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蛛-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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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也这么想。”
“当时我看这封信的时候,只觉得这件案子很平淡,上门抢劫案,光看这四个字引不起别人的兴趣,而且被抢的东西他也没说明,如果对方抢走了一颗慈禧太后的夜明珠,那还有点意思,其实我们一般都选情杀案和碎尸案,这样做起节目来才带劲,听众也爱听。”
“这可以理解。”简东平笑着又抿了一口黑咖啡,“不过,我倒从这封信里看出一件有趣的事。”
“是什么?”
“这个钟平说起来跟他哥哥不熟,但其实他知道的东西很多,知道他哥的现金放在哪里,知道他哥的账本和记事本放在哪里,还知道附近的人都怎么称呼他哥,这说明他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跟他哥平时没有往来,我怀疑他经常去钟乔的住处。还有一点,”简东平讨论起案情来,总是精神百倍,而且总希望听他说话的人求他说下去。她决定成全他。
“还有一点?是什么?快说啊,James。”她露出很想听的神情。
她的恳求似乎让简东平很满足。
“还有一点是,他之所以那么关心这个案子,应该是有目的的。我猜,钟乔不止吹嘘过他的财产,一定还亮出过一些什么来。你看这句话,他明显没说出他真正想说的。”简东平指着信纸上的那句“就算他把钱包跟账本放在同一个抽屉里,也没道理,把账本一起带走吧。我想,凶手是觉得有用才把账本带走的。”
“他隐瞒了什么?”这句话,邱元元一开始倒没注意。
“他是想说,凶手之所以会带走账本,是因为那里面记录着有用的东西,也许是钟乔真正财产的所在,而这一点他不想说出来。他到处打听钟乔死时的状况,甚至在警察结婚当天还盯着人家办案,这一切都说明,他迫切想把凶手找出来,但不是为了他哥能够含冤得雪,而是为了能够获得他哥其余的财产。也许,他手里握了点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能够继承这些财产。谁知道呢。”简东平吃了一大口鲑鱼,最后说,“我跟钟平聊过,我觉得他不是个老实的人。他有自己的小脑筋,而且脑筋转得还挺快。”
“但他应该不会是一号歹徒吧?”
“那就要证明,他是不是钟乔的弟弟了。这事好复杂啊,他当时为什么大老远从安徽搬到S市来,我记得他是有正当工作的。而且,好像还是一份挺安稳的工作。”
邱元元一惊,难道钟平不是钟乔的弟弟?有这种可能吗?跟陆劲通信的一号歹徒是个快五十多岁的人?
“可是,你是怎么查到钟平的?也是通过警方的档案吧,那应该不会错吧。”她道。
“按理说不会错,不过,我再去查一遍,想办法搞一张钟平本人的照片来。”
“这又得你家凌戈出马了吧。”她开玩笑道。
简东平苦着脸点了点头。
“是啊,好麻烦,她最近在跟我闹别扭。”
“怎么啦?”
“她不希望我管你们的事,你们别看我的肉圆外表糊涂,其实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我得买份礼物给她,好好哄哄她。”
听到这句,她心里觉得很内疚,是啊,James帮了他们那么多忙,如果以后追究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凌戈会为这个跟他闹别扭,只能说明她是在喜欢他,在为他担心。于是她说:
“其实,你送凌戈最好的礼物就是告诉她,你喜欢她。James,我知道你喜欢她,那干吗不告诉她?”
“我喜欢她吗?啊,有一点。我承认,她挺可爱的。”简东平漫不经心地说。
呵!还赖,邱元元最烦男人不爽快了。
“我要是凌戈,早不理你了。”她白了他一眼,不满地皱皱眉头。
简东平低头吃饭不说话。
“James,你……是不是因为……”
简东平继续低头吃饭。
“James,我觉得凌戈很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干吗不给她一个干脆的?”看着他脸上漠然的神情,她继续说。
“我也希望能重新开始,但有时又觉得这样也挺好。我过惯了没有约束的生活,元元。”简东平低着头,边吃边说。
“James,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简东平笑了笑说:“元元,同样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说,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你能做到吗?你还不是一样把毒品当雪糕?吃个没完没了?”
她不响。
“我不想带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跟凌戈走到一起,这对她不公平。所以,我想再等一等。”简东平低头沉吟了片刻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吊住她,对她更不公平?”她心里在骂,这死男人,幸亏我不是可怜的凌戈。
简东平用纸巾擦了下嘴,笑道:
“好了,我不会亏待她的,我跟她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我在照顾她。”
她还想说什么,他马上说:“你还是别说了,等会儿陪我去给她买礼物吧,我这几天要好好拍她的马屁。我等会儿还准备到本市最有名的小龙虾店去排队给她买两斤香辣小龙虾回来,让她今晚好好搓一顿。我对她怎么样?还不够好?”
她无言以对。
两人一起走出公园。
“新衣服不错,哪儿来的?”岳程一边走,一边回头瞥了一眼陆劲的新衣服,揶揄道。
“她买的,大概是因为太喜欢我吧。”陆劲漠然地答道。
这句话很平常,元元的确很喜欢他,也愿意把这份喜欢表现出来,但陆劲似乎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谈起她和她的感情。岳程觉得,陆劲好像是隔着衣服在向他射击,不一定有危险,但有恶意,明显像在故意刺激他。这是他跟陆劲相处以来,这个人第一次表现出比较明显的攻击性,虽然这种攻击的级别很低,但还是让岳程听了极为刺耳。
“是啊,你鸟。”他冷冰冰地回应了一句。
陆劲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一定很希望我早点死吧。”隔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看着岳程,问道。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岳程的脸好似被冰片刮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一时没接上口。
“我知道你希望破了案后能升官。”陆劲低头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的处境和你的……欲望。”最后那两个字,他好像是边叹息边说出来的。
岳程停下脚步,把烟扔在地上掐灭后扔进了垃圾箱。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道。
陆劲在他面前站定,望着他,一秒钟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会帮你的。”
岳程没听懂,说他也不想细问了,因为陆劲忽然自顾自格格疯笑起来。
他带着厌恶的心情盯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等他笑完了,才问:“你怎么了,脑子昨晚被烧坏了?”
“脑子烧坏了?也许是的。”陆劲竟然朝他作了个鬼脸。
昨晚,他们一定上过床了。没错,一定是元元让他如此得意忘形的,一定是她让他笑得这么狂妄的。他很想告诉这个人,你为之得意的幸福,只不过是个气球,飞得再高,充得再大,也经不起小小的一根针。
对,只不过是个气球,是个气球。我看你能飞多高吧,陆劲,但愿你能让我长见识。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就听到陆劲说:“嘿,车来了。”
他看见陆劲已经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大新村1077号。
好安静。
他们下了出租车后,花了25分钟,从小区大门口一路摸索着走到童雨家,就好像是从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嚣中,渐渐走进了一个只能听到风声、树叶的沙沙声、猫叫声和潺潺流水声的世外桃源。童雨的家坐落在A大学教工宿舍小区的最里面,是一栋年代久远的老式公房的底楼,带院子。院子的木门被漆成了红色,他们在小门的右上方发现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个身材壮硕,扎着马尾巴大辫子的少妇,她半开着院门,充满警惕地望着他们问道:
“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童雨家吗?”岳程问道。他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因为没有警察证,他还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被允许进入这个院子,并被允许提问。
“对,她以前住过这里。你们是谁?”听了他的提问,少妇冷漠地答了一句,丝毫也没有要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我们是……”岳程正想说,他们是童雨的朋友,却听听到陆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是C区警署刑事科的,因为有件案子牵涉到童雨,所以想问几个问题。”陆劲的声音响亮而自信,把岳程吓了一跳,等他回头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陆劲拿出一本警察证来递给那个女人,“这是我的证件。”陆劲说。
岳程很想把那证件夺过来好好看看,但那少妇抢在了他前头。
那个少妇拿着警察证,把上面的名字念出了声。
“岳——程。是你吗?”她问的是陆劲。
“上面有警员编号,你可以自己打电话去C区警署问,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不过这可能会浪费你一些电话费,因为查询号码需要转几个电话。”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少妇没有进屋去打电话,而是把那张警察证拿到面前又研究了一番,最后她终于把它还给了陆劲。
岳程趁机瞄了一眼这张以假乱真的警察证,发现在那上面,自己的名字上面赫然贴着陆劲的照片。妈的!他的肺都快气炸了,但这时那女人把门打开了。
“那就在院子里说吧,我儿子在睡觉,你们进去会吵醒他的。”她让步了,但态度仍然有些抵触。
他们走进院子,发现这是个几乎有40平方的大院子,但显然这户家人不擅长园艺,院子虽大,却没有种上任何像样的植物,角落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杂物。
“你们想知道什么?”少妇在院子里站定后,问他们。
“你是谁?你是童雨的什么人?” 岳程问道。
少妇朝陆劲那边看了一眼,好像在问,这个人是谁?陆劲立刻解答了她的疑问。
“他是我的助手,请你回答他的问题。”他说。
岳程忍不住回头瞪了陆劲一眼,后者假装没看见。
“我叫李小丹,童雨是我的表妹。”少妇说。
“这里是童雨家,你怎么会在这里?”岳程毫不客气地问道。
“童雨死后,我姨妈,就是童雨的妈妈身体不好,我来照顾她,后来,就一直留在这里了。”少妇若无其事地从衣服上拉掉一个线头。
岳程却大吃一惊。
“蔡淑芬死了?”岳程知道童雨的母亲叫蔡淑芬,但罗小兵没告诉过他,蔡淑芬的死讯,也许还没来得及查。
“是啊,童雨死后第二年,姨妈就去世了,她心情不好,自杀的。”李小丹的声音轻了下来,好像在说一件令她蒙羞的事。
“自杀?你说具体点好吗?”岳程拿出了笔记本。
“其实这些我对警察早就说过了。”李小丹用胖胖的手,撩了下额前的头发说,“有一天,她让我去大卖场买东西,我回来时就发现她开煤气死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有遗书吗?”
李小丹摇摇头说:“她是文盲,不认识字。”
“文盲?”这再次让岳程感到非常吃惊。
“应该算是半文盲,她只上到小学两年级就辍学了,认的字不多。”李小丹好像觉得岳程有些少见多怪。
“她让你去超市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岳程问道。
“她那天是很反常,本来是个很吝啬的人,那天却拿了200元,让我到大卖场去好些东西。我后来想,她明显是想支走我。”
“她让你买什么?”
“她让我买点好菜,还说想吃一种什么现烤的饼干,只有那个卖场有卖。”
“那么童雨的爸爸童正华呢?”岳程知道,童雨和她的母亲之所以能住在这里,是因为童正华在A大学的后勤处上班才,所以童正华应该是这里的户主。
没想到李小丹说:“他?他早就过世了。”
“什么时候?”陆劲插嘴问道。
“都好些年了,童雨出院没多久,他就心肌梗塞死了。事情很突然的,有一天,他去菜场买菜,后来就突然倒在地上死了。警察说是心肌梗塞,我也不清楚。以前也没听说过他有心脏病,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吧。他爱喝酒,对自己的身体向来不管不顾的。”李小丹低着头剥起了自己的手指甲来。
岳程和陆劲交换了一下眼色。
“你是哪一年来这里的?”岳程问道。
“我不是刚刚说了?童雨死后没多久我就来了,2002年的年初吧,正好那时候,我跟我老公没地方住,姨妈又一个人,我们就来了。”李小丹扬起脸,那表情仿佛在说,我什么时候来关你这臭警察什么事?很明显,她就是为了姨妈的房子才搬来的。
“好,能谈谈童雨的事吗?”岳程
“她的事我不清楚,她是个神经病,要打人的,我们看到她吓都吓死了,要不是她死了,童雨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来住的。”
“她进精神病院之前有没有男朋友?”
“有,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也不会发疯。”
“是怎么回事,请你具体说说。”
李小丹大概累了,她叹了口气,以妥协的口吻说:“算了,你们还是进来吧,也不知道你们要问多少话。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吧。”
她一边说,一边拉开纱门,让他们进去。
他们在一间杂乱无章,飘散着浓重奶味的房间里坐定后,李小丹侃侃而谈起来。
“她原先是个男朋友,比她大好多岁,童雨17岁时认识他的,那个男人那时候好像已经上班,我没见过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几岁,但听我姨夫话里的意思,那个男人至少应该比童雨大10岁。反正我姨夫坚决反对他们谈恋爱,但童雨那时候是铁了心要跟这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她跟爸妈吵了很多次。原来她在学校里功课好得呱呱叫,也算是尖子学生,但自从遇上了这个男人,她的功课就一落千丈。”
“她是怎么会发疯的?”岳程问道。
“她跟父母一直吵啊吵的,后来就搬出去跟那个男人同居了,但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就把她甩了。我姨夫去找了她好几次,她不肯回来,到后来,她自己却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了,是我姨妈带她去医院打的胎,从那以后,她就变得神经兮兮的,再也不肯回学校念书了。到后来更不对头了,见了她父母就打,拿东西砸他们,骂很多难听的话。我姨夫觉得不对,就带她去看病了。”李小丹拿起毛线织了起来,岳程发现她在织一件小孩的毛衣。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她得了精神分裂症。但童雨坚决不肯住院,她说自己没病,当然精神病人都说自己没病。她根本不肯吃药,也不肯住院。精神病院的人来了,她就逃了出去,有一次还威胁说,如果把她送精神病院,她就杀了父母,她父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僵持了两个月,童雨好像突然又变得正常起来了,没一开始那么疯了,也不打人了,就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那后来她怎么会同意进精神病院治疗的?是不是被强制送去的?”
“没有强制,后来是她自己跟她爸说的,她说她觉得自己是有病,想到精神病院治疗一下。我姨夫后来跟人打听,正好他认识一个人,家里也有精神病人,就住在那家医院,说那家医院的医生很有水平,姨夫就带她去了。”
岳程想到的却是另一点,他记得当时精神病院的李院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