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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东帝江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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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这样喝酒吗?”他抬头,眼神里些许的讶然。

在他眼里我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小人,似乎不应该有大口喝酒的豪气干云。

“好久没这么喝了。”我苦笑,再倒一杯,让清凉的酒水映着烛光晃动:“拟把疏狂图一醉,可惜现在的局势,我这样的位置,怎么敢?”

刑部和吏部历来是朝中最有权力的部门,类似于兵家必争之地,他们的掌权者太子和宁王却一个江河日下一个自甘远离。留下二桃三士,权力的争夺向来你死我活。

这个时候怎敢放纵,怎能放纵?

“毕竟我不象太子有那样强大邻国作后盾,不象大皇兄那样有几朝元老的亲戚世族作支撑,也没有四皇兄的绝世才华和高雅风度,更不可能像三皇兄一样拥有父皇毫无保留、毫无原则的爱。”

轻轻“哦”了一声,他低头,慢慢往炭盆里加入纸钱。倏明倏暗的火光在他脸上交织,看不出任何情绪。

还是这样,稍微涉及敏感话题便远离。

是我太心急了吗?或者方才的感动并不足以让他对我改观。

还要说吗,朝中之事?我相信他的心里明镜一般,早看穿了日渐明朗表象下的复杂凶险。

澜看似潜在谷底被父皇和所有权臣忽视,但我了解他温文尔雅下的偏执和疯狂,决不肯甘心退让的;因过于自信而犯了冒进大忌的大皇兄境况虽不如前,但他恢复得极为迅速,皇长子的身份依然争得最多的拥戴;古井一般深沉古琴一样悠远的四皇兄,是任何人都无法琢磨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个举动是什么,妄想支配或揣度他的人往往死得很惨;唯有天朝最美丽的皇子、父皇最钟爱的儿子真正的沉寂了,彻底从皇宫消失的他几乎足不出户,但是谁敢忽视帝王的最爱呢?

我是个奇兵吧,在所有朝臣甚至父皇的眼里,长于草莽的民间皇子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踩着点儿,从人微言轻到举足轻重,似乎尽揽好处,这些仅仅靠运气吗?

莲那样愚蠢的女人都不信,谁还会相信?

世间事往往所得多所失也多,当别人倒霉你却占尽了好处,怎能不令人憎恨、忌惮和仇视?

所以,尽管我的权位并非最重,口碑并非最差,行事并非最绝,却依然招致最多的敌意甚至暗算。

“傈州湿热,气候无常,还习惯吗?”我在他对面坐下,也慢慢往炭盆里加入纸钱。

“还好。”

“那边战事如何了?”

“尚在控制。”

“粮草军用还需补给么?”

“暂时不必。”

……

我叹气,从未见过如此难以讨好的人,有时候他什么都不在乎,可有的时候,他的心细密得插不进一根针。所以即使和我结为姻亲,即使父亲叔父都成了我的幕僚,即使领受了我的特别关照,依然能够安然立于圈外,中流砥柱一般无法撼动。

清啊清,你就那么不愿和我亲近?明明和澜那样伪君子也能相谈甚欢,更让宁王放下了高傲和冰冷,为何就那样排斥我?

可是——他越是这样偏偏越是让我思之又思,想之又想,辗转反侧,竟不能一刻相忘。

他是夏天去的傈州,在莲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

傈州地处西南,临近扈赤和乌塔国边界,虽然偏壤却山清水秀,农林牧渔俱可为生,也因此有众多民族在那里杂居,过着虽不富饶却平和的日子。

起因是一场百年罕见的暴雨引发山洪,朝廷的救援晚了些,民众便开始骚乱,带头的是一个叫徐安的暴民。

原本这样的阵仗是用不着大将军亲自出马的,但父皇当时头痛病发,最怕听“兵、乱”二字,派他前去也是求他能速速平乱。谁也没有想到这场仗打了快半年还没有结果。

也是许久之后我才知父皇的密旨随着大军同时来到傈州,目标却变为乌塔。

乌塔国当初曾秘密为滕王叛军提供钱粮军力,滕王败后,他们能撇得干净也是天朝当时无力讨伐。

也许父皇认为现在正是良机。但是不知出于何种想法,父皇这一决定瞒住了所有的皇子和大臣。在我们看来只是随着乌塔的无理介入,傈州之乱演变为两国争端。

莲的死大概只能算是这场战争中的一个小小变故,几天之后——我想不会超过五天——清就要返回傈州。也就是说,我只有五天的时间,这次再抓不到他,恐怕永远都不可能了。

“据说乌塔王帐下第一猛将便是当年的黑面将军,他是你手下败将,也算知己知彼,就没有办法速战速决吗?”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我知他已然明白。

事实上在莲出事之前,朝中有心之人已开始诟病,言之凿凿地说他在对战中如何故意放水,如何私下与敌军首领沟通,甚至引申到滕王一役中黑面将军的逃出升天……

就在刚才,来灵堂之前,我还接报有人在父皇面前进言,说他此次回京,对方非但未加阻拦还主动停战,以报他两年前不杀之恩。

或许现在父皇还不相信,但是他也说了一句:“不论当初如何,现今手下留情就不太该了。”

谁都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当初清出奇不意才斩杀滕王,其实敌军兵力依然在我军之上,为救莫怀远他怎敢恋战,只好借敌军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之机私纵其盟军主将让已有动摇的外族人感恩而去。

但是谁也不知如今是怎么回事,父皇一向很少说重话,这样说已是极为不满了。

想到这里,我无法掩饰担心和焦灼:“荐清,你可知三人成虎?”

三人成虎说得是战国时代,魏国大臣庞恭将要陪魏太子到赵国去作人质,临行前问魏王:若有一人来说街市上说出现了老虎,大王可相信?

魏王自然答不信。

但是庞恭说到第二个人时,魏王便信将疑了了,说到第三人,魏王则深信不疑。

庞恭于是劝诫魏王:街市上不会有老虎,这是很明显的事,可是经过三个人一说,好像真的有了老虎了。现在赵国国都邯郸离魏国国都大梁,比这里的街市远了许多,议论我的人又不止三个。希望大王明察才好。

可是庞恭走后,诽谤他的人太多了,魏王也渐渐疏远了他。

三人最终还是成虎。

说这个是想提醒他提防小人的喋喋不休,我以为他会说:“陛下不是魏王。”既捧了父皇也澄清自己,同时敷衍了我这个不管付出多少都会被他认为居心叵测的人。是的,我有准备承受哪怕是更冷淡甚至讽刺的话。

却没想到他轻哼一声,道:“荐清不是庞恭。”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得好!”

我的清当然不是庞恭,他的功业和荣耀不会受限于任何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不是他钦佩的人,他也绝不甘于臣服,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普天之下,也唯有他才能把一句如此平常的话说得如此有威仪。

但是他这样说,我接下来的话又用不上了,他既不怕谗言,再说反显我别有用心。

我自认聪敏过人辩才无滞,任何人都能应对自如,却为何独在他面前困于语言。

还是他不愿吧?他不愿说的时候总能让人无法开口。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若此时在他面前的是南越宗熙呢?还会如此冷场吗?

宗熙不愿碌碌一生,荐清又何尝甘居人下……

南越宗熙,是啊,他是要和南越宗熙齐头并进的。

乾坤莽莽,天高水长,你有你驰骋的疆土,我亦有我翱翔的天空……

不惧皇上,不怕谗言,不肯投靠任何皇子,难道并非因不想介入宫闱之事,而是他志不在此?

宗熙呀宗熙,难道不与你携手,叶荐清就不能干一番开天辟地的大业了……

那么他或许是想……

想到这里我不禁悚然心惊,如果我的敌人是几位皇兄,还能与之一斗,如果是清呢?

怪不得他那样冷,如果说宁王的冷只是一层薄冰作的壳,敲破了就不堪一击,那么他的冷却是骨子里的。

这些年来,他始终是天下人注目的焦点,人们对这个天朝史上最年轻英俊的大将军从来不吝啬溢美之词,他的部下上至将军下至小卒无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连敌人也对他甚为推崇,即便败在他手上都不觉丢脸,就连那些嫉恨他的朝臣议论起来也大多说他太过骄傲、张狂不羁什么的,从未听人说他冷,但是我却不止一次感受到。

为何对我如此的冷,亦或只有对我才这么冷?因为厌恶?因为轻视?或者因为——他当年所说的——摸不透?

喝酒、喝酒、喝酒,清凉的酒下了肚便烧成火,诵经的声音昼夜不停,令人心烦,这样的夜晚我也失去了试探和讨好的意愿。

也许要把他作为敌人了,如果试探和讨好只能让他厌恶轻视。

“莲,走得并不平静。”我说,他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

如果这是他唯一的软肋,我怎能不卯起全力擅加利用?

“她很痛苦,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盼望能见到孩子的父亲,但是流干了全身的血,她依然没能如愿。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吗?她说——不悔!”

“公主……”不需要说太多,也不需要再有眼泪,他已然动容:“我,辜负了她……”

他的痛悔来的那样深沉,我想笑。

我不恨他了,哥哥,但是我恨你,所有的人里我只恨你,纵然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永远都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我的手臂上还留着她的抓痕,深深的,深深的,象刻在肉里,她的指甲在这里折断,同时折断的还有如花的年轻生命。

壶中的酒已经见了底,我起身寻找供桌下昨天剩的酒。

“来一杯吗?”我确定自己没醉,脚步却有些踉跄。

莲啊,我可怜的妹妹,你知不知道你的哥哥连万劫不复都不怕了,还会在乎你的诅咒?

“你喝多了。”他拉住我,微眯的眼显示他的在意,爱屋及乌吗?如果他有的话,恐怕也只是愧疚。

我就势靠住他的手臂,他没有推开,眼睛里却有明显的忍耐。我知道他不喜欢和人亲近,哪怕靠近也会让他抵触。但是他至少忍耐了,就算不是为我。

当然,这种忍耐不会太久。

“能醉也是一种幸福啊。”

只一刻,我便离开他的手臂,走到莲的灵位前,含着讽刺抚摸那父皇亲封的谥号——懿泰公主。懿者,美也,温柔娴善;泰者,安也,循礼安舒,由明昌到懿泰,果然是好。

他也在看,尽管没有回头,我却知道。带着评判和深思,他的目光一度停留在我的背,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道:“如果你的期许只是一场醉,我给你。”





第十二章



记得吗,清,那场醉是你要给的,我却没说接受。所以怎能怪我把它变了个样儿?

是的,我下了药,多于常人剂量三倍的致幻药和催情散,却没想到他即使神智不清也自持得紧,不得已,我还作出一些伤。败德不败德我不在意,我原也没什么德行,卑劣龌龊却是跑不了的,这让我的自尊受伤。

其实,我能理解他的感受,不管是起初的羞愧还是猜到真相后的愤怒怨怼,他的伤害也就这么多了吧,而对我却不同。自尊的受伤更甚于身体,那一刻,我彻底的鄙视和厌恶自己。

这些年,他未曾提起过,即使在知道真相后,这让我感激,尽管知道他不提的原因。他认为那是我“俘虏”他的得意之作,而对于我,却是痛苦和压抑到了极至的选择,那之后,羞耻和屈辱感一直伴随着我,让我永远没有办法在他面前理直气壮。

曾暗自发誓,若有第三人知道,必杀之。

终于有第三人知道了,却是杀不了的,南越宗熙,难道永远都要矮此人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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