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百合之谜 作者:[苏联] 亚·博罗德尼亚-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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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并没发生类似的袭击事件,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商店里的顾客甚至没有发觉丝毫异常现象。摄影师垂头丧气地走了,“丘比特”的营业活动继续着。过了一会儿,人们发现:专营进口照相器材的柜台内不见了售货员的身影。
他的尸体是清洁工在柜台下发现的。很显然,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捅了一刀。值班员马上报警,但是警察还没来,又在购物大厅里发现了泄露的水银,商店只好提早关门了。
两小时后,“银百合”又出现在“大学”地铁站附近。
一位穿着得体的年轻妇女在路边购买鲜花时拒绝付账。在挑选了一大束玫瑰后,她以无可反驳的断然语气声明:卖花的人没权利要求她付钱。
卖花的是个来自高加索的小伙子,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把玫瑰送给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条件是用对方的地址作为交换。本来这出街头小闹剧是可以欢欢喜喜地收场的,但那位佩戴银胸针的年轻姑娘拒绝了,而且不知为什么还笑了一下,那笑意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姑娘扔下花走了,她胸前的银胸针闪闪发光,脚下的高跟鞋敲打着柏油路面“哒哒”有声。
十五分钟后,两个身穿蓝色运动服、容貌相似的彪形大汉出现在卖花的小伙子面前,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对这个年轻人一顿拳打脚踢。小伙子试图用不太纯正的俄语解释彼此间的误会,但他的努力毫无结果。
穿运动服的大汉把泡着鲜花的水桶打翻在地,又在围观者的惊叫声中揪着高加索人的脖子,把他的头接进路边的垃圾桶。而后,他们一个人压住这个小伙子,另一个人从旁边的地摊上抄起一瓶食用酒精倒在小伙子的头上,然后他扔掉空瓶,示意同伴走开,划着火柴,点燃了酒精。
这次事件的目击者事后回忆说,那位粗暴的女顾客佩戴着一枚银百合胸针。这之后人们给这枚胸针起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忧伤的象征”。
6
“银百合”的出现和由它引起的一系列暴力事件是那么让人不可思议,而从犯罪美学的研究角度来看,又是那么“完美”。有人猜测,“银百合”是出自一位天才阴谋家的“大手笔”,他是个罪犯,更是个艺术家,对他来说,精妙绝伦的作案方式要比由此带来的任何物质回报更重要。
所有这些血腥事件中没有丝毫逻辑可言,它们看上去更像一个先锋派恶棍的流氓行径。
“银百合”出现的第一天在莫斯科发生了7起与之有关联的暴力事件,而在以后的5天里,案发数猛增到74件,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先是有人在商店或者银行里礼貌地提出免费索取财物的要求,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佩戴在左前胸的“银百合”胸针。在遭到断然拒绝后,顾客们会很快在人群中消失,而不出半小时,被“光顾”的商店和银行就会遭到暴力团伙的袭击。
除此之外,这些案子再没有共同之处。佩戴胸针的人可能是孩子、乞丐、普通工程师、工人、妓女和商人。有两次“顾客”是没有固定职业的款姐,有一次甚至是位议员——惊慌失措的售货员认出了他,他以前在报纸上见到过这位“人民公仆”的照片。
胸针持有者要求索取的物品就更千奇百怪了:小格鲁吉亚街上的时装屋,一位女顾客想穿着自己相中的狐皮大衣扬长而去;而费尔大街上的一家“不可饶恕”的蔬菜商店被毁,只不过是女售货员拒绝给一位顾客一公斤的免费香蕉……
不可否认,“银百合”的出现给城里造成了极度的恐慌,类似的情况以前也曾有过,不管起因是什么:红色女大衣或者银胸针,它们的效果是一样的。恐慌,总是会成为某股社会潜流兴风作浪的大好时机。但是“银百合”带来的恐慌却被随后发生的一系列重大社会事件冲淡了。
当有人武装占领了电视台,当广播节目被迫中断,当一个国家里同时出现了两位合法总统,还有谁会注意被洗劫的商店、天才的阴谋家和人们衣襟上浪漫的百合花呢?
即便“银百合”案不像它真正发生的那样残酷、玄妙和不可思议,但内务部还是会对案子给予足够的重视。可是一来侦查初期并没有找到这些暴力案件的内在联系;再者10月3号。4号的事件打乱了莫斯科的正常秩序,所以人们再也顾不上那枚银胸针了。
7
“银百合”引发的暴力事件发生在10月上旬,而真正立案侦查已经是第二年3月初了。庞大的官僚机器永远不能正常运转,特别是那个被称为“司法机关”的齿轮。
暂时,彼得洛夫卡的官员们会忙着研究银行暴力案,侦探们则被商亭劫案和类似的一大堆案子搞得焦头烂额,但他们只盼着侦查期限一过,好把这些案件的资料束之高阁。
最后还是在市检察院的努力下,这些犯罪手段明显相似的案件才被合而为一,立案侦查。检察院怀疑在一连串的暴力事件之后隐藏着什么政治内幕,于是案件的侦破工作自然而然地移交给了国家安全局。
案件被命名为“7678—98号刑事案”,很快成立了以安全局少校亚历山大·朱可夫为首的侦查小组。
虽然从案发到正式侦查拖了很长时间,但是参与办案的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职业侦探,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收集到了有关此案的详尽资料。
资料表明:在11月初到3月底这段时间里类似10月的暴力事件只发生了两起。可以认为,莫斯科的骚动过后,“银百合”也随之销声匿迹了。
其中一起发生在“别列杰尔基诺”地铁站附近,一位著名艺术家遇刺身亡,目击者隐约看见凶手的衣襟上别着一枚闪光的饰物;另外一次是抢劫,三名劫匪冲进一个小银行,他们个个脸上蒙着旧丝袜,胸前粘着硬纸片,纸片上用铅笔画着一朵似像不像的百合花。
“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呢?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在刑侦小组的例会上未可夫不满地说,“胸针没有再出现,这两件案子很显然是一些拙劣的模仿者干的。”
在10月里轰动一时的“银百合”消失了,它的主人——那位散播恐怖的天才罪犯——也深深地藏匿了起来。
8
接下来的侦破工作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进展。在国际刑警组织的协助下,朱可夫获取了大量信息,仅用两周时间,参与“银百合”暴力案的74个黑帮中就有11个被捕归案,其中3处黑帮老巢遭到彻底清洗。但是,这两周的成绩并没有使侦破工作取得实质性进展,相反,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经过审问,所有黑帮团伙都供认他们是在接到电话指令后实施暴力袭击的,事后都获得了不同形式的回报,有时是银行支票,有时是那枚银百合胸针。
佩戴胸针在银行和商店索取财物的人不但同暴力集团扯不上半点关系,甚至彼此间也互不相识,他们都是些奉公守法的普通公民。
发生在加加林广场的银行抢劫案受到了特别重视,虽然乘坐“宝马”的两个枪手至今逍遥法外,但刑侦队员们很快找到了那个老乞丐。老人被发生在银行的劫案吓坏了,认为这全是自己惹的祸,并怀着愧疚的心情提供了一份详细的证词,可这份证词却把侦探们弄得更糊涂了。
老人的胸针是在邮递员送来的一份邮件中发现的。
“那孩子甚至没让我在收据上签字。”老人说,“只要求看看我的证件,确定了我是个二战老兵,就说:‘请收下这个吧,说明书在信封里。’‘什么说明书?’我问,可他已经像阵风似地消失了。”
“信封里是什么?”
侦探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惊着面前这位老人。
“是张纸。银行的事发生以后,我很害怕,就把它烧了。”
“您还记得纸上写些什么吗?”
“当然记得。那上面说,他们用二战军人证的编号进行了一次慈善抽奖,中奖的人可以得到一枚银胸针,胸针的作用有点儿像信用卡,可以凭它在商店或银行里免费拿些钱和东西。这年头儿什么事儿没有,我于是就相信了,把胸针别在棉袄上就去了最近的一家银行。我真傻!其实老老实实地在教堂门前乞讨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饿死。”
“没写什么别的吗?”
“还有个电话号码,说明书上说如果被拒绝了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从银行出来就在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要是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
“还记得号码吗?”
“早忘了。”
“您的胸针在哪儿?”
“卖了。”
“卖给谁了?”
“我要胸针有什么用?再说它还那么古怪。不记得卖给谁了,我那会儿喝醉了,用它换了瓶酒。”
其他人的情况和老乞丐差不多,他们都是在很偶然的机会里得到的胸针。事发后,有些人的胸针是在拥挤的汽车上被偷走了;另一些人是卖掉了,却又想不起在什么时候,卖给了谁;还有一些人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显然想留下这件饰物以便将来再次使用。
讯问结束,朱可夫还是没能找到哪怕一朵“银百合”。但是有些证人记住了电话号码,可是这些号码每次都不同,显然是从电话簿里随意选出的。
有观点认为,暴力事件的罪魁祸首是某个由几十处黑帮团伙组成的犯罪辛迪加,但是参与暴力袭击的各帮派首脑一致否认了这一点。袭击行动的报酬存人了预先开设的银行账号上,这些钱是提前很长时间存人的,附有相当丰厚的利息。从银行账号上也查不出丝毫线索。
袭击案没有再发生,但是“银百合”依旧在城里时隐时现。现在,胸针的持有者已经不再索要类似狐皮大衣的物品,而是把目标转向一些小东西:白兰地、放像机等等。他们也不再把胸针明目张胆地别在衣襟上,而是在选定目标后才亮出它,得到东西后又迅速把它藏好。
银胸针使商店售货员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他们甚至不愿接受警察的询问,对他们来说,“破财免灾”是最明智的选择。
为了捕获新出现的胸针持有者,刑侦小组在城里安排了多处陷阱。一个月过去了,案情没有丝毫进展,这些陷阱又纷纷被取消了。
9
愁眉不展的朱可夫提出建立联合行动小组,可是这个建议由于没有充足的理由而未能得到上司的支持。国家安全局重视的通常是那些具有重大政治背景的案子,于是朱可夫杜撰了“银百合”案的政治背景。案子的卷宗已经有厚厚的四大本,但是案情分析报告还不到两页纸:
“从10月到12月在莫斯科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凶残的暴力袭击事件。
“侦查中发现,1993年9月20日至30日,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莫斯科散发一种镶有百合花形饰物的银胸针。胸针作为抽彩奖品通过邮局送到它的持有者手中,得到胸针的人不自觉地成为黑帮团伙的帮凶和以后一系列暴力事件的引发者。散发胸针的人至今身份不明。
“附在胸针上的说明书中声称,它的持有者拥有在商店或银行索取财物的权利。说明书中标有电话号码,在胸针持有者的要求遭到拒绝时可以拨打此号码投诉。
“在每一次投诉之后都会发生对商店和银行的袭击事件,袭击过程中,匪徒使用武器并多次造成人员伤亡。
“可以肯定的是,相当一部分人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参与了袭击事件,价格不菲的银百合胸针是作为奖品无偿散发的。
“侦查小组已经查到50多人,他们曾一次或两次使用过这种胸针。
“参与袭击银行和商店的有几十个不同派别的黑帮团伙,其中一些已被逮捕归案。从他们的口供中得知,匪徒是在接到本帮派首领的电话指令后实施暴力行动的。
“侦破工作进行至现阶段还未掌握足够的证据以提出对上述黑帮首领的指控。
“分析人员对暴力事件的策划、实施过程进行了深入研究,但至今未作出任何具有说服力的合理解释。
“通过前一阶段的侦破工作可以作出如下结论:某个隐藏至今的恐怖组织出于某种目的策划、实施了一系列暴力事件,在城里制造了极度恐慌。有理由认为这些恐怖活动具有特定的政治背景。此种推断的理由是:在最初的恐怖活动高潮平息之后,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暴力事件,可以肯定,恐怖组织的目的已经达到或者部分达到。
“遗憾的是,暴力事件的幕后策划者是哪一派政治力量目前尚不能作出肯定判断,尚无任何有关此案的机密资料。如有可能,侦查小组准备对之进行深入的了解和研究……”
接下来的汇报中有一处用词谨慎的暗示,指出把“银百合”事件与××政治党派联系起来并非不合逻辑。
10
侦破工作在继续,案情依旧不见明朗。笼罩着层层迷雾的“银百合”把朱可夫折磨得心力交瘁,连老毛病胃溃疡也发作了。这些日子以来,每当吃午饭时,安全局的同事们总会看见他坐在餐桌旁,脸色苍白,对着面前的食物发呆。同事们任由他一个人坐着,谁也没有勇气走上去打声招呼,一起用餐。当探长马克西姆·区霍采夫端着盛满饭菜的盘子径直向朱可夫的餐桌走去时,很多人甚至掉过头,不敢再看下去。安全局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区霍采夫和朱可夫是一对儿冤家对头,他们各自领导下的部门长期以来一直进行着激烈的竞争,简直是水火不容。但这次,他们想错了。
“遇到麻烦了,萨沙?”区霍采夫问。他放下手里的盘子,在朱可夫对面坐下。“讲讲吧,也许我能帮你。‘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虽然朱可夫一向不太喜欢这位同事,可是此时此刻,他正需要找个人一吐为快,哪怕是去向神父作忏悔。
“银百合胸针的事听说了吧?”
“有些模糊的印象。”
“模糊的印象——太贴切了。”朱可夫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事件越来越多,案情也越来越复杂,我已经被彻底搞晕了。”
区霍采夫认真地听着他说。
“暴力事件的直接引发者——那些佩戴着胸针的人——事先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匪徒们在接到首领的电话指令后进行暴力袭击,可是没有一个黑帮首领具备作案动机,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下达过类似的命令。就说那次洗劫皮货店吧,暴徒们接到指令时,本该发出指令的那个人正坐在牙医的手术椅里,有五个人可以作证。可是他的手下发誓说在电话里听到的就是自己‘老大’的声音。”
“你是说,每次袭击命令都是通过电话下达的?也许这就是突破点。”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朱可夫点了点头,开始切盘子里的牛排,“我顺着这条线索进行了调查,结果一无所获。”
区霍采夫不再说话了,只是盯着面前的食物想了一会儿。
“口技!案犯中肯定有个口技演员。”区霍采夫肯定地点着头。
“有这种可能。我作了试验,结论是这种推测理论上可行,实际上不可能。掌握口技不仅要具备先天的素质,还得经过长期的后天培养和训练。在这个案子里需要模仿几十个人的声音,先得找到一个口技天才,再让他接触这几十个人,模仿他们的声音……这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