶放在了星吾的手心里。
他见过这个场景的，没错。是在青衣的左眼里，在那一天，他被风吹起刘海而露出的左眼里，存在着另一个过去的时空。
——如果你举刀刺下去，你会成为犯人。那样也无所谓吗？那个人站起来，面对着他，但依然没有办法看清面容。
——对。
——那么想杀掉他吗？
——没错。
青衣长长吐口气，不再说话，额前的刘海死寂般地遮住了他的左眼。
——不要一直悲伤下去。他让我这样告诉你。如果，以他灵魂为代价还无法让你从悲伤中走出来，那么，他也许真的再也无法信任你。
——你是谁？
——木偶师哦。死者的福音书呢。你所见的木偶，是星吾在最后一刻与我达成的契约。
他听见千树轻轻的啜泣声，但是他明白，那绝不是后悔与害怕，而是不知所措的哭泣，是再也无法找到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的那种绝望。
第40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8）
——只有星吾知道我有多孤单，所以他总是陪着我。
从小与姐姐一起生活，即使性格好，让周围的人喜欢，但他依然感觉到孤单，那是十七岁这种年龄的少年的孤寂感，无法找到与之契合的人的感觉。但是遇见星吾之后，让他觉得生活原来是可以改变的，不存在什么该死的规则。
千树慢慢睁开眼睛，手还在书包里，但是握着刀的手已经松开，他看到到处是警察和被押解进警车的犯人，原来他们并没有停止追查。还有自己的同学、老师，还有自己的姐姐，他们都朝他奔过来。
月色如水，青衣高高地坐在屋顶看着千树被众人扶起来。
——终于得救了啊。琉可长吁一口气说。
——啊，是啊。青衣静静地看着那束白菊花，作为死亡界的木偶师，与死去之人达成交易，这是在星吾死去的最后一刻的契约，代价是灵魂。而最后，他看见了千树书包里的那个被红绳所系的木偶人，到底，还是成为了麻衣的契约者。
——以我的灵魂为代价，如果千树有什么意外，请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那个叫星吾的少年在最后一刻，那么紧地握着他给的木偶。
其实，青衣无法控制人的生死，因为千树只要刺下去，就是犯人。他也只能阻止行动而已，如果千树注定会死，他也毫无办法。也因此，他才无法在那个男人手里救下那个善良的少年星吾。
月亮渐渐隐没，黎明将要来临。
——那，青衣是怎么死的？琉可幻作的人偶趴在青衣肩上，很直接坦诚地问。作为死亡木偶师，是已死之人才能够担任的。
——啊，死得很惨呢。青衣的口气很无所谓，眼神平静地看向远方。
——唉？
——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掉了。青衣笑，当然，我没有一个像千树那样的朋友会自己找出犯人，既而出卖自己的灵魂而得到朋友永恒的相伴。
后面是一段相当长的沉默。
——傻瓜。琉可笑起来。
夜风轻袭，掀起少年黑色制服的衣袂，他迎风而立，微微仰着头，右眼明亮地看着远处慢慢失去光芒的星辰，然后被风扬起刘海，露出左瞳，倒映着自己的脸，泛起冷酷而邪恶的微笑。
第41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9）
以后的时间还很多呢，他这样想，而且，似乎人类也不是那么无聊，至少这次来就遇见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他不仅见到了麻衣，还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本该缔结契约，并且寿命早已经结束的男人——知云。
麻衣，在这个世界上，光明与黑暗是同时存在的，那么，当然也会有主宰者的出现。那么，麻衣，将来，到底是你主宰光明与黑暗，还是我青衣？
或者，知云？
还是，即将出现的那个人？
终曲
校内网球比赛终于如期举行，在距离寒假的一周之前。
整个学校都热闹起来，飘在碧蓝天空下的彩色气球与小彩旗，穿着各种运动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吹着口哨确认比赛名单的老师们。不管是大型网球场，还是旧校舍新建后的室内场，都聚满了人。
这一天，学校对外开放，邀请学生的家长来参加这一次的运动会。当然，好像比之这样的比赛，更让人心情愉快的是，关于上周的国中生被杀事件终于水落石出。
此刻网球社的成员们围坐在一起，坐在最中间的是千树，满脸笑容。
——真是太痛快了！犯人终于被抓住了。
——虽然很意外，但是没有比这个更痛快的事情了。其中一个男生高举拳头，接下来的比赛，一定要让部长好好看着，把部长留下来的精神好好地发挥吧！
——啊，你不要说那么奇怪的话了，好像部长就在旁边一样。
千树安静地看着身边的人，迎着阳光，微微眯起漂亮的双眼。六月底的风袭转而来，放在石阶上的书包被风吹开一个口子。
然后，里面的木偶，系着红绳的木偶，就这样滑出来。
恍若影子，但却清晰的星吾站在千树旁边，笑容温暖地看着身边的千树。
——千树，你知道吗？
——你是我，最好，最后的，朋友。
沙发上的少年微微合眸，长长的睫毛留下好看的影子，青色的袍子缱绻的花，包裹着那些涌动的灵魂。
微风拂起，微香缭绕。
——与生俱来的力量啊，请一直沉睡。
少年的睫毛如蝴蝶展翅般轻颤，眼角的一滴眼泪，终于滴落。
第42节：第二乐章 力量（1）
第二乐章？【力量】第二乐章？【力量】秘密秘密
这是充满谎言的国度，所有的人都在说着不同的谎言。不能被别人发现，也害怕被自己发现。
所以一直伪装，告诉自己，这是我的秘密，我们的秘密，所有人的，秘密。
秘密=谎言。
A
今年的夏末秋初雨水特别多，阴雨连绵一直持续到开学的那天。学生已经陆续来学校报到，同时也包括个别的转学生。交错复杂的班次安排妥当后，寂静一时的学校再一次热闹起来。
而知云所带的班学生再一次排满，不同的是，多了两个插班生。
名单表上全班三十名学生的名字整齐地排列着，都是青春而年轻的脸。名单表是按照成绩列出来的，青衣排在了第一位，分数十分可观，可见并非只在象棋方面有天分，包括本身拥有的聪明与智慧一点也不欠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