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得萨档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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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新政府赶走了戴维·本·古里安,却并未使伊萨尔·哈勒尔官复原职。也
许新政府认为米尔·阿密特是一位比暴躁的哈勒尔更能服从命令的将军。哈勒尔在
他生前就成了以色列人民中的传奇式人物,而他也以此自得。
本·古里安最后的命令并未撤销。阿密特将军的指示也一样——避免在德国对
火箭科学家干不光彩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得把恐怖活动转向已在埃及境内
的科学家。
这些德国人居住在米提郊区,在开罗以南七哩,尼罗河之滨——地方倒也可喜,
就是周围驻满埃及保安部队,德国居民差不多成了镀金笼里的囚犯。为了接近德国
科学家,米尔·阿密特使用了他在埃及境内的头号谍报员,那就是骑术学校的主人,
沃尔夫甘·卢兹。自一九六三年九月以后,他不得不冒自杀的危险进行活动,十六
个月以后,他这些活动使他遭到复灭的命运。
对那些已经被一连串从德国寄来的炸弹邮包吓坏了的德国科学家们来说,一九
六三年的秋天成了一场恶梦。在埃及保安部队包围之下的米提区中心,他们开始接
到从开罗寄来的以死相威胁的恐吓信。 约瑟夫·艾西格博士收到一封信,信中
以惊人的精确描述他的妻子、两个孩子以及他所从事的工作类型,然后告诉他,要
他离开埃及回到德国去。所有其他科学家都收到同样的信件。九月二十七日,一封
信就在基尔梅耶尔的当面爆炸了。有些科学家再也挺不住了。九月末,皮尔兹博士
带着不幸的万达小姐离开开罗回德国去了。
其他人相继走了。狂怒的埃及人无法阻止他们,因为他们无法保护这些科学家,
使他们免受恐吓信的危害。
在一九六三年那个明媚的冬天早晨坐在轿车后座上的那个人知道,他的谍报员
——被认为是亲纳粹的德国人卢兹,正是写这些信件和寄送爆炸物的人。
但他也知道,火箭计划并未停止。他刚接到的情报就证明了这一点。他又瞟了
一眼由密码译出的电报。它只是证实了开罗医学院传染病实验室已经分离出一种剧
毒的鼠疫杆菌,而有关部门的预算则已成十倍地增加。情报使人无可置疑;尽管
埃及在今年夏天巴塞尔的本·加尔审讯事件上大受攻击,政府的种族绝灭计划还在
继续干下去。 如果霍夫曼跟踪注意的话,他就不能不对密勒那股老脸厚皮的劲
头深表叹服。密勒离开顶层的办公室后,乘电梯下到五楼,去找杂志的法律事务通
讯员“麦克斯·唐恩。
“我刚上楼找了霍夫曼先生,”他一屁股坐在唐恩的写字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现在我需要一些背景材料。让你伤伤脑筋,不介意吧?”
“说吧。”唐恩说。他以为密勒已领了任务要给《彗星》写篇报道。
“谁调查德国的战争罪行?”
这问题使唐恩吓了一跳, “战争罪行?”
“是啊,战争罪行。哪些政府部门负责调查战争时期我们侵占的所有各个国家
里发生的事情,发现和检举集体屠杀中的个人罪行?”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
啦,嗯,基本上这是西德各州检察院的事。”
“你是说各州检察院都管?” 唐恩在椅子里往后靠靠,显得在本行业务上
非常精通,“西德有十六个州,每个州有首府,有州检察长。每个州检察院内部,
有一个科负责调查叫做什么“纳粹时代所犯残暴罪行”。每个州首府分到前帝国的
—个区域,或者占领区的一个区域,作为它的专责地区。”
“比方说?”密勒问。
“好吧,举例说,斯图加特负责调查纳粹和党卫军在意大利、希腊和波兰的加
里西亚地区犯下的全部罪行。奥斯威辛是所有死亡营里最大的一个,归法兰克福管。
你或许听说过,明年五月在法兰克福要对二十二个奥斯威辛的前警卫进行大审判。
然后是杜塞尔多夫和科隆负责调查屈布林卡、凯尔姆诺、索必博和梅丹奈克。慕尼
黑负责柏尔则克、达豪、布痕瓦尔德和弗洛森堡。苏联乌克兰和前波兰罗兹地区的
大部分罪行归汉诺威管。如此等等。”
密勒记下这些材料,点点头。 “谁该调查波罗的海三国?”他问。 “汉
堡,”唐恩马上说, “同时还调查但泽地区和波兰华沙区的罪行。”
“汉堡?”密勒说, “你是说就在汉堡这儿?”
“是啊,怎么啦?”
“得啦,我感兴趣的是里加。”
唐恩做了个鬼脸, “哦,我知道,你感兴趣的是德国犹太人。那好,这是这
儿州检察院的职责。”
“如果对一个在里加犯了罪的人有过一次审判,甚至一次逮捕,那也是在汉堡
这儿执行的吗?”
“审判是在这儿,”唐恩说, “逮捕哪儿都行。”
“逮捕有什么程序?” “嗯,有一本东西叫通缉名册,名册里列着通缉的
战犯名字,有姓,有名,有出生年月,通常包括这个人犯罪的地方。州检察院要在
逮捕前花好几年准备起诉的案情。然后,准备好了,这个人在哪个州住,就要求哪
个州的警察逮捕他,派几个侦探到那个州把他带回来。如果发现一个严令通缉的人,
在哪儿发现,就在哪儿逮捕。那个州检察院就通知说某人抓到了,然后派人去把他
带回来。麻烦的是,大多数党卫军的大人物都不用他们的真名实姓。”
“对啊,”密勒说, “汉堡审判过哪一个在里加犯罪的人吗?”
“我记得没有。”唐恩说。
“剪报资料室里会有材料吗?”
“当然。我们是一九五零年建立资料室的,如果是在一九五零年以后,那就会
有。”
“看看行吗?”密勒问。
“没问题。”
资料室在地下室,由五个穿灰色工作服的资料员管理。
它占地差不多有半英亩大,满是一排排灰色的钢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各类的参
考书。靠四周墙壁,从地上到屋顶,满是钢制的材料柜,每个抽屉门上标着里面材
料的内容。
“你要什么?”当主任管理员走近他们的时候,唐恩问道。
“罗施曼·爱德华。”密勒说。
“个人索引部分。”那管理员说,引他们沿着一边墙走。他打开一个上面标着
“ROA—ROZ”字样的柜门,翻了一通。
“没有罗施曼·爱德华。”他说。
密勒想了一下。 “你有什么关于战争罪行的材料吗?”
他问。
“有,”管理员说, “战争罪行和战犯审判部分,这边走。”
他们又走过百来码长的柜子。
“找里加的。”密勒说。
资料员爬上活动梯子,搜索了一番。他带下一个红色纸夹,上面标着“里加—
—战争罪行审判”。密勒打开它,两片大邮票那么大小的剪报落下来。密勒捡起来。
两张都是一九五零年夏天的,一张记录着三个党卫军士兵因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四
年在里加犯下残暴罪行受审;另一张记录着他们三人被判长期徒刑,也没多长:不
到一九六三年年底他们都要获释了。
“就这个?”密勒问。
“就这个。”管理员说。
“你说说,”密勒转过脸来对唐恩说, “州检察院的一个科靠我们的税金养
着忙乎了十五年,难道全部成绩就这么两张“邮票”?” 唐恩是个相当维护政
府尊严的人。“我相信他们是尽力而为的。”他不高兴地说。
“我怀疑。”密勒说。
他们在上去两层的正厅分了手,密勒出门向雨中走去。
在特拉维夫北郊摩沙德总部所在的那幢大楼,即使在它最邻近的邻居眼里,也
毫无值得注目之处。办公大楼地下汽车库的大门两旁是一些很普通的铺子。大楼底
层是一家银行,出入大厅里在通到银行去的玻璃门前面,有一架电梯,一块标明各
楼商号业务的牌子和看门人作为问讯处的一张写字台。
牌子上标明大楼里有几家贸易公司,两家保险公司,一家建筑设计师,一家工
程顾问,顶层是一家进出口公司。问到顶层以下各层商行,都会得到有礼貌的回答,
问起顶层的公司,则将遭到有礼貌的拒绝。顶层的公司是摩沙德;的门面。 以
色列情报组织的几个首脑集会的这间屋子是空荡荡,凉飕飕的,屋子刷成白色,有
一张长桌和一些靠墙放着的椅子。桌旁坐着控制情报组织各部门的五个人。工作人
员和速记员坐在他们后面的椅子上。必要时,也可以邀请非会议成员旁听,不过这
种情况很少。会议属于绝密类,因为什么机密都可能谈到。
摩沙德的主管人坐在桌子顶端。摩沙德建立于一九三七年,全称是摩沙德·阿
里耶·佩特,意即二次移民组织,是第一个以色列情报机关。它的第一项工作是把
欧洲的犹太人送到巴勒斯坦妥加安置。
一九四八年以色列建国以后,它就成了所有情报机关的老大哥,它的主管人也
就自动成为五个情报部门的头头。
主管人的右首坐着军事情报单位阿曼的首脑,这个单位的职责是保证以色列了
解敌人的战争准备情况。当时负责这项工作的是阿哈隆·雅里夫将军。
左首坐着夏巴克的首脑,人们有时把夏巴克误认为兴.佩特。夏巴克这几个字
代表夏鲁特·皮塔匈,即希伯莱语“保安局”的意思。这个负责以色列国内安全—
—仅仅是国内安全——的机关全称,是夏鲁特·皮塔匈·克拉里,从这三个字得出
夏巴克这个缩写。
这两个人旁边,坐着五人中的最后两人。一个是外交部研究室主任,负有估计
阿拉伯国家首都政治形势的特别责任,这对于以色列的安全是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另一个人是专管犹太人在“迫害国”的命运的一个单位的负责人。 “迫害国”是
指所有阿拉伯国家和所有共产党国家。为了避免活动上有所重迭,所以在周会上要
使每个首脑能够了解其他部门在于些什么。
另外两个人作为观察员出席,一是警察总监,一是特别处的头头,都是夏巴克
在反对国内恐怖活动的斗争中的执行助手.那天的会议是十分正常的。米尔·阿密
特在桌子顶端就坐,谈话开始。他把他的重磅炸弹放在最后。当他发言的时候,所
有在座的人,包括散坐在四周墙壁前面的助手们,都在脑际默默浮起一幅放射性和
鼠疫弹头爆炸时全国奄奄一息的景象。
“当然,主要是,”夏巴克的头头最后说, “决不能让那些火箭飞起来。如
果我们不能制止他们制造弹头,我们必须制止弹头使其不能发射。” “同意。”
阿密特说,话总是那么简短, “但是怎样制止?”
“打击他们,”雅里夫咆哮说,“用我们的一切力量打击他们。艾泽·威茨曼
的喷气机一次袭击就能把333 工厂干掉。”
“然后开始一场赤手空拳的战争吗?”阿密特答道,“在我们能够进攻埃及以
前,需要更多的飞机,更多的坦克,更多的枪炮。先生们,我想大家都知道,战争
是不可避免的。纳赛尔决定发动战争,但他在他作好准备之前是不会动手的。如果
我们现在强迫他动手,直截了当的回答是,他有俄国武器装备,还是比我们准备得
好。”
又是一阵沉默,外交部阿拉伯司的头头说话了:“从开罗来的情报说,他们认
为他们在一九六七年头几个月可以准备好,包括火箭。”
“到那时候我们会有坦克、枪炮和新式法国喷气机。”
雅里夫答道。
“是啊,而他们会从海尔旺得到火箭,四百枚火箭。先生们,答案只有一个。
等到我们作好对付纳赛尔的准备时,那些火箭将在埃及各地的地下发射场安装就绪
了。那时就打不着他们了。因为,一旦它们进了地下发射场,作好了发射准备,我
们就决不能单单干掉它们的百分之九十,而必得全部干掉它们。可是即使艾泽·威
茨曼的喷气战斗机也不可能把它们干得一个不剩。”
“那我们必须在海尔旺的工厂里就把它们干掉。”雅里夫斩钉截铁地说。
“同意,”阿密特说, “但是不能搞军事袭击。我们只能在德国科学家完成
工作以前,设法迫使他们辞职。记住,研究阶段快结束了,我们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在那以后,德国人就无关紧要了。只要他们把最后一个螺丝钉和螺丝帽设计好,
埃及人就能自己制造火箭。所以,我要把反对在埃及的科学家的运动开展下去,有
情况随时通知你们。〃 沉默了几秒钟,所有在座的人脑子里却翻腾着一个没有说出
来的问题。从外交部来的一个人最后把它捉了出来。
“我们不能再在德国境内阻止他们吗?”
阿密特将军摇摇头, “不能。在目前的政治气候下,那是办不到的。上级的
命令没有变:在德国境内别搞摔跤战术。我们认为今后海尔旺火箭的关键是在埃及
境内。”
摩沙德的主管人米尔·阿密特将军不容易出错,但那一回他却错了,因为海尔
旺火箭的关键是在西德境内的工厂里。
六
密勒等了一个星期,汉堡检察院下属的负责调查战争罪行部门的一个负责人才
接见了他。密勒怀疑唐恩发觉了他并不是在执行霍夫曼布置的工作,因此采取了相
应的措施。 他面对的那个人有点神经质,很不自在。那人开口就说; “你必须
明白,只是由于你不断的要求,我才同意你的。” “你出来就算不错,”密勒
毫不领情地说, “我要打听一个人,我估计你的部门一定不断地在对他进行调查,
他叫爱德华·罗施曼。”
“罗施曼?”那个律师说。 “罗施曼,”密勒重复了一句, “党卫军的
上尉,从一九四一年到一九四四年任里加犹太区的司令官。我想要知道他是否活着?
如果死了,他埋葬在哪里?你们是否找到了他?他是否曾被逮捕?他是否受过审判?
如果没有,他现在在哪里?”
那个律师感到震动, “上帝,我没法告诉你这些事。”
他说。
那个律师恢复了镇静。 “我可不这样认为,否则我们就会经常接到这类性质
的查询了。而实际上,就我能回想到的,你是我们前所未有的第一次从公众那里接
到的查询。”
“实际上,我是一个报人。”密勒说。
“是的,可能如此。不过关于这类情报,你能得到的恐怕也只能跟一个公众所
能得到的一样多。”
“那么有多少?”密勒问。
“恐怕我们无权提供有关我们调查工作进程的情报。”
“可是,我首先指出,那是不对头的。”密勒说。
“噢,得了吧,密勒先生。你恐怕也很难指望警察会把他们对一个罪案的调查
进程告诉你吧。”
“不。事实上,我就是那么做的。警察向来是很帮忙的,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