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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潜逃-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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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洪天震和丁广雄穿上防护服,捂上大口罩,背上喷雾器。

  “小梁你戴上口罩。”苏主任很关心他。

  敲门,302室没装门铃。

  “刘稚菲,给你家消毒!”苏主任在门外喊。

  许久,门中门打开,刘稚菲出现,穿着质地很柔软的衬衣类,油黑头发高高地绾着。她说:“上周不是消过毒了吗?”

  “社区新进的消毒药水。”苏主任说,“重新消一遍。”

  “我还有事找你。”梁警长举举手里的一个本子,“外来人口作个登记。”

  刘稚菲在梁警长说话后态度忽然变了,满脸的客气:“请吧!”她的目光如丸走坂地扫洪天震和丁广雄一眼,待他俩进屋,哐啷!关上铁门。

  进屋,苏主任吩咐消毒者:“你们认真点,床下柜子后面,别留死角。”

  “苏主任您坐!”刘稚菲忙招呼苏主任,“让他们自己做吧。”

  “我怕他们做的不彻底。”苏主任坐在沙发上,“通风,注意通风,前后窗户一齐开,要过堂风。” 

第十八章 香消玉殒(3)

  “是。”刘稚菲点头。

  “刘稚菲,非典时期外来人口要加强管理。”梁警长打开本子,“重新登记一下身份证。你老家湖南哪里?”

  “攸县。我拿身份证给你。”刘稚菲取来身份证交给梁警长,用眼睛溜着他,却和苏主任说话,“没新发现非典病人吧,咱市控制得不错。”

  “死亡两例后,再也没死亡的。连续13天没发生非典病例和新增疑似病例。”苏主任说,“但不能麻痹,别怕它,也别不防它,消毒、通风、洗手……”

  室内响着“噗哧”,“噗哧”喷洒消毒药液的声音。

  梁警长登记完她的身份证,详细记下号码,地址,发证机关。问一句:“你一个人住吧?”

  “是。”刘稚菲答。

  “有亲戚朋友外来人要报告。主要是从疫区来的……”梁警长把身份证还给她,做出不得已的样子,说“非常时期,请您理解。”

  “呒啥!”刘稚菲收起身份证,说。“你们也是为我们好。”

  “苏主任,喷完啦。”消毒者对苏主任说。

  “走吧!”苏主任起身,对刘稚菲说,“过一小时开窗通通风,消毒液有点呛眼睛。”

  他们鱼贯下楼。

  刘稚菲站在门中门前,直到所有的背影全从视线中消失,才关上门。她第一件事要做的,立即去照镜子。

  2

  轿车到达黑黝黝的牛鞅胡同口,夏璐对驾车的许莉说:“回去吧,今天早点来接我,10点吧。”

  “天这么黑,我送你到诊所。”许莉望眼长岭的夜色,浓黑令她产生一种不安的心情。

  “没事,你走吧!”夏璐下车,待许莉调转过去车头,她朝她摆摆手,打开秀珍手电筒,朝幽冥的胡同走去,生命的终点已近在咫尺,她全然不知。由那束幽灵般的手电筒光指引着向前走……

  在药业集团居宅楼,夏老爷同邢怀良有滋味地喝酒。他们谈酒,谈喝酒的人。

  夏老爷子讲他熟悉的一喝酒人的轶闻:“老滕一辈子泡在酒缸里,他说自己是泡在酒瓶子中的一根老人参。有一年他请仨朋友回家喝酒,从傍晚喝到半夜,老婆孩子陪不起他们到别的屋子睡觉,4个酒鬼没停地穷灌,喝倒一个,又喝倒一个,再喝倒一个,老滕见桌上还有一个,就说:还是你够哥们儿,陪我喝、喝!来,撞杯,怎么不撞?老滕有点生气,一生气酒醒了许多,仔细瞧,他忍不住笑了。怀良你猜?他为啥笑,原来是他家的那条笨狗!”

  “有意思。”邢怀良笑道。

  “老滕不算精彩。大华给我讲他们村子王蔫巴和狼喝酒,归终把狼给灌醉了。”夏老爷子呷口酒,“那年冬天……”

  他的故事刚开头,邢怀良的手机猛地响起,他的讲述停顿下来,待他接完手机接着讲。

  “什么?啊!在哪?”邢怀良脸陡然变白,“我马上就到!”

  “怎么啦?”

  “璐出事啦,”他悲戚道,“她在去诊所的路上遭暴力袭击……”

  突来的坏消息,夏老爷子酒被吓醒几分。说:“我跟你去!”

  他们火速赶到市中心

医院,急诊观察门前,他被110巡警拦住。

  他说:“我是夏璐的丈夫,她在哪?她怎么样?”

  巡警并没立刻闪开身子,似乎怀疑他的身份。

  “我叫邢怀良,受害人是我的妻子。”邢怀良声音发颤。

  “让他进去吧!”刚赶到的丁广雄说,他认得邢怀良。

  巡警放他进去,夏老爷子也随之跟进去。

  “璐,你这是怎么回事呀?睁眼看看啊,我是怀良……”他扑向白布单子盖着的夏璐尸体……

  “我的好闺女啊!”夏老爷子未等走到停尸床前,眼前一黑,在摔到的一刹那,丁广雄抢步过去,抱住饴糖般绵软的夏老爷子,高喊:“医生,医生!”

  夏老爷子被抬上病床,吸氧、心脏起搏……

  邢怀良被劝离开,法医要对死者进行死因鉴定…… 

第十八章 香消玉殒(4)

  窦城斌率刑警到牛鞅胡同案发现场勘查……

  两天后,夏璐命案案情分析会在刑警支队会议室举行。

  “城斌介绍下案情吧!”池然主持会议,他说。

  “夏璐,女,35岁,生前是帅府酒店总经理,已婚……”窦城斌说:“根据法医鉴定,被害人死亡时间应为5月31日20时10分到40分之间,头部突遭钝器击打,至颅脑损伤猝死,死者身上衣物未有劫掠、翻动的痕迹,现场如图。”他将一张图贴在壁板上——

  窦城斌指着图说:“这条胡同,呈牛拉东西架在脖上的器具——牛鞅形状,故称牛鞅胡同,长度近200米,从入口到中间拱形部位100米左右,方块1是垃圾箱,死者头朝北躺倒,即黑三角2的位置,现场没留下凶器。再向前百米左右方块3,是死者要去做美体的应昊诊所。现场大致情形就是这样。现场周围走访的情况,丁广雄向大家介绍。”他坐到洪天震身旁,见他沉默着,怅然若失,给了他一支烟,他狠狠吸起来,烟雾在面前弥漫,血染的悲剧云似的在眼前飘浮……

  “我们找当晚送死者到牛鞅胡同入口的许莉,她是死者的助理,据她讲,她们在死者的父亲家吃的晚饭,大约在8点30分,有一辆

摩托车从后面超过去,摩托车没有牌照,开得又快没看清,只见到一个戴头盔人的背影……”

  参战刑警将各种情况讲完,会议进行到分析阶段。

  死者夏璐系他杀,头部创口分析是铁棍类凶器击打所致。见财起歹意被排除。

  但是否奸杀,意见出现分歧……

  “歹徒不可能选择离民房很近,环境很脏的地方实施强奸……”窦城斌对强奸杀人持否定态度,说,“劫财害命显然也不是,死者的项链、耳坠和手包都未动,手包里有现金四千多元……死者是行至垃圾箱附近遭袭击的,歹徒可能事先埋伏垃圾箱后面,在死者毫无防备之下陡下重手。歹徒作案目标明确,下手狠,致死后迅速逃离,可见是早有预谋的暗杀。”

  “据报案人方海讲,他路过现场还可闻到燃油味,一定是从机动车释放出来的尾气。牛鞅胡同狭窄,别的交通工具难行驶,只有摩托出入便利。”小路说,“我认为许莉见到的骑摩托车的人,可能就是凶手。”

  案情深入分析下去。池然几次看洪天震,他眉头拧紧,一支接一支抽烟,可见他内心相当痛苦。池然认为他最有发言权,“天震,你谈谈看法。”

  “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洪天震开口,说他一言九鼎、四座皆惊也不为过,“既不是图财害命,又不是劫色杀人,显然是早有预谋的暗杀。那么,谁最想杀死她呢?这是本案的关键。”

  是啊,谁最想要夏璐的命呢?

  “凶手选择死者夜经牛鞅胡同,从场地选择,尤其掌握死者到达的时间推测,是熟悉死者到应昊诊所这一生活规律的人。”丁广雄说,“死者做点胸丰乳美体每个月只两次,况且选择夜间9点至10点,这个情况仅三个人知道。接送她的许莉,应昊诊所的应昊,死者的丈夫邢怀良。凶手掌握的情况肯定来自这三人的提供,或是他们三人中有一人是杀手。或许这个杀手就是最想要夏璐命的人。”

  “但是现场出现的骑摩托车的人又怎样解释呢?据我们初步了解,广雄说的三人都不可能驾驶摩托车,应昊是瘸子,他的左腿已截掉。许莉长期为夏璐开车,有汽车干吗再骑摩托呢?邢怀良就更不可能,就他的地位,自己又有保时捷车,还有单位配备的专车

奥迪,沾摩托的边儿可能吗?”小路提出不同见解,“骑摩托车的人假若是凶手,一定不在这三人之中,他可能是受雇的杀手。”

  “说说理由,小路。”窦城斌说。

  “许莉、应昊、邢怀良亲密、零距离接触夏璐,作案场地的选择多多,可以随时随地。杀她干吗偏偏选择并不十分安全的牛鞅胡同?夜间12点前,此胡同还经常有行人。那个应昊倒有作案机会,可是,让客户死在自家门口,就等于大喊大叫,我是嫌疑人!”小路说,“理由如此。”…… 

第十八章 香消玉殒(5)

  案情分析会开了一个上午,最后池然宣布公安局党委决定:基于夏璐命案的复杂性,成立“5·31”血案破案指挥部,池然任总指挥,副局长王成任副总指挥,窦城斌为专案组组长。他同时宣布:洪天震另有任务。

  刑警们猜到洪天震没进“5·31”血案的专案组,肯定要接受一项特殊使命。

  在市局食堂草草吃了工作餐,池然单独招洪天震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说:“听取你的汇报后,局党委会作了研究,采纳你的建议,集中精力围绕老鼠展开重点调查,将王淑荣死亡、橡皮贩毒、冯萧萧神秘逃脱并在一起……天震我感觉,‘5·31’血案和你所调查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也这样认为。”洪天震说,“这里面有两个关键人物……”

  “你先别说出来天震,我俩各写到一张纸上,你看我写的,我看你写的,看我们是不是不谋而合。”池然取一张空白纸片给他,他们分头填写,然后交换、互看。

  邢怀良!黄承剑!他们都写出这两个人的名字。

  “天震,你的对手都不简单呵,一个老谋深算……”池然语气严肃、沉重,他说,“我看出夏璐的死对你的精神打击很大,怎么说,初恋总是美好的。”

  “可是她走得太远太远……从我对王淑荣之死调查的深入,原来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黯然失色了。”洪天震的眼前一种孕育痛悼的水气聚集,一瞬间怆然洒落。他说,“她最后见我时,我看出她为自己所做的感到愧恨。醒悟太晚了。”

  “明天举行葬礼,你应该去看看她。”

  “我去,我一定去。”洪天震脸上掠过一道哀戚的阴影,很动情地说,“她希望我能够在那一时刻看看她。”

  3

  特快列车驶向长沙。

  丁广雄和小路秘密赶赴中南——湖南省的攸县皇图岭镇,去查刘稚菲。

  西北是丁广雄向往已久的地方。带上和林楚跟踪黄承剑的日子里他读的那本旅游小百科书西北分册,明知此次中南之行,任务很紧,不可能绕道去西北,带着它,坐车时读读,以打发漫长的旅程。他们还是谈起西安,谈起华清池。

  他说:“唐朝的白居易有诗曰: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他们的话从唐玄宗宠爱杨玉环的事,谈到唐代女人以肥胖为美,时下却瘦身……

  “王淑荣就是因瘦身,丢了条性命。”丁广雄同小路谈起王淑荣之死。小路加入洪天震领导的专案组,有必要向他介绍些情况。

  “

减肥减死的?”

  “有人利用她服药之机,在药里做了手脚……你想想,袁凤阁交待的那个给王淑荣取药的女人是谁?”丁广雄未等小路吱声,他自己先答,原因是他明知他不知道是谁。“夏璐。”

  “拿到证据了吗?”

  “没有,但是她确定无疑。”丁广雄说,“没见这些日子洪队像让黄连给浸泡似的。”

  “难道他和夏璐?”小路诧为奇事。

  “把难道去掉,他和夏璐初恋过。”丁广雄说,“那天洪队领咱们参加夏璐遗体告别仪式……我总算看明白真爱和假爱的区别。你都看见了,邢怀良哭得死去活来,喊着要和她去;洪队长沉默着,脸没有大悲大伤的,也没人们常说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觉得他心在哭泣。邢怀良痛不欲生,是做样子给人看,演戏。”

  “他们一起生活两年多,即使爱的篝火完全熄灭,也要剩下

火星和发烫的灰烬。我是说,邢怀良怎么也……”

  “恐怕这只是一种理论,爱这东西像盛油的瓶子很难倒净。”丁广雄不用什么理论,而是用亲眼目睹的活生生例子来说明:昨天夏璐遗体被推进焚尸炉……当地人称炼人炉,20几分钟后几缕青烟从高矗的烟囱袅袅升起,溶在白色的棉絮状的云块里……

  最后离开火葬场的是洪天震,他留下丁广雄陪他。

  丁广雄见他许久站在那座大烟囱下仰视着,慨言道:“一个生命的消失竟如此简单,烟云一般地随风而去,不再。” 

第十八章 香消玉殒(6)

  他们归来的路上,洪天震说:“我们还有一项任务。”他没说得具体,带丁广雄到蓝岛街45号药业集团居宅楼前,车子隐蔽在一条林荫道上。

  “柏小燕住在这,咱俩?”丁广雄轻声探问道。

  他说:“看谁今晚在此出现。广雄,你认为谁?”

  丁广雄:“黄承剑?”

  洪天震说:“今天这个日子对一些人是悲伤,对一些人是庆幸。同一个时间内,欢笑和眼泪水乳交融在一起……”

  他感到夕阳像架慢悠悠的牛车,许久才沉入地平线。

  白色

保时捷轿车鸟似的飞落在夜色笼罩的药业集团居宅小区楼群旁。

  柏小燕走过门卫室前,灯光中火红一片。她穿身红色的衣服,距离远,看不清她脸膛的红润和笑容及甜滋滋的情绪。邢怀良特为她打开车门,白色轿车开走。

  不久,轿车停在一家台湾风味餐馆前,柏小燕没下车,邢怀良独自进去,很快拎出吃的东西。很短的工夫做出几样菜,显然是事先订做的。轿车直接开进世纪花园。

  丁广雄说:“殡仪馆里他可是悲痛欲绝。”

  洪天震没说什么,抑制心底的沉痛不让它迸发出来……

  “尸骨未寒,他就……”

  “我说他做样子、演戏,你不信。”……

  他们到达古有“潭之门户,衡之径庭”之称的攸县。当地警方热情接待远道而来的同行。帮助他们查清楚了刘稚菲的家在皇图岭镇,并派一名刑警小刘陪他们到那个镇上去。

  “皇图岭镇面积很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面积不足两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两千人。”攸县刑警小刘说,“但该镇是本县的北大门,重要的中转站。墟场摊位数百间……到了旺季,有来自广东、江西、河北等地的客商几万人。”

  “墟场?”小路不懂什么是墟场。

  “相当于东北的农贸市场。”小刘说,“我爸东北土生土长,参军来湖南,后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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