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恐怖电子书 > 灵魂椅 作者:纪伟亮 >

第7章

灵魂椅 作者:纪伟亮-第7章

小说: 灵魂椅 作者:纪伟亮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了村,走过七八道弯路,来到村后一座大作坊前。这间作坊比姜华雨以前看到的所有作坊都大。只见好一间大屋,里面总有六七十个匠人在操持各种大小家具。斧凿丁丁之声不绝于耳。再加上师傅的吆喝声,徒弟的答应声,形成了一片热热闹闹的工场气象。满地的刨花更是堆起了寸把来高。作坊边上一处晒谷子的空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巧家具。有好几个匠人正在为这些成形的家具刨光,打磨,揩漆。 
                  
  姜华雨一看这儿,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这些琳琅满目的家具,这些手艺高超的匠人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和喜悦。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在这里学到一身真本领。 
  就在这时,忽听作坊里一声喝骂:“你个笨小子,学了三年还不会做这线脚?!”作坊里顿时安静下来。姜华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听林管家小声道:“我们先进去。”说着便带他进了作坊来到场中。 
  只见屋里坐着一条高胖的汉子,正在那儿骂徒弟,见林管家进来,便咧嘴笑道:“林大管家,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林管家道:“金师傅,小弟好久没给您请安了。这儿有点我妹子做的糕饼点心,您尝个鲜。”那金师傅见递来的果盒精致,便接下道:“林大管家真客气。每次来都要你坏钞,倒叫我不好意思。” 
  两人寒暄一番后,林管家便问道:“金师傅,刚才我听你好象在发火呢?” 
  金师傅道:“嘿!说起来恼人,你瞧这小子,进门三年连一个梳妆台的底脚花纹都做不齐整。”那被骂的小伙子低着头白着脸不敢吭一声。姜华雨偷眼望去,见他身前摆着一个梳妆台,木工精致,尤其是底脚花纹,刻得是富贵吉祥大牡丹,边上数片大叶衬托,显得豪华逼人。 
  姜华雨看了,不由暗自咽下一口唾沫,心道:“这样还不齐整?我要能做到这等水平早就赚到几十金了。” 
  林管家上前看了看梳妆台道:“金师傅,不怕您笑话。就我这外行看起来,这线脚做得相当不错呢。”那小伙子一听,面露喜色。 
  “你还高兴了是不是?!”金师傅显然看到了他的表情,一声大喝又吓得他浑身站得笔直。“小三子,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看仔细了。瞧我是怎么做的。”说着,金师傅来到梳妆台之前,边上一小徒忙不迭地递上一把蜈蚣刨。这种蜈蚣刨刃阔二分许,一木之上衔参差十余小刀,如蜈蚣之足,是专门用来做精细活的特殊工具。 
  谁想金师傅一挥手道:“用不着!”只随手拿起一把简易小刀便附下身子修起了花纹。 
  林管家来到姜华雨身旁,轻声道:“你眼福真不错。金师傅已经有几年没亲自出手了。注意看。”其实姜华雨早就在全神贯注了。 
  却见金师傅手中小刀“刷刷刷”几下挥舞,刨花如雪片飘飞,转眼之间便站起身把刀一扔,轻拍双手道:“看,这才叫富贵牡丹!”众人仔细看去,不由发出一片轻声赞叹。原来金师傅只寥寥几刀,却把原先那朵牡丹雕得活了!每片花叶竟都显出一股勃勃盛放之机,令得整个梳妆台好似被花团烘托起来。 
  “你哪个是什么?是死花!好好学着点!”金师傅一边训斥,一边坐回藤榻。那小伙子喏喏连声,把梳妆台搬了下去。不少木匠忙围上去仔细揣摩。 
  林管家拍手道:“好一把点金之刀!金师傅,今儿我真开了眼!您不愧是金家木行的三当家,就凭刚才这一手绝活,我看不光是苏杭去得,便是到北京城也能闯下个大名堂。” 
  金师傅得意一笑道:“我这不过是耍着玩呢。我们金家要真能扬名天下,还得靠我大侄子了。那孩子真个是公输班大仙转世。那手活计,连我见了都服!” 
  林管家道:“哦,是金怀碧少东吧?他不是去了广州了吗?” 
  金师傅道:“是啊。他十七岁那年就学全了我们金家所有的活计。在江南是找不出对手了。他爹只好送他到广东去,听说那儿的家具制作亦自成一派。他去了两年也快回来了。听说他把岭南数省的木匠都震服了。我大哥真是有福气啊,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林管家拱拱手道:“那我先恭喜了。金少东一回来,金家的事业又要蓬勃大发展了。” 
  金师傅道:“好说好说。咦,说了半天还没请教林管家来此有何贵干?” 
  林管家将姜华雨拉上前道:“前儿我跟金二当家说了,让这孩子来贵家学点零星手艺存身立世。他叫姜华雨。华雨,还不快拜见金师傅。” 
  姜华雨连忙上前一头跪倒。 
  金师傅口中连称不敢当,但身子却没动,受实了姜华雨的三个响头,然后才打量他一番,大大咧咧道:“既是二哥答应了。我自没得说。只不过不晓得他能不能吃苦,资质怎么样?别像刚才那傻小子般,来三年都学不成什么东西。” 
  姜华雨忙道:“我能吃苦,我能吃苦。”林管家悄悄在后面用脚尖一踢他。姜华雨猛然惊醒,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恭恭敬敬地递上去道:“徒儿姜华雨的一点心意,还请师傅收下。” 
  金师傅看着林管家道:“这算什么呀?” 
  林管家赔笑道:“这是孩子孝敬您的一点意思。至于学费他会另付。” 
  金师傅这才收了银子,一笑道:“哦,既如此。那我不耽搁你们了,你们先进去和我二哥说话吧。” 
                  
  告辞了金师傅,林管家带着姜华雨通过作坊,后面是一片大宅院。虽是木工人家,却也一派大户气象。只见大房小屋,曲径回廊,重重叠叠。在一个院内小工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一间堂屋。堂屋里坐着一位貌似帐房,高瘦严冷的中年人。他那两道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倒教姜华雨心里忽地一抖。 
                  
  经林管家一番介绍,他才知道这中年人正是金家二当家金仲年。专管木行内外一切细务。他和老三,也就是外面的金师傅金季年不同。金老三人粗活精,专管手工,授徒。他却粗通文墨,管着财帐杂事。至于金家老大金伯年却常年在外,专与客人打交道。 
                  
  当下见了面,姜华雨缴了八金学费磕头已毕。 
  林管家道:“仲年兄,我就把他交给您了。您多照应啦。”原来林管家老婆是金仲年的表妹。而林管家的亲妹又和金仲年的一个表兄是夫妻,因此两人也可以算得亲戚。再加上林管家这人很有人缘,一番恳求之下金仲年总算破例收姜华雨进门。 
  金仲年听着话,又细看了几眼姜华雨。不知怎么地,他从心底里很厌恶这个一身土气的年轻人。但答应在先又不好收回,只得道:“行啊,老林。” 
  接着,又转头对姜华雨道:“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小伙子,你虽然是林管家介绍进来的,但只要干活不卖力,不合我们金家的意思,我也照样可以赶你出门。” 
  姜华雨自然连声答应。林管家虽然听出金老二言中之意不甚喜欢他,但也没办法,只得向姜华雨又关照叮咛了几句。然后便向金仲年告辞,自去办事去了。 
  姜华雨见林管家离去,心头忽然多了一阵惶惑。尤其是面对冷冰冰的金仲年,完全没了刚才站在作坊门口时那股激动的心情。正当他有些忐忑不安之时,却听金仲年道:“你起来吧,我先支一套衣服给你,明儿你就到外面作坊好好学着去。吃饭睡觉的地方会有人告诉你的。我们老当家现在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如果看你还行,就正式办个收徒仪式,你可机灵着点。还有,没事别进二门。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姜华雨一边答应,一边心头暗自庆幸,说实话他还真不愿到这里来。 
                  
  这以后,姜华雨就在金家住下了。时日过得飞快,转眼三四个月过去了。 
  姜华雨在金家作坊干得可谓是如鱼得水。他本来就有天赋,有基础。之所以始终做不出好家具,实在是环境所限。而如今到了这里,正是发挥天赋才力之时。他学什么都极快,无论多难的活计,到他的手里一点就透,一透就巧。 
  而且时常有些奇思妙想,加入家具的设计中,显得新颖而别致。再说他又读过几年书,胸中有些丘壑,手中做出来的东西竟都带着一股书卷气,文士气。 
  因此很快便在一般同门兄弟中脱颖而出。 
                  
  原先金老三见他是外村人,人又瘦弱,自有些瞧他不起。但很快就被他的聪明好学而惊动。尤其是见他读过书,深深感到此子将来大有前途。有一次,他把这事告诉金老二,意思是收得个好徒弟。金老二不相信,可到亲眼看见姜华雨制作的家具时,亦是一脸的瞠目结舌。金老三道:“二哥,我没骗你吧。我看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做巧匠的料。他的资质不下于我们的碧儿呢。” 
  金老二脸沉似水,并不像他弟弟那般满脸喜色。 
  金老三又道:“二哥,我看这样,也别等大哥回来了。就近挑个好日子,我收他做弟子。我那些活计也藏在箱子底下多年了,是该找个真正的传人了。” 
  金老二道:“不行。一定得到大哥回来再说。” 
  “何必呢,大哥平时又不太管这事?我着实喜欢这小子。好好调教他一下,说不定能赶上碧儿。” 
  “胡说!老三,你真是糊涂!这件事先放着,等大哥回来再说。另外我可告诉你,没我的同意,不许你教那小子。” 
  金老三本来就有些怕这脸色阴沉的二哥,见他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金仲年看着堂屋中摆着的那张姜华雨制作的长几,脸色阴晴不定。若不是亲眼看着姜华雨做出来,打死他都不信有人学艺三四个月就能达到这种水平。他在金家几十年,看过的弟子不计其数,可还没见到过这样的天才。金老三说得没错,这小子的资质确实惊人。可偏偏他看见姜华雨就觉得不顺眼。 
                  
  “等大哥回来了,我可得和他好好商量。”金仲年收紧了眉头。 
                  
  七、金伯年的算盘 
                  
  半月之后,金家的大当家金伯年终于回来了。金伯年约莫六十来岁年纪,身材中等,微微发胖。一张大圆脸显得和蔼可亲。最近几年来的养尊处优使他脸上的皱纹亦减少许多。当他回到家,在自己家中的大堂坐定之后,啜着弟子送上来的热茶,这位江南木匠行会会长不由得一时之间神思飞越。 
                  
  他出生在金家这个世代木匠家庭,可到金伯年出生之时,金家已经走下坡路了。他的父亲是个酒鬼,原来一手好手艺全让酒给毁了。正是由于他的萎靡不振,江南金家这块老字号招牌已经如同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了。而在此时,附近一些村落的木作行趁势纷纷而起。 
                  
  金伯年是个很聪明,很有心机,甚至野心的人。他自小在父亲的拳头,母亲的哭泣下长大,因此成熟得很早。他意识到,要想出头,要想让金家重新振作起来,他就必须先学好手艺。 
  因此他虽然讨厌父亲,但还是想尽办法从他那儿学艺,可酒鬼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醉醺醺的。所以他只能厚起脸皮,到别家的木作行里去取经,去偷师。 
  别的木匠见昔日老字号少东亲自登门请教,自然要拿他取笑,给他白眼,甚至借机痛骂他。但金伯年并不在乎,每当遭到羞辱时,只会让他的一颗好强之心烧得益发旺盛。 
  当然也有不少木匠见他年纪小,又懂事,倒是确实指点了他不少窍门。可金伯年从来不感谢他们。金伯年一直对自己说,这些技术活原本就是他们从金家偷去的。 
  就这样,在他如此刻苦努力的拼搏下,在短短几年之内,金家逐渐恢复了声誉。此时他的酒鬼父亲去世,金伯年也终于第一次掌握了金家大权。 
  可当时他的情况并不好,事业刚有起色,但四面八方亦有不少强劲的同行虎视耽耽。而且自己家中还有两个幼弟,上面还有老母,以及一众穷亲戚,穷子弟等等。 
  可是这一切困难绝吓不倒年轻的金伯年,他这人的性子是愈挫愈强。 
  他硬是忍住一口气,运用木匠之外的聪明才智,向徽州朝奉抵押,向山西钱庄贷款,把金家木行场面做大,做活。又四处奔波,广结善缘;对同行还暗中使拌,落井下石。总之他把一切能用上的手段全用上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到他四十岁那年,江南木匠行业的魁首之位,重新又落到了金家的手上,落进了金伯年的手中。 
                  
  金伯年出任行业会长之后,继续实行严厉的垄断法,并发明了广收弟子,广开分店的方法,逐步控制了全江南。他不但要在名义上实行控制,还要在经济上掌握江南木匠行业的一切。他的野心虽大,但他毕竟一步一步地做到了。想起这几年以来金家木作行在江南一带无人匹敌的赫赫声势,一丝成功者的微笑便浮现在他嘴角
人说大器晚成,后福无穷。此话恰好应验在金伯年身上。他自四十岁以后运势果然一路走好!不但事业上全面开花,更兼中年得子,生下一麟儿金怀碧。他原想让儿子读书举业,从仕途上光大门庭,谁料想在孩子周岁那年的抓周会上,儿子一把抓住了把木工锯。当时他心里失望和高兴兼而有之,忧的是原先希望落空,喜的是儿子终究能继承他苦苦挣扎大半辈子创下的诺大家业和声誉。 
  而后来的事情更让他惊喜不已,儿子竟然在木工上极有天赋,能想前人所不能想,能做前人所不能做。十五岁上头已经换了四个木工老师傅。到十七岁时就连他的叔叔,也就是金伯年的弟弟,号称江南第一把手的金季年都已经无法再教他。看到儿子如此争气,金伯年不禁喜从中来,看来金家的招牌最少也能再传上个几十年了。 
                  
  他因见儿子在江南已经学尽,便让他下广州学艺。金伯年交友极广,见识亦多。知道广东一带原本的家具手艺都是从江南传过去的。并没什么稀罕之处,但最近几朝天子开放海禁,使得西洋诸国得已和天朝神州通商。据说从西洋传到广东的一些家具式样亦很富丽堂皇。 
                  
  他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想既然是别国特地运来的,当也有几分特色。 
  于是便把儿子送到广东。当时他这决定曾遭家人激烈反对。尤其是他八十岁的高堂老母,哭哭啼啼地说岭南乃蛮荒之地,怎比得江南富庶安适? 
  孙子送去岂不大受活罪?兄弟间亦称西洋家具只不过是外邦小技,怎比得上堂堂天朝工艺?何况天朝工艺尽在江南一地,大可不必让金怀碧去。 
                  
  到了这里,却显出金伯年高瞻远瞩的目光。他力排众议,坚持让儿子去广东。他认为儿子只有开了眼,长了见识,才会对他将来继承会长这个职务大有帮助。再说他清楚江南一地毕竟局面小,长居此地对儿子的胸襟见识很有坏处。一定要让他多走多看才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