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男电女-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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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恰好出现了红灯,巴立卓猛地一脚踩住了刹车。“我弟弟和你不一样,
他是农民,非公职人员。”
王二美耍赖,“我也是你弟弟,兴他发财,就兴我赚钱。”
“荒唐!简直是胡搅蛮缠!”车子在移动公司门前缓缓停下。林紫叶款款下
车,还特意和王二美招呼一声,那眼神大有鼓励的味道。
刚一关上车门,巴立卓就怒斥王二美:“什么嫂子嫂子的,乱叫什么!”
“你弟弟叫她嫂子,我也叫她嫂子。”
转眼就到了网通大院,巴总的车一进来,保安齐刷刷挺立敬礼。巴立卓停住
车子,盯住后视镜说:“王二美,你给我滚!”
正在这时,邹宽急急地奔过来,“巴总,今年行风测评的方式改了。”
巴立卓没好气儿,“行风测评前三名是硬指标,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市里的明查暗访已经开始了,据内线人透露,准备向市民发放调查函。移
动、联通那几家正磨拳擦掌准备抢票呢。”
巴立卓皱眉:“抢票,怎么个抢法?”
“雇人化装成市民抢票,然后自己填……”
巴立卓气不打一处来:“比钱我们比不过人家,比人场还比不过他们?你立
即组织力量,绝不落下风!”
邹宽颇为犯难:“可是,这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啊,只能偷偷摸摸地暗
箱操作,谁挑这个头好?”
巴立卓指了指远处那个高大的背影,咬牙切齿,“混球王二美,正好干混事!”
人和人的关系是非常奇妙的,你硬了对方反而软了。本打算和网通老死不相
往来的许维新居然登门作客,巴立卓也摆出了风和日丽的脸色。似乎他们之间不
存在任何争斗,从来没闹过什么不愉快。从心眼里说,巴立卓还是很敬重许维新
的,昔日的副手在管理上很有一套的。许维新标榜创建学习型企业,手下的员工
每天早晨都列队唱歌、喊口号,新电信公司搞得像军队出操似的。
许维新先是大倒苦水,他们要向综合信息服务提供商转型,不光是做话音和
宽带业务,还要搞号码百事通和商务领航,修电脑卖软件推广楼宇系统集成,啥
都做。“这日子太难混了,你们主导运营商吃干饭,咋也得让我弄点粥喝吧?”
巴立卓装作不解其意:“许大哥说话理太偏,你们船小好调头,日子正滋润
呢。”
许维新转入正题:“当真人不说假话,我的IP电话全都熄火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维新做了剪剪子的动作,“太有关系了,前年咱俩还亲密合作过呢。”
巴立卓大笑,“往事不堪回首,教训惨痛啊。”
“巴总,咱们是老搭档,谁也瞒不了谁。你们在交换机数据上做了手脚,讲
个五秒八秒的就掉线,人为限制接通率实不可取。”
巴立卓反唇相讥:“我们完全是正当防卫,你把价格拉得这么低,长途IP搞
到了两折以下,叫我手下的千百号人吃啥穿啥?”
许维新是聪明人,善于把语言装饰成柔和的羽毛,以抚平对方眉宇间的皱纹,
决不做激怒对手的蠢事。“我承认,在北方邮电改革的主要成本都留给网通了,
历史的包袱重、人员多、负担大,可是我也是奉命行事啊,所以还请巴总手下留
情,通融通融。”
“保证互联互通并不难,前提是你们的价格要按管理局的标准严格自律。”
许维新不得不低头:“现在的竞争格局完全是一场乱仗,价格不是我自己能
左右的。联通在原来的优惠基础上推出了打二送一,打两分钟再送一分钟;铁通
也一再降价,最低打到两折。”
“所以,我的长途话务量一再流失,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维新实话实说:“互联互通是电信业竞争的衍生物,设置网间障碍的手段
不断花样翻新,既师出同门又无师自通。你们采取了黑白名单的限制手段,使我
网的IP接通率经常低于百分之二十。”
“是啊,在南方二十一省,网通屡遭电信的打压,所以你很好理解。”
好脾气是一个人在社交中的最佳服饰,许维新几乎是哀求了:“巴总,看在
你我多年共事的面子上,请网开一面。”
“你许维新的面子我要给足给够的。哥们还是好哥们,可你我都代表企业行
为。”
许维新连连拱手道:“那就拜托了,改日请老大喝酒。”
巴立卓客客气气地送许维新进了电梯。另一部电梯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孔
萧竹。巴立卓脸色骤变,掉头就走。
孔萧竹在后面追赶,高跟鞋敲打出一派凌乱的响声。女人边走边说:“我好
歹是你们的客人,注意文明礼貌好不好?”
巴立卓进了办公室,猛转回身道:“讲礼貌也要看对象,否则就是对牛弹琴。”
孔萧竹撇嘴:“我发现巴总的手法越来越含蓄了。我们抢走了话务量,动了
你的奶酪,所以你就铤而走险。”
“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巴立卓一屁股坐进转椅,背诵似的说:
“我们的运营商都是国有企业,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为最大多数的人民群
众提供电信服务。”
孔萧竹连连撇嘴:“说得多冠冕堂皇,这几天我的IP又不怎么畅通了,乡下
的接通率连一成都不到,是你捣的鬼吧?人为限制小运营商,相当于谋杀竞争!”
巴立卓十分焦躁,“危言耸听!接通率的高低完全是技术问题。”
孔萧竹不依不饶,“什么技术问题,完全是心术问题。”
巴立卓做了请的手势,业务上如有疑问,请咨询马元副总经理,现在他分管
这一摊。这分明是下了逐客令,他实在懒得理睬女人。
孔萧竹低吼:“巴立卓,收起你的鬼把戏吧,别逼着我上省里告你!”
巴立卓乜斜着眼神,“你除了跳就是闹,还会点什么?”
经他一提醒,孔萧竹口气缓和了许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求你了,
好不好?”
巴立卓轻蔑地一笑,“想不到孔副总也有低头求人的时候,少见。”
孔萧竹脸一扬,“行个方便吧。”
巴立卓耸耸肩,“你先给我行个方便,如何?”
孔萧竹怍然作色道:“工作时间,私人问题免谈。”
巴立卓甩甩手,“那就抱歉了,除了私人问题,我和你无话可说!”
孔萧竹的脸涨得通红,恨恨道:“巴立卓,你和姓林的就做梦去吧,我要你
俩的痴心妄想彻底成为泡影!”
巴立卓喟然长叹,“我真是前世作孽,怎么碰上你这个母夜叉!”
孔萧竹转身离去,临出门扔下一句话:“我真是倒霉透顶,碰上了你这头白
脸狼!”
巴立卓颓然无语,踱步至窗前凝望。群山被雪幕遮挡,街路已一片全白,行
人像企鹅似的跌跌滑滑地走路。季节又一次进入了严冬。
邮男电女(46)
45、欲哭无泪圣诞节前夕,林紫叶发现身体反常。先是月事迟迟不来,过了
几天,少量出血还伴随着阵阵腹痛。林紫叶开始害怕,恐惧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藤
蔓,爬满了她的整个身体。又隔了两天,林紫叶才告诉巴立卓。巴立卓没太在意,
年头岁尾的特别忙,没时间陪你,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巴立卓还笑起来,“也许,
你又谎报军情了。”
林紫叶向老总请假,想去医院看看。霍达顺口搭牙地关心她:“用派人陪你
去吗?”
林紫叶感到自己很脆弱,她多么希望身边有个人,安慰她一下,哪怕只是拉
拉手也好。可是什么人都没有,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去体检。林紫叶从一楼到四楼,
再从四楼到一楼,抽血检验做B超。她看见所有来医院的女人身边都有一个男人,
只有她例外。
一位老医生诊断说:“看症状很可能是宫外孕,你得住院观察,防止出血。”
林紫叶心里咯噔了一下,紧接着就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在自己的心跳中,
只见医生的嘴在一张一合的翕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怎样糊里糊涂
地回了家,只记得朔风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疼。
这天省公司副总柳鹏带队来松河年终调研,巴立卓陪到很晚才回来,见林紫
叶和衣倒在床上。巴立卓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发烧了呢,伸手去摸。女人的身体
冰凉,她慢慢坐起身,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巴立卓的酒气熏人,完全忘记了早晨说过的话,女人去医院检查的事情被他
忘得一干二净。
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到男人的手背上,林紫叶说:“明天我就要住院了。”
巴立卓大为惊讶,急急地给市医院院长打电话,请求明日派最好的妇科医生
复查。院长和巴立卓同为市人大代表,彼此间很熟悉,还打趣儿说不会是你老婆
吧?估摸是你的小情人出事儿了。
第二天柳鹏还要调研,巴立卓仍分身无术。柳鹏快退休了,这一次回松河就
有些告别的意思。巴立卓知道,这个时候去办私事,就是对老领导的不敬,任何
不慎都会引发不愉快的联想。但林紫叶确实需要有人陪伴,而且只能是有经验的
女士。可找谁好呢?绝对不能搞成满城风雨,路人皆知,巴立卓不得不权衡再三。
第一个人选当然是梁菁菁了,又觉得十分不妥,他不想所有的底细都掌握在这个
女人手里;第二个人选应该是霍芳的,但考虑王二美的因素,也只能否决掉了;
第三个人选是余嫂,但她是上一代人,对婚外情这种事很难接受的,也只好作罢
;第四个人选是弟媳妇,不过她只能做粗活,跑医院有些强人所难了。琢磨来琢
磨去,巴立卓给詹萍打了电话。
深更半夜的讲这种事情真是难堪,巴立卓踌躇了半天,还是简明扼要地说自
己惹祸了,“往事就不要提了,是打是骂任凭师姐发落,只求师姐帮我和小林度
过难关。”
詹萍一向沉稳干练,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口应承下来。
翌日,心怀鬼胎的巴立卓早早就去了宾馆,陪同柳鹏副总用餐。詹萍放下工
作,如约而来陪林紫叶去了市医院。医院早就安排好了专家,这一次林紫叶不必
楼上楼下奔忙了。一大群医生跟在专家的身后,专家问了一大堆问题:结婚没有?
以前怀孕过没有?有无其他病史?出血的情况有几天了?现在还出血吗?小腹疼
不疼?会诊的结论是左边的输卵管有不规则的包块,确系宫外孕无疑。专家做了
三点要求:一是切忌剧烈运动,否则有大出血的危险;二要马上住院;三是治疗
方案待彻底检查后再做决定,只要包块不破,就可以做腹腔镜手术。
詹萍帮着办妥了住院手续,为林紫叶单独包下一间病房。护士进来量血压、
测体温,然后吊瓶挂水,还在病床前换了一个小牌,上面写着:林紫叶,三十六
岁,宫外孕。
林紫叶看着手背上的输液管,心里想身体里面这个不能叫做孩子的包块,一
定是丽江之夜的果实。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
过了很久很久,林紫叶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然后看见巴立卓焦灼的脸。
送走了詹萍以后,巴立卓坐在林紫叶旁边,彼此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碰触的
对视便是语言中的语言。林紫叶的眼里湿漉漉的,像一汪深潭,将所有的爱和恨
都包容在里面了。林紫叶有了他的孩子,可惜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带着血和疼痛,
就像她和巴立卓的恋情一样,命中注定的痛苦。
林紫叶把手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慢慢地说:“巴立卓,你可以不要紫叶了。”
巴立卓勉强一笑。“别说这些,你要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紫叶躺在病房里,身体轻得像团棉絮,没有一丝儿力气。她的小腹阵阵剧
痛,她感到生命在下坠,不停的下坠。女人转过脸去,强忍住泪水。就在这个瞬
间,林紫叶突然恨起来。恨巴立卓,更恨自己!
巴立卓给三弟打了个电话,叫他来一趟。约莫半小时左右,巴立刚来了,嫂
子嫂子的问候一番,然后尾随巴立卓去了走廊,嘀嘀咕咕了半天。
次日清晨,林紫叶被送饭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看到巴立刚媳妇董丽芹端
粥进来。董丽芹的镇静给了林紫叶莫大的力量,“二嫂,二哥叫我来陪你。”林
紫叶不敢太用力,点点头算是致谢。
按照巴立卓的想法,院方准备后天手术。巴立卓特意和林紫叶交代一番,用
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腹腔镜是一种很简单的手术,就是在你的小腹上打三个小洞,
然后把输卵管中的包块取出,然后你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所以要尽量少动,坚
持到后天,争取包块不挤破输卵管。
董丽芹很尽心尽力的,喂饭接尿,搞得林紫叶很过意不去。林紫叶躺得腰都
麻了,头也晕晕的,但她不敢动,呆呆地隔着高高的窗户去看外面的天空。她的
心里突然开阔起来,事已至此,我林紫叶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害怕呢?
这天中午,巴立卓赶过来,不时摸摸她的额头,拉拉她的手。晚上则衣不解
带地陪护她,悄声细语地说话。
巴立卓接二连三地来医院,终于引起了小龚的猜疑。他的秘密是瞒不过小车
司机的,只能要求小龚勿声张,不要告诉任何人。
手术前需要签字,巴立卓迟疑着在家属栏里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尽管他每天
不计其数地签字,阅批文件、批准报销,但是这次签名时手抖了又抖。生死文书
也不过薄薄的一张纸,大意是如出现意外,医院概不负责之类。心理重荷显而易
见,巴立卓不敢去读字里行间的内容,更不敢设想最坏的后果。尽管是腹腔镜微
创手术,但毕竟令人恐惧。
小龚本来承诺严守机密的,可一见巴总胆战心惊的样子,不敢再隐瞒下去了。
梁菁菁原来是小龚的顶头上司,离任时专门交代过他,巴总的大事小情她还要负
责。林紫叶手术是件大事,他要是知情不报,日后难免要落埋怨。想到这里,赶
紧向小卢和梁菁菁报告。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手术的时间终于到了。巴立卓一直跟到手术室门前,他
轻轻舒了一口气。巴立卓事先和专家咨询过,最担心包块长大导致内出血。谢天
谢地,在手术之前,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出现。
巴立卓握了握林紫叶的手,俯下身说:“紫叶,加油!”
林紫叶慢慢的眨眨眼睛,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她忽然有了种患难夫妻
的感受。
很短的走廊,两边全是房间,银白色的房间,很多的仪器。温度突然变得很
低,林紫叶忘记了疼痛,感到前所未有的冷。医生护士都戴天蓝色的口罩,可能
是院长特意安排的缘故,态度都很和蔼。林紫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躺到手术台上
去的,只记得手术台微微倾斜。头上的灯光骤然打在脸上,有位医生问:“林紫
叶,你做的是保留输卵管,取出包块的腹腔镜。确认吗?”
旁边走过来一个护士,往林紫叶手里塞了笔,林紫叶就在纸上划下自己的名
字。术前有一系列程序,林紫叶听见旁边有人不停的报告数字,血压多少多少,
心跳多少多少……
麻醉师好像认识她,竟攀谈起了移动电话业务,本地卡好用不好用合算不合
算,为啥联通卡和小灵通那么便宜?林紫叶一一作了解释,麻醉师笑呵呵地说明
白了明白了,这和看病住院一个道理,大医院的收费就要高些。说着说着,女人
的脚指头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扣上氧气罩的瞬间便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