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梦葵续紫龙佩-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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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火,清双目,解百毒,方女侠与舍妹投缘,此物正是她亲手所炼,不妨一试。”
宝琉怕蛇,闻道内有蛇胆,早已心头作恶,怔怔的不敢动问,麟儿早已饮了一口,只觉味道芬芳,其凉震齿,甘美绝伦,不由笑向宝琉道:“道长所言,确是不假,姊姊可妨叨扰一杯。”宝琉无奈,只好勉强饮用,尝味之后,竟暗暗称奇,旋将杯中所有,一举而尽。
竹屋里,刀声霍霍,炊烟袅袅,不久,人影晃动,宝琉只觉眼前一花。客厅里,蛇革桌前,竟站着一位青衣老妇人。
这妇人,少说也有八十来岁,一脸鸡皮,满头白发,脸上死板板的,毫无笑容,双目内陷,开合之间,两道冷芒,疾如闪电,朝着麟儿宝琉,脸上一掠,这一看,似乎盯透了人家的人,使人寒从脚起,直透顶门。
一双手,和鸡爪一般,剩下的只有皮包骨,指甲却留得特长,少说也有五寸以上。手和脸,已具奇相,身材又高又瘦,使人看去非常碍眼,左手托了个朱漆木盘,式样非常古老,盘中热气烘烘,荤素皆备,细数却是四冷四热。她用手指把盘住,运步如飞,汤不稍溢。
蛇衣道人见她入内,赶忙立起身来,笑呼:“穆姑,你和妹子多偏劳了!”
妇人哼了一声,也未答言,摆过酒菜杯着,把木盘往头上一放,僵着身子,如飞而去。
麟儿知道,这老妇人的武功极高,而且所习,决非什么正宗之类,正在思量时,道人却含笑说道:“她原是我祖母身前一位贴身侍婢,年龄已在百岁以上,因为懂武林秘技,故获遐龄,但性格极为偏激,如有冒犯公子和方女侠之处,千万海涵。’‘宝琉笑道:“这一层,不劳道长费神,敬老尊资,人之本份,再怎样,我们绝不至和老人计较!”蛇女已从庖厨之内走了出来。这时,她已把蛇革衣裙尽行去掉,却也穿上素衣白裙,袖领胸襟边缘之上,却镶上淡淡的蓝边,莲步轻移,绰约如仙。
麟儿不由惊异,心说:“这妮子,娇丽之处,直可和宝姊争一日之长。”陡觉香风飒然,蛇女已入,脸上似带着三分羞意,娇滴滴的站在宝琉身后,目光却不时偷视麟儿,美磷朗目星眸,唇红齿白,面如三秋满月,身如玉树临风,俊逸夺人,丰神绝世,举止谈吐,无一不显得优美异常,蛇女怔了会,但终于被兄长一语惊醒。
“酒菜已备,就请公子和女侠入坐如何?”语毕,颔首让客,麟儿竟座了首席,酒冽肴香,杯举着动,味道之美,使麟儿宝琉,不为赞赏不置。
内有笋脯一盘,入口清脆,甘美无比。宝琉与麟儿。竟不知是何肉类,不免动问蛇衣道人。道人突把双眉一掀,朗声笑道:“这倒不是什么山珍海昧,如果冒然道出,只恐两位有箸难举。”
麟儿只当他酒筵之上,随意开心,立即含笑接口道:“常闻蛇脯味美,愈是毒蛇,其味愈为识者所称道美,尤滋补可口,大约这盘肴菜,也从蛇脯而来。”
蓉儿喜孜孜的望了他一眼,竟待开口答话。不料道人却已抢先,此刻,他似乎换了一付面孔,沉脸冷笑道:“你可完全猜错了,我和蓉妹都是爱蛇如命的人,岂可擅杀灵蛇,享那里贪婪厌物,这笋脯,用的正是死人臂膀之肉,‘擅入本山者死’,实为贫道誓言,最近二三年,武林中,自有不少败类,觊觎本山特有灵药,百蛇胆液,前仆后继,都来送死,他们不是被迷宫困毙,就被守山灵蛇咬死,我们把尸躯臂脯,割了下来,熏制煎炒,随心所欲,其味甘美元比。”
麟儿和宝琉,突感一阵恶心,六腑五脏,似乎聚觉蠕动,但两人都是内家高手,发觉不对,立用真气把全身穴道护住,勉力支持,两人均推箸而起,由麟儿起而问话:“道长,你这话可是真的么,常闻,武以卫道,如若仗技横行,率蛇食人。季某虽中计,但还不见得就输在道长手里。”
这时麟儿已觉腹部绞痛,忙运用师门天运行功,毒气已从毛孔中排出,不多时,立觉汗流满面,点点水珠,从脸上滴了下来。
宝琉精灭魔宝录,当场垂合双眸,摒除杂念,涤尽尘心,将一切痛苦,视同不觉,倒显得宝相庄严,谁也体会不出,她已深入难关。
道人脸上,已泛起一片杀机,双箸不停,举杯连饮,此际,微一仰头,把杯中酒物,一饮而尽,突地哈哈大笑道:“贫道武祟廉,素主顺我者存,逆我死者!”他把死字拖得很长,两道锐利目光,朝麟儿脸上扫去,一脸狡桧之色,直无法形诸言表,续道:“季大侠,你不是擅太乙迷宫之术么,更有阴山毒药,助长凶威,可是到头来,你也逃不了贫道巧计,还不乖乖等死!”
这种突然变化,出人意表,蛇女武蓉,怔在当地,目瞪口呆。
武祟廉望着自己的妹,狞笑一声,道:“蓉妹,可代我将两人武器取下,尤其男方身上的宝剑,实为百兵之祖,那玉石,也是上古珍物,铙钹、玉笛和扇子,更是神州三老仗以成名之物,不料竟为他一人所得,有此数宝防身,纵使武功较差,也能横行武林,难遇敌手了。”
武蓉把嘴一嘟,不依道:“哥哥,你不是饶了他们了么?这等中途变口,暗计算人,传诸武林,岂不有失丈夫行径?再说,他们两人,心术并不算坏,金刚正留在我的身上,方姊姊并未向我索取,人家以至诚相见,我们却反睑无情,岂不令天下英雄寒心?据小妹愚见,百蛇胆液,给他们一瓶,着他们立即下山,是否能把人医好,我们心力已尽。绝岭之上,以后他俩必守规矩,不得再来,这样较好,不知哥哥能否采纳?”
道人满脸铁青,连双手已微带颤动,竟朝自己妹子,走拢一步,冷笑连声道:“好!
好!想不到你竟是这样见不得男人,竟连已有妻室的人,而且还是我们的仇敌,你也爱上他,放走敌人,等于出卖哥哥,你知不知道?”
那少女不由掩面大哭道:“哥哥你屈死了妹子!”哭声震动屋瓦,凄若哀鸣,耸身间已冲出厅门,人似疯狂一般,朝着她自己的厢房奔去。
道人一愕,蛇袖一指,阴风已匝地而起,桌上杯盘,被内家罡风震起,纷纷四散。
突闻克嚓连声,楼顶天花板,立即四分五裂,群蛇似浪涛一般,直坠而下。
麟儿宝琉,也存心一拼,遂不顾内部疼痛,双双抬手往前一拍,掌风雷动,力挟千钧,朝道人劈面撞来,这两掌,系释道精华,一是太清神罡,一系佛家灭魔掌力,威力奇绝。
百蛇道人武崇廉,只觉自己打出的掌力,似乎受着极大的阻挡,心跳耳鸣,从上面跌下来的毒蛇,被人家掌风,震得往自己身上直飞。
断魂掌原是武林一绝,综合百家之所长,极奇毒之能事。分水划玉,碎石崩山,以刚可柔,酷热奇寒,可制人于死。而且这两位男女,已饮茶之时,饮下毒药,药性发作,只有等死,遂以为这一掌,麟儿和宝琉绝对无法抵抗,但事情却远出他想象之外。
他背朝门口;猛地翻身疾转,借着反弹之力,朝外一纵,这一式身法巧妙异常,自以为可以避过正面,力保无忧。
但麟儿和宝硫的掌力,确异寻常,耳闻呼的一响,风力朝四面散开,厅前空地上,突产生无数旋流,雾随风转,朝道人身前,挤压而至。
麟儿和宝琉,也跟踪而出,百蛇道人,怒吼一声,连环拍出两掌,两股风力,朝左右一压,将打来的掌风逼退,立即一旋身,穿出风力范围之外。
亭院之间,风声呼然,把两株丹桂,一树腊梅,连根拔起,轰然数声巨响,树触墙壁,连屋上的瓦,也已经震了下来。
蛇女从自己房中,匆匆走出,两眼又红又肿,显然伤心已极。她低唤一声:“哥哥,你让他们走吧!”
百蛇道人,昂头不睬,双方正僵持间。树林里,突闻一声惨叫,那声音异常凄厉,似是妇人女子,猝然之下,遭受极大的痛苦。大雾里,人影晃动,一位青衣老妇,踉跄而出,武蓉惊叫:“穆姑!”早已飞扑上前,把她扶住,忙问其故。
老妇人惨叫道:“他们在此山,还另有埋伏,而且功致绝顶……”底下的话,划然而止,身子突朝后一仰,除胸前略有微温外,心脏间,已跳动缓慢。武蓉就她身上四处检查,但事情有异寻常,不但看不出伤痕,连一点异状,也难发觉,这位奇异妇人,大约对蛇女感情极重,临死时,双眸里,还含着一泡热泪,而且两手紧握着蛇女双臂,形状极惨。
武蓉似乎极感悲伤,星眸里,热泪长流,两手抱着妇人,喃哺自语道:“穆姑,我辜负你抚育之恩,只缘涉世不深,诚心待人,却不料杀身之祸,竟降临到了你的头上来了!”
百蛇道人似毫不为这种惨状所动,突作怪笑,阴森森的说道:“我早知有此一着,不到黄河其心不死,不过他们今日如想逃出绝领,那真是天地间的奇事。”
麟儿正待答话,蛇女武蓉,已换上一种表情,错综复杂的目光,她似乎已经绝望了。但也不愿抱怨别人,而只有心头上,留下一种无比的创伤。穆姑身体,抱在她的手上。那头鹤发,和修长的身材,与蛇女形成一种尖刻的对比,这情景,使人想到红颜白发,原是一种悲凉下场。
她叹息一声,抱着老妇人,朝自己房中走去。武祟廉再度出手攻击,麟儿已忍耐不住,大声喝道:“武道长,你还想执迷不悟么?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绝岭之上,已来了极厉害的能手,季某即使遭你毒手,你也难逃劫运。适才,你那穆姑,据我看,系为一种极厉害的阴手所震,这种惨绝入衰的手法,武林中,除了阴山外,恐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道人不待他把话说完,立大声喝阻道:“阴山派与我无冤无仇,对我绝不至于下这毒手,明是你这小狗,暗中引来强敌,潜伏山头,事为穆姑发现,动上手来,致遭不测,此时,复想嫁祸,岂非无耻之尤?”
他眼中直欲爆出火来,足踏中宫,侧身而进,骈指如戟,指探幽门,这一式,快如石火电闪,竟是武林中一种罕见的手法。而且指挟寒腥,显蕴奇毒,道人武功,似高出乃妹极多,又加以手辣心黑,诡秘绝伦。麟儿毒伤,因使用真力关系,已逾严重,竟不敢硬接来招,跃退之下,也转手朝下一点。打出的师门天罡指力,还夹杂着天惠真人的一阳指功夫。
眼看两种罡气,正待激撞之时,道人须眉怒张,蛇袖带起一阵风声,由下而上,挟排山之威,竟从麟儿身后卷到,随即游身疾走,双腿连环并展,风声雷响,混成一片,竟是武林中面难一见的风雷魔法。
这种奇异招术,练习的人,必擅太乙迷宫之术,始得以诡秘步法困人。在平时麟儿尚可不惧,这时只觉心痛如绞,冷汗一多,口渴如焚,眼花耳鸣,头昏脑胀,急促呼吸之音,已惊动宝琉。
一见玉郎,连救命神招天体三十六式也施了出来,不但未曾取胜,左臂之上还挨了一指,知道他毒伤大作,已非真气所能遏住,不由心头大骇,低喝一声:“麟弟且退,待愚姊前来接他几招。”
麟儿已无再战之力,但身子已被人家困住,欲罢不成,两股旋风如轮,突从身后疾转而出,一举将百蛇道人逼退。宝琉将麟儿一带,自己却挡在玉郎身前。不待道人再攻,立闪动娇躯,竟施展大擒拿手法,五指微屈,径取道人左肩,右手却用穿心掌,朝他百汇要穴便拍来。
这原是一招双式,不需掌力落实,立可制人于死,穿心掌表面上并无任何出奇之处,也无强烈罡风,可是中掌的人,只要本身具有感觉时,则已解救无及了。百蛇道人,已看出麟儿和宝琉,无一好惹,不但一掌一式,全神贯注,更将浑身数,尽量施为。
掌影飞腾中,蓦地狂笑一声:“贱婢,敢施毒着?”蛇衣飘指,袍袖疾扬,雾随风起,身形更如闪电一般,往斜刺里倒纵而出。
宝琉也似被一股无形劲道逼退,粉脸泛青,冷汗浸淫,默察对方,右手袍袖,已被自己穿心掌击毁。
百蛇道人,被宝琉一掌,震得半边身子麻木不仁,犹强提真气,把气血止住,导气归元,伺机待动,究其实,这时的方宝琉,已成强弩之末,有力难施,因为她的功力,不若麟儿,连环劈出两掌之后,毒伤蔓延甚剧,五内如焚,急痛攻心。
百蛇道人,如趁机抢攻,则这男女两人,绝难逃一劫了。
但武祟廉素心多疑,他把灭神散偷偷弹在麟儿和宝琉的茶杯里,两人率直成性,居心不疑,毒药人腹后,仗着武功精奇,居然勉强挣扎未死,自使对手大感意外。
所谓灭神散,实际上就是各样各色蛇毒的制炼品,因为蛇腹中具有毒腺,直通毒牙,豢蛇的人,只需每天紧握毒蛇的颈部,毒腺中的分泌液,即可从蛇口流了出来,这东西最多也不过四五滴,用玉瓶盛取,时日一多,即可将其制炼成粉。
绝岭蛇种,数百有余,每一种都是奇毒无比的罕见之物,集蛇毒之大成,一分之微,服之立可致死,麟儿宝琉,居然还能勉强挣扎,这自然使人大感意外。
就在双方僵持,中毒的人已继续恶化,百蛇道人,也看出宝琉不对,心说:“原来他们假装无事,不妨再度一试。”他把全身真力,运于两掌,双手平胸,正待缓缓打了出来。
四周浓雾,似随着两股气流,如惊涛骇浪一般,翻翻跃跃。百蛇道人,所踏之处,随足下陷,这一掌,只要打了出去,两人就得粉身碎骨。
宝琉惊唤一声:“麟弟闪开!”这位兰心蕙质,美绝人寰的宝姊姊,已抱定牺牲自己。
搭救爱郎,当下一咬银牙,不顾心腹绞痛,也抬掌作势,觑机待发。亭院里,罡气弥漫,危机迭伏。
正值千钧一发。
突闻一阵急促脚步之声,从东面林子里传来,武蓉锐声高唤:“哥哥,松泉藏药之处,已被人家窃取,强仇可能就在近处,赶快截取,迟则有变!”
她语音比脚步还要急促,快得教人几乎难于听清,气息败坏的跑了出来,一见面,即朝百蛇道人身前扑去。武祟廉的内家掌风,本待顺手推出,蓦闻猝变,已觉心慌,武蓉又面对掌风,不得不中途撤式,遂把掌式往下一沉,虽然力图挽回,但残余掌力,还指着自己妹子的左臂,她踉跄地后退一步,紧咬牙根,忍受痛苦,嫩脸上,已呈现了惨白之色。
武崇廉把身子朝后一纵,斥叱道:“窃药之事,你如何得知?”
“哥哥,你赶快到我房里去吧,穆姑已经死了,她是被人用一种阴毒手法,震伤天庭要穴,杀人窃药的,据说是一位道人,松泉石匣里所藏玉瓶,一个不剩,我和你全部心血,统统完了!”
道人恨了一声道:“一切都是你这贱婢纠缠误事,看我饶你!”
不待答话。一片衣袍指风之声,百蛇道人,已拔地而起急忙往林里扑去。
麟儿宝琉,毒伤大作,已在厢房走廊之上坐了下来,宝琉较麟儿更为惨重,实似朝霞的粉脸上已掠上一层暗影,口角里,已渗出丝丝白涎。
虽然强定心神,用佛门上乘内功把毒势止住,毋如人体毕竟是肉,蛇毒进入血液随着循环,蔓延四肢,武功道行再高也难挽救得来,反不若麟儿,内纯出内热逼攻之法,把毒药从汗液中,排泻出来。时间一久,毒液浓度渐减,倒比宝琉好得多了便汗的蒸发太多,急切间,未能补充水份,于是唇干舌燥,有如大病的人,高烧不退一般。宝琉知自己不能久撑,回想玉郎恩情,思潮迭起,已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