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4部-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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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忠问:“宋老五是咋跟你说的?〃
刘维说:“他说坚决不给大伙儿添麻烦,不沽别人便宜,也不让领导为难,一定退社… … ”
支委们听了这话,全都明白刘维是怎样欺骗了不能出屋,一也不能下炕的宋老五,很气愤。
朱铁汉说:“你到那儿一诈唬,他能赖着不退?他是个没儿没女的五保户,退了社,咋活呢?〃
刘维说;“这个,我替他安排好了。他可以把土地交给别人
种,分收,他到他外甥家去住。”
朱铁汉气得一拍桌子:“你这是逼人!' '
刘维也火了:“你要说负责任的话!〃
高大泉觉着谷新民这个举动一定另有打算,就问谷新民“您要这么一个名单有什么用处呢?〃
谷新民说;“意义很重大。我们一会要到别的村去,问起来,有个回答,免得影响你们在周围村的威信。你们过去对上级的指示总跑到前边,这一回落后了,光彩吗了第二,回到乡里,我要给县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向上汇报一下,使上级了解到芳草地在行动,以便放心… … ”
高大泉毫不客气地说:“我反对这个名单,〃
谷新民看看激动的高大泉,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微微一笑说:“这是我想的一个权宜之策。这番心意你都不懂?' '
“我很懂。这个新指示下来以后,您按照您的主观来解释、贯彻,使得好多村都乱了套。周围的村,都看着芳草地咋行动哪。您把芳草地这样的一个消.息给传到周围的村去,只能给那里的积极分子泼冷水,给那些像张金发这样反对社会主义的人和像邓久宽这种被自私心蒙眼睛的人打气。那就会更加乱套。还有,您把这样不实着的情况,汇报给地委、省委,上级能正确地指导运动吗?〃
“你们要是纹丝不动,张金发和别的人,要是告了你,派下工作组,县里的各级领导,可都没法儿交待了J 〃
“我们欢迎上级派工作组来。让他们看看芳草地的人,是咋样一心一意地要走社会主义道路… … ”
刘维冲他喊:“高大泉,你也太不像话了!你知道不知道,谷县长本来应当撤你的职,现在都干方百计保护你?〃
高大泉不急不火地说:“我个人没啥。我只要求各级领导,正确地贯彻上级的指示,真心实意地保护农民的社会主义的热情
刘维一拍桌子吼道:“我看你是冷心肝、狠心肠沈谷县长对你这样的耐心。这样的宽大,你就寸步不让?〃
高大泉笑了:“同志呀,谁想让我们在社会主义道上往后退,别说寸步,一丝一毫也不能让! 〃
朱铁汉和吕春江两个人同时响应:
“对,这话说到家了!〃
“这是问题的本质,说得好户
谷新民毕竞是有涵养的。他没有火,而是用手势让大家安静,说:“刘维如若不提,我不想讲,既然捅透,我也只好说明白。你是个可爱的同志。或者说,我很同情你。可是你却好心好意地办着荒唐的事情。你知道咱眼下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中?老梁同志处于什么样的危险之中?你,还有在座的人,处于什么危险之中?你不想这些。还有,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你也是任意曲解。唉,你呀J 〃
于是,谷新民十分动感情地讲起他,自从县委接到新指示,梁海山被扣在地委反省之后,他是怎样痛苦万端地总结过去的教训,估计大局的趋势,以及他从对梁海山之间的战友情谊出发,怎样悬心又怎样想为他减轻错误造成的后果而奔波操劳等等,从头到尾地讲述起来。他一直讲到黄昏,讲到点上了灯。他本来还要讲下去,院子里突然响起一片恐怖的哭叫声,把他那悬河般的演说给打断了。
办公室里的惊异的人们,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疯子一般地冲了进来。
谷新民不认识这个女人,也不容仔细看一眼,那女人就扑到他跟前,跪倒在他脚下。抱住他的大腿,鼻涕、泪水全部涂到他的膝盖上。他被吓得丢了魂似的,想躲想动都不能,因为向后仰了一下,椅子失去中心,“嘎吧”一声,折了一条腿。
他像突然溺水的人,呼救般地喊叫:“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情?〃
旁的人,都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张金发的媳妇陈秀花。几乎只差一两步,门口又冲进两个人。一个是面色通红的巧桂,一个是满脸泪痕的福生。他们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刘维跑到墙角,朝别人喊:“你们还不快点儿把她拉并!〃 王友清这才一边扯着陈秀花,一边说:“有啥事儿你说呀!别这么闹呀 ' '
陈秀花还是紧紧地抱着谷新民哭个不停。
几个支委,都故意看热闹,谁也没有吭声。
王友清又问巧桂:“你说说,咋回事呀?〃
巧桂把头一扭;“谁知道咋回事! 我说不清… … ”王友清又间福生:“你知道不?' '
福生呜咽着:“我爸爸上吊了… … ”
这一声,把全屋的人都程度不同地震动了。
谷新民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快,快抢救! 你们快动呀!〃 刘维这回也急了,叫朱铁汉;“你们不赶快行动,还等啥?〃 朱铁汉和吕春江两个役有理睬他,就急忙跑出办公室。刘维、福生也追了出来。巧桂冲他们背后喊:“别急,已经救下来了互”
王友清赶忙过来,拉开陈秀花说:“已经得救了,你还哭啥!〃 陈秀花仍然不肯松开抱着谷新民大腿的手,嚎叫着:“县长呀,开开恩吧,饶了他吧! 他要死了,我们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呀份浇了他吧,别逼他死了! · · 一”
谷新民心里特别难受,劝她:“你起来,有话好说。大泉,你帮着友清,把她拉开呀车”
姜波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过去帮着王友清把陈秀花拉开,扶她坐在床上。
谷新民见她安定下来,稳了稳神,问道:“你知道他为啥要自杀呢?' '
陈秀花又哭起来了:“好县长呀,这两年,他委屈地在肚子里做了一大块病,吃饭不香,睡觉不稳,一天到晚唉声叹气。今个早上从天门回来,说上级有新指示了,他那冤枉案子这回要弄清楚了。您与来,找您告状,您不理他。他回到家,又唉声叹气,不知又到哪转了半天,一进门,就说,没活路了,不想活了,想革命,没人让我革,把我当敌人了… … 我当是他说气话,谁想到他这么狠心,要扔下我们… … 我的天呀,我可没法活了! 啊啊… … ”谷新民听着,心里一阵发酸。他不由得看看王友清,又看看高大泉。
王友清很紧张。他想,贯彻上级的新指示的头一天,整个区里还没见成效,先出一条人命,那可糟了。
高大泉仍不动声色。他早把张金发看透。那个人,早已经变成从骨子里反党的人,不可能自杀,肯定又要耍什么花招。谷新民对高大泉的冷静神态非常反感,问:“这回你看到了吧?〃
高大泉说:“对,看到了。”
“你咋想?〃
“我得看清楚以后再说。”
“你呀万不碰个头破血流,你就不回头了!〃
“县长这样下结论,不早吗?' '
陈秀花冲着高大泉哀求:“支书,好大泉兄弟,你高抬贵手,放你哥过去吧,别再揪着他不放了… … ”
高大泉说:“嫂子,你说的是糊徐话。是谁揪着谁不放?放着光明大道他不走,硬要走死路,他的一切行动都得自己负责卫”谷新民拍了桌子:“高大泉同志,希望你讲一点人道主义!〃 高大泉冷冷一笑:“我不懂您那个主义。让我们投降,办不郎召
到!〃
“我要撤你的职!〃
“您不能剥夺我革命的权利!〃
谷新民气极败坏地跳了起来,对陈秀花说:“走,到你家去。政府,一定给你做主! ”
巧桂猛然冲过来,拦住了他:“谷县长,您可要站稳立场呀!〃 谷新民向她瞪起眼珠子;“你是干什么的?〃
周忠在一旁代巧桂回答:“她是张金发的亲生女儿,您快认识认识吧。”
谷新民又打量一下巧桂,语气缓和一些,问:“你所说的立场,是指什么呢?' '
巧桂说:“我那个爸爸,心里压根儿没有党,没有社会主义!他死也不是为这个… … ”
谷新民不由得倒退一步;“你· · 一”
老周忠说:“讲得好! 〃
巧桂说:“高支书正大光明,处处都是按党的政策对待我爸爸。我妈跟我爸一个鼻孔出气儿……”
陈秀花扑了过来:“你个没良心的,我也死在你丧尽良心的东西的手吧。”
姜波拉住了她:“你应当向女儿学习,帮张金发走正道呀!' ' 谷新民喊了一声:“真是岂有此理丁友清,走丁”他又回来看高大泉一眼,“这回,我要下决心跟你清算!〃
七十七演戏
张金发的这出戏,有板有眼地演了起来。他的演技拙劣,但是态度认真。
夭空的云彩刚开缝那会儿,他从歪嘴子家溜出来,转到天黑,做了几件“道具”式的准备工作,这才回家。他一进门,就装做十分苦恼,跟正在做饭的陈秀花说几句送信的话,义到屋里找了根并不太结实的小麻绳,掖在衣襟底下,就明摆大卖地奔到院子南端猪圈跟前。开头,陈秀花以为男人到厕所解搜去了,放了桌子,拿了碗筷,就在屋里等着。左等右等不见男人回来,孩子们都急着吃饭,她到门口喊了声“孩子他爸爸吃饭啦!"她没得到回答,只听到猪圈那边的小杏树摇了一下,又传来一个响声。她就奇怪地走过去看看。张金发早把小麻绳拴在一棵不高不低、放下
脚够不到、跷起脚能够着的小树枝上,活扣儿。他还搬了几块土坯放到脚下
而且还拴个很容易解开的,站在坯上,两手抓着绳子
套,等待时机。听见女人喊声,因为太早,他没敢动
走过来的影子,他认为正合适,脚下的土坯,身子就悬起来了。
。等见到女人
声音花?
便把脖子往绳子套里一伸,踢倒陈秀花没见到人,忽听到坯倒的
,还能不过来看看?这一看,把她吓成啥样子,还用说吗?
被张金发吓得慌了神儿、动了侧隐之心的,何止一个陈秀
人,
好多男的女的听到呼救声以后,全都奔到这里来了,又是抬
又是劝慰,慌乱成一团。
冷落了两年的小院子,这下变得蛮热闹。
张家门里那些被张金发称为叔叔、大爷和婶子、大娘的人,
对躺在炕上的这个死里逃生的人怎样同情,自不必说。就连外姓的左右邻居的老年人,也都一时间忘了这个人千过的坏事儿,老头子不住地叹息,老太太撩着衣襟儿,陪着人家抹眼泪。那个张老八,竟然两只手使劲儿祺着张金发的一只手,嚎陶大哭:“金发,金发,你就是有多大冤屈,也不能走这条路哇可”一片“啧啧”地叹息声和一片“吸吸”地悲痛声.又一次被勾引起来。
张金发躺在炕上,枕着高高的枕头、盖着厚厚的被窝。故意紧闭二目,谁也不看,只是用耳朵收听他的演出效果,心里乐滋滋地掂量,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戏,会给他换来怎么样的益处;设计着,大事成功后,怎样利用这些廉价的同情心,为他再一次成为芳草地的统治者服务。
村长朱铁汉带着乡.总支书记刘维和治保委员秦方、支委吕春江等人赶到这儿的时候,第一幕戏刚演完,屋里外边全是人。一会儿,谷新民县长、王友清书记,被陈秀花引进门楼的时候,观众大大增加,很不容易地往前边挤着。
“县长来了!〃
“让让路哇尸
“让让路哇! ' '
张老八又一次真情实意地带头呼吁:“具长呀,你看看,我们芳草地还有好人的活路没有?人家是从土改起,就跟上你们干革命啦!干那么多年,没功劳,还有苦劳。就这么逼人家,还有天理吗?把人家一搭到底,人家一不告状咬人,二不跟别人记仇,一个心眼帮着干部干工作,还让人家咋的?士勤是我们社长,让他说说,金发这一程子有不规矩的地方没有?〃
周士勤也如同“良心发现”了似地点着头,说:“社里的事儿,金发没少给我出主意。支部派下来的一些事儿,要不是他起带头,还真难往下推动。”
一个张家门的老太太接过来说:“人家这样好,为啥还往死里挤人家呀丁太没良心啦!〃
谷新民挤到那个装死的人跟前。他看到这情形,感受到这气氛,眼圈也红了。要不是注意身分,他也会像几个老太太那样,让怜悯的泪水,任着性地往外流吧?
陈秀花伏下身,轻轻地拍着张金发那只露在被子外边留给观众抚摸的胳傅,大声呼唤:“你睁开眼呀,谷县长、王书记来看你了。”
张金发听到别人喊“谷县长来了”这句话,就要睁眼。他想等到能够挤出几滴眼泪再睁。可惜他太高兴了,泪囊紧闭,怎么也不肯打开,只好睁开干眼了。幸好他咧了咧嘴,像要哭的样儿。谷新民很严肃地对张金发说:“你这行为很错误。自杀,是一种怯儒的表现,是颓废,是自私自利广
张金发咧着嘴说:“我有理没处讲,有话没处说,越想越没活路呀尸
“我不是答应亲自审查你的问题吗?〃
“我看您也不好办,白为我为难,不如一死,倒也干净呀土”听到几句对话之后,有了修养的朱铁汉没有在这种场合发作,就悄悄地退出到人圈外边。他已经感到,张金发这么一闹,谷新民这么一来,会对目前正进行着的大的斗争起到极坏的作用。他应当赶紧找高大泉商量一下对策,免得谷新民有什么突然行动,而使支部书记措手不及。可是,他又想亲自听听,不好马上离开。他把周永振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去迎着大泉哥,别让他到这儿来口把这儿的情况告诉他,快想个对付办法。”
周永振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七十八失火
支部书记高大泉搀扶着步履艰难的老周忠,走在那刚刚黑下来的街上。他一边走一边向巧桂详细询问事件的发生过程。巧桂说:“我们团支部会一散,我就往家走,还见他背着筐子,好像是从村外边打拾柴禾回来的。”
高大泉一边思考一边问:' ‘他没跟你说话吗?〃
“他看我~眼口我不想跟他一块走,故意躲到春禧家停了几分钟。”
“你想想,他要是准备自杀,命都不要了,还有心肠往家里拾柴禾吗?〃
“我也是这么想,他是想吓唬人!〃
“应当从这边想口他犯了罪一直不服气,好儿年都过来f ,今个谷县长答应给他翻案,又没得到不能翻的回话,就是想死,能在这个时候吗?〃
“对。他在高台阶允跟谷县长闹了一场,回到家,乐得嘴都抿不上口根本没有一点儿发愁的样子。”
老周忠插一句:“你妈会不会跟他搭好窝了呢?〃
巧桂想了想:“不大像。我看她是真害怕了。她一瞧我爸爸那个样子,吓得坐到地上都不能动了.邻居来了人,把我爸爸抬到屋里,我们才把她扶起来.〃
老周忠对高大泉说;“你估计得不错,张金发是故意吓人。看样子,谷县长一定要中这一计。”
高大泉说:“不要紧啦。他们给了咱们多半天的时间,让咱们把底儿交给了群众;顶严重的办法,就是把红枣村那一套搬来,强迫群众解散农业社。真出了那种局面,就按您跟刘祥大叔商量的办法做,反正现成的。”他又对巧桂说:“你别在这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