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死1亡者的童谣-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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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黑暗的大厅就像是被镀了一层浅淡的光晕似的，确定一楼没看到梅子的身影后，玉婷立即把握时间冲上二楼，想要趁着月光还在之时把人找出来。
　　曲折的走廊上仅有最左边的书房是被打开门的，玉婷放轻脚步，悄悄地往那里接近。
　　从门口探进去一看，里头只有梅子一个人背对着坐在地上。
　　玉婷听到声音。
　　喀喀喀。
　　喀喀喀。
　　但是她听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因此她只能故作镇定地开口。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喀喀喀的声音消失了。
　　梅子在听见玉婷的喊叫时突地一震，先是窒息般的沉默，接着头抬高，缓缓转过的上半身立即打碎书房里静止的气氛。
　　月光下，梅子的脸庞沾满暗红色的液体，显得既妖异又可怕。
　　冷汗开始从背后淌出，玉婷的眼睛慢慢地移向梅子手中所抱的东西。
　　那大小……
　　那外形……
　　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腐臭味正悄悄地刺激她的嗅觉神经，骚动着，骚动着。
　　在玉婷惊恐的瞳孔表面，清楚地映出一颗被啃去半边脸庞的人类头颅，撕咬得惨不忍睹的肉块从掀起的脸皮里缓缓滑下。
　　随着黏稠的液体。
　　玉婷的心脏忍耐不住地狂跳起来，手脚跟着出汗，莫名的凉意自脚底涌到头顶，她整个人像被强制地压进冰窖里，冷得打颤，她恐惧并且急急地向后退。
　　但是一双白色的小手突然遮住她的眼睛，让她瞬间僵住身体。
　　『姐姐……偷看是犯规的喔。』
　　小女生细嫩的童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玉婷想要尖叫，却在下一秒被深深重重的黑暗所吞噬。

　　亡者的童谣…47

　　月亮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亮到让她反射性就要拉起被子蒙住头，她呜地发出一声闷哼，实在很不喜欢眼睛被光线扎得发疼的感觉。
　　标准的见光死。
　　勉为其难地坐起身子，月亮用手捂住眼，直到眼睛可以慢慢睁开适应亮度的时候才把手放下。
　　她发现身旁已经没看到人，只留下几件凌乱的被子散在榻榻米上头。虽然一瞬间浮起梅子她们起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摺被子的疑问，但她也只是单纯地以为那两人应该是忘记了。
　　「啊啊，起床的时候竟然不叫我。」月亮伸手抓抓睡到乱翘的头发，几乎可以想像下楼的时候一定会被阿草念上几句。
　　她拖着身体缓缓地从二楼晃到一楼，看见折凳正拿着抹布擦着客厅沙发，连厨房都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
　　「早安。」月亮的声音有些含糊。
　　听到声音的折凳停下清洁的动作，好笑地看着她打呵欠的动作。
　　「已经十一点罗，不早了，你们几个还真会睡。」
　　你们？月亮不解地拧起眉毛，她注意到折凳使用的是复数单位。
　　「房间里只有我啊，梅子她们不是已经先起来了？」话一出口，便看见阿草和小仓老师快步从厨房里走出。
　　「你说她们不在房间？」阿草的表情变得极为微妙。
　　连折凳都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他本以为三个女生仍在楼上赖床，加上梅子曾警告过：不准偷窥女孩子睡觉的样子！所以并没有格外去注意。
　　小仓老师第一个想到就是两人有没有外出，立即冲到门口一看，顿时发现门口的鞋子少了两双。
　　阿草和月亮见状，同时从口袋拿出手机分别打给梅子她们，然后从二楼的方向听见熟悉的和弦铃声。
　　不会吧！众人面面相觑，偏偏就这么巧，那两个人刚好都把手机留在房间。
　　四个人凑在一起讨论半晌，最后决定由小仓老师去村里及山下寻人，阿草和折凳骑车去温泉区那边碰碰运气。
　　一脸不解地问着「我呢我呢？」的月亮最后被迫负责留守屋子，她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想要抗议，但是在三道视线的反对下，只好压下心中的抗议。
　　只有一个人留在里头的房子安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没有以往的玩闹嘻笑，只有一股压得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闷。
　　月亮不喜欢那种被空虚侵蚀的感觉，她抬眼看向被折凳放在桌上的抹布，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干脆接手先前男生们未完的工作，开始将整栋屋子大肆清扫。
　　从擦拭家俱到扫地拖地，月亮几乎把自己所能想像的打扫事项全数做过一次，但是盘踞在心底的焦躁让她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不管做什么事都无法让她的不安平息下来一样……
　　窗外的阳光不断地往西边斜移，从原先的灼亮变成淡淡的浅金色，光线覆罩在屋内的家俱上方，彷佛透出了苍凉的味道。
　　看着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四点，月亮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从早上便打扫到现在的她第一次体会到等待的痛苦。
　　强迫自己绝对不可以闭上眼睛，她死命地瞪着门口。忽然，她听见有引擎声逐渐从窗外传来，当机车熄火后，大门随即被人推开。
　　月亮满怀期待的眼在看见只有两人走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掠过失望。
　　「还是没找到人吗？」
　　阿草不发一语地点点头。
　　「那两个也未免太会跑了……」折凳难得一脸严肃地皱起眉头。
　　不但手机没带，而且从早上七点就消失到现在……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们销磨这么多时间？
　　他的视线瞥向硬撑起精神的月亮，看得出来小学妹的感冒还没完全康复。
　　「你唷，累的话就先上去休息，这里有我跟阿草在，不用太担心。」
　　「可是……」
　　「有消息会立刻把你挖起来。」阿草一句话就堵住月亮剩下的句子。
　　知道自己真的是开始想睡觉，月亮认命地爬上二楼。站在房间前面，她伸手将房门拉开，依旧空无一人的室内让她体会到想要看见梅子和玉婷两人突然出现在里面根本是妄想。
　　「拜托你们，快回来吧。」月亮自言自语说道，她深深叹了口气，随意将棉被铺好，直接和衣躺在上面。
　　眼睛才闭起来没多久，月亮忽地听到门被轻轻拉开的声音，她不以为意的问道：
　　「折凳吗？」
　　没有人回话。
　　月亮深感不解地张开眼睛，顿时看见自己的身边突然站了一只兔宝宝玩偶。
　　那塞满填充物的手正紧紧握着一把菜刀，对准她高高举起。
　　月亮尖叫地翻过身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凶器堪堪插入身旁的棉被里，只差零点数秒就有可能血溅当场的月亮惊惧地张大瞳孔，瞪着缓缓把刀子从棉被抽出来的玩偶。
　　棉絮在飞。
　　月亮只能发出惨叫，死命地躲避不断朝她逼近的兔宝宝。
　　「啊啊啊啊！！折凳、阿草！有兔子要杀人啊！！」她一点也不想成为第一个被绒毛娃娃杀死的人啦！
　　或许是她的尖叫太过凄厉，不到数秒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往二楼跑上来，房门顿时被用力拉开。
　　冲进房里的阿草和折凳在亲眼看见里头的景象后，不由得怔了一下。
　　拿菜刀的……
　　兔子玩偶！？
　　「靠，哪来的杀人兔。」折凳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眼见月亮已经狼狈不堪的被逼到墙角，阿草跟折凳不敢再继续犹豫，抓起枕头和被子就朝那只绒毛娃娃盖下去，遭困住的兔宝宝在里面仍是奋力挣扎，尖锐的刀锋好几次划破被单，棉絮飞散了一地。
　　惊魂未定的月亮缩在角落看着阿草拼命压住兔宝宝玩偶，折凳则趁机夺下那只挥得众人胆战心惊的菜刀。
　　迅速将凶器扔至门外，折凳立即帮着阿草按紧棉被下的兔宝宝，原本还在不断蠕动的娃娃在遭他们压制数分钟后，突然失去了动静。
　　阿草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一人负责抓住兔宝宝的身体，一人则是谨慎地掀开被子，月亮偷偷往被子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次的兔宝宝玩偶就像瘫掉一般，动也不动，若非刚刚的追杀事件，她几乎以为那是一只正常的娃娃。
　　确定眼前的兔宝宝暂无杀伤力，折凳伸手将它一把拎起，越看眉毛皱得越紧。
　　「很熟悉的感觉喔……」折凳喃喃说道，将手上的兔宝宝翻来覆去的观看，毛色微白，彷佛是经过人为的奋力刷洗才会变这样。
　　折凳心中忽地有了不详的预感。
　　「阿草，我看过这东西。」
　　两双眼睛迅速看向他。
　　「扣掉毛色，这只绒毛娃娃就跟我废屋里看过的那只一模一样。」折凳还记得自己当时特地弯身多看几眼，对那只玩偶的造型自然特别清楚。
　　废屋！三个人想起了三姨婆曾经说过的闹鬼传说。
　　阿草他们当下打定主意前往山上的废屋一探究竟，然而在出门的前一刻月亮却被强制留下。
　　「因为小仓老师还没回来，要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抗议无效，反对无用的月亮一脸恼怒，却也知道他们是顾虑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在两人欲走之时，从机车后座拿出一袋东西塞给阿草。
　　「这是什么？」阿草的眉毛忍不住挑高。
　　「九五无铅，我为了怕没油，预防万一的。阿草你身上应该有打火机吧，如果那栋废屋真的有鬼，就一把火烧掉算了。」
　　两名男性当场无言地看着月亮，这样他们会变成纵火犯吧。
　　「啊，手电筒也要带着。」继续从后座挖出冒险用品。「放心啦，我会在这里等小仓老师回来的。」
　　已经震撼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阿草和折凳接过东西后，匆匆离开梅园，留下月亮坐在门前的台阶等着小仓老师的身影。


亡者的童谣…48

　　太阳微斜，日光落在小路上头，让阿草和折凳不用太费力就穿过林子，来到那栋被废弃的房屋前面。
　　看着被推开的大门，两个人的表情顿时沉了一下。
　　这代表有人进入屋里，就不知道……进去的是谁？
　　两人别无选择的走进大厅里头，阳光从攀爬在外的藤蔓空隙落下，在室内营造出一张光之网，纠结地包裹住幽暗。
　　藉由光线看清楚大厅景象的折凳，注意到原本平坦的地面竟然突兀地掀起一块铁板，他用手肘抵了抵阿草。
　　「你看那边。」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一看之下，才发现那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原本应该锁得紧紧的铁板为什么会被打开？
　　折凳沉思数秒，随即伸手向阿草索取手电筒，这个时候就得感谢月亮的事前准备了。
　　「我去地下室看看，阿草你从二楼找起，一有结果的话就回到大厅集合。」
　　「OK。」阿草从手提袋抓出手电筒扔给折凳，两个人迅速地达成共识。
　　相互吩咐对方要小心谨慎，折凳随即打开手电筒，黄色的光线照着向下延伸的阶梯，他没有迟疑地走下去。
　　浓厚的霉味在他踏下第一级阶梯的时候便扑鼻迎来，呛得折凳忍不住皱起眉毛，不喜欢肺部被浸入湿意的感觉。
　　昏黄的灯光幽幽地在楼梯间拉出一道长长的光线，折凳小心翼翼的数着阶梯，以防自己踩空。
　　折凳屏住呼吸，警戒地判断周遭是否有其馀的细碎声响，但是被光线切割的黑暗却依旧充满寂静，一种死寂的可怕。
　　折凳试探性地拿高手电筒照射头顶上方的楼板，只看见被灰尘与污渍沾染的奇异颜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折凳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拿菜刀的兔子娃娃会不会再有第二只也很难讲。
　　手电筒能照射的面积不大，只有一条长长的光道是折凳所能看见的范围，他放慢速度地踩着阶梯，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遭的动静。
　　幽凉的地下室安静得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脚步声、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折凳忽地表情微变，他闻到有股恶臭味隐隐约约地传来。
　　越往下走，味道越是浓厚。
　　但是长长的阶梯就像是不断延伸，就在折凳几乎以为走不到尽头时，昏黄的光线终于照到了地板。
　　以及倒卧在楼梯之前的身影。
　　折凳的脸色不禁发白，顾不得还有好几级的阶梯未走完，他碰地往前跳下去，脚底顿时因为过大的撞击而微微发疼。
　　将手电筒举高，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孩的身体轻轻翻了过来。
　　陌生的脸孔。
　　死白的肤色。
　　还有不自然歪斜的头颅。
　　那是一个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已经死亡的年轻女孩。
　　阵阵的腐烂味正从女孩的身上传出，近几要让折凳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的胃液在翻滚，恶心的感觉卡在他的喉头，上不上、下不下的，他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嘴巴，压抑那股想吐的欲望。
　　勉强将视从那个发出尸臭味的女孩移开，折凳握紧手电筒，心惊胆跳地扫射地下室一圈，深怕会再看到另一具尸体。
　　但是光线在照到某一处的时候，瞬间定格，折凳愕然地发现玉婷背靠着墙，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面。
　　她的眼睛是闭起来的。
　　眼前的画面让折凳心惊胆跳，寒意猛烈地从脚底直直的窜上背脊，他想也不想地冲到玉婷跟前。
　　「你可别吓我啊，陈小姐……」伸出去的手指微微发颤，深怕自己碰触到的会是一具毫无温度的身体。
　　在指尖接触到的那一刻，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体温微低，但是胸口还在浅浅起伏着，显示眼前的人只是陷入了昏迷。
　　「算你命大。」折凳放下心中的大石，忙不迭摇着玉婷的肩膀，试图将人唤醒。然而不管他怎么叫唤，与他同班四年的那个女孩却是紧闭着眼睛，彷佛陷入昏迷一般。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折凳只能用嘴咬住手电筒，然后空下的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玉婷背在身后。
　　折凳藉由投射在前方的昏黄灯光，一步步地往前走，并且特意绕过倒在地上已经死亡的陌生女孩。虽然对那个女孩的死去感到怜悯，但是在事情轻重的考量之下，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先将玉婷毫发未伤的带出这栋废屋与阿草他们会合。
　　为了避免玉婷的身体从自己的背后滑落，折凳谨慎地踏上阶梯，每一步跨出的步伐不敢有任何松懈。
　　仅有细微光线照亮的楼梯让人打从心底觉得毛骨悚然，更何况地下室底层还有一具尸体倒在那里，折凳挥去心底的不安，急忙咬紧快要从嘴里滑落的手电筒，继续往上走。
　　眼见自己距离出口只剩下短短的几步，折凳托了托玉婷的身体，确认对方还安好地趴在他的背上才放心地加快脚步。
　　但是爬了几个阶梯之后，折凳却觉得背后的重量似乎与先前不同，一瞬间轻了不少的感觉让他蓦地滞住动作，一股骤生的凉意几乎要从脚底窜入他的身体里头，将所有的感官神经冻结。
　　那并不是已经成年的玉婷所具有的重量……如果让折凳来形容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背一个小女孩。
　　折凳僵住身体，他的眼角馀光隐隐约约地瞥见两只细白的小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原先咬在嘴里的手电筒刹时咚的一声掉落在楼梯上，朝上映照的光源将上半部的空间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雏型。
　　尽管理智告诉折凳不要回头，但是如果不弄清楚在背上的究竟是谁，从心底大量涌现的恐惧将会压得他难以动弹。
　　因此折凳仍是回头了，一张稚嫩的脸孔瞬地映入他的视线范围，被长长的浏海遮掩住大半的眼睛在看见他的惊惧之后，缓缓从唇角扯出一抹诡谲的弧度，朝他露出微笑。
　　『大哥哥，你要去哪里呢？』
　　尖细的童音刮着听觉神经，在折凳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股强劲的力道突然硬生生地抽掉他的重心，将他整个人往后扯了下去。
　　那个小女生身上的死白肤色顿时成了折凳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