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浪湾-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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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压死了。”
“还有吗?难道这不是一次很自然的事故吗?”
“因此这是巧合了?”
“对。”
“法医为什么犹疑呢?”
“这是错误。”
“人们发现的那根短木棍呢?”
“听我说,贝舒。”拉乌尔用更加稳重的声音说,“你毕竟不像你表现的那样
傻,你明白了我的推理的意思。多米尼克·沃什尔的死先于格尔森先生,但这是一
连串事故中的一件,这件事加上移植三棵柳树以及沃什尔大娘的预言,都使卡特琳
娜极为恐慌。我推测,那时格尔森先生和阿诺尔德对遗嘱,起码对蒙泰西厄先生应
该作的补充说明,有了一定的了解。也许他们已经把写在遗嘱上的数字谜解开了。
尽管你要强说阿诺尔德有一个不断增大恐怖气氛的计划,尽管你要强说格尔森被杀
使这种恐怖气氛达到顶点。而且在同一天,完全疯了的沃什尔大娘被埋在树叶底下,
可是,我们不可能断定有人要杀她。没有多久,可怜的疯子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当
然也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故意让她摔下来的。”
“就算是这样吧,”贝舒嚷道,“但是阿诺尔德的计划又是什么呢?他想达到
什么目的?”
“他想叫大家离开小城堡。他来这里是为了取金子。但他发觉只有小城堡里走
光人,没有人监视他的时候,他才能把金子拿到手,才能完成必须的准备工作。必
须把住在小城堡的人在确定的日期,即九月十二日之前全部赶走。为了达到这个目
的,就必须制造一种恐怖气氛迫使姐妹俩离开。他不会杀死她们,因为他生性不是
杀人狂。但他要把她们从这里赶走。于是,一天晚上,他从窗户跳进卡特琳娜的卧
室,掐她的脖子。你会说这是谋杀。对,但这是假装的谋杀。他掐她的脖子,但并
不杀死她。他完全有杀人的时间,但杀人有什么用?这不是他的目的。最后他逃跑
了。”
“就算是吧。”贝舒道,他时时准备认输,却又总是不服气。“就算是吧。但
如果我们在花园里看见的人果真是阿诺尔德,那又是谁从他的卧室里朝他开枪呢?”
“夏尔洛特,他的同谋!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应急措施。阿诺尔德假装被打死。
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连个影子也没有了。他又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我们碰见他的
时候,他拿着枪正从楼上下来。”
“他是从哪里上楼的?”
“有三道楼梯,其中一道在顶里头,显然,他每天夜里活动,都走那道楼梯。”
“可是,如果他真是罪犯,他和夏尔洛特就不会受到攻击,夏尔洛特也一样。”
“这是假装的!他们必须不惜切代价,不让人怀疑。阿诺尔德拆掉了一块桥板,
只不过掉在河里洗了个澡。仓库一根梁被抽掉了,仓库塌了,可是没有压着夏尔洛
特,只是恐怖气氛加浓了。两姐妹再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她们正犹豫不决的时候,
发生了新的袭击,也就是说,阿诺尔德穿过玻璃朝贝尔特朗德开了一枪,当然,这
一枪没有打中。小城堡关闭了。她们去了勒阿弗尔。”
“阿诺尔德和夏尔洛特也去了。”见舒提醒道。
“可是以后呢?他们会请假,有假就够了,他们可以悄悄地在九月十二,十三
和十四那几天呆在小城堡里。我直觉,或确切地说,我推测后相信这几个日期非常
关键。因此,当我根据公证人的要求把贝尔特朗德和卡特琳娜两人带回这里来时,
相信你们只要明确宣布将于十日,最晚十一日动身就太平无事了。从那时起,果然
安静了三个星期。小城堡将人去楼空……
“动身的日期将近了。阿诺尔德感到害怕。夏尔洛特说格尔森夫人对动身好像
有些保留,他就更加担心了。她们是不是假装离开?不会突然返回来吗?他觉得我
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他很担心。于是这一次,他大胆行动。眼看胜利在即,他
不会在更加严重的攻击面前退却。他监视到我晚上划船兜风,有天晚上,就从峭壁
上朝我……朝我,朝陪我一起划船的两个女主人滚下一块大石头。他并不知两个女
主人和我在一起,这可是一次真正的谋杀,我们能够幸免,真是奇迹。这一来就宣
战了。我成了他的对头。他必须把我干掉。阿诺尔德监视我,不放过我的一举一动。
在冲上戴帽人走的小路时,也不怕暴露一半身体。他要孤注一掷了,他把我诱到温
室废墟,让我落在陷阱里。然后,他开我的车(他会开车,对你们隐瞒了这一本领)
去巴黎,给你们拍了一封署我名字的电报,请你们两姐妹到巴黎与我会合。如果你
们不起疑心,他就可以如愿,一个人留在小城堡。看到我弄出了一条逃出来陷阱的
通道,他又气又恼,把所有的残砖碎瓦倾到我身上。要不是夏尔洛特发现了我,我
就完了。”
贝舒又站起来:
“你很清楚!要不是夏尔洛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因此,夏尔洛特与这个
案子无关。”
“她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同谋。”
“不对,她救了你的命。”
“这是因为她感到内疚!直到现在,她还听从阿诺尔德的一切吩咐,赞同他并
参与他的一切行动。在关键时刻,她不愿意凶杀罪成为事实,或者说不愿意阿诺尔
德成为杀人犯。”
“为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吗?”
“是的。”
“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阿诺尔德成为杀人犯吗?”
“是的。”
“因为她爱阿诺尔德。”
“嗯?你说什么?你竟敢说什么?”
贝舒举起拳头,咆哮道:
“你撒谎!你撒谎!你撒谎!”
第十四节 金子
拉乌尔的论证,阿诺尔德听得越来越入迷。他两手紧紧扳住扶手椅,双臂半撑
起身体,他的脸在抽动,拉乌尔的话似乎越来越吸引他的注意力。因为过分专注,
他的脸皮皱缩。他一声不吭地听着。
“你撒谎!你撒谎!”见舒还在大叫大嚷,“欺侮一个弱女子是可鄙的。”
“怎么!”拉乌尔抗议说,“她对我的话完全可以反驳嘛!我有理有据,正等
着她哩!”
“她鄙视你,我也一样,她是无辜的,阿诺尔德也是的。你讲的事情可能都对,
我甚至相信,但是与他们两个对不上。你听着,我要驳斥你的指控,要以我的权力
和经验保护他们。他们没有犯罪。”
“天哪!你还要什么呢?”
“证据!”
“够了,如果它是不容置疑的话。”
“阿诺尔德的供认算不算不容置疑的证据?”
“当然算!”
拉乌尔走近阿诺尔德,面对着面,眼睛盯着眼睛,问道:
“我说的一切是真的,对吗?”
仆人闷声闷气地说:
“从第一个字到最末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像一个不明就里的人,用大为惊讶的语调说:
“从第一个字到最末一个字,都是真的。好像您亲眼目睹了我两个月来的所有
行动,洞悉了我的全部想法。”
“你说得对,阿诺尔德。看不见的,我就猜测。在我看来,你一生大概是这样
的。你的现在说明了你的过去。你一定参加过马戏团,干过杂技这一行,对吧?”
“对,对。”阿诺尔德回答。他处于某种谵妄状态,好像被拉乌尔迷惑了。
“你会长身术,缩进非常狭小的木桶里去,不对吗?你年纪虽然大了,仍能够
在需要的时候,攀着屋外的管道檐槽爬回你的房间里去,对不对?”
“对,对。”
“那么,我没有说错吧?”
“没错。”
“一点都没错?”
“一点都没错。”
“你是夏尔洛特的情人吗?她是按你的主意把贝舒迷住,并召到这里,使你能
在他所代表的警察庇护下,放手大干,对吧?”
“对……对……”
“夏尔洛特把两个女主人告诉她的机密,就是说我的计划,告诉了你,对吧?”
“对……对……”
仆人越是肯定拉乌尔说的话没错,见舒越是来气。他一脸铁青,摇摇晃晃,一
把抓住仆人的领口使劲地摇,还咕咕哝哝地说:
“我逮捕你……交给检察院……你要在法庭对你的罪行负责。”
阿诺尔德先生点点头,讥讽地笑道:
“别……别这样做……把我交出去,就是把夏尔洛特交出去。您是不愿意这么
做的,而且这也会造成一件丑闻,连累卡特琳娜小姐和格尔森夫人。对这一点,拉
乌尔先生是反对的。对吧,拉乌尔先生?您是为主的,贝舒不能不听您的,您反对
一切对我不利的行动,对不对?”
他似乎在向拉乌尔挑战,只要拉乌尔决定战斗,他就接受决斗。拉乌尔难道不
知道贝尔特朗德是她丈夫的同谋,只要漏出一点风,就会给两姐妹的亲情带来可怕
的打击?把阿诺尔德交给法院,就等于公开贝尔特朗德的丑事。
“我们看法一致。挑起一场丑闻是愚蠢的。”
阿诺尔德追问一句:
“因此,我不必害怕报复了?”
“不必了。”
“我自由了?”
“自由了。”
“可我还有句简短的话要说,在您即将完成的一件大事中,有我的一大份功劳,
所以我有权从将来的好处中提取一份报酬,行吗?”
“啊!这可不行。”拉乌尔开心地笑着,“你太过分了,阿诺尔德先生。”
“这是您的看法,不是我的看法。不管怎么样,我坚持这个要求。”
他把这两个音节说得很重,不像是开玩笑。拉乌尔注视着仆人那张固执的脸,
感到有些不安。这对手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武器,能跟他讨价还价吗?他向仆人倾过
身去,低声地说:
“要挟,嗯?什么理由?凭什么要挟?”
阿诺尔德悄悄地说:
“两姐妹都爱您。夏尔洛特十分精明,掌握着证据。两姐妹常常为了您争吵。
她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甚至也不知道她们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一句话
就可以让她们明白,她们就会变成死敌。我该不该说这句话?”
拉乌尔站在他身边,狠狠打了他一拳,以示惩罚。但是他觉得这一行为表明自
己心虚。再说,他其实被仆人的话搞得心慌意乱。他深知两姐妹对他的感情,今天
早上,贝尔特朗德热烈拥抱他,他是不可能不知道原因的,同时,他也常常感到卡
特琳娜对他的温情。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把这些意味深长的事情,这些说不清道
不明的感情隐藏起来,怕的是惊吓了她们的温柔和娇媚。
“别再想了。”他说,“到了大白天,这一切就会枯萎的。”
他又高兴地叫道:
“确实,阿诺尔德先生,您的说法是有道理。您的大帽子是什么做的?”
“帆布,这样我可以把它装进衣袋里。”
“您的大鞋呢?”
“橡胶。”
“因此走路没有声音,而且可以塞进您这杂技演员的身体钻进的小洞里。”
“一点不错。”
“阿诺尔德先生,您的帆布帽和胶鞋都将装满金沙。”
“谢谢。我将指点你们找到金沙。”
“不必了。您失败了,您拦在河里的布袋什么也没有。可我会成功的。有一个
细节要问一下:谁解开了蒙泰西厄先生的数字迷?”
“我。”
“什么时候?”
“格尔森先生死前几天。”
“您就是照这数字行事的吗?”
“是的。”
“太好了……贝舒!”
“干什么?”他不快地应道,怒气未消。
“你还相信你这两个朋友是无辜的吗?”
“始终相信。”
“好极了。那好,你负责照看他们,给他们送饭……在我完成任务之前,不能
让他们走出客厅。再说,他们挂了彩,我相信他们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是不可能活动
的。这段时间对我是绰绰有余了。我不要他们指点。各干各的。晚安!我困了。”
仆人阿诺尔德示意他别走。
“为什么您今天晚上不去碰运气?”
“嗬!我明白了,您没有理解就干,你没有理解那些数字的意思。这不是运气
的问题,阿诺尔德先生,而是确有把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今晚风不大。”
“那么,明晚风就大了?”
“不,明早。”
阿诺尔德这声惊叫,表明他的确没有弄明白。
如果风能如其所愿,拉乌尔就太幸运了。整整一夜,风都在吹拂,号叫。早上,
拉乌尔刚穿好衣服,就走到走廊窗前,看到风把树木吹弯了腰。他发现尖利、猛烈、
喧嚣的风从西方吹来,穿过塞纳河谷,推着宽阔的大河向相反的方向流。
在大厅里拉乌尔找到了两姐妹。她们已经准备好早餐。贝舒带着面包、黄油和
鸡蛋来了。
“这些食品是为你那两个朋友准备的吧?”
“他们有面包就行了。”贝舒说,样子很凶蛮。
“嗬!嗬!你好像不如以前热情了……”
“那两个坏蛋。”他咬牙切齿说,“为保险起见,我把他们的手腕都绑起来了。
门也上了锁。再说,他们也不能行走。”
“你给他们的伤口敷药了没有?”
“你疯了!让他们自己去敷吧!”
“那么你跟我们一块?”
“那当然!”
“好哇!你又回到正义的一边来了。”
他们香甜地吃了一顿。
九点钟,他们冒着倾盆大雨,来到外面。雨疯狂地下着,与暴风卷来的压得很
低的浓云融在一起,分不出哪是雨,哪是云。这是一场横扫一切摧毁一切障碍的暴
风雨。
“涨潮了。”拉乌尔说,“一打雷就预示着涨潮。狂风和大潮过去之后,雨势
可能减弱。”
他们过了桥,向右转弯,来到岛上,到了鸽楼。一个月前,拉乌尔叫人配了一
把钥匙,随身带着。
他开了门。里面,他已经重新装了电线,接通了电。他开了电灯。
一把结实的锁锁住了翻板活门,但拉乌尔也有一把钥匙。
地下室的灯也开了。两姐妹和贝舒走下去,发现有一条梯凳,拉乌尔叫他们往
梯子对面的墙上看,那里有一张铁丝筛子,网眼和挂毯底布一样密。这张筛子几乎
有整面墙那么长,但最多只有四十厘米高,由一个铁框绷着。
“阿诺尔德的主意不坏。”拉乌尔说,“把两条床单接起来,做成一只袋子,
但是床单是漂浮的,到不了河底。这是最要紧的。用蒙泰西厄先生做的框子就不会
有问题了。”
他爬上梯凳。在地下室上部,超出水面一米的地方,有一个狭长的墙眼,盖着
一块布满灰尘的窗玻璃。他打开窗玻璃,外面清凉的风和汩汩的水声一下涌了进来。
他在贝舒的帮助下,从这个窗眼把筛子推出去,把两端插入奥莱尔河两岸开了滑槽
的桩子里,放下去。
“好。”他说,“这样就把河底拦上了,像放鱼网那样。此外,请注意,这张
筛子虽是新做的,有滑槽的桩子却很旧了,总有一个世纪或者两个世纪的年头了。
十八世纪,十七世纪,回浪湾小贵族使用的装置,可能比我们见到的这个更复杂。”
他们走出塔楼。雨小了。河岸上,在石头和泥沙中间露出了已经磨损的两个桩
子。由于还有其它的桩子,它们就不显得十分惹眼。
这时,奥莱尔河水位很低,不再流向塞纳河。在稳定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