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作者:余聪-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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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
但是此刻,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人!
所有的狗屁朋友都是扯淡的,燕子知道我去桃林了,我要是死了,她恐怕是离我最远的一个人。郭絮轻而易举地在我脸上留下了一道可能这一辈子也抹不掉的痕迹。郭絮的奶奶还在颤悠悠地算计着余聪给她出的主意到底可行不可行。赵大妈估计还在考虑找个哪儿的养老院更合算……
赵建国不知道这个月又拿了多少回扣,据说一盒54块的某消炎药他一个月就能推出去600多盒,每盒从药贩子手中吃4块多钱的回扣,至于医院的奖励,就不知道了,他一个月工资要是低于一万,那绝对是失败!再加上“药鼠”们给他送的红包,他此刻一定在梦里微笑着。
医院门口卖馒头的那个老太太,明天早晨肯定还要激情澎湃地叫喊着她的馒头。
急诊室门口那棵树上有一窝喜鹊,这几天,小喜鹊就要出窝了,它们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饭馆那条街道上,踢着石头行走的小男孩一定还会找个什么东西,要么是石头,要么是别人扔了的易拉罐、矿泉水瓶子,他总是玩的那么津津有味。
……
可我呢?
稍微一动,浑身酸痛。
一边抽着烟,一边冒着汗,间或发出响亮的咳嗽声。
我就那样漫无边际地想一会儿,哭一会儿,再抽一会儿。可是,我还活着。我得走出去!这个世界上,不论在什么时候,最能靠得住的是自己!
我扶着火盆,我扶着旁边的一张撒满灰尘的木床,我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了。虚弱的体力却没能支持我站立太久,它们一把将我推倒在木床上,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压在身下的裤子还没干,夜风一吹,有点寒意,赶紧将烤干的衬衣穿上……我一次次地用打火机在这个破屋子里寻找可以取暖充饥的东西,比如一件破衣服,或者能吃的什么东西。
除了几根干巴巴的桃木,别无所有。
一堆柴火又被我点燃。
胃有点难受,头有点难受……浑身没有好受的地方。望着火盆里腾起的火苗,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群舞动的小人,那不是幻觉,那一刻,我宁愿让黑白无常派来厉鬼和我交谈,和我对话,我是那样地渴望交流。在我眼里,跳动的火苗成了最有人性、最有灵性的生命。
我没死。
但我无法走出去,何况,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刚下完雨,坑坑洼洼的我去哪儿?要是等下去,结果可能就是死路一条。走出去呢?也可能暴尸荒野……
莫非我死定了?
我的不羁在学校和医院里都出了名,学校的就不说了,毕竟时间一长,大家都了解我。医院大不相同了,护士长是个阴奉阳违的老女人,她表面上跟你嘻嘻哈哈一团和气,背地里却动不动就给辅导员打电话,给家长打电话,学生们最怕的就是这个。
要是父母亲知道了,他们的心还能好受?
学校的辅导员知道了,第二天一定是兴师动众地过来了,有的红脸,有的黑脸,没完没了地心理辅导,没完没了地威逼利诱,直到你热泪盈眶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在保证书上签上你的名字,他们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然后到学校去写报告,去说明某年某月某日,他们做了什么工作,用什么方法劝阻了一个将要自杀的病危学生,尤其值得肯定的是某老师的什么方法在挽救自杀学生心理上有很大突破,某某老师的攻心战又一次得到了肯定等等,这个我没读过,要是有机会,一定看看这些酒囊饭袋们是怎么互相吹捧的。
火盆上的一轮桃木快要熄灭了,我的心也随着沉重起来!
084
耶稣星期五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那是全世界最绝望的一天,但三天后就是复活节,耶稣复活了!
人们在经历苦难的时候,往往用这个基督教中最经典的例子去鼓励别人,但对我来说,三天是遥远的,我恐怕连三个小时都等不及了。当铺天盖地的黑暗和浑身的疼痛全方位席卷而来时,想到最多的便是死亡。
太多的如果,其实,没有如果。
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那有那么多凑巧呢。
烟早就抽完了,我已经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蒙胧中有手电光穿过桃林,有人来了。一种求生的本能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滚下木板,大声呻吟着爬到门口。
来的是三个女人。
金凤、江小川,还有燕子。
她们没有一个人责备我,金凤用大功率的探照灯从我头上照到脚下,再从脚下照到头上,这时候小川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惊叹:
“我的个乖乖我的个神,你他妈就是熊猫,哦不,你就是自己的太上老君了!天呀,看看,连传宗接代的家伙都露出来了,我的个乖乖隆滴冬!”
燕子在旁边哈哈大笑,她已经从病房拿了我的两件衣服,迅速给我披好了衣服。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三个人,始终没说一句话。
金凤急了,她终于怒气冲冲地问了一句:“我靠,我就靠了!医院没规定护士半夜三更地来几十公里外的小树林里找一个垂死的病人,你倒是说句话呀,到这时候,还装个你妈的果丹皮呀?”
我笑了。
这果丹皮和娘西皮是我的口头禅,曾经多少次地,我毫无理由地用在她们身上。在这个时候,能听到这些话,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温暖。听了金凤的回答,我毫无表情地说了三个字:
“几点了?”
金凤哭笑不得:“娘西皮!夜里11点多了!”
她们三个把我架出小树林,路旁停着一辆福康,是小川修飞机的男朋友。
他见了我,慢条斯理地伸着懒腰,问金凤:“哎哟我的姐姐,你们怎么把病人整成这模样了?”
金凤这时已经大汗淋漓,没好气地说了句:“少废话,赶紧去南山宾馆!”
在去宾馆的路上,她们几个似乎忘记我的存在了。其实,宾馆就在医院附近,到了宾馆,也就到了医院。我在车上喝了几口可乐,搞了点饼干后精神多了。也许是睡过头了,
宾馆的服务员早就和小川她们熟悉了,见到带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进来,表情一个个有点莫名其妙。
修飞机的估计早就走了,进了宾馆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
燕子拿着钱包在前台说着什么,大厅里刺眼的灯光让我萎缩的像个稻草人,被金凤和小川架着,我成了皮影戏里的一具皮具。就像一个亡灵一样,她们是轻而易举地举着我,任由她们摆布。
金凤和燕子交代了几句,她们俩把燕子留在外面了。
我被架进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其实,我心里特别清楚她们要干什么。只是那份感动,我不愿意说出来,何况在那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呢?男人的自尊,或者害羞占据了我的内心,我宁愿一直装糊涂装下去。
我勉为其难地挣扎了两下后,她们就把我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他妈的!”这是江小川的声音。
“他妈的!”这是金凤的声音。
“他妈的余小聪你还挺白的,以前咋没发现呢?”这是江小川的声音。
“你这果丹皮还挺好玩,耷拉着的长度就像个花生米……对了,小川,修飞机那厮应该比牙签长吧?”
“哈哈哈……”
我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宾馆的洗澡间成了她们俩取笑我的场合。我闭着眼睛,心里在想,我这一辈子,恐怕跟这两位年轻美貌的护士脱离不了干系。
我何德何能!
洗完了,头发也吹干了。
我换好衣服后,人精神了许多。
金凤笑着说:“你这是去了一趟越南边境吧?身上怎么有那么多擦伤的地方,心疼,也鄙视……有你这么折腾自己个儿的吗?脸上这道疤痕,多吃维生素E吧,赶明儿让老曲给你开一点,郭絮这孩子!”
我半躺在大厅的沙发上,小川给我开了两支葡萄糖口服液,还有一小瓶口服氨基酸。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浑身一下充满了力量,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川不无揶揄地盯着我,又说了一句很震撼的话:
“余小聪,你他妈行啊!让我和金凤给你当了次三陪,这帐过些日子再算,要是今天晚上的事情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还让别人知道了,你小心老娘给你来10支安定,让你一夜度过鬼门关!”说完话,她觉得还不解气,后面又咬牙切齿地加了一个字:
“哼!”
说完话,她俩扬长而去。
燕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我读到了她的无奈和酸楚。
她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老半天,最后说:
“走吧,上楼!”
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正是我要找的人,我这是在做梦吗?
老先生见到我,快步冲过来,表情痛苦地握着我的手:“小余啊,没想到,我真没想到!”
我笑了一下,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燕子想要回避,却被老先生挽留:“不妨不妨,你们俩都是热血青年,我也希望,你们的将来都很好,都很好!你叫燕子吧,先坐旁边,我跟小余聊聊就好,聊聊就好……”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嘴里念叨着:“年轻人那,还是白水养人,少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今天下午,她们三个人,可是为你的事情忙了半天,吉人自有天象吧,你又逃过一劫!”
燕子拿过我手里的可乐瓶子,在一旁很迷茫地插话:“一劫?什么一劫?”
“哈哈,小余应该明白,你们昨天,哦不,现在都过零点了,应该是前天,你们前天就不该去见那个刚从精神病医院转来的病人,小余的预感应该是不错的,我从金凤口中打听了你的生日,如果以兄弟爻为用神,用神临月克日生定是大凶,但你小子这斑驳的卦相上却有莫名其妙的‘旺而生’用神,世应皆为父母临日建帮,一派吉利之像。也是上天有眼,后来你去了桃林,你们听过桃木制作的梳子,还有桃核制作的挂缀、项链能辟邪的说法吧?”
燕子恍然大悟:“哦,难怪呢,难怪呢!我们家就有桃木做的梳子,门后面还有一串挂着的桃核……”
老人顿了一下,不无得意地说:“对这件事情,我自己都解释不了,我离开桃林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情,而小余去桃林却是为了找我,要是我在,他的小命可能就完了……”
说着老人重重叹了口气,继续感慨:
“他能在桃木的屋子中呆上大半天,那是天意!世间再也找不到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椿木能压惊去邪之物,但整个北方就很难见到成片的椿树林,更不可能有椿树做的屋子,他后来又将桃木点燃,对吧,小余?”
我被他这么一问,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点了桃木?”
老先生喝了一口茶,继续侃侃而谈:“北方多石炭,南方多木炭,蜀多竹炭。炭为辟邪法宝,那天的桃木,兴许救不了你的命,我不信你没点火!”
“这不是《老学庵笔记》里讲竹炭的一段吗?不过,我那天冷啊,下雨天浇个半死,我不点火怎么办?”我满腹狐疑。
“今天,金凤你们三个把我叫来,其实,我都不用说什么了,天也!”老先生半闭着眼睛,不再说什么,他好像闭目养神,又像是等待一个时间的到来。
燕子听的云山雾罩,她是个聪明人。
她看到老先生不说话,马上若有所思地问我:“聪哥,那天晚上吃拉面,你真实的感觉是什么,我怎么感觉越来越诡异了呢?”
086
“不可说,不可说!”我笑望着老先生,又给燕子卖了个关子。
有老先生在,燕子也不好撒娇,她略有嗔怒地瞪了我一眼,也就不说什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明确了老先生要说的内容,这么一说,桃林的那个大半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该大展拳脚了!
我问老先生,“那是不是可以按我的计划进行了?”
老先生满面红光,笑而不答。
我继续追问老先生,“如果不讲求方位,那我得看时辰,对不?”
老先生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了一句话:
“申时吧,今日!”
“几刻?”
我有点迫不及待,老先生却慢悠悠地将手背过去,拇指在四个手指间来回拨算。他度着方步转了两圈后,靠在椅子上轻声叹气,点燃了随身携带的雪茄。
这老家伙一思考,我开始有点紧张。
赶紧摸索自己的香烟,燕子知道我要找什么,她贼了我一眼,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灌兄弟,居然是香港产的。
这时候已经不在乎什么牌子了,是烟就成。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烟草的香味。
燕子神态庄重地享受二手烟带给她的“快感”,她很识趣,一句话不说,也不去开窗户和空调,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房间的空气快要凝固了。
老先生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斩钉截铁地说:
“酉时,三刻!三个人去吧,必须要有一个男性辰龙陪伴!最好是申子辰三相结合吧,赵建国碰到你,也算是他的命关了,就看那边有没有高人指点,凭你的天分,一定能化险为夷!”
“马崽!”
我脱口而出。
燕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表情痛苦地望着我们俩,就像望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外星人一样,有点不认识我了。
很快,她从迷茫中解脱,精神饱满地问我:
“聪哥,马崽属龙的?”
我如释重负地长长叹了口气,握住燕子的手,那感觉就像前世一样久远:“马崽的确是属龙的,你不懂这些,也不信这些,咱就不多解释了,你就当发现了俩活宝在给你表演相声吧,这年头白痴那么多,也不缺少我一个,我改变想法了,赶紧走吧,回头到老先生家登门拜谢!”
燕子一听说要走,像兔子一样,顷刻便窜到宾馆大厅里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我过去跟老先生道别的时候,他笑着说:
“你小子有女人缘,这燕子,要珍惜!别败在你自己的手里。白天的事情,别让那个李什么去了,她可不是个安全因子!”
我点头告别。
这老家伙半天时间啥都知道了。
低着头,跟一小混混似的走出大厅时,手里的烟气熏到眼睛里,眼睛湿湿的,我甩了一下被金凤和小川整理过的“垂帘听政式”,很有型,感觉有点豪迈!
087
各位看官可能有所不知,中国的传统相学和周易八卦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在进行这些事情的时候,大家都注重一个“哑”字,传说中,要是说出了某个事件的具体人事,保护对方的神灵就听到了。然后你这边的计策就算“见光”了,大多不会灵验的。
这也是我在前文提到过的“保护神”一说。
老爸是党员,他每每提及这些事情的时候,总会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这个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连老毛老蒋他们都能掐掐算算,百姓也就跟从了……”
关于老时代的部队番号,据民间传说,是当时的伟人大量使用了周易八卦导出的数字,其中玄机,非常人能懂。
这是题外话,要是常人懂了,那维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岂不是一个小儿就能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再回到“保护神”上来说,我并不极力宣讲迷信,但我感觉到过那种信念力量的支撑,比如在某个危机关头,你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会有事,甚至心里连一点点最起码的担忧都没有。我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保护神”,当然,理解成现代坚定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以及健全的人格,也无不是。
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