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雪-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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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好衣服走下床，回头看了一眼还呆在床上的人。“如果你，不想负责任的话，没有人可以勉强你，我也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说过不负责任，况且我们就要成亲了，不是吗？”美娴走出门之前，沈浩轩终于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婚约。
节日里荣王府里也很是热闹。骏听娘亲说，妍儿“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异常地兴奋。只是他不知道那不是妍儿答应的，而是她没有权利拒绝，而必须默许的。所以这时的妍儿仍是郁郁寡欢的。
一清早给王爷和夫人请过安后，妍儿就回到“云轩阁”那边自己呆着。府上来了一些客人，都是一些达官显贵来给王爷拜年的，她呆在那里，人们总是把她和骏的亲事搬出来，当做“闲话家常”。
骏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没看见妍儿的身影，就也跟着跑到这边来了。
“妍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刚进屋时妍儿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
“哦，没，没什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在前边招呼客人？”
“我陪客人，谁来陪你啊？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拉起妍儿就往外跑。一直到了后面的小山上，他才停下来。“怎么样，这里舒服吗？”
这里虽然只是一个不大的山丘，却能将整个王府尽收眼底。而且这里的雪格外的干净，白得象纯洁的丝绸。妍儿张开双臂，使劲地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顿时也变得神清气爽。
“这里好静啊，真的好舒服！”妍儿捧起地上的雪，让它一点点在自己的手中融化掉。
“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常带你来啊！”骏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嘴边呵着气。
看到他对自己如此体贴，就忍不住想到因为他们而伤心的人。“昭雨要离开的事情你知道了吗？”骏点点头。“那你同意她走了？”
“她说想出去散散心嘛，我没有理由不让啊！”他还是不部停地揉搓着妍儿的手，还偶尔拂一下她冻得通红的脸蛋。
“难道你都不关心她为什么会想到去散心，你也不想知道她要去哪吗？那如果她以后永远不回来了呢？”妍儿甚至有些气愤。
“怎么可能呢？她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呢？况且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啊！”骏还不以为然。
妍儿看着他，没有再说下去。原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当有些人站在自己面前时，我们总是忽略她的存在，恐怕只有在失去以后，才知道那是自己多么在乎的人。难道我们之间注定了要经过这样纷乱的纠缠之后，才能看清自己的方向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只希望他不要醒悟的太晚就好了。
吃过晚饭后骏要带着妍儿去放烟花，顺便也叫上了昭阳他们兄妹三人一起去了后面的小山上。昭雨原本不想去的，在哥哥的再三劝说下才同意。妍儿在她面前总有一种愧疚感，所以总想尽自己的能力来安慰她。骏还是一样，视妍儿为自己的中心，一刻也不松懈地盯着她。旁边的昭阳和昭月也只能看着强颜欢笑的妹妹做无谓的叹息……
当一簇簇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时，妍入拉过身边的昭雨。“我们来许愿，好不好？许下我们新年的愿望或者一辈子的梦想，好不好？”昭雨笑着点点头，两人一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五光十色的烟火和一望无际的夜空，各自许下自己的愿望。
烟花落尽以后骏到妍儿身边，昭雨也回到哥哥身边。因为明天一早昭雨他们兄妹就要起程了，所以大家早早地散去了。
“昭雨，你再陪我说会儿话好吗？”骏送妍儿到房门口，昭雨也正要回自己的房间。
她看看少爷，之后点了点头，随妍儿进去。骏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昭雨近来跟他变得很生疏，在妍儿面前居然有说有笑，反而和自己倒没话说了。
妍儿和昭雨一起躺在自己的床上，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妍儿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在昭雨的手上。“昭雨，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许愿不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吗？若是说了就不灵验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头顶的一片空白。
“其实，说与不说都无所谓，如果你的愿望注定了会实现的话，那即使你向全世界公开了，它也会成为现实；可是那些注定了要漂漓的梦想，就算埋在心底一辈子，她还是个梦。而我们都很清楚自己的愿望是否能实现。”
“我很希望自己的愿望能成真，但我又害怕它实现。因为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而我宁愿自己伤心比较好一些。”
妍儿侧过头，看见昭雨的眼角滑出的泪，滴落在枕巾上……她的愿望一定和他有关。这就是爱情吧，是一种让每一个涉足其中的人都会受伤的一种感情，因为她们两人都一样是在这里受了伤。为什么我们都不会控制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定会少流许多泪，少承受许多得痛……
友 情难周全
沈夫人这几日心情一直都很好，正是新年里，儿子也要成亲了，她怎能不乐呢？可是杜妈这些天却神情恍惚，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这一大早的精神就不集中，刚刚打碎了一个茶碗，夫人就将她叫到自己身边。
“杜妈，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的，若是累了，就不要做了，那点活啊，随便哪个孩子都能做，你也该享享清福了。”杜妈只低头不语。“你看，你在我们沈家也辛苦这么多年了，本来是该回家抱孙子的，可是轩儿的婚事又把你拖累了，我也挺过意不去的。要不等忙完了这阵子，你就回去也行。”
“也是啊，人老了，确实是不中用了。”杜妈哀叹着。
“杜妈，我可没有要撵你走的意思，就是怕你想孙子嘛！”夫人赶紧握着杜妈的手解释着，深怕她是想歪了。
“我知道，能看着少爷成家、立业我也高兴啊，可是……”她想了想，又转移了话题，“夫人，您很喜欢美娴小姐，是不是？”
“那还用说啊，美娴不光人长得漂亮，家世啊、教养啊，各方面都满不错得嘛！最重要的呢，是她和我们轩儿很般配啊！”
“可是……”杜妈本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看见夫人心满意足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难道真的是自己老眼昏花，连耳朵也不灵光了。“哎，若她是真心地对待少爷和老爷、夫人，将来能光耀沈家门楣那倒也好，只怕是……哎……”杜妈回忆起在于妈去世的那天早上，经过周小姐门口，听见她和翠儿两人的对话。莫非真的是自己听错了，或是误解了？
“杜妈，您又想什么呢？”夫人见她又愣住了。
“哦，没有，没事。我也该去少爷那边瞧瞧了，怕是再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美娴小姐会不满意。”说完起身就走了。
“杜妈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平日里都与人友善的很呢，怎么会对美娴似乎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呢？”夫人也没有继续多想，跟着去了儿子那里，看看布置的情况。
骏和妍儿一起送走了昭阳兄妹之后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圣旨，又急忙赶进宫里去了。皇上下了早朝之后，就去书房批阅奏章。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国事、家事总是让他捞不着闲，大过年的也得来这“打坐”。忽然想到了骏，听说他也定亲了，还没有向他道贺呢，也很想找他聊聊天，所以就派人去宣了旨。
“皇上，骏王子已经到了。”守门的太监来报。
“请他进来吧！”皇上放下手中的笔。
“臣弟，恭请皇上圣安！”骏进了门先跪下行礼。
“快请起，你我兄弟何须行如此大礼？”皇上亲自扶起他。
“虽是兄弟，可您还贵为一国之君、堂堂一朝天子，怎么坏了这礼数呢？”骏打趣到。
“咳，又取笑我。”皇上示意他坐下，一旁的仆人赶紧奉上了茶。“君王也好、天子也罢，都不及你生活的逍遥、快活啊！”骏笑笑、摇了摇头，他知道皇上又是找他来发牢骚的。“我倒也想和你一样，自由自在地过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有繁文缛节；不用理会朝政；不用批阅奏章；也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携手到老……”皇上顿了一下，喝了口差。“对了，说到此话，我倒还要问你呢，都定亲了朕还没有向你道过喜呢，可是你怎么也不把准弟媳一道带来让我看看啊？”
“哦！”一想妍儿，骏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甜蜜。“她本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也不太适应这里，所以……”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很爱她吧？”骏点点头。“真的很令人羡慕啊！想必弟媳也是个国色天香的佳人吧？要不然怎么会令你如此着迷，连大将军的女儿都瞧不上眼，那可是京城里出名的美人啊！”
“倒也没有皇上您说得那么夸张，不过她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哦，既是这样，有机会定要一睹芳颜啊！”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好一会儿。骏和皇上的年龄相仿，而且又很谈得来，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进宫跟皇上讲述他在各地的阅历、见闻，而皇上对此也甚是感兴趣。
“哦，对了，听说最近京城里最大的新闻就是苏州的锦绣商周老爷和京城的沈家联姻的事情。”
“想不到皇上的消息也蛮灵通的嘛！”
“朕虽然身处皇宫之中，却也不是‘井底之蛙’啊！哈、哈、哈……”
“要说沈家呢，我与沈公子倒也有过几面之缘，此人也是个仗义耿直的翩翩君子，可是周家呢，即使对此了解不深，却也听说过与他有关的事情，但也不知是否属实。”
“周家这一两年腾起得很快，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要说起锦绣业的兴隆，他也是有很大功劳的呀！而且沈、周两家的喜事，也势必会很轰动啊！”
“我和父王也收到了沈家的请贴，到时也会去观礼。”
“哦，皇叔他什么时候也喜欢凑这种热闹了？他可一向是喜欢清净的。”
“其实是我娘她要求父王一起同行的，他本是不愿参加的。”
“哦，原来如此！”皇上思酌了一下。“骏，朕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是何事，以至于皇上您用‘求’这个字？”
“我也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干与朝政，但此次不同，你只当是帮朕一个忙，好吗？”骏还是很疑惑。“其实最近有关苏州首富，也就是周志福，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有人密报此人与宫中权贵勾结，搜刮民脂、巨敛财富。虽只是传言，但是‘无风不起浪’，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留意一下，与周老爷走得很近的人里面，是否有宫中的官员。”
“哦，此事倒也不难，只是你为何不找别人，而偏偏选我呢？”皇上的身边高手如云，又怎会缺少一个密探呢？
“因为此事是你我的秘密，以免‘打草惊蛇’我只向你透漏了消息，而且以你平日的行事作风，很容易掩人耳目，任何人很难想到你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这不一样保全你和皇叔的‘拒政’名节吗？”
“不愧是皇上！此计算是‘两全其美’呢，还是‘一石二鸟’啊？哈、哈、哈……”
“这么说，你是答应咯？”
“皇上都开口求我了，我哪里还敢拒绝啊！只是不知此事是否牵涉到沈家？真是那样怕是会伤了我和沈公子之间的友情。”
“牵涉到谁都无所谓，你也只要静观其变就好，况且‘清者自清’嘛！”
骏仔细思索了皇上的话，之后宽下心来。两人开始对弈、饮茶消磨时间……
骏回去以后也只跟父亲说，皇上找他聊天了，再无提及其他事情。人还没有坐定，就跑到“云轩阁”找妍儿去了。和妍儿又聊了一会儿，想起还有写东西要准备就回了房间，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该给沈浩轩什么贺礼好呢？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束手无策，因为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昭雨替他打点好的，从来不用自己亲自劳神费力。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边好象少了什么东西。
正思索着，门外有人来告诉说，前庭有人送东西给他，就匆匆地往前面跑去。客厅里一个伙计手里捧着个红绸蒙盖的东西。“这是几日以前，一个姑娘到我们店里订做的，她吩咐了，做好以后就送到这里来给您。”
骏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轻轻撩起红绸一看，登时惊讶得人都僵住了，半晌才回过神。“伙计，请问您，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
“哦，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浓眉大眼的很漂亮，脸上还有一对很大的酒窝呢！”
“昭雨？……”管家送走了客人，骏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客厅里。“这丫头，还真聪明，居然能想到用沈家和周家生产的锦丝合在一起制作了一个‘永结同心’的工艺牌匾，这倒是很有寓意。”想想这些年她在王府里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在不经意当中给予自己很大的帮助，身边少了她还真的不习惯呢！骏边想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
痛 心碎欲绝
正月初五又开始下起了雪，雪花不紧不慢、飘飘忽忽地洒落了一整天。明日就是初六了，也就是沈浩轩大喜的日子了。而此时的他，脸上无半点喜悦神色，反倒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沈母虽关心儿子的身体，却也以“大局”为重，只有沈老爷能读懂儿子的表情，所以心里也很压抑。
妍儿当然也没有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她的心也象窗外的雪花一样，在空中盘旋着，没有方向。想想此时的沈园，应该已经喜灯高挂、红幔飘扬了吧！朗才女貌、门当互对，他们一定会受到很多人的祝福吧……
昭雨也和哥哥一起走了，现在自己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一想到她还真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妍儿，在想什么啊，还没睡？”荣王夫人见她一个人发呆，轻轻叫了她一声。
“哦，姨娘，您怎么还不睡啊？”她起身给夫人让了个座。
“啊，我，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妍儿一听她如此口气说话，心里就紧张起来，她所谓的‘商量’是不是也和公布定亲的事情一样，没得商量。“不用紧张，也不是什么难事。”夫人也看出她面上的难色。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
“明天呢，是沈家少爷大喜的日子，你也听说了吧？”妍儿拉下眼睑，点点头。“我和王爷还有骏儿都要去贺喜，你也要一起去啊！”
“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也要去？”妍儿还是努力抑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你曾经也在沈家呆了那么久，沈夫人对你也很是照顾，而且你也伺候过沈少爷，去道个喜也是应该的嘛！”听姨娘说起来，这似乎是人之常情。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夫人堵住了。
“明天不光是沈公子的婚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而此事关系着你和你们宋家，难道你会坐视不理吗？”夫人的口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妍儿心里也突然一紧。“妍儿，你该不会是这几年来，隐姓埋名的日子过习惯了，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记了吧？”
“我，怎么会呢？我当然没有忘记啊！”
“那你知道，你爹为何会给你取‘宋锦妍’这个名字吗？”妍儿摇了摇头。“如果那样东西还在的话，你一看就会明白了，只可惜啊！……”
“姨娘，您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一个锦袍，是我和你娘都尚未出阁时，两人一起织绣的。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们卓家的织锦技术可谓是空前绝后的，你外公他在这方面造诣颇深，后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