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流风回雪-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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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还请王爷只当奴才是奴才。”
他冷冷地看着端靖,带着一丝轻蔑的神情:“所谓认错原谅,再也不必提起。”
端靖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窖里一般,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便是宇文非。他爱上的宇文非。
谁能想到,在这具看似纤细柔弱的身子里,藏着的却是这般激狂的性子。
决不宽恕。决不原谅。
眼看着宇文非一步步走近,准备解开他的镣铐,端靖脑中轰然作响,仿佛有千百个念头同时闪过,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他闭上眼睛,大喝一声:“来人!”
门外的侍卫再度应声而入。
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宇文非让到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侍卫脸上惊恐万状的神情。
好半晌,才有几人回过神来,抽出腰间的兵刃,向宇文非逼近。
倒是领头的那人象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伸手拦住他们,沉声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端靖此刻咬紧了牙关,羞愤欲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反而是宇文非轻轻地笑了。“不愧是侍卫长,到底有些胆识。你留下。”
说罢朝其余人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侍卫们惊疑不定的退下了。
皇家秘事,总是无穷无尽。他们今日看到了这一幕,实不知会招来怎样的灾祸,难免胆战心惊。
侍卫长关上牢门,匆匆看了一眼刑架上的端靖,然后,对着宇文非跪下。
尚未开口,先对着宇文非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当初是奴才大胆,有辱公子玉体。公子要怪罪,只管怪罪奴才。要打要杀,都任凭公子处置。”
“王爷乃万金之体,万万冒犯不得。还请公子三思!”
宇文非颇感诧异的扬了扬眉。
这个人,就是曾经对他用刑的侍卫?
当时他被端靖掌力所伤,神志已有些模糊,并未看清他的形貌。
如此说来,倒真是巧了。
“公子?什么公子?不过和你一样,是个奴才罢了。”宇文非冷笑,带着三分嘲讽七分辛酸。
“主子要处置奴才,哪有奴才置喙的余地?我虽是奴才,总还懂得这点道理,怎会去和别的奴才计较?”
伸手将侍卫长扶起来,宇文非淡然道:“你既然知道其中缘由,倒也省了我解释的功夫。”
“鞭子都在墙上,你动手吧。”
第六十八章
侍卫长浑身一颤,倒退几步,惶然道:“这,这……奴才怎敢……”
宇文非也不多言,径自走到墙边,随手拿了根鞭子。
扬手。挥鞭。
长鞭尖锐的呼啸着撕裂空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一条鞭痕,入地寸许,宛若刀劈斧凿。
侍卫长死死盯着地上的鞭痕,冷汗从背后一点一点渗出来。
宇文非随手挥出的一鞭,竟可怕至此!
坚硬的青石板尚且不堪一击,若是落在肉身之上,焉有命在?
抬起头,只见宇文非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鞭子,冷冷的看着他。
不用开口,已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威胁。
——你不动手,难道是要我亲自动手么?
——你且看看,我们尊贵的王爷受不受得起我一鞭?
眼见侍卫长抖着手接过鞭子,端靖几乎要出声喝止,终于还是咬牙忍住。
在他心里,实在是宁愿被宇文非亲手打死,也不愿受这般羞辱。
想必宇文非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若非如此,又怎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作为惩罚、报复,或是考验?
鞭子一鞭鞭抽在身上,并不重,却足以撕裂尚未痊愈的伤口,以及他早已支离破碎的自尊。
端靖不去看飞舞的长鞭,不去管疼痛渗血的伤口,他的视线只是紧紧锁住宇文非的眼睛。
你满意了么?
这样伤我辱我,你满意了么?
四目交缠,首先避开的人,是宇文非。
“够了。”他轻轻地说。
侍卫长如释重负地扔下鞭子,退到一旁。
宇文非慢慢走到端靖面前,看着他被鲜血浸透的衣襟,轻轻叹了口气。
“你……”
方才开口,突闻一声巨响,牢门被用力撞开,宇文拓和宁珂闯了进来。
看见铐在刑架上浑身是血的端靖,两人的反应大不相同。
宇文拓惊呼一声,冲上前去将端靖解开。
宁珂却直直地走向宇文非。
“你何必折磨他?”她的声音低哑压抑。“他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非看着她,眼神蓦然深沉。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慢慢的,一字一字的问,生怕误解了她的意思。
宁珂缓缓点头。
“是的。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非深深地看着宁珂,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不错,端靖确实不知道。
但是,宁珂为什么会知道端靖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
“你知道?”他看着宁珂,绷紧了呼吸。
宁珂静静的看着他,眉目间是一种不应属于她的苍凉和沉痛。
“是的。我知道。”
他们沉默的对峙着。
长久以来,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知情者。
他们保守着的那个秘密如此不堪,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啃噬灵魂。
而他们无处倾吐。无法解脱。
突然,他们发现了对方。
另一个知情者。
另一个受害者。
另一个……局外人。
第六十九章
端靖脱离了镣铐的束缚,根本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宇文拓搀扶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跌倒在地。
然而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宇文非。
他们说,他不知道。
是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这件事必定非常重要,只怕长久以来宇文非对他苛刻到近乎残忍的态度,皆种因与此。
心中隐隐有一丝恐惧,仿佛是某种极可怕的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你们……在说什么?”端靖低哑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宁珂和宇文非之间的沉默。
宁珂转过身,看着匍匐在地,挣扎欲起的端靖,心中一片混乱,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不该说。
正犹豫间,宇文非伸手拦住她:“我们去外面说话。”
言毕,率先走出地牢。
宁珂应了一声,快步赶上宇文非,同时挥退所有想要跟上保护的侍卫。
她的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那件事,那件她保密至今的事,对天下人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唯独对端靖,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那其实是上一代人的故事。
她和端靖的父亲,也正是宇文非的父亲。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却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惜置王妃于不顾,也要娶她回家。
那时候,宁珂尚未出生。
这些事情,宁珂原本是不知道的。
她只盼永远都不知道才好。
还记得那个午后,她正在偎母亲怀里小憩,却被重重的开门声惊醒。
她一睁眼,就吓得尖叫起来——父王的身上血迹斑斑,腰间的剑鞘还在往下滴血。
是母亲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将她推出门去。
“别惊吓了孩子。”临出门时,听到母亲如是说。
后来的事,是她躲在窗边,偷听了片言只语。
“是你?是你?”父亲问。
“是我。”母亲答。
“你……如此狠心!”
母亲大笑。“不错。我还特别交待,切莫一刀杀了她,要活活烧死才好!”
“你!”长剑出鞘声。
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母亲冷笑。“动手的人已被王爷除去,接下来可是要杀了妾身,好为那贱人报仇?”
静默。
长剑坠地声。
“是我对不起你。”父亲的声音很低很低。“我……”
她已不敢再听下去。
她还年幼,许多事尚不明白,却本能的意识到这件事极可怕,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当天夜里,父亲逝世。
只有她知道,父亲是自尽,不是暴病而亡。
数日之后,母亲逝世。
只有她知道,母亲是自尽,不是抑郁而终。
匆匆赶回王府的端靖肩负起一家之主的重任。
她也忙着长大,忙着坚强,尽力不去回忆那可怕的过往。
一直到她年岁渐长,懂得了爱与恨,嫉妒与占有,才渐渐解读出当年的真相。
父亲爱上了别的女人。
母亲派人烧死她。
父亲手刃纵火者。
父亲自尽。
母亲自尽。
结束了。
牵涉到那件事的每一个人,都死了。
这原本就是上一代人的故事。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多好。
既然让她知道了,又为什么偏偏漏掉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父亲与那名女子尚有一丝血脉,留存世间?
第七十章(即将完结,敬请期待)
若是早知有宇文非此人,她将如何?宁珂扪心自问。
斩。草。除。根。
她回答自己。
是的,她会不惜一切,除掉宇文非。
那个孽种,见证着父亲的背叛与母亲的羞辱,威胁着端靖乃至王府的尊严和安危。
怎能容他?岂能容他?
为了这个家,她宁愿和母亲一样,造下杀孽,双手染血!
宁珂看着自己素白无瑕的手,颤抖地笑起来。
迟了。已经迟了。
最后一丝真相出现得太晚,直到今夜她才宇文拓那里得知宇文非身世可疑,进而推演出他的真实身份。
然而如今的宇文非,已经除之不去,杀之不得。
因为,宇文非虽然一如既往的纤弱而美丽,却不再是初见时那个温柔无害的少年。
因为,端靖已爱他入骨,情深欲狂,再也经不起那些残忍而不堪的真相。
要怎么对他说,他所爱上的,他奉上灵魂与身体的,其实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要怎么对他的,他所经历的苦难和折磨,起因于父亲的不忠和母亲的疯狂?
要怎么对他说,他所爱的人是身怀复仇之剑而来,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精心而恶毒的算计?
这样的真实,对他而言是不是比死更痛苦,比凌迟更残忍?
宁珂回想着宇文非离开的日子里,端靖挥剑自残的样子,心中冷得发颤。
若真如此,端靖将会被彻彻底底的毁灭了。
难道这就是宇文非的打算?
“宇文非!”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奔到宇文非面前,抓住他的手臂。“你究竟想怎样?”
宇文非的回答是他一贯的沉默,而这沉默更增加了宁珂的恐惧。
“你为什么恨他?为什么报复他?是为了过去的那些事吗?他真的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泪水沿着宁珂的脸颊缓缓下滑。
“他那么爱你……为了你,他性命不要了,自尊也不要了……端靖亲王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若不是爱惨了你,哪容你这般折辱?”
透过泪眼,只见宇文非淡漠依旧,没有一丝动容,宁珂又急又怒,压抑已久的愤恨委屈一起翻腾而出。
“这样还不够吗?我们并没有真正欠你什么!你没了母亲,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若不是……若不是你母亲,我们的父母一定还好好活着,何至于双双自尽!”
说到这里,已哭得声音嘶哑,不能成言。
“自尽?”宇文非眼神一闪。
他确实不知道,他们是自尽的。他只以为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原来,是自尽的啊……
曾经濒死的他,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
会选择自尽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他说不出来。
然而心中的某处地方,隐隐释怀了……
低下头,只见宁珂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宇文非轻轻叹息一声。
这个女孩,和自己一样背负着不堪的过往。
都是……受了惊吓却无法言说的孩子啊!
他伸出手,安抚的拍着宁珂的背脊。
宁珂微微一僵,然后就扑进宇文非怀里,嘶声恸哭起来。
宇文非静静地站着,一下一下轻拍着她。
他也曾这样在斛律安的怀里哭过的。
第七十一章(完)
不知过了多久,宁珂哭声渐歇。
抽泣着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正在宇文非的怀中,惊呼一声,跳了开去。
“你,你……”宁珂绯红了脸,依然不忘刚才的话题。“你究竟打算如何?”
脑海中飞快闪过端靖被铐在刑架上,浑身是血的样子,宁珂的神情渐渐冷厉:“你若是想再伤他,我……”
宇文非淡淡地打断了她。
“我爱他。”
宁珂愣住了。
她满心忌惮宇文非会对端靖不利,酝酿了一肚子的恐吓威胁。
万料不到,宇文非竟抛出这样一句简洁明了的告白?
“你你你,你说什么?”
真的不能怪宁珂如此惊慌失措,想想之前宇文非折磨端靖的手段,哪里像是在对自己所爱的人?
无怪乎宁珂要再三确认了。
宇文非淡淡的笑了。
他的视线从宁珂身上移开,转向在宇文拓的搀扶下缓缓行来的端靖。
“我爱他。”
一直都是爱他的。
即使在最恨的时候,依然是爱着的。
年少轻狂的端靖,尊贵威严的端靖,冷酷绝情的端靖,浴血而战的端靖,拼死隐忍的端靖,呻吟乞怜的端靖……
每一个,他都爱的。
端靖震惊地僵立当场。
他听见什么了?宇文非在说,爱他?!
不敢置信的狂喜激荡心胸,端靖一阵眩晕,缓缓倒在地上。
宇文拓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眼前一抹白影掠过,宇文非已经半跪在端靖身边,恰好接住他坠落的身子,微嗔道:“夜深露重,王爷身上有伤,怎么还出来受寒呢?”
宁珂和宇文拓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端靖的伤,是谁害的啊?
端靖从眩晕中恢复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宇文非。
宇文非的脸上又挂上了恭敬顺从的面具,然而眼睛却不再那么冰冷和漠然。
端靖感到自己被绝望和痛苦撕裂的心脏,又缓缓跳动起来。
“非,你刚才,说了什么?”端靖死死握住宇文非的衣襟,颤声追问。
宇文非垂首道:“回禀王爷,方才郡主正在训诫奴才。”
他缓缓抬起视线,看着端靖的眼睛:“奴才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责罚?”
端靖明知他故意回避,正待再问,突然低低的惊呼一声!
宇文非的手,竟然悄悄探入他的衣襟,此刻正不偏不倚地拧起他的一颗|乳头!
“王爷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宇文非的声音又担忧又关切,眼里却透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宁珂和宇文拓都在宇文非的背后,看不见他手上的小动作,闻听此言,都担忧地靠过去。
“王爷?”宇文非轻声催问,同时缓缓碾动手指。
端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没事。”面对宁珂宇文拓关切的目光,端靖咬紧牙关,才吐出一个简短的回答。
宇文非的手在他的衣襟下游移,避开他受伤的胸口,抚过他劲瘦的腰肢,轻轻揉捏他饱满结实的臀瓣,一路探向股间。
端靖一面震惊于宇文非的胆大妄为,一面极力掩饰自己被侵犯的事实。
奈何渐渐急促紊乱的呼吸,以及被撩拨得蠢蠢欲动的身躯,一点一点脱离他的控制。
“非……”端靖颤抖的轻呼。
“奴才在。”宇文非恭声答应。“奴才伺候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