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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银百合之谜 作者:[苏联] 亚·博罗德尼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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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声音,先得找到一个口技天才,再让他接触这几十个人,模仿他们的声音……这简直不可思议!”朱可夫激动地抛下手里的叉子,“我们假设就是这个口技天才散发了银胸针,给各黑帮团伙下达了电话指令,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更何况他做不到!他不可能确切地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往哪里打电话,他必须昼夜坐在电话机旁守着地图和电话簿,以便在瞬间对‘顾客’的投诉做出反应。你明白吗?”朱可夫探身问区霍采夫,“暴徒总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到达指定目标,因为电话总是打给距目标最近的黑帮团伙,从没失误过。我做过调查,河套街鞋店被毁的那次在同一街区里有两伙暴徒,他们各自离目标只相差半条街,电话正是打给离鞋店较近的那个团伙的。”

  “简直是魔鬼!”区霍采夫叹服地说,“照你这么说,萨沙,首先他必须非常富有,才能支付雇佣费,他还得是个口技天才,才能轻而易举地模仿别人的声音。”区霍采夫很高兴能有机会损损自己的同事,他不喜欢朱可夫,认为他是个讨厌的一心想往上爬的钻营者。“这位口技天才还从不睡觉,整日整夜地守着电话,坐在地图旁,准备随时往需要的地方打电话,制造骚乱。”区霍采夫带着明显的嘲弄望着未可夫,“萨沙,你不觉得这一切荒诞可笑吗?你不觉得有必要从一些更可信、更实际的东西入手吗?”

  “哪些东西?”朱可夫生硬地反问道,“从哪些东西入手?请指教。”

  “比如说‘银百合’。胸针总是人做出来的,我见过那枚饰物,工艺非常精湛,只有专业工匠才能做得出。你能说调查这枚胸针毫无意义吗?”

  “你在哪儿见过它?”朱可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地问。

  区霍采夫挪开盘子,把自己的黑皮包放到桌上。

  “萨沙,有件东西你也许会感兴趣。”在餐厅里人们的注视下,他从皮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画报,递给朱可夫。“有空的时候翻翻,再想想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俄罗斯的‘新人类’既然能用那么奇特的手法爆炒一枚胸针,他们又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呢?”区霍采夫满意地站起身说,“对不起,我还有工作。”

  走出几步,他又转回身补充说:“所以,萨沙,我给你个建议,去找找制作银百合胸针的公司。”

  11

  这是一本9月份的《奇闻怪事》。这个杂志是单一性的商业广告刊物,厚厚的画报色彩明亮,印刷精美。杂志的第16页登着一则纪念品广告,公司向顾客们推荐一批新款首饰,其中有不算很贵的石英表、镶绿宝石的戒指和镶着朵百合花的银胸针,胸针有一个浪漫而奇特的名字——忧伤的象征。在放大的彩色照片上,银百合显得极富立体感,它卷曲的花瓣和伸展的花蕊清晰可见。

  发现了纪念品公司的广告,对朱可夫而言是个不小的收获,可同时也深深刺痛了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做了那么多努力,却偏偏对摆在眼前的线索视若无睹,这真是工作上的一大失误。

  早晨的碰头会之前,朱可夫同纪念品公司所在地区的检察院取得了联系,请求发放搜查许可证。24小时以后,检察长签发了许可证。从未可夫在杂志上看到广告到行动小组冲进纪念品公司在栅栏大街的商店,时间过去了仅仅30个小时。

  行动小组装备齐全,动作迅速,但对于一次例行搜查来说未免显得有些大动干戈。商店占据了一座破旧的四层楼的第一层。行动队的三辆车停在楼前,七名队员全副武装包围了商店,占好有利位置,封锁了紧急通道和窗口,另外三个人和朱可夫一起走进大楼。

  不很大的销售厅里灯光昏暗,只有那些陈列在灯下的人造宝石和项链闪闪发光。商店里没几个顾客,墙壁上刷着黑色涂料,圆形柜台后站着一位售货员,他吃惊地望着朱可夫和另外三个人,扶了扶眼镜,用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声音问:“是抢劫吗?”

  “不,是搜查。”朱可夫出示了证件,“我能见见经理吗?”

  “你们有搜查证吗?”

  售货员小心翼翼、带着些委屈的声音让少校很反感。

  “当然了!”他掏出了许可证,平摊在柜台的黑天鹅绒台面上,“现在我可以见经理了吗?”

  刑侦队员在门口对顾客逐个进行检查,然后放他们出了商店。

  “我就是经理!”柜台后的人又扶了扶眼镜问道,“你们要找些什么?”

  11个小时以后,当最后走出的刑侦队员把商店大门关上之后,戴眼镜的年轻人走到电话机旁,拿起了听筒。

  “阿列克谢,是你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大病初愈。

  “出什么事了,谢廖沙①?”对方问,“你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头。”

  【①谢尔盖·亚历山得洛维奇·米科林的爱称。——译者注】

  “出事了!等一下,我打开语音密码。”他的手在桌上摸索着,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调查,他已经很累了,脑子也有些麻木。终于,他把电话挂在密码处理器上,又拿起另一只听筒。现在,即使电话被窃听,他们的声音也很难被辨认出来。“警察刚刚来过,对这儿进行了搜查。”

  “对不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电话里传来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对了,你查清楚是谁第一个买走了胸针吗?”

  “你很想知道吗?”

  “你说吧,谢尔盖。”

  “是的,我查了顾客登记册,是9月27号卖出的,25000美元,付的是现金。我对买主还有些印象,我们聊了很长时间。那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看上去40岁左右,他讲了很多关于美国的事,还说买的胸针是作为收藏品的。我印象里他是个美国公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叫彼得·彼得洛维奇……”

  “姓什么?”

  “对不起,他没说过自己姓什么,只告诉了我名字和父称。他一直称呼我谢尔盖·亚历山得洛维奇,我称呼他彼得·彼得洛维奇,一直到我们分手。”

  “没有别的了?”

  “听我说,阿廖沙①。”谢尔盖有气无力地说,“他们进行了彻底的搜查。”

  【①阿列克谢的爱称。——译者注】

  “整个公司?”

  “警察要找的是胸针,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些线索了。”他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接着说,“我求求你,别再干了!已经足够了!现在的价格对一枚胸针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不是还有人订货吗?”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耍无赖。

  “我求求你,阿列克谢!够了!已经足够了!”谢尔盖对着话筒喊着。

  12

  无论是对商店和公司的搜查,还是对上下各级员工的盘问,都没有得到丝毫结果。公司的营业执照和必要文件都无懈可击,商店里的产品全部符合生产许可证的要求。但是在搜查中,无论是在库房还是在销售厅,刑侦队员们没有发现一枚银百合胸针。

  杂志上登的那件事过后,朱可夫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相信自己手下人的办事能力了,他亲自对一些员工进行了盘问。那个虚弱的、戴眼镜的经理显然被吓坏了,朱可夫认为,只要稍加压力,他就会全盘托出。可是他错了。

  “银百合胸针是件巧夺天工的作品,仿制它是相当难的,几乎不可能。”在回答朱可夫的提问时,谢尔盖显得非常镇定,他的声音里甚至透着些得意。“这种胸针并不很多,全世界一共只有300枚。其实那百合并不是银的,它是朵真的百合花。怎么变成了银的?这是我们的工艺秘密,主要是电铸技术。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像我们这样在不改变百合花形态的前题下完成这种工艺。用来制造胸针的也不是普通的百合花,它们生长在特定的气候条件下,具体产地连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在远东,即使在大不列颠植物园里也找不到这种百合。我们的客户大多是些世界知名的收藏家。”

  “你们是怎么开始制造这种百合胸针的?”

  “这个问题应该由车间主管回答,我只知道胸针是由我们的专业技术人员制造的。莫斯科大学生物系的学生在一次去远东考察时发现了这种百合,并把一些花朵带回莫斯科,我们公司以正当渠道从这些学生手里买下百合,制造了银百合胸针。第一批货是试销,客户主要来自国外。”

  “国内的客户呢?”

  “我们产品的价位一般同欧美物价水准保持一致,对于国内的消费者来说,这种价位显然太高了。”

  “从没有过俄罗斯顾客吗?”

  “有很多俄罗斯顾客!但他们都是侨民,非常富有的侨民。很难说清他们为什么要买胸针,也许这种饰物现在正流行,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也许是胸针能唤起他们对故乡的美好回忆。在所有买主中,只有一位顾客连价都没还,用现金买走了胸针。”

  “你们的胸针曾经不止一次地用于恐怖活动。”

  “我郑重声明,井请您把我的话记录在案:我们的公司没有参与过任何犯罪活动。”

  “这么昂贵的、独一无二的工艺品又怎么会落到黑帮匪徒的手里呢?”

  “这很容易解释,如果您在带着人冲进这里之前看过地方警察局的备案记录,那么您就能够找到问题的答案。一年前,商店遭到抢劫,在被抢物品中有92枚您感兴趣的银百合胸针。”

  “您报案了吗?”

  “当然,马上就报了案。”

  “我们能向您借一枚胸针吗?是由于办案需要。

  “请相信我,目前公司里连一枚胸针都没有,您只能交钱订做,但这是相当贵的。

  “多少钱?”

  “25000美元。我很想帮助您,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这要由董事会来决定。您需要先交一部分预付金,支票、现金都行。我可以给您提供优惠服务,也就是说,您得先付全款的50%。

  四个月后,四本厚厚的“7678—98号刑事案”卷宗被塞进了档案室。亚历山大·朱可夫先是接到命令,暂时离职,而后又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银百合”在城里销声匿迹了很长时间,直到一年以后,胸针才又出现在一列南下的列车上。这一次,“银百合”不仅同暴力袭击事件有关系,而且还出现在有关贩毒案的卷宗里。负责此案侦破工作的恰恰是朱可夫少校的老对头——国家安全局探长马克西姆·区霍采夫。这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吧。

  银百合胸针在南下的列车上一现即逝,就像它第一次出现后引发的武装骚乱一样,这一次,随之而来的又是枪击、爆炸和流血。 

第一章 带西瓜的男人
 
  1

  姑娘的目光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窗漫无目的地扫过站台。她感到很无聊,当旅游的黄金季节已经过去,南部海域上已经渐渐沥沥下起了雨时,她却一个人坐在南下的列车上,等待着旅行的开始,这本身就不是件能让人提起兴趣的事。

  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丽达抬起手,理了理头发。她买完车票就去了理发店,以前垂在脑后的那条大辫子如今已经躺在书包里了。她不时地用手抚弄几下自己的短发,好像还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剪了头发。

  一辆辆满载乘客的列车相继进站,从车上涌下欢乐、喧闹的人流。离站的火车大多是半空的,站台上挤满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丽达饶有兴致地猜测着哪些人是旅行归来的,而哪些人又是等待着旅行开始的。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报亭旁停了下来。他个子不高,但很壮实,提着一只不很大的黑色公文包。他把公文包立在脚边,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然后又朝列车时刻表望去。很显然,这也是一位即将踏上旅途的人。

  乍一看,中年男人并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但往下发生的事却改变了丽达的看法。又一个人向报亭走去,他停在中年男人身边,好像在向他询问着什么,这个人的手里提着个网兜,里面有两个西瓜。接下来发生的事有点儿像反特电影里的情节:中年男人用黑色公文包交换了对方的西瓜。

  如果丽达是坐在别的车厢,如果她是用阅读来打发开车前的无聊时光,如果她是站在买票的队伍里,如果她在理发店再呆上10分钟,她就不会看到面前这幅场景,也不会留心那个形迹可疑的中年男人了。

  从进站列车上涌下的人流遮住了报亭和那两个可笑的间谍。丽达看了看手表,这时广播里传来列车即将发车的预告。

  “丽达?”有人在招呼她。

  她转过身。

  “不认识我了?”阿列克谢站在包厢外,手里提着只很小的旅行包,长发几乎遮住了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

  “阿廖沙?”

  “没错。”

  “你也坐这趟车?”

  “是的。不过我没票。本来要买的,可是来不及了。你不介意我补张票到你的包厢吧?”

  “当然不!”

  他们已经有一年半没见面了,分手时甚至没来得及道别。

  丽达忙着要把阿廖沙安顿在自己的包厢里,暂时把站台上的一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同包厢的旅客并不欢迎阿列克谢的到来,倒是列车员向他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阿列克谢把一张皱皱巴巴的绿钞票塞给服务员,钞票立刻被装进了制服口袋。“没问题!车上有一半位子都空着。”阿列克谢跟着列车员走了。

  直到数天之后,丽达才懊恼地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从蒙着灰尘的玻璃窗上收回目光?为什么又偏偏把阿列克谢安排在这个包厢?

  “没想到会碰上阿廖沙!”丽达一边想,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旅行包,她的手无意间触到了包底那根扎得结结实实的辫子。“我几乎已经忘了……”

  2

  “吃西瓜!”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人招呼着同包厢的旅客。他穿着T恤和廉价牛仔裤,看上去心情很好。

  “不想润润喉咙吗?”中年人掏出一把薄而长的刀,刀锋轻盈地探进瓜皮,西瓜脆生生地裂开了。

  一股清凉、甘甜的气息扑鼻而来,但这淡淡的凉意并没有驱散包厢里的闷热。白得耀眼的太阳挂在迷蒙的雾气里,时而透过云层的缝隙将炙热的光直射大地。它隐藏在薄薄的雾气里,像一支奇异的银色花朵,闪着光、幻化出令人炫目的银十字。

  “这是货真价实的西瓜。”丽达想。她已经认出面前的中年人就是站台上那个可笑的“间谍”了。“熟透了,一定很甜……”

  “真闷啊!”丽达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她的双眼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抬起手去解衬衣领口的纽扣。纽扣早已被解开了。“今天怎么这样热……”她的手不自觉地转动着那枚白纽扣,“真够受的……”

  “瞧这西瓜,多棒!”中年男人把西瓜一牙儿一牙儿地切开,他笑得很实在,“不想尝尝吗,伙计们?”

  坐在丽达对面的是个穿着人时的年轻人,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半边脸曾被烧伤,留下了可怕的疤痕,最初着实把同行的旅客吓了一跳。现在他正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

  “为什么不呢?然后再请尝尝我们的。我说得对吗,康斯坦丁?”

  “她是我最心爱的人……”另一个年轻人自顾自地唱着。他脱下已经被汗水浸透的T恤衫,扔到角落里,露出晒得很漂亮的健美的前胸,他正忙着解自己的旅行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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