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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东方玉扇公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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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号道:“我在那边窟窿里坐就好了。”
  “不!”方如苹道:“慧善大师的石床上留的字迹上,不是说这张石床通连地脉,在石
床上练功,可获大成么?这张床很大,别说我们只有两人人,就是十个八个,也坐得下来,
你只管在石床上练功,我们住在这人迹不到的石窟里,有没有练成以前,一直要住下去,还
用得着避嫌吗?”
  十五号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属下就到石床上去练功好了!”
  方如苹娇嗔道:“又是属下。”
  十五号道:“是,是,属下以后不称属下就是了。”
  方如苹看他楞得可笑,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也没去理他,两人各自在石床上盘膝坐
下,依照洗髓经第一个坐像,运气行功。
  虽然两人同坐一张石床之上,同练第一个坐像,但却有着不同的感应。
  十五号是被迷失了神志的人,心无杂念,更何况他从前练的是五行真气,和洗髓经很相
接近,方才在右首石窟中试坐之际,只能真气布达全身,这时可不同了,他才一呼吸,顿觉
有一股暖气从“尾龙”沿着督脉直透泥丸,然后再循任脉而下,直达丹田,再由丹田布达四
肢百骸。
  暖气源源不绝的上升,任督二脉,就像长江大河,四肢百骸,好比支流细渠,无不水到
渠成,盎盎然,盈盈然,通体舒畅,莫可名状。
  方如苹重伤之余,真气一直未能凝固,无法运功行气,但这回坐定之后,同样感到一股
暖气从“尾龙”透入,渐渐布达全身,本来亏损的气机,渐有盈复之机,心中自是高兴。
  两人坐了一回,天色已渐渐地昏暗下来,方如苹首先跨下石床,觉得自己经过这阵坐
息,伤势又好转了很多,就是走动之际,双脚也不会软得站立不稳。
  十五号看她下床,也跟着跨下,说道:“这洗髓经真好,我……我全身好像轻了许
多。”
  他自称“属下”惯了,这回改称“我”,就显得极为碍口,他这是坛主交待的,他非改
不可。
  方如苹点点头道:“我也感觉得出来,好像伤势恢复得很快。”
  十五号道:“这样就好,只要你伤势好了,我就放心了。”
  这话听到方如苹耳里,心头感到一丝甜意,因为这话从一个心神被迷失的入口中说出
来,那自然是出于一片诚心,绝非花言巧语。
  她朝他甜甜一笑,说道:“天快黑了,我们该吃晚餐了,吃过以后,我们再谈各人心得
好了。”
  十五号拿出昨天吃剩的烤獐肉,和黄精、茯苓,两人吃了个饱,十五号又去舀了一竹筒
泉水来,递给了方如苹。
  方如苹仰起脸道:“谢谢你,哦,你方才运功有些什么心得呢?”
  十五号就把方才运功情形,大致细说了—遍。
  方如苹喜道:“看来你精进很快,今晚再练一晚,明天就可以练第二式了。”
  十五号道:“我们一起练,自然要和你—起练了。”
  方如苹柔声道:“不,我伤势较重,还未复原,再慢慢的来,你已经练会了,就该循序
渐进,我们在一起练功,但体质不同,进境各异,你如果先练成功了,就可以帮助我练功
了。”
  十五号这才欣然道:“对,我先练成了,可以帮助你。这个倒没有想到,那我明天就练
第二式,早些练成了才好。”
  方如苹看他只要听说对自己有利,就要赶快练功,心头极为感动,慢慢走到他身边,婉
然道:“你对我真好。”
  十五号讷讷的道:“是你对我好。”
  两人互相凝视了一回,石窟外天色虽未全黑,石窟中已经暗下来了。
  方如苹道:“我们还是回到石床上练功去吧!”
  他们住在百丈峰石窟之中,除了练功,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做,因此内功精进极速。
  不过半个月工夫,十五号已把洗髓经十二式坐像都练会了。
  方如苹练到第三天,内伤就已全好,内功自然也随着精进。
  只是十五号被迷失的神志,洗髓经似乎并无多大效用,虽然随着内功精进,比起以前也
清楚了不少,但依然似清非清,对他从前的事,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方如苹先前认为洗髓经可以帮助他恢复记忆,清解忘我丹的希望,也落了空,现在洗髓
经两人都练会了,除了自己感觉得到内功比从前精进甚多,但也不知道究竟精进到如何程
度。
  最使她感到为难的,那就是十五号了。他这半个月来,神志也清爽了不少,但无法完全
恢复清明。忘我丹解药,只有逢姑婆才有,自己是不是带他回转五云门去呢?
  自己的心愿,本是希望他恢复了神志,就不用再去了,但现在为了求取解药,来却非去
不可。
  逢姑婆的解药,没有师父允准,她是不会给的,那只有暗取……
  想到暗取,她心里就作了决定,无论多难。自己也要取到解药,使他恢复神志,离开五
云门,自己的心愿就了了。
  想到这里,就朝十五号招招手道:“你过来。”
  十五号走近石床,向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方如苹道:“你也坐下来,我有话和
你说。”
  十五号依言在她身边坐下。
  方如苹道:“我们明天就要下山去了。”
  十五号一怔,说着:“住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下山呢?”
  方如苹道:“你已经知道被迷失了神志,从前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对不?”
  十五号道:“我听你说过很多次,我是服了一粒忘我丹的迷药,失去了记忆,要我慢慢
的想,但我还是想不起来。”
  “这就是了。”方如苹道:“所以我们明天就下山去,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事,只有重回
五云门,才能取到解药……”
  十五号道:“不,我不需要解药,我这样很好,我们住在这里不是很好么?”
  方如苹点点头道:“住在这里无忧无虑,脱离世俗,与人无争,自然很好,只是我的心
愿未了,自从我们到这里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有一个心愿,一定要帮助你恢复清明,这是
我一生中唯一的心愿,不论有多困难,多艰辛,我必须做到,这样我才对得起你……”
  “如苹!”十五号一双眼神湛然的眼睛望着她,说道:“你太好了……”突然把她揽入
怀里。
  方如苹这半个月来,一颗芳心早就默许,因此被他揽入怀里,不但没有挣扎,反而柔顺
的偎着他,说道:“你听我说下去……”
  十五号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觉一颗心跳得很快,低头说道:“如苹,你把面具取
下来,给我再瞧瞧好吗?”
  这是十五天来的唯—的请求。
  方如苹想到明天就要下山了,回到五云门,他就无法再看到自己的真面目,等到自己取
到解药,让他服下之后,他就得尽快离开五云门,此后,自已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有
没有再见面的日子,都很难说……
  她心头感到一阵凄楚,默默的伸手从脸上揭下面具,一面仰起脸道:“你也取下来再给
我看看。”
  十五号自然奉命唯谨,很快揭下面具。这十五天来,他练会洗髓经之后,已是内蕴神
仪,更是容光焕发,眉宇之间,英气逼人。
  方如苹看着他这副英俊面貌,心头低暗道:“我们今天见这一面,以后不知有没有再见
面的机会了”。一念及此,忽然幽幽一叹,低下头去。
  十五号道:“如苹,你……真美,再给我看看仔细。”
  他用手轻轻的抬起她下巴,只见方如苹一双美眸之中,隐隐含着泪水,他这一托起她脸
来,两行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面颊下滚滚落下来。
  十五号吃了一惊,轻咦道:“如苹,你怎么哭了?”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舔她泪水。
  方如苹究是女孩儿家,羞得把一颗头朝他怀里躲去。
  十五号心旌荡漾,捧起她的脸,两片嘴唇一下就落在她的樱嘴之上,再也不肯离开。
  方如苹但觉他把自己楼得很紧,心头小鹿撞得快要涌上喉咙,喘不过气来,身子软绵绵
的一下仰跌下去。
  十五天相处,本已情投意合,这回干柴烈火,终于星星燎原,点燃起生命之火!
  一个近于强求,一个并没有坚拒,也算得是水到渠成。这本是好事,只不知这是悲剧还
是喜剧,那只有听任命运去安排。
  过了良久,十五号才红着脸讷讷道:“如苹,对不起……”
  方如苹也涨红了脸,粉颈低垂,迅快整理了衣衫,坐了起来,羞涩的道:“你不用说对
不起,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也坐好,我们商量商量。”
  十五号喜道:“你不怪我么?”
  方如苹轻柔的道:“是我愿意的,怎么会怪你呢?”
  十五号大喜过望,说道:“如苹、你真好。”他又想去揽她。
  方如苹嗔道:“快坐好了,方才我话还没说完,你就……”
  十五号傍着她坐好,说道:“你要说什么?”
  方如苹道:“明天我们就要下山……”
  十五号道:“这里很好,我不去。”
  方如苹柔声道:“你一定要去,我们回五云门去。”
  十五号道:“回五云门去做什么?”
  方如苹道:“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不用再多问,你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就永远不理你
了。”
  十五号点头道:“我听,我听!”
  方如苹像哄小孩般朝他嫣然一笑,说道:“这样才对,你别忘了,我们回去之后,体就
不可以再叫我如苹,仍旧要叫我坛主,自称属下。”
  十五号道:“这为什么?”
  方如苹道:“我说过你不许多问,只要听我的话就好,还有,你自从练了洗髓经,神志
差不多已经清爽了大半,但回去之后,就要装作从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疑问,都
要放在心里,不可问出来。”
  十五号道:“我都听你的就对了。”
  “还有。”方如苹道:“我们不能说在山上一处石窟中练洗髓经。”
  十五号道:“那要怎么说?”
  方如苹道:“只说我在一处农家养伤,你一直跟随着我就好。”
  十五号点头道:“这我会说。”
  方如苹道:“你随我回去,等到我要你离开的时候,你就要赶快离开五云门,脱下这身
衣服,也揭下面具,走得越远越好。”
  十五号望着她,问道:“那你呢?”
  方如苹凄然一笑道:“过些日子,我自然会来找你的了。”十五号总是心神被迷,看不
出脸有凄色,问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
  方如苹强作笑容道:“我和你一起走了,他们会起疑心,过些日子,他们就不会疑心我
们在一起了。”
  十五号道:“这话不错。”“好了。”方如苹脸上又飞起两片红云,羞涩的道:“天色
已经黑了,你也躺下来歇一会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下山去。”
  四更天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更次,天色黝黑如墨。万松山庄后进一座厅堂上,依然戒备森
严,灯火辉煌。
  大堂上左右两侧站着八名劲装庄丁,手按刀柄,严密戒备。
  入门左首一把椅子上坐的是万少岳,也一身劲装,腰悬长剑。右首一把椅子上坐的是副
总管牟忠恕,也同样劲装佩剑。
  他们今晚是负责看守夜袭万松山庄被拿下的五云门二十二个男女,这些都是神志迷失的
人,如今都被点了穴道躺在堂上。
  五云门的这次夜袭,可说全军尽墨,只逃走了紫脸坛主和一个紫脸汉子(十五号)。
  虽然这些迷失神志的人不怕他们逃走,但总管公孙干还是十分小心,要万少岳和牟忠恕
在堂上坐镇,另外,堂前、堂后,也各派八名庄丁守护,而至每一个庄丁胸口,都悬挂了一
枚竹哨,只要发现不对,就先吹竹哨传警,另外在万松山庄四周,也加强了巡逻。
  照说有这样严密的戒备,应该万无一失了,但却偏偏出了事。
  那是四更方过,也就是万启岳、清尘道长、霍从云等人计议定当,各自回房休息,总管
公孙干因明日一早就要陪同盟主前往白石谷去找夺命郎中仲孙萱,本待回房休息,心里还是
不放心,又来至后厅,察看了一番,觉得时已四更,不可能会有事,就向万少岳、牟忠恕叮
咛了几句,回身走了。
  他刚走没多一回,檐前忽然吹进一阵轻风,万少岳面前登时多了花白头发的黑衣老婆
子,朝他咧齿一笑,自顾自朝中间走去。
  万少岳蓦然一惊,要待站起,竟然没有站得起来,要待大喝,也没法出声,一个人就像
梦魇—般,动弹不得。
  他心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问受制于人,但他还希望黑衣老妇制住的只是自己—个,在这
一瞬之间,她不可能把厅上的人全都制住,他们武功纵或不是黑衣老妇的对手,但只要有一
个人吹起竹哨也就够了。
  但他这一希望,也马上就消失了,因为黑衣老妇这时已经走向躺在地上穴道受制的那些
人中间,牟忠恕和站在两边的八名庄丁,依然毫无动静,连手也没举一下。
  黑衣老妇朝一排排躺着的人低声叱道:“起来,起来!”
  脚尖蹴动,躺着的人跟着一个个蹶然站起。黑衣老妇脚步极快,眨眼工夫,已从两排人
中问像流水一般流过,现在躺着的二十二个男女都已站了起来,
  孙必显、冉文君一看到黑衣老妇,不由大喜过望,急忙朝她躬下身去,还没开口,黑衣
者妇一摆手道:“时间无多,你们快走,老婆子还要把此子带走。”话声一落,举步朝万少
岳走来,阴笑道:“你是万启岳的儿子吧?那就跟老婆子走。”
  万少岳当然毫无抗拒之力,任由他一把挟起,迅速往后退去。
  堂上依然灯火通明,但已人去堂空,只剩下副总管牟忠恕还是好好的坐在椅上,八个庄
丁还是手按刀柄站立如故,和投发生什么事故一般,谁也不会相信没有半点动静,竟然出了
大乱子。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第一个来到后进的还是总管公孙干。
  他究是万松山庄的总管,职责所在,不敢丝毫疏忽,回到房中,只和衣躺下休息了一
回,看到天色大亮,就起身走出,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到后进来了。站在天井两边的八名庄
丁,看到总管,就一齐躬身施礼。
  公孙干朝他们含笑点头,越过天井,跨上石阶,还没跨进厅门,目光一注,不由得呆住
了,因为堂上躺着二十几个人.从外面看进去,可以一目了然,如今地上空荡荡的,一个人
也没有了。
  公孙干只当自已眼花,急忙举手揉揉眼睛,再睁眼看去,堂上还是一个人都不见,那就
证明不是自己眼花了!
  这些神志被迷,穴道受制的人会到那里去了?
  公孙干这一急,当真心头狂跳,三脚并作两步,急急跨进堂门,目光一注,牟忠恕看到
他,但依然坐着不动,八个庄丁站立如故,对自己走入,也恍如不见,左首一把椅子空着,
不见少庄主万少岳的人。
  糟了,不但擒下的入悉数逃走,连少庄主都被他们劫持去了。
  怎么会没有人吹哨子呢?
  他此时已无暇多想,一个箭步掠到牟忠恕身边,伸手就朝他身上连推带拍了几处穴道。
那知牟忠恕依然定着双目,一动不动。
  这下不由得把公孙干给怔住了。
  他追随盟主数十年,江湖上备门各派的点穴手法,大都是大同小异,总有个耳闻,何况
他对打穴一道,也下过一番苦功不说,就是凭他几十年的经验,也不至于解不开被制的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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