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快哉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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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曾沿江寻找了上百里,一无所获,当时虽有人怀疑他未死,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入奔腾的江水,生还的几率实在太低,时间一久,人们也就不再怀疑,只当他死了,再想不到他二十多年后竟然还能回来。
血魔回来,当然是算旧帐来了,一想到他行事的狠毒手段,大厅中人人自危。宝藏固然诱人,毕竟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谢靖泽面色阴沉,命人去将天宁带来,并请叶迦大师前来。
叶迦大师片刻即到,他已到庄外验查了毒阵,忧虑地道:“这毒极是复杂,虽非不可解,但我现在缺少药物。而且亦玄道长所中的毒深入内腑,非常凶险,也急需几味药材。”铁旗门掌门忙道:“我们这庄里倒存有不少药品,只不知有哪些合适,大师可随便取用。”叶迦大师喜道:“如此甚好。”当下随铁旗门掌门前去看药,武当派的弟子心急如焚,也都跟了他去。
天宁缓步走入大厅的时候,厅中顿时一片静寂,众人望着他修长洁白的身形,圣洁完美的容貌,俱是心情复杂,天宁却气度从容,旁若无人。
谢靖泽冷笑道:“你很得意是吧?你父亲终于来救你了,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我要让你受尽世上最痛苦的折磨,慢慢地死去——就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死去!”这几句话说得阴狠异常,人们想到他的长子刚刚被天宁的护卫刺死,一点也不怀疑他这话的可信度,都微微打了个寒战。
天宁冷冷地注视着他,平静地道:“杀了我,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他声音清朗,如鸣玉器,只是听的人也都不禁微微一寒,他这话,也是一点都不夸张!
目前的情况势如骑虎,天宁是武林盟手中唯一可要挟血魔的凭籍,杀了他,这庄中只怕要血流成河,可不杀他,谢靖泽的杀子之仇岂能善罢甘休?
谢靖泽紧盯着他,问道:“你早知道你父亲已经来了?”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如果天宁事先知道血魔已经围困了山庄,因而大胆命人杀死了谢辰风,那就说明庄早中有血魔的内应,这可是武林盟致命的危险。
天宁淡淡地道:“我是天神之子,能够预知未来。”众人微哗,大都不以为然,只有少数见识过天宁神迹的人,默默不语。
天宁碧绿色的眼睛缓缓巡视一周,人们情不自禁地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只听他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两仪门的掌门人道:“你肝脏受损,三年来一直疼痛,并且越来越重,是不是?”
两仪门的掌门人项德峰吃惊地望着天宁,不由自主就点了点头,他这病症对外瞒得极紧,连自己的师兄弟都不知道,天宁从何得知?
天宁却不再理他,随便在人群中指点数人,逐一说出他们身体的隐患,竟然无一差错,众皆骇然,只有薛乘龙早就知他身赋异禀,才不惊讶。
说了十数人,见众人已完全被折服,天宁淡淡地转过身来,望着谢靖泽道:“任何对我不敬的人,都会遭到天遣!”
谢靖泽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已欺到天宁身边,一手扼住他咽喉,将他提了起来,天宁呼吸不得,脸色泛青,却并不挣扎。
楚风云一直默默坐在旁边,这时突然跃起,出手点向谢靖泽背心大穴,谢靖泽一手提着天宁,闪身避开,怒道:“你做什么?”
楚风云正色道:“谢掌门,这少年身系全庄上百条人命,万万不可轻率!”
其余众人也出声附和,要求谢靖泽以大局为重,谢靖泽权衡利弊,终于放下天宁,恨恨地道:“管你是神是鬼,如今你在我们手上,想要保命,就叫你父亲赶快撤了毒阵,解散暗影,自废武功,永不踏入中原一步!”
天宁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抚着颈上的痛处,淡淡地道:“天道有循环,只要伤害过我父亲的人自绝谢罪,其他人就可平安无事。”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当年参与擒拿及公审血魔之人颇多,而且如今大都已是各门各派的成名人物,还有数名掌门,难道这血魔竟想让这许多人以死谢罪么?这也未免太过嚣张!
天宁冷淡地环视一周,转身向外走去,众人为他气势所摄,竟然无人阻拦,天宁从容出门,自回小院去了。
群雄岂肯束手待毙,立即开始商议对策,突然两名庄丁跑来报告,庄中粮仓被人投毒,全部食物已不能食用!此言如同火上浇油,厅中顿时炸了锅一般,谢靖泽好不容易才约束住众人,命手下速去查验清楚,并查验水井,如果水源中也被投毒,那可真是无计可施了。少倾手下回报,粮仓确实已被投毒,只有少量食品未被污染,庄中七口水井,有六口已被投毒,只有一口无毒。
群雄面面相觑,心中都一片冰凉,血魔此举,明显是对庄中情况了如指掌,切断了水粮,等于是切断了众人的生机,逼迫他们就范!连日来云海山庄层层设防,布置得如天罗地网也似,为的是等血魔前来落入陷阱,谁知形势突然扭转,如今这陷阱,倒似是给武林盟自己预备下的了。更使人心惊的是,庄内投毒,必有血魔的内应,是谁?是一人还是多人?是哪一门派的?一切都无迹可寻,众人互相猜忌,莫衷一是。
薛乘龙见众人神色各异,暗暗叹息,心想血魔果然歹毒,无形中已将武林盟人心瓦解,人心不齐,坐困愁城,还如何能跟血魔比拼?
谢靖泽下令分派人手严密监视庄中各处,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擒下,任何人不得随意行动,食物饮水均暂时实行配给,群雄鼓噪一阵,终无善策,只得听命而去。
谢靖泽又命人将天宁关入石牢,加强警戒,里三层外三层如同铁桶也似,连只蚊子也飞不过去!薛乘龙心中忧急,却无计可施,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屋中,他正在询问手下此前安排的事情,忽然叶迦大师来到。
薛乘龙忙迎出去,叶迦大师道:“天宁哪里去了?”他先去找了药材又去看亦玄道长,不知道天宁已被人关进了石牢,薛乘龙告诉了他,叶迦大师着急地道:“现在得马上去找他,亦玄道长的毒势非常危险,得用天宁的血来配药。”
薛乘龙一惊,虽然他已经知道叶迦大师曾用天宁的血来配药,但没想到亦玄道长中的毒也得用天宁的血,那这样说来……
事情紧急,容不得他细想,只得一面派人去知会谢副盟主,一面亲自带了叶迦大师来到石牢。守卫知道他俩身份,并未阻拦,带了他们进去,沿石阶而下,转了几个弯,才来到一间漆黑的石室。
带路的人将手中的油灯去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线亮起,照得这石室阴森森的,室中约有两丈见方,阴寒刺骨,天宁独自坐在铺了稻草的石台上,雪白的背影越发显得单薄,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深碧色的大眼睛暗沉沉的,在看到叶迦大师的时候惊悸了一下。
薛乘龙看他微微缩着身体,知他畏寒,心下怜惜,打发了带路的守卫出去,脱下自己外衣给想他披上,天宁冷冷地推开他的手,一言不发。
薛乘龙道:“这里阴寒,你且多穿一点,一会儿我派人送厚的衣物被褥过来。”
天宁冷冷地也不说话,只是再次推开他的手,薛乘龙碍着叶迦大师在侧,不好多说,只得收回了手,把衣服搁在一边。
叶迦大师道:“天宁,你父亲所用的毒是由你得来的吧?”
天宁听他直呼自己名字,怔了一下,望向薛乘龙,他的名字除了父母知道,便只告诉过薛乘龙。薛乘龙见他目光中有怨怪之意,温声道:“叶迦大师是德勋高僧,你只相信他无妨。”
天宁冷冷地盯他一眼,垂下眼睛不再说话,叶迦大师又道:“这种毒的解药我已基本研制出来,只缺两味药,终是机缘不凑巧,没能得到,只能用你的血来合药,因你血中含有千年雪参和九彩灵芝,又长年服食天山雪莲,这些珍贵的药物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你的血既是毒药,又可解毒,我不是故意要取你的血,实在是现在没办法,你可不要怪我老和尚。”
天宁向旁边缩了缩身子,仍是一言不发,叶迦大师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想拿他手腕,天宁惊惧地向旁边一闪,从石床上跳了下去,靠在墙角,微微发抖。
叶迦大师无奈地望了望薛乘龙,道:“乘龙,你帮我抱住他。”薛乘龙走上前去,一伸手便将天宁抱在怀里,他身手何等敏捷,天宁逃避不得,被他牢牢困在在怀中,感觉叶迦大师执起了他的右腕,害怕得颤抖个不停,薛乘龙心下怜惜,柔声安慰他,感觉他身子猛地一震,忙用力扣住他腰,侧头看去,叶迦大师正麻利地在天宁腕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刀口,用一个白瓷小瓶去接他流出的血。天宁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左手紧紧揪住薛乘龙的衣服,恼恨地用力撕扯。
不多时叶迦大师取完了血,给天宁包扎好伤口,道:“不用怕,你伤口不爱结痂,我用这冷玉霜给护上,过几天便会痊愈。”天宁身体仍在颤抖,将头埋在薛乘龙怀里,一个字也不肯说。叶迦大师嘱咐薛乘龙安慰安慰他,自己忙忙地去了。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天宁才从薛乘龙怀里抬起头来,冷冷地将他推开,小心地去看自己的手腕,又被包上了一块小布巾,他想揭起布巾来看,薛乘龙轻轻压住他的手,道:“别打开,仔细再弄破了。”
天宁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出去!”
薛乘龙凝目望他,没有说话,拿过自己刚才脱下的外衣,想给他披上,天宁刚要闪避,却被他猛地捉住了,不由分说把衣服给他裹在身上。天宁大怒,便欲骂他,薛乘龙扶着他双肩,直视他的眼睛,严肃地道:“这里不是你可以任性的地方,我也不是你的仆人,乱发脾气是没用的。你父亲没教过你么?‘勿为力所不及之事’!”天宁被他迥然不同于往常的态度弄愣了,望着他不说话。
薛乘龙道:“还记得那些想烧死你的村民么?他们不认识你,不把你当成小主人,也不认为你是神仙菩萨,所以他们不尊重你、想害死你!现在的情形也是如此,在这里你是血魔的儿子,是武林的公敌,是这外面所有人的敌人,他们都想伤害你,而你自己的力量暂时不足以自保,这种情况下,你该怎么办?”
天宁惊疑不定,凝神看他,薛乘龙见他听进去了,又道:“勿为力所不及之事,就是说要相机而动,不要做能力不可达到之事,比如小孩玩大锤,定会砸得自己头破血流,而大力士去做这件事,就轻而易举,事情不是不能做,而要看什么人去做,在什么时候做。天宁,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天宁,他不再挣扎,微微垂下眼帘,顺从地让薛乘龙把外衣给他穿好,系紧了腰带。
薛乘龙望着他乖巧温顺的模样,好生不舍,轻轻将他拥入怀中,温声道:“天宁,听我的话,好好保重自己,我一定要想办法护得你周全。”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承诺,天宁默默听着,也不禁感动,忽然问道:“你说我是他们的敌人,那你呢?你是什么人?你不是跟他们一样的么?”
薛乘龙苦笑了一下,道:“我么,既跟他们一样,也不一样。”天宁推开他,用疑惑的眼光询问,薛乘龙道:“从身份上说我是武林盟的人,必须跟他们站在一边,共同抵抗你父亲,可从内心里说,我是你的朋友,绝对不会伤害你。”这话说得极是无奈,薛乘龙目前的身份真正尴尬,即便他对天宁有多少关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的话,犯了众怒,便再也回护他不得。
薛乘龙望着天宁,沉声道:“我知道你父亲定有安排,不会放任你在这里受苦,但事有不可预测,比如你使性子让人杀了谢辰风,我想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天宁咬住了嘴唇,不肯说话,其实薛乘龙说的对,他杀谢辰风而使自己身陷囹锢,确是由于一时性起,完全出乎他父亲的预料,以至于他突然被关进了石牢,却没有人来搭救。
薛乘龙见他倔强的模样,叹了一声道:“你为什么不能忍一忍,以后找他算帐尽可来得及。”
天宁怒气冲冲地道:“你知道什么!你没见到他看我的眼神么?多么卑鄙下流!我绝不容忍任何人对我这样无礼!”
薛乘龙无语,其实谢辰风用那样的眼光看天宁,他的心里也非常愤怒,只不过碍着谢靖泽的关系,不能当面对他怎么样,如果天宁不动手,将来他也会想办法教训谢辰风的。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现在要紧的是你要学会自保,不可再轻易起衅,不要给人以可乘之机。”薛乘龙低声地道,伸手给天宁拉拉衣领,拂过他的脸颊时,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为那凝滑的触感所动心。
天宁注目看他,忽然一笑,道:“难道你也喜欢我?”
薛乘龙见他这笑容竟是说不出的动人心魄,心中一荡,忙定了定神,正色道:“没错,我是喜欢你,出自真心的喜欢,跟谢辰风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你忘了在山谷里的时候,咱们日日见面相谈吗?还有你落难的时候,我保护你、陪伴你。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的性情为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是真心喜爱你,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天宁,用你的心来感受一下,以你的灵力,不会不明白的。”
天宁默默地望着他,真切地感受到他诚恳的关怀和爱护,心头涌起一股暖意,似乎这石牢的阴寒都不那么刺骨了,终于微笑起来,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薛乘龙大为感激,再次将他抱在怀里,紧紧贴在心口,恨不得就这样将他融在身体里面,再也不放开,不放他一个人处在这危险之中!
次日一早,庄中传出噩耗,四川唐门的唐菖死在花园之中,全身无伤,皮色微黑,是中毒而死,叶迦大师查验后证实,他是中了唐门的“秋思”之毒。唐菖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在唐门之中的位份也仅次于掌门唐莫,是使毒的高手大家,谁也不曾想到他会死在自家的毒药之下。
再次日,两仪门的副门主周乾,死于本门的“合壁”之毒,第四日,是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兄吴江死于“血煞”,第五日,铁旗门的一个堂主死于“寒霜”,接连数日,每天都有一个人离奇死去,而且都是死于本门奇毒,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而庄子外部早已被围,内部守卫严密,不可能有任何人出入,那么这杀人的,当然就是这庄内的人,是谁呢?
被困在庄中的武林盟各派人士共有一百多人,要从中找出血魔的内奸,绝非易事,如今这云海山庄,已是风声鹤呖、草木皆兵,任何人都对别人怀有戒心,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身边的人不会在下一刻成为夺取自己性命的杀手!
薛乘龙每日都来看望天宁,并在守卫中派了不少自己的手下。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会自惹嫌疑,甚至会有损父亲薛宋武林盟主的名誉,但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石牢阴寒,不见天日,虽有厚衣棉被,但天宁素来养尊处优惯了的,何尝受过如此苦楚,不过数日,已经神情萎靡,终日缩在棉被中昏昏欲睡。
更何况血魔在庄中肆意滥杀,天宁的安全更是汲汲可危,早不知有多少人对他恨入骨髓,急欲杀之,又不知有多少人垂涎他的美色,欲得之而后快了!
这天薛乘龙来时,天宁正缩在被中打盹,薛乘龙轻轻扶起他,将带来的清水喂给他喝,天宁仍然坚持不肯吃饭,只服食母亲配制的灵丹维持生命,久而久之,体力已大为不支,总爱昏睡,醒的时候也不爱说话。
薛乘龙叹了口气,知道劝他也不会听,只问道:“天宁,你父亲最近派人跟你联系过么?”
天宁嗯了一声,并不答话,薛乘龙又道:“今天是第十天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