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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的灵魂嫁给谁了 作者:余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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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样的场合,我和燕子本来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焦点,也不好说什么,但这10分钟的时间可不是好拖延的,毕竟,郭絮奶奶装死也不能装10分钟啊,额头上的创可贴是赵建国家免费的东西,血不再流了,但满脸的狼狈加上郭絮疯疯癫癫的衬托,已经够让人难受了。
  我磨蹭到马崽旁边,同样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上帝给你安排了个任务,这个局面,你最少得拖延10分钟,必须!”
  他瞪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摇晃着走到警察中间。
  从远处看,马崽就像站在一个山雨欲来的大蚂蚁窝洞口,几乎所有的人开始看他了。他人五人六地咳嗽了一声,算是前奏,然后,他很牛比的把捏在手里的烟头摔在地下,用破皮鞋蹭了蹭,开始说话了:
  “警……警察……警察叔叔,我……我在……在场!”
  娘西皮!
  这厮小时候应该结巴,不然突然咋就结巴起来了呢?
  燕子在一边笑的直哆嗦,但在这样的场合,她只能低着头,手捂着嘴很痛苦地抖动肩膀,你怎么能笑呢?
  “他……赵大夫……赵……”
  警察叔叔显然不急,抛开在一旁哆嗦的赵大妈不提,马崽和燕子是唯一的在场证人,所以,不论证人是哑巴还是结巴,警察都得耐心听完。一旁的120看出了郭絮奶奶的端倪,但为了显示他们的成绩,临时的氧气袋还是给挂上了,便宜的盐水瓶子加了点葡萄糖,也煞有介事地挂到郭絮奶奶躺着的地方了,一切都是临时的。就像战地医院一样。
  结巴的马崽吭哧吭哧说一句话也不容易,他结着结着还真就结上了,结的满头大汗,结的其他人都替他伸脖子鼓劲,我就被他感染了一下,每当他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时,我就要做出口形,很投入地在一边替他使劲。
  “来了!”
  燕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嘴努了一下不远的拐弯处。
  如果说,刚才我在为一窝蚂蚁而感叹不已,现在,是几窝蚂蚁凑到一起的了。他们浩浩荡荡地夹杂着一块很显眼的磁铁而来,那块磁铁还真让人眼前一亮,是北京某个地方台的“8日8频道”的栏目采访组。
  这个频道向来以揭露丑闻为己任,干了好几次深得百姓喜欢的漂亮活儿,这次,采访车一到医院门口,就招惹了不少病人们的目光,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一条条通往家属院的路上,旁边一位美女时不时地询问着病人,路是不是该这样走,听说这个医院的大夫打人了!
  这个过程,是燕子后来告诉我的。
  我真替燕子捏了一把汗,要是那天事情不成功,你让人家怎么办?
  她很轻描淡写地说:“呆了吧?那天是周末,人家本来就是到这边吃饭的,本来要请我一起去呢,那美女是我表姐啊!她们仅仅是路过而已……”
  其实,看到新闻采访车的时候,马崽就不结巴了,他赶紧抽出一支烟,像惊弓之鸟一般喊了一句:“啊,电视台的来了,我怕闪光灯……”
  他还真就傻不拉几地逃走了!
  
093
  最后的战场还是转移到急诊室里了。
  赵建国满头大汗地叫着郭絮的奶奶:“您倒是说句话呀,您就是我亲娘了还不成吗?”
  我就纳闷了,一个现代医学科学知识武装了头脑的高级专家居然搞不明白这问题,叫病人亲娘她就能苏醒?真是奇了怪也。
  急诊室的大夫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在一番推拿按摩后,郭絮奶奶终于憋不住了,随着一声响亮的响屁,郭絮奶奶两头都算出了长长一口气。她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嘴里喊着郭絮的名字……
  急诊室的大夫早就对赵建国恨之入骨,他们不仅是同行,还是竞争者,赵建国一个月动辄5位数的收入让这些急诊室的大夫们耿耿于怀。
  在他们脑海里,飘忽的一定是赵建国摇头晃脑地做报告时的情景。
  赵建国的老婆显然见过比赵建国更大的世面,她在一旁气急败坏地咒骂着王母娘娘,她的肥硕的身体随着咒骂声一下一下颤抖着,大腿上的赘肉毫不含糊地随着咒骂的节奏有规律地抖动着,那些肉,要是按时下猪肉的价格卖出去,估计也能做个小康梦了。
  她很清楚郭絮奶奶的倒下对他们家庭意味着什么。
  她也很清楚一大群病人们围着电视台记者会意味着什么。
  只是,凡事都有个限度。赵建国的这个肥女人对金钱的欲望超过了她的性欲,仔细看上去,她眼皮耷拉着,眼睛深陷在皮袋一样的脸上,整个面部肌肉松垮垮的没一点朝气,毫无疑问,她的内分泌有问题。
  但内分泌的问题并不影响她刮赵建国的油脂,看看人家刘晓庆,从狱中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入抢钱大军。男人始终是靠不住的,最终的可靠只能是存款、房子、基金和债券!有了这些,老子没有爱情又怎样?
  这是这个肥女人的人生观。
  急诊室的大夫在一旁很和蔼可亲地问郭絮的奶奶,到底是怎么个症状?
  郭絮奶奶说头疼,头疼的时候脚也疼,腰里也难受,坐不起来。
  我的个乖乖。
  她居然没忘记。
  按我对医学的理解,如果头疼和脚疼一起发生,当这种状况交替出现时,那就可能脑血管有问题了,或者是脑神经的问题,反正就要归结到疑难杂症了。要是老年人再加上腰部有问题,骨折也好缺钙也好,最好别跟脊髓扯上联系,否则赵建国就完蛋了!
  她这么一描述,旁边的急诊大夫就不好意思地跟赵建国客气起来:
  “赵大夫,您也知道,这玩意儿一旦有警察与媒体参与,我们就是挖空心思也没办法帮您呀,根据病人的描述,头部和腰部CT肯定要做了,弄不好还要给媒体一份全身检查的诊断书,这些苍蝇们,一天没事尽干这事,做大夫的难啊……”
  我正在急诊室门口探头探脑地窃听里面的情报时,马崽大喊:
  “小王八蛋,快过来……”
  他这么喊的时候,肯定就有得意之作了,我也无心恋战,反正大方向没问题就OK了,你也不可能整死一个医院的一把手,所谓专家,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挽救郭絮的性命吧。
  马崽蹲在老远处的树阴下,脸上充满了喜悦,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主动给我发烟,极尽阿谀之事。
  我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小人得志的怪异,但摸不着思路,就直接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从手提包里弄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家伙来。我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居然是一樽金佛。
  “日你娘了,娃娃你这不是盗墓搞来的吧?还是在工地上拣到的?快给我看看!”
  马崽示意我到小树林子里钻钻。
  我们到了小树林里,两个人都紧张起来了。这可是犯法的事情啊,真的也犯法,假的更犯法。
  这樽小金佛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不是一般的赝品了,马崽搞的这么神秘也不无道理。他看着我惊魂未定的样子,有点得意:
  “老板,1200买不买?”
  “我日你,你咋不说12000呢?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他像变戏法一样变出这个玩意儿,真有点匪夷所思。当时我们俩身边本来就没什么人,但他非要把臭嘴搭到我耳朵上说句悄悄话:
  “他妈的,是赵建国家的,老子把赵建国家的财神爷给请来啦!”
  我哈哈一笑,告诉马崽:
  “你是爷们!是纯爷们!但这东西怎么脱手,价格什么的,还得本军师出马,我当托儿你当卖家,明天到西直门地铁站晃悠一圈就成了……”我说着说着,才感觉到天黑了,麻烦事情又来了,郭絮没人照顾,还得我和马崽请假到工厂那边去陪她。
  马崽一人打死不去,燕子一人也打死不去,我和燕子一起去了又不合适,所以,最后组织上决定由马崽和我一起照顾郭絮。
  这一堆事情让老曲嘲笑了我十万八千次,那天晚上我赶到病房拿药的时候,老曲指着我的鼻子说了两句让我听不出是好是坏的话来:
  “你应该说评书去!”
  说完这句话后,他停了半天,脖子逐渐伸长,瞳孔慢慢放大,我看到他眼睛冒光,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时,就赶紧问他:
  “应该去当包青天,还是余老爷?”
  他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
  “我,不是!”
  说完话,我们俩都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头脑在老曲面前经常这么好使,一点办法都没有。
  
 
094
  青海是我国西部佛教比较发达的地区之一,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和马崽都来自青海。对这樽金佛,我们是抱着虔诚的态度的。
  既然马崽已经搞出来了,那就得想办法弄出去。行话叫请出去。
  从属相的角度讲,马崽可是个大相,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请个金佛都绰绰有余。可是,在我们还没出发前,就面临一连串的事情了,前晚在郭絮的大床上睡了一晚,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一换床横竖就睡不着,马崽也没睡踏实,半夜还要看看郭絮发烧了没有,还要提防郭絮冷不定的发个小神经。
  没睡好,第二天还要安排几个病人轮流去照顾郭絮,听老曲那边的消息,郭絮马上就可以来医院了,他是主治大夫。
  郭絮奶奶已经吃了赵建国七千多了,赵建国头顶的光环在慢慢褪去,整个A医院沸腾了,小护士们一个个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满世界吆三喝四地打电话:
  “喂,今天的电视你可要看呀,是我们医院的!”
  “OK呀,今天的晚报你买了没啊,有我们医院,一定要买呀!”
  在她们看来,这是一件大事。
  我和马崽拿着报纸摇头晃脑地往外游荡时,碰到了北师大,她满面沮丧,一看就知道睹物思人了,思谁了呢?
  北师大哭丧着脸说:“门头沟老头走了,老太太也好像不行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妈的,出师不利啊,大清早就碰到这么恶心的消息。
  门头沟老头的死,对我和马崽没造成任何打击,这个消息就像我在街边见到两条狗在互相咬毛一样正常,医院一天死几个人,谁知道呢?只要死的不是马崽,不是郭絮,不是燕子,不是余聪,大家也就互相感慨一番,还不得继续大步向前?
  马崽是个愚笨的家伙。
  为了把金佛请出去,我们先去了古玩店,店主出价200,我一看那表情就知道这东西值几个钱,没眨眼就还口2500,说是我急着等钱用。店主眯缝着眼睛问我:
  “你没睡醒吧?”
  “那就等我睡醒了再来……”
  说完话我就和马崽闪了,店主在后面大喊:
  “小伙子,800,一口价!”
  这个价格让我和马崽的信心爆棚,马崽一边抽着鼻涕,一边说:
  “看来赵建国家的财神爷还真不是盖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像抱着自己的宝贝一样,凡是他知道的一长串词都念出来了,什么太上老君保佑我啊,玉皇大帝要显灵的,就差没背英文版的《圣经》了。这个他不会,他只会Oh;yeah…Oh;my dog! e on baby之类的。
  我给这个愚笨的家伙解释“托儿”这一个词的时候,大脑遇到了挑战,我怎么解释他都不明白。
  后来就说的比较直白一点了:
  你看今年的春节晚会了吗?冯巩出场时,第一句话往往是“我想死你们啦”,下面的人在雀跃,尤其一些人伸长了脖子在鼓掌,在呐喊,在喊“好”。他们是观众吗?他们其实是“托儿”。托儿是托一些群众人混在观众席里“唱双簧”那样似的。冯巩说一句,他们就叫好一次。那样,即便冯巩说的是很白痴的话,电视机前的你看到的还是一派祥和的鼓掌和叫好声。我们今天去,就是“唱双簧”的干活。你就在那儿人五人六一坐,装出老妈快不行了的样子,表情要痛苦,越痛苦越好,神情要肃穆,庄严。我就混在路边买家一旁,跟你说
  “800高了点吧,600我就要了!”
  然后,我开始装出钱不够的样子,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要卖给别人,我马上去取钱。这个时候,你就要下手,明白了不?
  我问了半天,马崽说了一句:
  “你们全家都快不行了,他妈的!”
  
095
  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到西直门地铁站附近,然后再一鼓作气走到展览馆路那边,眼前的靡丽让人感觉到萎缩。
  一对卖《清明上河图》的搭档在路边蹲了半天也没出手。他的托很明显,800吗?好,我赶紧去取钱,你别卖出去哦。
  然后,他走了,卖家赶紧吆喝着,800不卖,刚才那小伙子已经去取钱了,我答应人家的,怎么反悔,要不你出1000,卖了我就回家了,家里还有老娘等着吃药呢。
  我和马崽不近不远地看着,他们俩的双簧演了个把小时也没卖出去,这年头,人都是人精。
  很显然,我们的另劈蹊径。
  不过,比起那些个专门坑人的假古董来说,我们的金佛虽不是足金,但也不下18K,那就足够了,不图赚个大钱,怎么着也得换几顿酒钱吧?
  我们俩的生意有点被动,换了三处,半个小时没动静就得换地方,还要看着警察城管,“同行”也要查看,那帮人偌大一个北京城里圈圈点点,搞的跟圈地运动似的,谁都有地盘,你要在他地盘招摇,不出几分钟,警察就来了。然后他们会在一旁屁颠屁颠地乐。
  马崽纯粹就是一白痴,他不会说话。只能是我表演成一个顾客,挖空心思地把肚子里那点墨水全挤出来,偶尔碰到一个老外,还得说几句very good,还要说这是china的lama。晕天晕地的晕了半天,居然没晕出去,一身臭汗地在动物园附近的饭馆吃饭,我们选了个场面比较大的。
  奇怪的是,进了饭店,我发现他们饭店正堂供着关公。于是趁上厕所的时候找到他们经理忽悠了几句:
  “我这里有正宗财神,你要不?”
  老板斜着眼睛瞅了我一眼,那眼神特鄙夷。
  “我是学生,不是捣腾这个赚钱的,今天来这里吃饭,也就顺便一问,你都不想想,我一顿饭吃一百,难道卖这东西要去几十家饭馆吃饭,那我不赔大了,爱要不要,我这是从青海塔尔寺带过来的,我老家就在青海!”说着话,我把高中时的身份证拿出来晃了一下。
  人要运气好了,喝凉水也能长膘。
  我说完话,旁边一肥头大耳的青海人“腾”一下站起来,刚好这是个老客户,饭店老板认识他。
  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死盯了我半天,用青海话说了一句:
  “你是青海哪儿的?”
  “湟中的!”我是用青海话回答的。
  “Do you know something about Made in HuaLong?”既然你是学生,肯定得懂几句英语,既然你是青海人,肯定要知道点“化隆造”,我笑了一下,回答他,你这是让我犯罪吧,几百块钱吧,但要搞到正宗的,也要上千,我没那兴趣。
  老板听的一楞一楞的,这位老乡笑嘻嘻地让我坐下,并把马崽招呼过来,几句青海话就把关系拉了个近。其实,青海的“化隆造”是地下枪支贩卖的一种标志,当地的有些人明目张胆地在枪支上标上了“Made in HuaLong”,杀伤力不错,最近几年被国家取缔了,再也很难找到“化隆造”了。
  胖子让马崽把金佛拿出来,他端详着这樽金佛,一边吸着气一边问马崽:
  “这东西不是假的,但也不是真的,一般假的是由树脂造的,拍几下就知道了,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马崽在关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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