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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喜憨儿 by:宝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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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不是很好吗?……生与死,又有何惧?

  看JOY额头死抵着桌面,咬着牙,零落的头发下面鼻尖微汗,阿诚竟有点茫然,轻轻拨开JOY的头发。“JOY……JOY你怎么了?……JOY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你陪他,还陪了十八年啊!”

  “……呵呵,”闭着的眼,长睫润湿,“十八年……不止十八年啊,却不是一个人的十八年,知道多重人格吗?交替出现,交替着沉睡……以为很好玩吗,很快活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分钟也不能多!……从我一出生,就开始了,怪不得被远远地送、走。……我以为我能抗争,我以为这不是真的!可一回去……果然是,在劫难逃!连我最爱的,我最爱的……呵呵,我有什么资格去爱?!小妍死了,旋儿病了,丽丽……丽丽,我对不起你……我连儿子都……”

  听到这,阿诚猛地立起,分身的突然抽出带得JOY一声轻呃……然后JOY继续说着,“还有他们,老天爷居然开这种玩笑,呵……好一个……快活的、十八年!”

  阿诚不敢相信——这是JOY吗?这是表面上那风流快活的JOY吗?这是他一直要他逍遥自在的JOY吗?……被绑缚,被挤压,被穿透;狼狈的穴口、放射状的血红肿痕,浸着另一个人的浊液;颤抖的泪眼,凄苦的诉说……阿诚不敢相信——是我造成的吗?是我吗……

  不,不是我!快把裤子系好……不对,是我!看看,你做了什么……阿诚一时呆愣。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不是说子欺父会被雷劈吗?为什么没有雷来劈死他,一了百了?一了百了啊!

  良久,JOY似乎平复了情绪,手腕对着绳子一蹭。“嚓”地一声,衬衫袖口里翻出螺旋状的刀刃,割断了绳子,却也带出了血滴……JOY双手支着桌子缓缓立起,忍不住一声“呃……”

  阿诚纵然看不到,也能想象到……那被桌子边沿挤压变形的分身。这是他唯一的一次不顾JOY的感受独逞兽欲——一次,已足够他后悔一辈子了。连抚摸安慰的资格都没有了吧……“如果他要离开,请不要为难他。”——为什么不听那劝说?生生把他心上的伤疤挑开?

  JOY弯下腰,小心地提上裤子系好,不再发出任何呻吟。

  ……“能破的,方能遇到,该破的时候,自然也就破了。”果然,不能不破了……

  JOY拉平衬衫,解下藏在袖口的链子,用衣袖擦去血迹,将刀片按回去,轻轻地抚摸着,“……自由,也是双刃的。想摆脱命运的桎梏,就会伤痕累累。我累了……”拉起阿诚的手,把链子放进去,“需要的时候,再试试吧。”

  彼此的目光再一次交汇,阿诚竟然怕了,扭开头去。任JOY松了他的手,转身、迈步……

  ……试试吗?受到大力磨擦就会翻出刀刃是吗?手指微动——JOY突然回身打在他腕上,链子飞了出去!……

  JOY靠得很近,JOY在喘息,JOY抬手抱着他的头,拉下一点,凑近他的耳朵,如泣如诉,似梦似幻,说着惊雷一样话,“JOY最喜欢阿诚,阿诚最喜欢JOY……”阿诚只觉得“轰”地一声。耳鬓在厮磨着,JOY在继续,“我没有忘记,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一秒钟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阿诚不敢眨眼,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攥上他的衣角。JOY仍然抱着他的头,彼此的深遂黑眸似乎成了两个相通的小宇宙,额头相抵,鼻尖相碰,气息流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听清,他的心声——“这辈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至少这一场,我不后悔,——终、生、不悔!”

  

  35 青丝不堪生离苦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阿诚不敢眨眼,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攥上他的衣角。JOY仍然抱着他的头,彼此的深遂黑眸似乎成了两个相通的小宇宙,额头相抵,鼻尖相碰,气息流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听清,他的心声——“这辈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至少这一场,我不后悔,——终、生、不悔!”

  

  吻,来得是那样自然,阿诚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当然他也可以融化JOY,唇舌交缠,灵魂的入侵,紧紧相拥,把他揉进自己的胸膛……听,我的心跳得多么欢快,我的生命是如此鲜活!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放手的,也许他醉了,也许他被JOY催眠了。

  也许,他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梦为了一个吻——一个吻,就是一辈子。

  ……“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你不后悔吗?……我也不后悔。可是,你说了不后悔,我还没有给你任何保证呀?我没有告诉你我有多么快乐,也没有告诉你我有多么感激,我甚至还没有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父亲!”

  他起身向外追去,“爸爸……父亲!父——亲——”

  “父亲!父亲!……”

  “父亲……”

  “父——亲——”

  穿过闹市,穿过楼群,穿过小街……

  正值work hour (工作时间),广场上人烟稀少,看到他的,忙碌的脚步并不耽搁,却也不能不动容——那个父亲,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这样忠诚热切、撕心裂肺地呼唤,也不回来?

  他终于累倒,倒在草地上。灌木之后,掩着平躺的颀长身躯。

  嫩草、新芽,春露未干,心上的人刚刚离去,思念便如丝纠缠……只是在找理由吧?便真的追到他,又哪里是为了告诉他几句话,还是……想看着他,想缠着他,想……为难他吧。也好,让我试试,这冷风寒露,能不能麻木我的爱恋,洗去我的心痛。

  眼前一方蓝天,飘浮若云的,却满是那人的影子——恢复记忆前天真得意的花纹笑脸、恢复记忆后潇洒离去的孤独背影、患难相随时强作无情的淡笑微愁、决定离开时独坐天边的风中惆怅……他闭上眼——别再来了,既然走了,就别再来,别再将我戏弄于浪端,起伏不定。你从此千里独行,是多么地逍遥!我愿你逍遥啊……愿、你、逍遥……

  

  传说,人鱼公主走向王子的时候,心中甜蜜,脚步却如踏在刀锋。那么,离开爱人的人呢?很简单,反过来就是了——脚下是轻飘飘无处着力,心却如被压在钉床。又一次,这是又一次啊……

  上一次,蝶梦初醒,告诉自己,忘了,全忘了!我不是JOY,不是不是!我是方凯,我是方凯……不然,真的会疯掉……就那样远离他,情愿一辈子做白痴而不能得,梦……岂有不醒的?

  这口袋里是他们的照片——瞧,你刚刚去了,我便把你们忘了,兀自去享受别人的温柔,你们能想到吗?——惊涛骇浪般的回忆一波一波地冲进脑海,把照片紧紧地压在胸口——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翻出药片来吞吃下去,趴在床上,用绳子把一只手缠在床头,死死地咬住手臂,直到那甜腥味充斥唇舌,维持一点点清明……不然,真的会不顾一切,奔回那个人的怀抱去寻求安慰。

  其实,那次街头买桔子时,就知道是他。当他怨念地揉着眼睛,当他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惊艳地看着他,那跟小时候一样的举动和神态……再确定不过了。很高兴他终于平安长大,生得健壮结实,丰神俊朗——可是立刻又怕了,知道儿子无意间追随着自己的脚步,更是迅速让自己这灾星远离他。哪知竟是天网恢恢,避无可避,他竟然……对自己……哎!终于让以为已经心死、发誓再也不要动情徒惹孽缘的自己也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可是,他已经不需要你了……他误会了父子天性,你却会害他前途葬送!他纵然孝顺,却也不再碰你;你的龌龊感情可以不惜一切,他却要面对一世令他难堪的眼光!你得到安慰呵护,他却难逃你的宿命之劫!——所以,忘了吧!就让他恨你的无情、怨你的抛弃、鄙弃你的不负责任吧,给他一个忘记你的理由,也给他一个开始新生活的机会……

  然而,数月后的一张报纸,让一直不舍得离去的人找到了回归的理由——“贺氏‘群益集团’总裁贺平琛离奇失踪,疑似与黑社会有关,致使群益集团遭遇信任危机。其子贺精诚临危受命,代理总裁总经理职务,是否能力狂挽澜,众人拭目以待……”

  ……

  果然,若不是我,便不会有这一场危机,也不会有你的一次次险死还生。3C81曲没么小:)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心心念念的人啊,最不敢伤害的人,我却只有用离开,来保护你。这一次,你是否伤得更重?相信,我最后的话能让你原谅我吧,让你为了我,保重你自己。

  年轻人总会有明天,我老了,真的老了……他们都不在了,我若还年轻,又怎对得起他们?这样想着,果然那两鬓就随着他迈出的脚步,随着耳畔的风吻,一根接一根地泛起了银光,转眼灰白……

  走了多久,不知道……不知道太阳何时落下,也不知道它何时又升起。

  “嗡——”这是何处的钟鸣啊,跟当年在少林寺听到的一样呢……咳,这世上,人虽是个个有别,寺观里的钟声又有几个不一样呢?便是不一样,又有几人费心去区分呢?……

  他循着钟声,走上山路,转个弯,终于看到了长阶之上那小小道观,于是拾级而上。

  自小便不知多少通灵之士看出他天煞在身,不利于人。少年时少林寺的行空大师劝他留下,无奈他贪恋红尘,连吃东西都好血嗜肉,哪里能呆得住少林寺?一听家人来接,喜不自胜。行空大师相劝无效,无奈放他离去,自此作孽无数……如今就算追悔莫及,怕也没有哪个清修之地肯收他了吧。

  我后悔吗?如果没有我,别人或喜、或福、或不相干,但这世上,还会有他吗?……他会在何处投生,又会遇到谁呢?……罢了,我已承诺他终生不悔。所以便是错了,也不悔。

  道观虽小,却是三清俱全。朴素整洁,宝相光华,香烟飘渺,人烟皆无。

  天尊之前合十双掌,拜了一拜,暗念着,我方凯一生任性妄为,作孽无数,就是罚我从此世世轮回都受尽苦楚,也是无话可说。如今,我只希望,我还能为天下苍生乞福,愿脚下这一方土地,少一些天灾人祸,多一分雨露祥和。——不错,这是我一片私心,只因为我的儿子,也是这苍生之一。虽然,虽然我对他……

  一拜再拜,抬起头来,几时身边不远处多了一个人?……这世上还有谁有这等本事?…_…

  他带着一分惊愕打量——这位道长,一身古朴,仙风道骨,看着虽只有四五十岁,JOY猜他在百岁以上。灰发挽髻,童颜可亲,不过自己半百已算够老,他若在百岁以上,可算是半个古人了。JOY还觉得眼熟,不过也不用乱攀交情了,在少林寺以外遇到的僧道,他还是得罪的居多,虽然少时内向寡言,还不至于出言不逊,白眼绝对是有的送。

  老道微微笑着,又走向前两步。JOY摸摸身上看有没有香火钱——当然,他的衣袋跟他的胃袋一样空;他的胃袋习惯了断食,他的衣袋却少有这么尴尬。

  他向老道歉意地苦笑,但也知道这差不多成仙的老道不会跟他介意的。

  他知道这老道有话跟他说,如果又是讲他的宿命,他想他不会再无礼了——他早已认命。

  

  36 幸知天道有慈悲

  “小观的香火一向清淡。今天是老君寿诞,却只有施主一个人来。贫道敢问施主所求何事?”老道捋了捋须,慈蔼地问。

  JOY略一迟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文诌诌的话:“唯愿小儿平安喜乐。”

  老道了然悟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哪……”顿了顿道:“既然施主心中牵挂,可否告知贫道令郎的生辰生地,让我为令郎推个八字?”

  JOY有点疑惑地看了老道一眼,还是淡淡地说了:“XX年二月初一,太阳升起的时刻,X地。”

  老道略一捻指,悠然地对他说:“令郎乃太阳星临世,现已成年,想来承欢膝下已满百日……”JOY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老道续道:“施主天煞已破,不会再伤害到……你不想伤害的人了。”

  JOY怔了一怔,想来心中麻木已久,惊喜慢慢才现出,嘴唇微颤:“你说的是真的?”

  老道微笑着捻须,轻轻点头道:“施主这天伦之乐还是可以享一享的。”

  “可是……”他翕动着唇,却不愿、不忍、不敢说下去。

  “可是,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是他必须经历的。”道长接道。

  JOY的内心难以名状,缓缓看向殿上的神像,良久,猛地合上眼睛……泪,断落而下……

  老道目送这稍显寂寞,又有着无尽希望的身影远去,呵呵,快五十年了吧……

  呵呵,却不知他知不知道,这对父子不止有天伦之乐,还有鱼水之欢呢?…_…

  

  ……斗转星移,已经两个来回;春寒料峭,是可以冻破生命的;更何况米水未进?

  JOY走向草地上平躺那人。他不会死的,一颗有着天煞孤星血脉的太阳星,怎么会那么容易消亡?他甚至呼吸得很稳定,可惜吸进去的全是余下的冬日冰冷。JOY微微发着抖——代替他寒冷,但愿能代替他吧……

  人生八苦,为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千百年来,是哪个最让人痛不欲生?——尝过那般滋味,还有什么可顾忌?

  JOY单腿跪下,两手支在那人双肩的上方。温热的气息,伴着朝阳的升起,竟让躺着的冻到麻木的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是谁?”他嘶哑地问着,不悦。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叫JOY,你忘记了么?”声音里居然真的有些委屈。

  “那么……我是谁?”平淡无波地继续问。

  “你是阿诚。”身下人的唇颤动着,牙齿也格格作了响,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JOY微微下伏,贴近那人的耳旁:“……阿诚永远不会生JOY的气。”

  麻掉的人不知哪来了力气,突然起身,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冷静!冷静……我确实,说过,那句……该死的……永远不生他的气!忍过咬牙切齿的愤怒,还是含着火气地问:“你……不会再离开了?”

  满意地欣赏够儿子眼中的紧张,JOY淡而坚定地:“不会了。”

  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晃:“你要是再离开我……老天爷罚你断子绝孙!”

  顿了一顿,露齿而笑:“绝孙倒是无所谓,断子是万万不行的。”

  猛地把人搂进怀里死死抱住,“你这个……混、蛋!”干哑的喉咙混浊而哽咽。

  儿子这样骂老子,不教训就没有天理了…_…,JOY象征性地捶了捶阿诚的背。阿诚拉过他的脑袋咬上他的唇,不咬肿不罢休!……不片刻衣服就显得多余了…_………

  “这里是全市最好的草地。”年轻人需要提醒。

  “所以你不介意?”恼他居然还能说话,全力侵占他濡湿甜润的口舌。

  “……不介意。”——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也许会有人为我们拍照留念诶。”…_…| |……

  猛地推开眼前人,倒向后面伸手支住草地,不住喘息:“……可、恶!”

  JOY笑眯眯抬起膝盖拍了拍沾在膝上的草叶,蹲在面前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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