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男电女-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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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洁净、除臭剂、洁厕灵等大大小小瓶子,高低错落排列有序,仿佛列队的哨士
兵一样随时准备出征;而在阳台的隐蔽角落里,整齐摆放着水桶、拖把、刷子、
抹布和塑胶手套。视线所及的所有陈设都规矩有序,每样物品都光可鉴人,全部
干净得可以用舌头去舔。孔萧竹俨如威严的女皇,呵斥并看管巴立卓父子,不许
这样不许那样,简直要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面对女人难以理喻的洁癖,巴立卓
大发感慨:“要想一天不轻松,就请客吃饭;要想一年不轻松,就装修搬家;要
想一辈子不轻松,就娶老婆过日子。”
孔萧竹气不打一处来,质问:“巴立卓,你什么意思?又受委屈了不是?”
巴立卓冷冷回应:“岂敢岂敢。”
“那就请你闭嘴,还轮不到你说风凉话!”
富丽堂皇又纤尘不染的新居,并没有给男主人带来多少快乐。这些天来,巴
立卓一直为史群和蒋对对之间的矛盾而深深苦恼。他夹在他们中间,左也不是右
也不是,犹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他时时提醒自己,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
自己做下级呢?当一天下级服从一天命令,服从并不等于没水平,更不等于害怕。
电信科长相当于组织电信业务的调度长或参谋长,既然是参谋长了,总得显出很
观点的样子,却又不能太有主见。下级太有主见了,会让上级不舒服的。难处不
只在于此,史群和蒋对对同为副处级领导,都是巴立卓的顶头上司,许多事情就
由不得他装糊涂。两位上司经常下达南辕北辙的旨意,巴立卓万分难受,摇摇摆
摆的老想走中间路线。史群深为不满,直接挑明了说,巴科长可别站错了队!
人最不了解的还是自己,巴立卓不由得满腹狐疑,这是怎么和怎么了?上班
要与不开心的领导共事,下班要与不开心的老婆同床。满肚子窝火却无处去说,
不能讲给同事,又不能说给孔萧竹。只要和她一讨论点儿什么,多半以争吵收场,
怏怏不乐的巴立卓只能闭嘴了。巴立卓有些想念林紫叶,想念晨露一样可爱的甲
级女人。巴立卓设想过,如果他和林紫叶沟通交流,肯定会比老婆轻松愉快。林
紫叶从不胡乱联想更不横加指责,她一定会耐心地聆听,一定会报以妩媚的微笑。
对于巴立卓来说,林紫叶的温柔是致命的诱惑。但是他不能去找她,连电话也不
能打,因为人家还没有出嫁呢。上一次和林紫叶来往,差点被老奸巨滑的蒋对对
逮个现行,至今还心有余悸。
巴立卓暗自庆幸与余赫副局长为邻,与之交往倒可以轻松自如,他们没有直
接的业务联系,也就没有了直接的利害冲突,好邻居就是天然的借口。
余赫时常喊巴立卓来家小酌几杯,巴立卓欣然领命,顺便夹瓶酒或者拎点菜
过去。其实余赫也很寂寞,也想有个无话不说的倾吐对象。爱喝小酒的余副局长
还痴迷于垂钓,满载而归之际,就是孔萧竹极端痛苦之时,可以想象冰箱、厨房
乃至卫生间的情形,统统变成了鱼仓。余副局长再三声明他并非馈赠而纯属寄存,
但他从来不过问活鱼死鱼的下落。
巴立卓不爱钓鱼,但也有了渔具。孔萧竹执意打听鱼竿的价格,巴立卓说不
算贵也就两千多元吧,惊得女人差点尖叫一声。巴立卓深怕老婆大吵大闹,慌忙
解释说朋友送的朋友送的……
巴立卓有许多“朋友”了,一些是社会上有点头脸的人物,一些是推销设备
的厂家代表。应酬日趋繁多,更少和孔萧竹同房了,他们各睡各的。再美丽再清
纯的女人也有一天要变成木雕泥塑的,男人总要归于索然无味的。巴立卓提不起
兴致,更何况孔萧竹像母鸡似的喋喋不休,有意无意地伤害他。孔萧竹不在乎男
人的感受,你不搭理我,我还懒得理睬你呢,没你巴立卓别人还不活了吗?双方
的冷淡持续了很久,他们不知道为何如此,何时开始又将何时结束,生命中那种
最彻底的快乐真的渐行渐远了。
巴立卓自嘲:“下士分被,中士分床,上士分居。距离产生美。”
“神经病,你以为你很上士?装什么哲学家!依我看,你不过是好吃懒做不
讲卫生的寄生虫!”
“苏格拉底有句名言,娶一位坏老婆的男人会变成哲学家。”
孔萧竹又吃亏了,气得直翻白眼,“我怎么遇见了你,魔鬼!”
巴立卓消极地远离了雨水之欢,但不影响他积极思考,他觉得人的欲望是无
法阉割掉的。宫廷里的太监失去了生殖能力,但把渴求转移到了对金钱与权力追
逐;猪被阉割了,反而加重了对食物的贪婪。巴立卓不是寻花问柳之辈贪恋女色
之徒,他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干部,他认为把肉欲看得很重的人还没有摆脱动
物的低级趣味,巴立卓的心思并不在情欲上面,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能使他飞
黄腾达的邮电事业上了。
余赫是明察秋毫的。他注意到邻家时常传出的争吵声,经常看到男主人早出
晚归,面色灰暗的主妇气呼呼地出入。余赫曾经是下乡插队的知青,粗通春种秋
收之事。他觉得,女人和地里的花草一样,需要雨水的滋润。有没有男人的滋润,
从女人的脸色上就能看得分明,男人的滋润比高级护肤霜更管用。余赫认定巴立
卓之家出现了问题,需要他动动脑筋了。这天他忽然谈论起夫妻关系来,“真搞
不清楚,你和小孔吵架有瘾?”
巴立卓只好承认,十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为了一顿饭、一句话、一个眼神,
一吵起来就收不住。越是毫无道理,越是吵得凶。
“好男不和女斗,你不会谦让大度一点儿?”
巴立卓无奈,说吵了也就吵了,问题是孔萧竹特爱总结,每次都要划清责任
段落,追究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因为我怎么了所以她才怎么了,净说难听的话,
而且必须说最后一句话,气极了我真想跟她比武。
“居家过日子的,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不可太认真。男人啊,要学着做两面
派。”
巴立卓明白余赫的意思,无非是虚心接受,却屡教不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余赫语重心长地说:“人人都有方程式,最少是一元
一次方程,X+Y+Z=?”
巴立卓肃然起敬,“愿洗耳恭听。”
余赫呷了一口茶,缓缓道:“X=健康,Y=事业,Z=爱情,?= 人生!”
这就是余赫的信条,邻居的方程式,也是巴立卓开始困惑的人生。
邮男电女(16)
15、一巴掌就离婚?
孔萧竹终于同意接婆婆来了。她是有着一层用意的,家里三间卧室,婆婆来
了住一间,儿子巴奢住一间,巴立卓就没有理由和她分室而居。毕竟是夫妻,总
那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从良好的愿望出发,孔萧竹期待着和丈夫的关系有所
改善,她的努力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就在那天晚上,巴立卓主动过来亲热,
嘴里巴巴地媳妇媳妇的叫着,不由得女人不温柔再现。久违了的那种冲动一下子
把她唤醒了。这一夜让她感到了幸福,未来也许值得期待。
吉普车拖起滚滚尘烟,惊动了小小的山村。歪歪扭扭的柳树还站在村口,几
十年如一日的老样子。老家还是三间破烂的房子,大群的孩子跑来围观,巴立卓
踮着脚从应急通信车里钻出来,很有些贵族的姿态。
三弟提出把老房子卖掉。五年前巴立卓来筹款时,他们异口同声反对这个提
议,今天却旧话重提,这回巴立卓不同意了。大哥的态度含糊,只是老妈跟你一
走,这房子还不得叫雨水淋塌了?三弟想买台摩托车,盼着卖房子换钱。巴立卓
甩出两千块钱,说凑个数买你的摩托好了。三弟接过来,一五一十地数起来,脸
上露出那种有钱人的神色。巴立卓转而对大哥说房子不能卖,我出钱你们维修好
了,好歹有块地皮在呢,地皮谁也搬不走。
隐约间巴立卓感觉只要老房子在,他就和那个小山村保持着永久的联系。
孔萧竹收拾好了一间带阳台的房间,让婆婆晒晒太阳养养花草。老人过惯了
清苦的日子,对儿媳大手大脚地买东西甚为不解,为儿媳随手倒掉剩饭剩菜坐立
不安。巴立卓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笑吟吟地吹风说城里有城里的活法,慢慢你
就习惯了。
婆婆试穿儿媳买来的新衣,千种担心万般不适,再三询问价钱之后,婆婆的
嘴咂了又咂,长吁短叹多日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婆婆将新衣叠放起来,只等谁
家办喜事时再穿,依旧一身寒酸地与楼前楼后的老太闲聊,孔萧竹深感颜面无光。
母亲坚持认为儿子是科长了,她就是了不起的“官妈妈”,全然不懂局长老
婆书记的老伴才是这片园区里真正的官太太。母亲患有风湿病,一条腿长一条腿
短,走起路来短的那条腿要划一个半圆,人也就一高一低地起伏,可她又喜欢四
处去转,划圈老太太的身影便成了园区一景。孔萧竹哭笑不得,悄悄向男人抱怨
:“你妈的知名度比你都高,都说我是弹簧腿的儿媳妇。”
巴立卓极其气愤,但考虑到孔萧竹正在朝贤妻良母的方向努力,就不好说什
么。巴立卓没心思研究家务事,他满脑子都是长话科的事情。
一拖二拖之间,长话科也不得不解散了。长话科曾是声名显赫的娘子军,涌
现过许多可歌可泣的人物,比如背诵上万个电话号码的活电脑,比如全面质量管
理的QC女高人。往昔的辉煌已成昨日黄花,人工长话寿终正寝了。詹萍宣布了人
员分配名单,年轻者去做电信营业员,年长者去了112 和126 等特业工种。巴立
卓代表史副局长讲了几点意见,本来已打好了腹稿,可一见湖水般肆意汪洋的泪
眼,心下大为不忍,就改口说长话工种淘汰了,反而给了大家新的机会。梁菁菁
很想不通,还在闹情绪。她哽咽良久,“不论姐妹们今后走到哪里,都别忘了咱
的根。”
依依惜别之际,几十名话务员姐妹抱头痛哭,泪雨纷飞惨不忍睹。
临锁门之前,巴立卓和梁菁菁特意来看了一次,两人都有恍然隔世之感。原
来占据了半层楼房的长话机房变得空空荡荡了,轻微咳嗽下都会引起一阵回声。
机台拆除了走线道拆除了,油漆木地板泛起了大片大片冷寂的红光,只有墙上的
老式挂钟嘀哒嘀哒地走着。真是难以想象,不久前这里是多么的繁忙啊,值机的
话务员简直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可这一切都归隐于岁月的尘烟。
梁菁菁的新职务是电信片党支部书记,从此成了巴立卓的搭档,桌对桌脸对
脸的那种同事。梁菁菁比巴立卓整整大了八岁,但风韵犹存举止妩媚。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可以无缘无故地产生厌恶感,孔萧竹就很讨厌梁菁
菁,或者说很不放心。借口给史群送文件,孔萧竹特意去电信科看了又看,回家
正告男人:望你好自为之出淤泥而不染。巴立卓大笑,“你这娘们,想到哪去了?
人家可是史副局座的红人啊。”
孔萧竹义正词严:“贼男贼女的在一起办公,太容易出事了。眉来眼去方便,
勾勾搭搭方便。你瞧瞧她的那身打扮,多么典型的美女蛇!”
“她是冻僵的美女蛇,那我就是农夫。”
孔萧竹嗤了一声:“我可告诉你,要是真有个风吹草动的,可别怪我翻脸。”
说归说闹归闹,巴立卓也不欢迎美女蛇来做他的搭档,倒不担心农夫出轨,
而是忌惮粱菁菁与史副局座的关系。多年以来,向日葵一样娇艳的梁菁菁和她的
长话科始终是领导的心肝宝贝,已经习惯了出风头使小性子,就连不苟言笑的柳
鹏局长,见了她们也是笑眯眯的,几乎每求必应。这两年,夹在副局长和总工程
师中间已经够难受的了,身边再来一个女特务,他巴立卓岂不要度日如年?局长
书记的耳目灵通着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局长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呢,不能不万分
小心。稍有不慎就会授人以柄,要是被人添油加醋奏过几本,他巴立卓还有何进
步可言?所以巴立卓认为,与老牌美女打交道,决不会像开卷考试那样轻松。
一心不可二用,巴立卓专心致志地琢磨单位的事情,却不料自家的后院要起
火了。
母亲最看不惯儿子起来准备早餐或者送孩子上学,她的脸因此阴沉着,仿佛
专注于打扫房间的孔萧竹虐待了她的子孙。母亲是闲不住的人,却不想她的热忱
叫儿媳忙上加忙乱中添乱。她从不用洗衣机,大大小小的衣服手洗了之后,七长
八短地挂在卫生间里,滴滴答答的水声不断。母亲更是节省的人,她从来不用洗
洁净洗碗,还极有成就感地收集各式各样的废纸塑料瓶,说等攒够了可以卖钱。
为了不伤害婆婆的自尊,孔萧竹只能装聋作哑,克制加克制忍耐又忍耐。一天晚
上,母亲忽然发现孔萧竹在偷偷洗碗,这显然是嫌她脏了。母亲大哭一场,收拾
包裹准备回乡。在两个女人一声粗一声细的哭声里,足智多谋的巴立卓也束手无
策了,英雄已无用武之地。他不得不有所表示,指责孔萧竹:“你这人怎么这样
啊?妈洗的碗再不干净,也不至于药死你啊?”
孔萧竹肝火骤起,几个月来的委屈喷薄而出,“行了巴立卓,我受够了!童
养媳似的伺候你们老的小的,反而是我错了?”
巴立卓不让步:“孔萧竹,你向我妈赔礼道歉!”
孔萧竹宁死不屈:“你做梦!没门!”
这个时候,儿子从房间里跳出来,也冲着他们喊,“吵什么吵?谁惹奶奶生
气,我和谁急!”
家中的气氛日益尴尬,深感孤掌难鸣的孔萧竹很少说话,巴立卓之家陷入了
新一轮的冷战。小学生巴奢是家中的大红人,所有人都乐意和他说话,似乎这个
家庭完全是为了他才存在的。在婆婆眼里,孔萧竹是个完全不称职的媳妇。如果
不是在城里,婆婆一定会走遍十里八村广而告之,叫她臭名昭著掩面蒙羞。
巴立卓的应酬越来越多,常常深夜回家,一身酒气地倒头大睡。孔萧竹冰冷
的眼神和窒息般的日子一天天地重复下去,僵持的意味有增无减。转眼就是春节
了,巴立卓通知孔萧竹,今年兄弟几个都来城里过年。他还说地里一年汗,三十
一顿饭!咱们爷们像爷们女人像女人的,都好自为之,就是装也得装几天。
年关将近,再傻的夫妻也懂得温良恭俭让,他们不能再继续摩擦下去了。年
年的春节都难有新意,吃喝是永远的主题。忙里忙外的孔萧竹又累又烦,而且还
感觉到了冷。
吵吵嚷嚷的巴氏兄弟陆续到了。乡下人真讨厌,他们不换鞋就进了卧室,还
到处抽烟咳痰,片刻工夫家里就乱得犹如马厂。大哥扛来了半爿冻猪肉,三弟的
礼物是一大堆冻血肠和粘豆包。孔萧竹一看见紫乎乎的血肠就要反胃,便吩咐巴
立卓将这些东西送到对门去,权当回赠余赫的赐鱼之恩,就说是老家自产的绿色
食品。母亲见了,心里又闪过几丝不快,她认为儿媳妇瞧不起乡下人了。剩下的
冻猪肉需要肢解开来,自告奋勇的三弟轮起菜刀一通猛砍,弄得地砖上血肉横飞,
孔萧竹的眉头皱了又皱,她的表情尽收妯娌的眼底。
年夜饭当然是大鱼大肉烹炒煎炸高汤清炖,但很快巴家兄弟就感到了乏味,
因为他们只有三项选择:吃饭、睡觉、看电视。巴立卓家里没有麻将,连一副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