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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goth 断掌事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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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今后应该怎样生活下去。这样迷茫无奈的我却再次亲耳听到姐姐的声音,那是十一月快要结束的某一天傍晚的事。
  *1  完  *
  * 2 (I) *
  十一月三十日。
  我打算买一本关于大学升学考试的习题集,于是在放学回家的途中,顺便来到镇上那家大书店里。我并不是特别渴望能够升入大学,姐姐在世的时候,我在学习上曾经有过非常明确的目标,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故只好茫然地继续以前曾经憧憬过的目标。
  摆满各种习题集的书架放在书店的最里面,我站在书架的前面,首先从最上面那层开始搜寻,从左往右依次扫视排列整齐的书脊。直到最右端的最后一册,才移向书架的下一层,逐次地搜寻适合自己的习题集。
  可惜我怎么也找不到令我满意的书,于是我只好弯下腰来,开始搜寻书架上挨着脚边最下面的一层。我仍然从左边起依次确认每本书的书脊,当视线移到右端时,隐约看到一双皮鞋。
  黑色的脚尖正对着我,显然这正是直接冲着我来的站立方式。我正准备抬头看个究竟时,那双鞋突然向远处跑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混杂的书架群里。
  突然,我发觉有人老是紧盯着我,我顿时感到非常不安,于是我再次转过头去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一次我又感觉有人站在我的背后。书店里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在正面的书架上,但我的影子却被一个比我大整整一圈的影子覆盖。
  然而我刚才一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他就站在我身后,离得很近,仿佛快要碰到我的脊背,我甚至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
  他肯定是个色魔。听说以前这家书店曾经出现色魔,但我的身体无法动弹,全身僵硬,像块石头似的,连呼救的声音也无法从嗓子挤出来,更不要说逃跑了。我被吓得头也不敢回,两腿发软,不停地打颤。
  「对不起,请借一下。」
  突然从右边传来了说话声,那是一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
  「色魔先生,我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你瞧,天花板上挂着的那面镜子!我对这事情很感兴趣。不过,我想过去,可以让一下吗?」
  或许是因为有人走过来,给我少许安慰的缘故,我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又可以动起来了。我转过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刚好站在书架的中央,正看着我。
  那个紧贴在我身后的色魔慌忙地朝与少年相反的方向逃去。我看到他的背影,那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宽大背影。他那渐渐远去的慌乱相多少有些滑稽,我心里的恐惧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我转过身面向少年,并向他表示感谢。只见他瘦瘦的身材,个子比我要高,但不知从身体何处透露出一股柔弱的气息。我总觉得他身上穿着的校服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一定是和我认识的朋友念同一所学校。
  「不,没什么大不了,况且我也不是为了要救你。」
  他面不改容地淡淡说道。
  「那么,你当时真的是恰好想从这里经过,才说刚才那番话的吗?」
  「我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北泽,你是北泽夏海吧?你可和你姐姐长得很相像啊,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你了。」
  他的话太唐突了,在那一瞬间我无法反应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开口说道:
  「我在博子生前曾经和她碰过面,也从她那里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事。」
  「请等一下!你到底是谁?」
  我终于挤出一句话。
  少年没有理会我,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一个到处都可以买到的淡茶色信封,信封胀鼓鼓的,里面似乎装着东西。
  「这个,给你。」
  少年这样说着,便把那个信封递给我。也不知为什么,我呆呆地接过了信封。里面装着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好像放着一盒磁带什么的东西。
  「对不起,你只要把里面东西拿出来就行,请把信封还给我。」
  我按照他所说的,取出磁带,然后把信封还给少年。他叠好信封,并放进衣袋里。
  磁带也是那种随处可以买到的普通磁带,磁带标签上写着《VOICE1·北泽博子》。这几个字不是用手写的,而是用打字机列印出来的。
  「这个磁带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写有我姐姐的名字?」
  「只要听听这盒磁带就明白了。这是北泽博子生前托我保管的东西,我想一定得让你听听,于是便给你带来了。除了这一盒外,还有另外两盒,那两盒下次在合适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但如果你把我的事透露给其他人知道的话,那就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话未落音,他便转过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
  我一边喊着,一边想追上去,但根本不管用。正如刚才色魔站在我身后一样,我的腿动弹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少年并不是想加害于我,相反,是他从色魔那里把我救了出来,我却神志恍惚,不知何时已经紧张得冒出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书架的背后,只剩下我和手中紧捏着的磁带。
  我在回家的火车上观察那盒磁带。车窗外的太阳早已下山,四周漆黑一片,如同用墨炭涂黑的一样。车窗外的风景几乎看不清了,或许正因如此,我丝毫感觉不到火车的移动。看来太阳的运转已经进入了冬天时令。姐姐遇害的那个傍晚,天色还很明亮的。
  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从他所穿的高中校服来看,可能和我同龄,或许还比我小一两岁。他说他认识我姐姐,但我却从未曾从姐姐那里听说过有关他的事。
  但是,仔细想来,在姐姐遇害的前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再像原来那么亲密,所以姐姐没有提起过与他的相关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少年说这盒磁带是姐姐托他保管的东西,也就是说,姐姐可能是想让我听到这盒磁带里的录音。磁带的标签上所写的《VOICE1·北泽博子》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火车的车速慢了下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了车。
  车站前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当我拐到岔路口并沿着这条岔路走进住宅区时,在漆黑又幽静的夜空下,只有脚底下这条柏油路向着黑暗的深处无限地延伸。冰凉的寒风敲打着我,使我不停打着冷颤,我赶紧朝着回家的方向加快脚步。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从道路两旁的房子窗户里发出明亮的光。每座房子里都有一个家庭,每个家庭的成员们都幸福地围坐在餐桌旁。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顿时变得无比的空虚。
  但我家的窗户现在却是昏暗的。这并不表示家里没有人,我一打开大门,便对坐在起居室的父亲和母亲打招呼说:「我回来了。」
  父亲和母亲没有开起居室的灯,他们各自坐在沙发上,呆滞的眼睛紧盯着电视,一言不发,只有电视机画面发出的微弱光线隐隐约约照亮屋子。我进屋后顺手开了起居室的灯,他们才转过头来对我说:「你回来了。」声音依然是那么微弱。
  「大门又没有上锁,这样可不行啊。」我这样说道。
  「啊,是吗?」母亲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移向屏幕,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但又是那么的力不从心。
  他们并不是在看电视,电视画面的任何色彩变化从来没有进入过他们的视网膜。皱巴巴的衣服包裹着他们两人瘦弱的身体,我不忍心再看到他们可怜的背影,于是离开了起居室,回到二楼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我顾不了脱下校服,便慌忙地把书包扔在床上,只想尽快把那磁带放进录音机。我站在书架前深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姐姐的面容。那并不是姐姐在遇害前一段时期内对我冷淡的面孔,而是那张小时候拉着我的手和我并肩走在斜坡上,时不时露出两瓣犬齿开心微笑的脸庞。
  * 2 (II) *
  我用食指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立刻就听到录音机启动的声响,磁带开始转动起来。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扬声器。
  在最初的几秒钟里,扬声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一会儿,就听见嘈杂的风声,我立刻紧张不安起来,心脏迅速地加快跳动。
  那嘈杂的声响好像并不是风声,而是人对着麦克风急促地喘气的声音。
  夏海……
  突然,姐姐的声音传进我的鼓膜。简直是憔悴不堪、近乎微弱的声音,但这确实是我非常熟悉的姐姐的声音。那疲弱又急促的喘息声似乎也是姐姐的。那个少年并没有说谎,我深信这的确是姐姐留给我的录音。
  夏海,不知道你会否听到我的声音…… 我是对着面前的麦克风对你讲话,但现在的我已不可能确认你是否真的可以听到……
  姐姐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录下这盒磁带呢?那微弱的声音,就像快要消失一样。她那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分明夹杂着万般痛楚,就像嗓子被卡住似的。姐姐的声音总是那么地缓慢,期间还不时间隔着片刻的沉默,但这并不是姐姐在背台词,反倒让人觉得这是姐姐经过认真思考后,小心谨慎地逐字吐出来的话语。
  夏海,你要仔细听好…… 他居然允许我留下遗言…… 他叫我随便说什么都行,把现在最想说的话对着这个麦克风全部讲出来…… 但是,这些话只能对某一个人说……
  当我得到这样意外的恩赐时,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你,突然觉得好多话必须对你说……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个时候我脑里想到的不是赤木,而尽是些想对你说的话……
  现在,我不能说有关把麦克风递给我的他……他的事情,我不能说…… 对不起。他说他以后会把这个录好音的带子转交给你…… 说在转交磁带时,他就可以亲眼看到收到这盒磁带的人的表情,他会为此而感到兴奋。虽然我也觉得他有些变态,但要是他真的把我的声音传达给你的话,即使他很变态,我也觉得无所谓……
  我全身已经僵硬,根本无法动弹,只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不断地膨胀。大脑深处反复发出不能再继续听下去的危险讯号,恐怖的事情正等着我,我想,只要我开始听了,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内容,就无法再回头…… 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想到这里我便痛苦地重重的叹了口气。
  但我并不打算关掉录音机。我全神贯注地仔细听着混了嘈杂声的姐姐的录音。
  ……夏海,现在,我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身体完全没法动弹…… 四周全是混凝土…… 很冷…… 我的手脚都被捆绑着,正横躺在一张长桌上……
  我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忍着尖叫,脑海里闪现正对着麦克风讲话的姐姐躺着的那个地方。
  她的说话声中夹杂着哭声,还有鼻子抽噎的声音。
  这里…… 好像是一座废墟……
  她的声音异常地沉寂,就像回荡在冰冷而又黑暗的混凝土上一样,正叙述着无尽的悲哀。那凄凉的悲哀却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的右手不知不觉地伸向扬声器,不停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扬声器的金属网面,想紧紧地抓住姐姐的声音。
  ……夏海,对不起。
  这句话就在我的指尖响起,然后又消失。扬声器微微震动的余韵悄然传到我的手上,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抓住一小撮姐姐的声音。不一会儿,姐姐呼吸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扬声器里只传来嗡嗡的嘈杂声。录音似乎已经结束了,我急忙慌乱地把磁带换到B面,但这一面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一定是姐姐被杀害的前一刻录下的磁带,我立刻回想起在书店少年递给我磁带时的情景。
  当时磁带是放在一个信封里面的,他在书店里叫我从信封里取出磁带,然后又叫我把信封还给他。
  他一次也没碰过这盒带子,他一定是为了不在磁带上留下指纹才精心筹划这一连串的动作。难道他就是那个拿麦克风给姐姐并杀害了姐姐的凶手吗?
  我应当立刻把这盒磁带交给警方。毫无疑问,这才是我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我是绝对不可能把磁带交给警方的。那个少年曾经说过,要是我通知警方的话,就再也不会听到剩下的录音了。
  更何况录音还没有完,我很想听姐姐那些没说完的话。
  在听了磁带的第二天傍晚,我向学校请了假,单独一个人来到可以看到M高中校门的地方。
  M高中是一所市立中学,离我们学校只有两站路程。校门位于车辆穿梭不息的大道旁,郁郁葱葱的树叶紧密地排列在校园四周,形成一堵绿色的围墙。树叶被修剪得格外漂亮整齐,看上去就像一块平整而光滑的绿色屏障。抬头望去,可以清楚看到绿色围墙上方有一个白色屋顶,那是位于操场最里边的校舍。
  在学校正面的大道上,有很多便利店。要是站在卖报纸的便利店里,透过便利店的玻璃橱窗就可以观察校门的动静,于是我站在那里,假装阅读杂志的样子,斜眼注视校门。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终于见到放学的学生接二连三地走出校门。这时,太阳开始渐渐西落。
  大多数学生走出校门都会穿过马路,来到便利店这一侧。或许是因为车站也位于这一边,而这边的行人道也比较宽敞的缘故吧。我站立的地方刚好可以方便确认每一张脸。
  我一边注视从这里经过的无数张面孔,一边回想起姐姐的每一句录音。昨晚我已经反复听了好几遍那盒磁带,听着听着,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根本无法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望着天花板不断地冥思苦想。然而,却又无从想出个究竟。
  现在我的身体轻飘飘的,几乎失去了重心,大概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我胡乱地不停翻动手上的杂志,并瞅了店员一眼,因为我一直站在这里看杂志可能会让他感到厌恶。想到他可能觉得我可疑而过来盘问我,我就有些窘慌。
  我再次了望玻璃橱窗外,这时看到一伙男生走过来,大概五六个人左右。他们似乎正愉快地谈论着什么,互相奇怪地笑着从我的面前走过。突然,他们其中一个男孩与我四目交投。
  * 2 (III) *
  只见他偏着脑袋停下了脚步,并对他前面的同伴说了些什么。我的面前隔了一层玻璃,所以我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想必是一些告别的话。果然他一个人留了下来,而其他四人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重新端正站姿。
  他跑进了便利店,并来到我的面前。
  「这不是北泽前辈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是我中学时代的朋友,名叫神山树,曾是学校篮球部的虚名队员,而当时的我则是篮球部的干事。他似乎变得开朗起来,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狗。虽然他的个子比我高,但刚才跑过来的样子,与其说像一只普通的狗,倒不如说像一只狗崽子。
  「怎么了?你还认得我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非常欣慰,差点儿哭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
  「笨蛋,当然记得呀。好久不见了,阿树……」
  这令我回想起举行姐姐葬礼那天的事。那天,很多亲戚以及姐姐大学的同学都来悼念姐姐,他也穿着校服跑来了。那天他一直呆在我身边陪着我,虽然没有说什么安慰和鼓励的话,但仅仅呆在我旁边已经给于我很大的帮助了。
  那时候我还特别留意他校服上的徽章,所以我才知道送磁带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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