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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残酷的视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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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杀死邦技之后,装作没事的样子,每天照样通勤。她知道通勤的车次。”

  “那么,该怎么办?”

  “这个屋子保持被害人居住的原样,支起摄影机来。”

  “摄影机?”

  “在窗帘的背后安上摄影机,按记录的时间拍照电车来往时的站台。凶手心里有鬼,他一看,死者的房间一如往常,没有变样,一定要奇怪。从人群中经常往这里瞧的人,肯定就是凶手。”

  “明白啦。立刻准备摄影机!”

  部下来了精神。虽然还不清楚凶手是否能落网,但可能性很大。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两台8厘米的摄影机,安在窗口两侧,通过镜头,天神园车站一览无遗。

  拍照是从星期一到星期六,按记录的时间表进行的。结果,设在窗口左侧的摄影机拍到了这么一个人。

  年龄40岁上下,一套暗色西装,扎着整洁的领带,一副憨厚的公务员风貌。因为这时已经过了人声鼎沸的时辰,所以此人的动作分外显眼。

  每当上下车,他一定往窗户这边望一眼。星期一那天,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往这里张望。

  星期二,看他的表现有点疑疑迟迟的。星期三,他诧异的目光一直盯着908号房间,站在站台上不动。

  “狗东西!他是在奇怪哪!还是那个窗帘,为什么总是不拉开…··”警部一边看镜头里的画面,一边说。

  星期四,他明显地表现了惊惧不安。早晨下了电车,刚一跨上天桥,又连忙退到站台,死盯盯地望着908号房间。

  星期五,有了更明显的反应。他赶忙下了电车,隐藏在站台上的小卖店里。因为他不出来,就以小卖店为焦点,加大画面一看,他正藏在小卖店里用望远镜观察908号房间哪!

  星期六,刑警见到他去公寓管理员办公室,仔细查看了空房指示盘。

  第二个星期,他对908号房间的关心有增无减。

  当然,刑警并没有当场抓住他的手。因为早已经派人盯梢,弄清楚了他的身份和住址。

  这个出现在可疑圈里的人物,是M信托银行天神园支店顾客股的,叫岩田修作,48岁。

  “动手抓起来怎么样?”

  “不,再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仅仅因为他注意志贺邦枝的窗户,是下不得逮捕令的。

  首先要弄清动机。为什么他非杀邦枝灭口不可呢?把这一点弄明白是大前提。”

  大贯警部不断地制止部下盲动,并在嫌疑者的周围布置了跟踪的人。然而,尽管拼命地调查,也找不到他和被害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奇怪!不会没有关系的,一定有。”

  警部在鼓励部下,可是另一名部下又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设想。

  “上月初,被站台服务员推下路轨、被电车轧死的那个银行行员,和岩田修作在一个银行里工作。这件事和案件有关吗?”

  “同一个银行?”

  警部的脑里如同闪电飞驰。叫做大泉的那个银行行员被推倒的地方也是天神园车站。

  两个案件都发生在距离很近的地方。

  “银行员掉在路轨上的地方是哪儿?”

  部下用手一指,那地方恰好在908号房间的视野之内。

  “你们去查一查,大泉武勇这个银行员和岸田之间有什么瓜葛没有?”

  警部对部下发出了新的命令。

  六

  岩田修作总觉得要大祸临头了,但他又想:“疑神就会出鬼,这事是决不会暴露的。没有一个人会把我和那个女人牵连到一起。”

  尽管对自己这样安慰,可是浓雾般扑来的不祥预兆总是填满了胸膛。他被恐怖抓住不放,弄得坐卧不安。

  他为了肯定这种惊慌是毫无根据的,就又详详细细地回忆了作案的那天夜晚。

  可以说是侥幸。那天夜里近处失火,人们在急用楼梯口出出进进,谁都不理谁。楼梯上有很多公寓里的房客在看火势,我就混进了人群。

  想进邦枝房间是个最大的难题。恰好邦枝也被大火吸引了。她连门都没关,穿着西式女睡衣,就到走廊去观看。

  一向谨慎的邦枝,由于对大火蔓延心下不安,才破例出来观看的。

  人们都被大火吸引住目光,以致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从门缝跨进了邦枝的房间,等她回来。不一会儿,她冷得打哆嗦,回到房间来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双筒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想再到走廊去。

  我藏在门后,忽然拦路站在她的面前,使她没有逃路。我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逃路才站在那里的。

  邦枝被我突然拦路截住,盯着我的脸,吓得颤抖着说:“你是,那天……”她说走了嘴。一句话,便决定了她的命运。这句话分明是说她知道我的底细。我不再犹豫了。

  我也曾经踌躇过。她若是不知道(或是忘了),我就没有必要杀她。可是我一听她说了这句话,就立刻伸手掐住她的喉咙。她拼命地挣扎。可是因为突然间被掐住了,抵抗也无用。何况男女的力气相差悬殊,小胳膊扭不过大腿!

  “杀,杀人啦!”

  掐死之前,她从声带里挤出的声音,几乎不成话了。只有把脸贴近些侧耳细听,才刚刚听到。

  我把她这句话作了两种解释。一是说她亲眼看见了杀人,二是说自己也被杀害了。

  志贺邦枝可以说已经到了非死不可的绝境。

  我掐住她痛苦难忍的喉咙,把她拽到窗旁,用一只手打开窗扇,一下子就把她推下去了。她落地的时候,似乎惨叫了一声。但是,赶巧刮起一阵狂风。

  站台上寂静无人。倒不是原来就算计得那么精确,是赶巧有一班车刚刚开走。那天夜里,我也想过:既然是从高岗上的公寓楼推下个人去,总是难免有人看见的。

  我曾想从窗户往下察看一下,可是我又作罢了。那样一来,说不定会被什么人看见我的脸。楼层那么高,摔死的必然性也一定很大。她是没有救了。我已经查明:从那个房间摔到地上,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

  自从她看见我把大泉从站台上推下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当她知道我察觉了她正用望远镜观察我,她吓成了那个样子。真够可怜的!可是我不这么办,又有什么法子?没有人看见,我在行动过程中一直戴着手套。凡是有可能在现场上留下痕迹的东西我什么也没有带在身上。为了连一根头发丝儿也不掉在现场,我头上戴了个发网,又扣上了一顶鸭舌帽。我出入现场,都没有引起别人的疑心。往返都是坐的从朋友那里借来的汽车。我每天早晚都是坐电车通勤的,为了不被车站服务员认出面孔,那天我往返都没有乘电车。

  “哪里也没有漏洞,无非自己心怀鬼胎罢了。”

  他如此反复地劝说自己,可是总也抑制不住内心里升腾起来的忐忑不安。

  一走进那个公寓,登时阴森森的冷气顺着脊梁往上爬。我浑身滚热,觉得又恶心,又腹痛。

  她那双恐怖的、瞪大的眼睛在逼视着我。当时我把她那已经被恐怖感压得失去知觉的身体,从窗口推了下去。当我面向垂直的空间把她猛然推下的一刹那,那空气震动的感觉至今还残留在我的手上。

  把大泉从站台上推下去时的感受却与此不同。这回,当我撒手时,一种不可挽回的懊悔情绪感染了我。心里想要忘掉,手上却总是记忆犹新。

  杀了大泉,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良心指责的地方。他是个该死的家伙。可是邦枝,我确实觉得干得太残忍了。本来没有想杀她。虽然说为了自己不得已,可是和邦技之间一向是无冤无仇的呀!

  她只因为瞥见了这件事,就再也活不成了。

  这都是她的不好。啊,向着黑暗的下方去送死的姑娘!她身体向下坠落时摩擦空气的声音,似乎在我的手上有了反应,所以才苛责我的心吧!

  我所以身体不舒服,恐怕也是神经的关系。

  不过,她已经死了两个星期,为什么房间里还和过去一模一样呢?

  通勤的前夕,远望她的房间,总是和作案那天夜里一样,拉上了粉红色印花的窗帘。

  虽然可以解释说房间里一切都原封未动,可是,管理人门前的指示盘标志的却是空屋。

  那么,就该是随时可以来人居住的房间了。

  既然是空屋,窗帘是私人物品,当然应该摘掉。是不是想送给遗属才留下的呢?

  我假装要租这个房间,怎么样?

  可是立刻觉得这样过问是十分危险的。这不是特意告诉别人:我对那个惨死者住过的房间分外地关心吗?

  是另有原因,才使屋子没有变样的。何必担心呢!

  岩田强迫自己想通,可是身体却更不舒服了。第二周的星期六,他终于缺了勤。

  星期天,他一直躺在床上,星期一也打不起精神去上班。全身软瘫瘫地,还发烧。岩田想:“也许这是一种歇斯底里吧!”

  歇斯底里不只是女人独有的症状。不论谁,为了逃脱不愉快的环境和受损害的现实,总会引起头疼、肚子疼一类的身体欠安作为口实。我是再也不能靠近志贺邦枝的住处的。

  愁闷已经在默默中转化为头痛和发烧。说不定这也是想逃避现实吧!

  假如真的如此,那么连续缺勤,岂不危险吗?于是,勉强支撑着酸痛的身子,星期二那天,岩田上班去了。

  七

  “股长,我发现了岩田和大泉之间有很不寻常的关系。”

  部下兴奋地跑来报告。

  警部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们知道的那点关系,不出我的所料。

  “说下去!”

  “大泉和K建筑公司的经理挺亲密,求支店经理岩田给保密,透支将近三千万元。”

  “透支?”

  “据说是拿空头支票取的款。是这样的:大泉找公司经理哭了一鼻子,经理对空头支票就点头了。就这样,接二连三,一下子透支三千万元。可是K建筑公司倒闭了,透支款追不回来了。

  大泉惹了这么大个乱子,却硬说是在岩田的示意下干的。支店的监察部尽管对此事的内情大致清楚,而岩田对部下管束不严的罪责却没能逃脱得了。因此,他从支店经理降为天神园支店的顾客股股员。与此相反,大泉虽然干下了这样的坏事,自从和银行有势力的远亲的姑娘结婚以来,反倒飞黄腾达。听说死前当支店的信贷审查部部长,简直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岩田怀恨在心,所以杀人啦?概况是清楚了。查一查岩田‘作案时不在现朝的证明吧!”

  警部缓缓地站起身来,对部下说。

  上班不久,收发室就来了通知,说有警察要求会面。岩田立刻觉得自己眼前漆黑。

  “沉着!沉着点儿!警察也许是为别的事来的。即使是为那件事来的,他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岩田拼命地嘱咐自己。

  “啊!您工作正忙,突然打搅,对不起啦。”

  一名来客的风度,与其说是警察官,莫如说像个阔气的商店经理。初次见面,那表情的确和蔼可亲。随他同来的刑警,穿着便服,一副穷酸相,看起来就像是保险公司或瓦斯公司的收款员。他小心翼翼地夹着个旧皮包。里边装些什么呢?

  “两位警察官找我,有什么公干哪?”

  岩田假装镇静地问道。

  银行行员是善于按不同对象调整自己的架势的。对于巨额存款户,就极尽献媚与卑贱之能事;见了借钱户,就尽量摆起大架子来。

  他接触警察官,采取哪种态度也不好,就介乎两者之间吧。多亏当过支店经理,总算能够领会这个诀窍。

  “哦,有点事想打听一下。”

  “打听我?究竟是什么事呢?”

  岩田抑制着心跳,尽量故作惊讶地问道。

  “我们是为了破一个案子,为了了解情况,前来拜访你。你能够如实地做出回答吗?”

  “什么事?凡是我知道的,都能回答哟!”

  “二月二号夜里12点和二月二十 X日夜里11点到12点左右,你都在什么地方?”对方斩钉截铁地问道。

  岩田心里明白这两个时间意味着什么,这是忘不掉的时间。警察既然间这些事,不就是说明已经抱有深深的怀疑了吗?

  他靠意志的力量才控制住下意识的脸部变化,叫对方看出情绪反常来可不行。他们就是为了察颜观色才冷不防提出质问的。

  “突然问起这些事来,这不大好回答吧?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干过些什么,这很难一桩桩地全都记清吧!怎么?好像是取证作案时在不在现场?那个时间出了什么事?”

  警察多亏多年来的职业训练,善于把内心的激动掩藏在铁面之中。他们对岩田反问的口气并不大惊小怪。

  “我提醒一下,你就会想起来的吧!二月二日夜晚,和你在同一个银行工作的大泉武勇在天神园从站台上摔下去,死啦。其次,二月二十x日夜晚,百货公司的一名电话生从天神大厦的九层楼摔下来,死啦。”

  “啊!那个时间嘛!都是发生在附近的事,所以我还记得。这两天我都在家里睡觉哪!”

  “你能提出证明吗?”

  “我爱人知道。”

  “仅仅是你爱人吗?除此之外,有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两个时辰你都在家呢?”

  “那么晚,没有人来串门呀!”

  “电话呢?”

  “没有。你说这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突然来访,简直像调查作案在场人似的。”

  岩田觉得这时候不发点火是不行了。这时候平心静气,反倒不自然。不过,这个警部是怎样把我和两个案件联到一起的呢?不安的成分越来越大,压力越来越高。

  “那就说清楚了吧!”

  警部的目光笔直地盯住了他。

  “你有很大的嫌疑。”

  “很大的嫌疑?哈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说我有什么嫌疑?”

  岩田本想冷笑一通。可是笑着笑着,嘴角却打起哆嗦来。

  “嗯,好。我说的,是指大泉武勇和志贺邦枝两案。”

  “当警察的可真会血口喷人哪!不错,我确实恨大泉武勇。就因为他,我才没有可能发迹啦,才在这个偏远的支店,成了个被歧视的人。不过,推倒他的,另有人在吧?我看报纸上说,有一个车站服务员和他老婆私通,这人嫌疑很大。咳!大泉对我有些怨言,多少要怀疑一点儿,这也是情所难免嘛!不过,这不是我干的。我有老婆,也有能够步步高升的光明前途。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对付大泉,我可不干。其次,百货公司的那个叫做什么的啦?志贺什么?究竟是根据什么线索把我牵扯进去的呢?我和这个女人既非远亲,也非近邻。至于她是坠楼而死,还是跳楼而死,这和我毫不相干。”

  “不,我们却认为和你大有关系。你被志贺邦枝看破了不大光彩的事。她只要泄露一句,你的末日就要来临。所以,为了使她永远地住口,在二月二十X日大火之夜,你闯进了她的房间,从窗口把她推下去了。”

  “请放尊重一些!你们有什么权利,毫无证据就这样地胡言乱语?这是蹂躏人权!”

  “既然这样,那就直说了吧!我们一个星期之内,在志贺邦枝的房间里连续放哨,两架摄影机早晚两次拍照天神园车站的上下旅客。在众多的旅客之中,惟独你一个人对志贺的房间非常关心,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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