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得萨档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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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的小格子里带一架有闪光设备的亚希卡小照相机,因为很难知道他眼前会发生什
么事情。
他知道有一个人,一九五八年二月六日在慕尼黑机场等飞机时,正碰上那架载
着曼彻斯特足球联队的飞机在离他几百米的地方撞毁了。那人根本就不是个职业摄
影师,但他取下了为度个滑雪的假日而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拍摄了飞机起火焚烧的
最初几张独家照片。画报付了五万多马克买了这些照片。
救护车穿过阿尔托纳区那些弯弯曲曲的狭小蹩脚的街道,拐过左边的阿尔托纳
火车站,朝河边开去。驾驶这辆扁头高顶的“梅西迪斯”牌救护车的人,是很熟悉
汉堡,很会开车的。密勒尽管加大了速度,车上又有硬悬挂装置,他还是可以感觉
到“美洲虎”的后轮在雨湿的圆石子路面上直打滑呢。
密勒望见门斯克汽车零件仓库一闪而过,又过了两条街,他原先的问题得到了
解答。救护车开进一条贫穷破旧的街道,照明很差,在雨雪横飞中显得阴阴沉沉,
路旁是一些残破不堪的公寓和出租单间的房子。它在一所房子前面停住,有一辆警
车早巳停在那里了,蓝色的顶灯在滴溜溜地转动,光线投射在一群聚集在门口看热
闹的人脸上,显得阴惨惨的。
一位身材魁梧、穿着斗篷雨衣的警长向人群大声吼叫,要他们后退,给救护车
在门口让出块地方来。 “梅西迪斯”
开到门口停住。司机和工作人员下了车,奔到车后头,抬出一付空担架。跟警
长简短地讲了一句什么话,他们就急急忙忙上楼。
密勒把“美洲虎”开到路对过二十码远的地方,扬起眉头。没有车祸,没有火
灾,也没有困在火里的小孩,或许只是心脏病发作。他下了车,朝着被警长拦在那
幢出租单间的房子门前站成一个半圆形的人群走去。
“我可以上去吗?”密勒问。
“不行。这儿没有你的事。” “我是记者。”密勒说,向他出示汉堡市的
记者证。
“可我是警察,”警长说, “谁都不让上去。楼梯太窄,很不安全。救护车
的人马上就要下来了。”
他是个大个子,身高六叹三时,穿着斗篷雨衣,张开两臂把人群拦在后边,就
象一扇仓库大门似的屹立不动。
“那么,上面出了什么事?”密勒问。
“说不上来,过会儿到分驻所去打听。”
这时有个穿便衣的人走下楼梯,出现在人行道上。 “沃尔克斯瓦根”牌巡逻
车顶上转动的灯光扫过他的脸,密勒认出他来了,他们在汉堡中心高级学校同过学。
他现在是汉堡警察局的一名低级侦缉巡官,驻在阿尔托纳区中心分局。
“喂,卡尔。”
青年巡官听到喊他的名字就转过头来,细看着警长后面的人群。当警车的灯光
又一次照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望见了密勒和他举起来的右手。他脸上露出狞笑,半
是高兴,半是生气。他对警长点点头。
“不要紧,警长。他不会找什么麻烦。”
警长放下手臂,密勒冲了过去。他和卡尔,勃兰特握了握手。
“你在这儿干什么?”
“跟救护车来的。”
“该死的贪心家伙,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来着?〃 “和往常一样,自由采访。”
“看来你弄到不少钞票吧,我老是在画报上见到你的名字。”
“混日子嘛。听到肯尼迪的事吗?〃 “听到了,糟糕透顶。他们今晚准是把达
拉斯搜个天翻址覆,幸亏不属我的地段。”
密勒朝那所出租单间的房子光线暗淡的门道扬了扬头,那里只有一个低度数的
没有灯罩的灯泡向剥落的糊壁纸投下昏黄的亮光。
“有人自杀,开了煤气,邻居走到门边闻见了,把我们叫来的。没人敢划一根
火柴,那地方还满都是这种东西。〃 “不会是个电影明星吧?”密勒问。
“是啊,他们往往住在这样的地方。不,这回是个老头,看起来好象他已经死
了好几年似的。每天晚上总有人干这个。”
“不管他现在上了哪儿,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死法了。”
巡官笑笑,转过身子,那两个救护车人员正小心翼翼地走下吱吱作响的楼梯的
最后七个梯级,把他们的负荷物抬进门道。勃兰特看看周围, “让开点,让他们
过去。”
警长立即响应这声叫喊,把人群更往后推。两个救护车人员走上人行道,绕到
打开的车门口。勃兰特跟着他们走去,密勒随在他后面。密勒并不是想去看一下死
人,他连这种打算都没有,他只是跟着勃兰特走。两个救护车人员走到车门口,头
一个把担架的一端放到滑道上,第二个准备把它推进去。
“等一等。”勃兰特说,他撩起死人脸上盖着的毯子的一角。他扭过头来解释
说:“这是例行手续。我的报告得要说我是陪送尸首上救护车和陈尸所的啊。”
“梅西迪斯”救护车内灯光明亮,密勒只用两秒钟的时间看了看自杀者的脸。
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印象是,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苍老和丑陋的脸。就算加上煤气
的影响,但瞧那皮肤上的暗色斑点,嘴唇边的青痕,也能看出这个人生前漂亮不了。
几股细长的头发粘贴在要不就会是光秃秃的头皮上,眼睛闭上了,面部凹陷,憔悴
不堪。由于假牙失落,两边脸颊好象给吸了进去,快在口腔内碰到一起了,这使人
想起恐怖影片中食尸鬼的形象。嘴唇几乎不再存在,不论上唇或下唇都布满竖的皱
摺,使密勒不禁回想起他有一次看见过的来自亚马孙盆地的那种干瘪的人头,那上
面的两片嘴唇就让当地土人缝到了一起。最后,那人脸上似乎有两道淡淡的锯齿状
的伤痕,每一道都是从太阳穴或上耳直到嘴角。
迅速瞥了一眼,勃兰特把毯子放回去,朝他后边那个救护车工作人员点点头。
他后退一步,那人就将担架推进到它的位子上,闩上车门,走到驾驶室他同伴那里
去。救护车开走了,人群开始散开,警长的沙嗓子还在咆哮着: “喂,全结束了,
再没有什么可看的啦。你们还不想回家?”
密勒看着勃兰特,扬起眉头: “有意思。”
“是啊,可怜的老头。这里面大概没有你需要的吧?”
密勒苦着脸: “没门。象你说的,每天晚上有一个。今晚上全世界有多少人
死去,可是谁也不会去注意。对肯尼迪的死就不是这样了。”
勃兰特巡官嘲弄地一笑; “你们这些混帐的记者。”
“事实如此嘛,肯尼迪的事大家才想看。是他们花钱买报纸。”
“好吧,我该回所啦。再见,彼得。”
他们又握了握手,各自走开。密勒调转车头驶向阿尔托纳火车站,再从那里上
了大路,朝市中心开去,二十分钟之后,他的“美洲虎”驶进了汉萨广场离他住的
公寓二百码远的地下汽车库,他在那座公寓的顶层有一套房间。
把车子在地下汽车库停存一冬天是很费钱的,不过这是他允许自己享受的奢侈
项目之一。他喜欢他那套租价相当昂贵的房间,因为它位于高处,可以俯瞰熙攘忙
碌的斯坦大街。对于吃穿,他不太在乎。他二十九岁,身高近六叹,有着女人们所
追求的一头乱蓬蓬的棕色头发和一双棕色的眼睛,他是不需要什么贵重的衣服的。
有个对他颇为羡慕的朋友曾对他说, “你能把修道院里的女人都带走的。”他哈
哈大笑,同时心里挺高兴,因为他知道这话不假。
他生活中的真正爱好是赛车,新闻采访,还有西格莉德,虽然他有时不免羞愧
地承认,如果必须在西吉①和“美洲虎”之间作出抉择,西吉很可能非去另找情人
不可。
把“美洲虎”停好之后,他站在汽车库的灯光下看着它。他很少有把那辆车子
看够了的时候,甚至在街.上走近它的当儿,他也会停下脚步欣赏起它来。偶尔碰
到行人经过,不知道这是密勒自己的车子,也会停下脚步说道: “这汽车,真了
不起。”
按正常情况,一位自由记者不用XK150 S型“美洲虎”
的。替换零件几乎不可能在汉堡买到,XK系统的零件更是如此,其中S型是
最后一种型号,一九六零年即已停止生产。
他亲自进行维修,星期天穿上工装裤,往往一连几个钟头钻到车身底盘下面或
者半埋在引擎之中。它有三个SU汽化器,所耗的汽油成了他经济上的一笔主要负
担,由于德国的汽油价格昂贵,就更显得如此,但他心甘情愿地付这笔钱。当他在
开阔的高速公路上踩着加速踏板,听着排气管发出吼声的时候,或者感到车子从山
路的拐弯处猛冲出来的那股冲劲的时候,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他甚至把前轮上那
个独立的悬挂换成硬悬挂,而由于后轮上本来就是硬悬挂,所以在拐弯时稳如盘石,
别的司机若想赶上它,就得在座位上大大颠簸一番了。车子刚买回来不久,他就把
它漆成黑色,两侧各加一道长长的黄色条纹。它是在英国考文垂制造的,因为不是
一辆出口车,驾驶盘是在右边,超车时偶尔会引起一些问题,但这可以让他用左手
换挡,用右手把住抖动的驾驶盘,这倒正合乎他的心意。
他至今还觉得能买到这辆车子真是运气不错呢。那年初夏,他在一家理发馆里
等理发时,顺手翻开一本流行杂志。
他平素从不看那些有关流行歌星的无聊报道,当时无非是没有别的东西可看。
中间的插页是介绍四个乱发的英国青年一举成名,成为国际红星的经过。照片上最
靠右的那张长着一个大鼻子的脸他不认得,可是其余三张脸却似乎相识,引起了他
一番搜索枯肠的回忆。
他也不熟悉那两张使这个四人合唱团一举走运的唱片的名字:《让我开开心》
和《爱我吧》,但那三张脸却使他恍惚了整整两天。他终于记起,一年多以前,一
九六二年,他们曾经在雷柏大街一家小酒吧间里演唱。他又花了一天时间去回忆酒
吧问的名字,因为他只进去过一次,当时是跟一个黑社会的人物喝酒闲聊,想从他
口里探听到有关山克特·波里匪帮的情况。那是明星夜总会。他在那里翻看一九六
二年度的节目单,找到了他们的名字.他们当时是五个人,三个他认得,其余两个
叫彼得·贝斯特和斯图亚特·苏特里夫。
从那儿他又去找曾经替演出人贝尔特·卡姆菲特拍摄广告照片的摄影师,从他
手中买到了他所有照片的版权。他的报道《汉堡是怎样发现硬壳虫乐队的?》几乎
登上了德国的所有流行音乐杂志和画刊,在国外也纷纷转载。结果他买了这辆“美
洲虎”,他是从一间汽车陈列室看到它的,有一位英国军官因他妻子怀孕,肚子太
大没法挤进车门,就把车子放在那儿出售了。他为表示感恩甚至买了几张硬壳虫的
唱片,不过只有西吉一个人听过它。
他离开车子,顺着斜坡走上大街,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时已临近午夜,尽管他
母亲象往常一样当晚六点钟让他饱餐一顿,他又觉得饿了。他做了一盘炒鸡蛋,收
听起午夜新闻。全都是有关肯尼迪的报道,并且从德国的角度大加渲染,还没有更
多的新消息来自达拉斯,警察仍在搜寻凶手。广播员大谈特谈肯尼迪对德国的爱,
他今年夏天对柏林的访问,以及他用德语说的“我是一个柏林人。”
然后放了西柏林市长威利·勃兰特悼词的录音,他的声音感情异常冲动;还念
了路德维格,艾哈德总理以及刚在十月十五日退休的前总理康纳德·阿登纳的悼词。
他又抽了一支烟,在一点三刻独个儿睡了,去梦见阿尔托纳区贫民窟那个被煤
气熏死的老头子的可怕的脸。
当彼得·密勒半夜在汉堡吃他的炒鸡蛋的时候,有五个人正在开罗郊外金字塔
附近紧靠一所骑术学校的一幢房子的舒适的客厅里举杯痛饮。当地时间是凌晨一点
钟。五个人都已饱餐一顿,兴高采烈,原因是他们前四个钟头左右听到了来自达拉
斯的新闻。
其中三个是德国人,另外两个是埃及人。那骑术学校是开罗社会的精华以及数
以千计的德国移民所喜爱的聚会地点。
宴会的主人即这所学校的所有者的妻子早巳睡去了,让五个男人一直谈到半夜
三更。
坐在紧闭的窗子旁边一张皮靠背安乐椅里的是汉斯·阿普勒,从前是约瑟夫·
戈培尔博士的纳粹宣传部里一名犹太专家。阿普勒在战争结束后不久就定居埃及,
他受到敖德萨的鼓舞,使用了一个叫做萨拉赫·察法尔的埃及名字,在埃及国家指
导部当一名犹太问题专家。他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
他左边是戈培尔本部的另一名前专家,路德维格·海顿,也在国家指导部工作。
他同时成了伊斯兰教徒,曾去麦加朝圣,改名叫埃尔,哈德兹。为尊重他的新宗教,
他拿着一杯橘子汁。两个人仍然都是狂热的纳粹分子。
那两个埃及人是沙姆塞丁·巴德兰上校,阿布德尔·纳基姆”阿密尔元帅(以
后成为埃及副总统,一九六七年“六天战争”之后被控卖国,后来自杀)的侍从官。
另一个是阿里.萨米尔上校,穆克哈巴拉特(即埃及秘密情报局)的首脑。
晚宴的第六位客人是这次宴会的主宾,已在开罗时间九点半钟肯尼迪总统死讯
传来时特地赶回了开罗。他是埃及国民议会的议长安瓦尔·埃尔·萨达特、纳赛尔
总统的亲密合作者,后来成为他的继任人。
汉斯·阿普勒朝天花板举起他的酒杯: “肯尼迪这个犹太佬的朋友到底死了。
先生们,我敬你们一杯。〃 “可我们的酒杯是空的。”萨米尔上校说。
他们的主人赶紧前来补救,从酒柜上拿下一瓶威士忌倒满各个空杯。
把肯尼迪称做犹太佬的朋友,不会使房里那五个人当中任何一个感到茫然。一
九六零年三月十四日,当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还是美国总统的时候,·以色列总理
戴维·本;古里安和德国总理康纳德·阿登纳曾经在华尔道夫—阿斯托里亚饭店秘
密会晤,而这种会晤在十年以前恐怕是不可能的。甚至在一九六零年人们原以为是
不可能的事情,在那次会上也发生了,这就是为什么它的细节经过几年的时间才逐
渐透露出来,这就是为什么甚至到了一九六三年末,纳赛尔总统对于敖德萨和萨米
尔… 上校的穆克哈巴拉特送到他案头的情报,都拒绝加以认真的考虑。
两位政治家签署了一项协定,按照这个协定,西德同意给予以色列每年达五千
万美元的信贷,不附带任何条件。然而本·古里安很快就发现,有钱是一回事,取
得确实可靠的武器来源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六个月后,华尔道夫协定由于西德和以
色列的国防部长法朗兹·约瑟夫·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