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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地下有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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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先不回丹邑,我要去北京。”李澳中摇头,“我有感觉,小天等不及了。”

  杨明义为难了,他根本无权让李澳中走,但知道此人为了儿子敢强行越狱,自己又怎能留住他。他只好和金副政委商量了一下,两人向县里请示,费了半天的劲,县里才同意让李澳中去北京,条件是没有李澳中,你杨明义也别回来,带个人二十四小时陪着他,决不能出差错。

  杨明义无可奈何,只得答应,跟李澳中一说,李澳中欣然同意:“只要让我去,你给我戴手铐也行。”

  “放屁,我有什么权力给你戴手铐!”杨明义骂了他一句,向修士们打听哪条路出山最近。杨荣开说:“你往西北翻六座山头,就到了山西长治。”

  “六座山头?”杨明义不寒而栗。

  “这是最近的。”杨荣开笑了,“这是我来时走过的,挺好走。”

  金副政委他们在一旁幸灾乐祸,咕咕乱笑。李澳中去向修士们告辞,修士们仍旧恭敬地把他们送到了门外。

  “诺德院长。”李澳中敬仰地望着这个沉默的老人,说,“有一天我厌倦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上帝的大门永远向世人敞开。”诺德微笑着,“你这句话三十年前一位姓白的兄弟也说过,一个字都不差。他在这里苦修了四年,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李澳中满脸羞愧,仿佛他知道自己回来不了。

  走出了野狼口,金副政委得意地朝杨明义他们摆手:“再见!再见!兄弟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们就在山里接茬转吧!”

  “你去哪儿?”杨明义奇怪地问。

  “当然回丹邑啦!”

  “顺原路走回去?”杨明义大笑,“再翻几百座山头?哈哈,我们走的路是出山最近的,你老小子还是乖乖陪我们走一程吧!”

  金副政委傻了眼。

  2

  凌晨六点的北京西站,风寒似刀。路上依旧清冷,站里却是人流涌动,站在出站口,李澳中看见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脑袋在墙壁间吞吞吐吐。白思茵早安排了北京分公司的人来接站,两辆奥迪在站外候着。接站的几个年轻人飞快地和李澳中打了个招呼,目光一掠而过,匆匆地避开。众人上了车,一个女孩子给杨明义等两个警察拉了后面一辆车的门,杨明义拒绝了,一言不发地和李澳中、白思茵两人挤在了一起。

  “不必去医院了。”副驾驶座上一个小伙子说。

  “嗯?”白思茵愣了。

  “白总,那孩子……”小伙子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李澳中的脸,吞吞吐吐地说,“那孩已经死了。”

  “什么!”三人全呆了。李澳中怒不可遏,扑上来捏住他的脖子:“你再说,再说一句我捏死你!”

  “老李,冷静点!”杨明义拧住了他的胳膊,喀嚓上了手铐,“对不起,这是局长交持的。”

  “滚你妈的!”李澳中斜肩一撞,杨明义重重地撞到了车门上。司机心慌意乱。奥迪车在川流不息的公路上打起了“S”。

  “澳中!”白思茵抱住他哭了起来,“你冷静一下,这样咱们都会没命的!咱们先听个明白。”

  李澳中颓然坐下,两眼空洞洞的,不知望向了哪里。

  “你说清楚!”白思茵说。

  小伙子惊魂甫定,胆怯地看了一眼李澳中:“那孩子……一个星期前就不行了。我们联系不上你,都很担心他妈妈,半个公司的人都去了。可他妈妈什么忙也不让我帮,所有后事都是她独自一个人去处理。她不哭,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让医生们都担心。”

  “她现在人呢?”

  “在香山碧云寺。”小伙子说,“一连七天她都住在香山。”

  白思茵看看李澳中,他依旧双唇紧闭,两眼空洞。

  “去碧云寺吧!”她说。

  车子调了个头,折向西去。西站离香山很近,过了昆明湖转眼就到,汽车停在了东宫门外。白思茵让杨明义打开手铐,杨明义不干:“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出了问题我承担不了责任。在山上追了他八九天,我实在怕了。”

  李澳中也不说话,两眼呆呆地直视着前方,让他下车他就下车,让他走路他就走路,仿佛傻了一样。白思茵也不敢造次,她亲眼见过他爆发时可怕的力量。到了门口,管理人员一见有人戴手铐,坚决不让进去,杨明义掏出工作证,好话赔尽,又亮出身上的枪,保证万无一失,这才放行。

  美丽的香山公园在他们眼里像是一片荒原,专挑幽僻的小径向西北而去。碧云寺在北门外,依山而建,六层院落沿山势逐层升起,甚为壮观。碧云寺始建于元至顺二年,初名碧云庵,明正德十一年(1516年)改庵为寺,规模不断扩大,至今已成寺院建筑中最经典的建筑之一。

  众人挤在熙熙攘攘的游人中踏上山门的高台,游客们望着李澳东的手铐不断窃窃私语,性子率直好奇的美国人和法国人不时瞪着眼珠子叽里咕鲁问自己的导游,导游小姐们则耸肩摇头:“Sorry;Idon’tknow。”也不敢过来问。

  西山一经三百寺,唯有碧云称纤侬。看到碧云寺,蜂绕碟舞,禅林鸟鸣,幽深的古刹处处生机,众人踏着这一派生机进入寺院。谁也不知道康兰在哪里,白思茵让手下分头寻找,自己和李澳中、杨明义等人沿中路往里走,穿过山门殿,后面是天王殿,殿中供的却不是四大天王而是弥勒佛,两米多高的铜铸大佛,坦胸露肚,开口常笑。

  在弥勒佛像下的蒲团上,他们看见了康兰。

  康兰一身黑衣,跪在蒲团上闭目合十,正虔诚地祷告。白思茵悄悄地退了出去,杨明义和那个年轻的刑警紧张起来,盯着李澳中,右手按上了枪柄。李澳中面无表情,站在佛像前一动不动,以一种拒绝的姿态厌恶地盯着这尊掌管人世未来的佛。事实上,自从上车起他就不再说话,别人问什么他也不回答,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听,脸皮紧绷,宛如铁铸。

  康兰睁开眼,看见了他,也看见了他腕上的手铐:“你迟来了九天。”

  李澳中不说话。

  “你儿子已经死了。尸体烧成了灰。哈哈——你什么都没了!”

  他仍然沉默着,似乎没有听见。

  “小天最后一句话说:‘爸爸怎么还不来?我要他带我去长城。’”康兰咯咯直笑,“可是你没机会了,是我带他去长城的,租了一架飞机,把他的骨灰洒在了长城上,一百多公里。哈哈——,没有一个妈妈比我更合格,我让他永远留在了长城上!永远活在他向往的地方!”

  李澳中哆嗦了起来。

  大殿里拥进了一群高鼻子老外,导游小姐举着喇叭用流畅的英语介绍这间大殿和这尊佛像。

  李澳中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任这帮大惊小怪的老外们喧闹。导游小姐见她的游客们都好奇地打量一个长相冷酷的家伙,那家伙旁边还有两个彪形大汉。她忽然瞥见了李澳中的手铐,吓了一跳,仔细打量,隐隐约约看见杨明义两人的枪套,她害怕了,急忙告诉她的游客,说这里正在进行电影拍摄,大家先到别处游览。

  老外们朝四处打量,没发现拍摄设备,大惑不解,一个个耸肩摇头,嘴里咕哝着:“中国的一切总是让人感到神奇。”相互议论着走了。

  康兰跪在蒲团上,也不看李澳中,悲哀地注视着铜佛:“这七天来我一直在这里为小天祈祷,祈求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在弥勒佛掌管的未来的世界里能够站起来,能够得到幸福。他今生的不幸是我们造成的,我希望我能为他祈求到来世的幸福。不要恨他的妈妈。”

  李澳中闭上了双眼。

  康兰站起来:“这是第七天了,我该走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回到丹邑,我的律师会去找你,我已经向法院审请了离婚,你只要在协议书上签个字就行。”她转过身望着李澳中,微笑着,“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我知道你很早就想和我离婚,可是你不敢,你怕丧失做男人的尊严,怕面对自己承担不了一个家庭的事实,怕负上对我不义的恶名。我告诉过你,你的本性是懦弱的,你表面的无畏掩饰不了你的恐惧——对生活和这个社会的恐惧。现在什么都烟消云散了。你去和白思茵结婚吧,你就会成为中国屈指可数的强者,没有人可以再随意摆弄你。对我,你也不必内咎。”

  “我告诉你,白思茵策划你庭审时逃跑越狱的消息,是我告诉公安局的。我希望你去死,和她一块儿去死!我无法容忍你们幸福地活着!”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但转眼又颓然下来,“但小天死了,咱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哈哈……再也没有关系了……你们就去幸福吧!”

  她喃喃地说着,一步步向殿外走去,下了台阶,忽然又回过头来大笑:“但是,你们最好不要生男孩,否则也是个废物!哈哈……李澳中,你命中注定——断子绝孙!”

  她一路笑着,笑得弯下了腰,踉踉跄跄地隐没在山门殿外。凄厉的笑声远远传来又渐渐逝去。

  天王殿中死一样的沉默。杨明义等人的耳朵里仍有笑声在响,骇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李澳中仍然沉默。

  殿外响起了清脆的鸟鸣。

  3

  白思茵留在北京处理这十几天来耽搁的公司事务,李澳中在两位刑警的押送下乘特快回到丹邑。这些天里,他从没说过一句话,像一尊冷漠的石雕,似乎聪明的工匠故意没有凿开他紧闭的双唇。但是他知道,他的沉默不是对这个世界的拒绝,而是对他自己的拒绝。世界将他包围,一个人永远无法拒绝它的存在和渗透,他只是拒绝他自己。他不愿再和自己对话,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怯懦和无力,挣扎和痛苦。他不愿让它玷污自己的灵魂——如果他还有灵魂的话。

  接站的警车载着他向县城里走,他知道他在奔向一座荒原……什么都没有了,妻子、儿子、家庭、职业,人在毁灭前总是一无所有的,我所拥有的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我欣然地看着它走向毁灭。我和它没有一点关系。李澳中微笑起来。

  省里的司法调查组在等着他,把他请到下榻的宾馆,开始对越狱的背景进行审问。

  “李澳中,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公安局的行动?”

  “李澳中,强行越狱的行动是有人策划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白思茵为什么那么巧开车来接应你?”

  调查组的同志们很严肃、很专注,句句都敲到了要害,但他们很可笑;因为他们所要证明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李澳中想起了神乐修道院。

  到了午餐时间,调查组一无所获,只好客气地把他送了出来,让公安局的人带他回去。杨明义亲自开车在宾馆外候着:“老李,有个人想见你,局长已经安排好了。咱们走吧!”

  李澳中没说话,任他带着离开。这种被人随意摆布的事他已经经历了太多,麻木了。他不再能够区分谁是李澳中,谁是他自己。他们拥有共同一个躯壳,他只站在一个角落冷冷的看着这个人被人摆弄。

  警车向北驶去,走在一条曾经很熟悉的乡村公路上。前面是神农镇。车子并没有进镇,向西绕了过去,驶上镇西的盘山公路,公路上没有一个人,镇子外冷冷清清的,奇怪的是在盘山公路上每过一个岔口就看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不是警察,是士兵,正规的武装部队!警车一过,士兵们便截下来查问,杨明义出示的警官证和通行证士兵们理也不理,依然严格地搜查之后这才放行。

  杨明义带着他上了一座山峰,山上没有路,一条山岭盘上了峰顶,古松相夹,青石垫道,两侧是空荡荡的深谷。

  “上去吧!一直走,有人在等着你!”杨明义说。

  这里是“望断崖”。他是第二次来了。绕过夹道的一块山石,他又一次看见了于富贵。他依然站在那棵古松下,空荡荡的平台上多了一样东西,一架长长的天文望远镜。山间阳光普照,没有半片云气,似乎可以看很远。

  “来,过来欣赏一下。”于富贵向他招招手。

  李澳中凑过眼睛,于富贵在一旁调着角度和距离。镜头的视野里出现了一辆接一辆的军用卡车,车上盖着布蓬,车尾荷枪实弹的士兵清晰可见……神农镇遮没在高大的山头下,县城外的公路像在眼前,每一个通往神农镇的路上都驻有士兵,全副武装,远来的车辆纷纷调头……

  “胡汉三又回来啦!”于富贵无限感慨,“熊家栋上趟惨败,我就知道他不会咽下这口气。他妈的,这回竟然调动了军队!他想一下子把神农镇铲平!”

  李澳中这才明白:又一次大规模的打假!

  在于富贵的叙述里,李澳中一点一滴地看清了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实。去年冬天,国家卫生部、国家烟草专卖局、省公安厅、省质监局,全在神农镇栽了跟头。回去后,几个部门的领导一看报告,均感到极度的震撼,谁也没想到神农镇的制假工业竟然如此庞大,制假分子竟然如此猖獗。他们详细一摸,发现问题比想像的还要严重,仅仅长江以北的中国市场,竟然有一半以上的假货来源于神农镇,实际的比例也许更大,涉及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机械、烟草、酒业、化工、农用产品、医药、科技……还有腐败和暴力犯罪。这根本不是任何一个部门单独能够对付得了。

  此案震动了中央,由一位副总理牵头,联合各部门成立了专案小组,打算一举端掉神农镇。专家组否定了这个计划,他们指出,绝不能首先摧毁神农镇,否则依托于神农镇的各级假货贩子就会断了线索。神农镇只是一个供应基地。这个基地摧毁了,但是贩假网络依然存在,他们将会分散到各个制假窝点,行动会更加隐蔽,更是难以根除。专家们提交了一个计划:顺着神农镇这根藤摸那些看不见的瓜,直到把这些瓜们牢牢掌握住,监控住,再摧毁神农镇,然后把这些瓜们顺手拧下,一举摧毁基地和网络,这样才会有更大的成效。

  专案组采纳了这个建议,派出大量人力对神农镇进行彻底的渗透,调查每一个制假窝点和其所连接的每一根线。连专家也没估计到这个过程竟然如此漫长,出动了上万人手,花费了上亿的资金,竟然耗费了半年才大致摸清楚内幕。神农镇的制假产业太庞大了,涉及到全国二十个省、市、自治区的一千多座城市。资料一汇总,连中央也惊呆了,一旦行动,至少将有三四千人入狱,八九百顶科级以上的乌纱帽落地。然而为了人民的安全,为了市场的公平,为了政府的信用,中央下定决心:一个也不放过!

  熊家栋栽过一次,熟悉当地的情况和制家分子的伎俩,被特命为前敌总指挥。熊家栋也发了狠,知道这次再也不能陷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通过军委直接调动当地的武装部队,在一个凌晨,几百辆军车,四个团的兵力突然包围了神农镇。

  此举一下子震动了丹邑县,县里还没反应过来,涉案的个别领导便同时被上层纪检委给请了去。此时李澳中刚刚踏上开往北京的列车。

  包围神农镇后,熊家栋按照手头的资料,派出军队对已知的窝点同时进行查抄。

  神农镇最大的“药品制造商”秃头四正在睡觉,突然电话铃催命般响了起来。他骂骂咧咧抓起电话。

  “四哥,咱的厂子让军队给抄了!”

  “什么?军队?”秃头四呆了,还没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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