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通考1-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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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三倍晏数,彼以千二百万贯赡六师恢复中原而有馀,今以三千六百万贯赡一军屯
驻川陕而不足。计司虽知冗滥,力不能裁节,虽知宽剩,亦未敢除减,但日夜忧
惧,岁计不足而已。”
十一年,始命上供罗复输内藏库,其後绫、纱、绢亦如之。
三十年,户部奏,科拨诸路上供米斛,内外诸军岁费米三百万斛而四川不与
焉。
巽岩李氏曰:“唐分天下之赋为三,曰上供、送使、留州。及裴相宪宗,
更令诸道观察调度,先取於所治州,不足,乃取於属州。送使之馀,与上供者,
悉输度支。当时兵费皆仰度支,未尝别为之名,凡度支钱悉系省也。今所谓系省,
特唐留州及送使钱耳,送使钱既无几,其上供钱则往往移以赡军。移上供以赡军,
此天子之甚盛德也。”
孝宗乾道二年,诏:“孙大雅奏汉制上计之法,朕以为可行於今。令侍从、
台谏参考古制进呈。”
先是,知秀州孙大雅置《本州拘催上供钱格自》来上,且言:“《汉》制:
岁尽,郡国诣京师奏事。至中兴,则岁终遣吏上计,於正月旦,天子幸德阳殿临
轩受贺,而属郡计吏皆觐,以诏殿最。今也不然,未尝有甘泉上计之制,而臣始
为之,盖法汉之大司农,郡国四时上月旦见钱簿,其逋未毕,各具列之意以为
书也。”於是监察御史张敦实、刘贡言:“一县必有一县之计,一郡必有一郡之
计,天下必有天下之计。天下之计,总郡县而岁考焉。三代远矣,方册可得而知
者,自《禹》九州,成赋中邦,因南巡狩,而至大越,登茅山而会诸侯,号其山
曰‘会稽’,後立会稽郡。《汉书》注云:‘以其会诸侯之计於此也。’逮至
《周官》所载,最为详悉。《天官》冢宰之属,理财居其半,掌财用而言,岁终
则会者凡十。又太府之职,岁终则以货贿之入出会之。小宰之职,岁终,则令郡
吏致事。郑氏注云:‘若今之上计也。’汉承秦後,萧何收其图籍,知张仓善算,
於是令以列侯居相府,领郡国上计者,此则汉初之制,专命一人以掌天下所上之
计也。至武帝建元三年,诏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
计偕。注云:‘计者,上计簿使也郡国每岁遣诣京师上之。’元封五年三月,朝
诸侯王、列侯,受郡国计。太初元年十二月,又受计於甘泉。天汉三年,又受计
於泰山之明堂。太始四年三月,又受计於泰山之明堂。是则终武帝之世,五十馀
年之间,一受计於帝都,三受计於方岳,或以三月,或以十二月之不同也。至宣
帝黄龙元年正月,下诏曰:‘方今天下少事,而民多贫,盗贼不毕,其咎安在?
上计簿,文具而已,务为欺谩,以避其课。令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案之,使
真伪无相乱。’是则在宣帝之时,郡国所上计簿已不能无弊矣。光武中兴,岁终
遣吏上计,遂为定制。正月旦,天子幸德阳殿临轩受贺,而属郡计吏皆在列,置
大司农掌之,其逋未毕,各具列之。今孙大雅所陈者是也。然西汉言郡国上计,
东汉言属郡计吏,则远方者在东汉未必偕至矣。汉之大司农则今之户部也。窃见
户部掌天下之财计,有上限、中限、末限之格法。有月催、旬催、五日一催之期
会。每於岁终,独以常平、收支、户口、租税造册进呈,而於诸郡诸色窠目尚略
焉。是於三代岁终则会,与两汉上计之法为未备也。然而去古逾远,文籍愈烦,
在西汉已不免文具之弊,况今日能尽革其伪乎?在东汉止於属郡之内,况今日川、
广之远、能使其如期毕至乎?臣等愚见,莫若岁终令户部尽取天下州郡一岁之计,
已足、未足、亏少、亏多之数,并皆造册,正月进呈;兼采汉初之制,丞相选差
一人考户部所上计,而明州郡之殿最,则三代、两汉之制皆兼该而无不举之处
矣。”诏户部措置。其後,户部言:“诸路州军,岁起上供诸色窠名钱帛,各有
条限。年额数目,本部每年预期行下,逐路监司及州军,依限催纳。其岁终具常
平收支,并税租、课利旁通,系取前二年数,户部本年数造册进呈,内不到路分,
次年附进。今来张敦实等奏陈,岁终令户部尽取天下州郡一岁之计,已足、未足、
亏少、亏多之数造册,正月进呈。缘诸路州军,地里远近不同,窃虑次年正月未
能尽实申到,若候取会齐足,攒造亦恐後时。今欲立式,遍下诸路州军,各以本
州每岁应於合发上供窠名钱帛粮斛数目置籍,照条限钩考发纳,岁终开具造册,
须管次年正月了毕,诣阙投进,降付户部参考;将拖欠州军,取旨黜责施行。”
上曰:“如此措置,甚善。”从之。
是年,宰执进呈户部收支细数,见管只四十二万,而未催之钱乃二百八十馀
万。是知乾道仁民之政,不尽敛以归国,而财赋之藏於州县如此。
淳熙十年,诏左藏南库拨隶户部。
尝试考昔验今:至道中,岁入一千二百馀万。天禧末,岁入三千六百馀万。
嘉岁入三千六百八十馀万。熙宁岁入五千六十馀万。宁宗时,岁入六千馀万。
然则土地之广狭,财赋之多少可以考矣。司版曹之计者,尚忍求详生财之方乎?
叶《应诏条奏财总论》曰:“财用,今日之大事也,必尽究其本末,而後
可以措於政事。欲尽究今日之本末,必先考古者财用之本末。盖考古虽若无益,
而不能知古则不知今故也。夫财之多少有无,非古人为国之所患,而今世乃以为
其患最大而不可整救,此其说安从出哉?盖自舜、禹始有贡赋之法以会计天下之
诸侯,比於尧、喾以前为密矣,今《禹贡》之所载是也。然总、秸、米、粟,不
及於五百里之外;九州之贡入,贡於今世,乃充庭之仪品,盖千百之一二耳。周
公之为周治其财用,视舜、禹则已详;然王畿千里之外,法或不及,千里之内,
犹不尽取。盖三代之所取者,正天下之疆理而借民力以治公田,为其无以阜通流
转,则作币铸金以权之。当是之时,不闻其以财少为患而以财多为功也。虽然,
此其事远矣。盐末利,起自春秋,鲁之中世,田始有税,然诸侯各以其国自足,
而无煎熬逼迫之忧。盖汉文景之盛,而天下之财不以入关中,人主不租税天下,
而诸侯若吴人者,亦不租税其田。光武、明、章,未闻其以财少自困,而中年常
更盗贼夷狄之难,内外征讨,亦不大屈。惟秦始皇豪暴,有头会箕敛之讥;汉武
帝奢侈,有均榷征算之政,而西园聚钱,大鬻天下之官爵以致之。盖两汉虽不足
以言三代,而其以财为病非若今世也。虽然,此其事远矣。分为三国,裂为南北,
无岁不战,无时少安。且其运祚迫蹙,祸变烦兴,至於调度供亿,犹自有序,而
亦岂若今日之贫窘漏底哉!此皆具载册书,可即而见者。虽然,此其事远矣。隋
最富而亡,唐最贫而兴。唐之取民,以租,以庸,以调,过此无取也。而唐之武
功最多,辟地最广,用兵最久,师行最胜。此其事则差近而可知矣。致唐之治,
有唐之胜,其不待多财而能之也决矣。然则其所以不若唐者,非以财少为患也。
故财之多少有无,非古人为国之所患,所患者,谋虑取舍,定计数,必治功之
耳。非如今日以一财之不足而百虑尽废,奉头竭足以较锱铢,譬若慵夫浅人,劫
劫焉徒知事其口腹而己者也。以财少为患之最大而不可整救,其说稍出於唐之中
世,盛於本朝之承平,而其极甚乃至於今日。其为国之名物采章,精神威望,一
切销耗,内之所以取悦其民,外之所以示威於敌者,一切无有。习为宽缓迂远之
常说以文其无用,而尽力於苟且督迫,鞭挞疲民,舞小吏,而谓之有能。陛下回
顾而加圣思,必有大不可安者。故臣以为不究古者财之本末,循而至於本朝,以
去其错谬而不合於常经者,则无以知财之多少有无不足为国家之患。此而不知,
则天下之大计皆不可得而预论,而况望其有所施行以必成效哉!”
又曰:“唐末藩镇自擅,财赋散失,更五代而不能收,加以非常之变屡作,
排门空肆以受科敛之害,而财之匮甚矣,故太祖之制诸镇,以执其财用之权为最
急。既而僭伪次第平一,诸节度伸缩惟命,遂强主威,以去其尾大不掉之患者,
财在上也。至於太宗、真宗之初,用度自给,而犹不闻以财为患。及祥符、天禧
以後,内之蓄藏稍以空尽,而仁宗景、明道,天灾流行,继而西事暴兴,五六
年不能定。夫当仁宗四十二年,号为本朝至平极盛之世,而财用始大乏,天下之
论扰扰,皆以财为虑矣。当是时也,善人君子,以为昔之己取者固不可去,而今
之所少者不可复取,皆甘心於不能。所谓精悍驵侩之吏,亦深自藏抑,不敢奋
头角以裒敛为事。虽然,极天下之大而无终岁之储,愁劳苦议乎盐茗、榷货之
而未得也。是以熙宁新政,重司农之任,更常平之法,排兼并,专敛散,兴利之
臣四出候望,而市肆之会,关津之要,微至於小商、贱隶什百之获,皆有以征之。
盖财无乏於嘉、治平,而言利无甚於熙宁、元丰,其借先王以为说而率上下以
利,旷然大变其俗矣。崇、观以来,蔡京专国柄,以为其策出於王安石、曾布、
吕惠卿之所未工,故变钞法,走商贾,穷地之宝以佐上用,自谓其蓄藏至五千万,
富足以备礼,和足以广乐,百侈并斗,竭力相奉。不幸党与异同,屡复屡变,而
王黼又欲出於蔡京策画之所未及者,加以平方腊则加敛於东南,取燕山则重困於
北方,而西师凡二十年,关陕尤病,然後靖康之难作矣。方大元帅建府於河北,
而张悫任馈饷之责者,盐钞数十万缗而已。及来维扬,而黄潜善、吕颐浩、叶梦
得之流,汲汲乎皆以榷货自营,而收旧经制钱之议起矣。况乎大将殖私,军食自
制,无复承统。转运所至,刷攫。朝廷科降,大书文移,守令丞佐持巨校,
将五百,追捉乡户,号痛无告,赃贪之人,又因之以为己利。而经总制之窠名既
立,添酒、折帛、月桩、和籴,皆同常赋,於是言财之急,自古以来,莫今为甚,
而财之乏少不继,亦莫今为甚也。自是以後,辛己之役、甲申之役,边一有警,
赋敛辄增,既增之後,不可复减。尝试以祖宗之盛时所入之财,比於汉唐之盛时
一再倍;熙宁、元丰以後,随处之封桩,役钱之宽剩,青苗之结息,比治平以前
数倍;而蔡京变钞法以後,比熙宁又再倍矣。王黼之免夫至六千馀万缗,其大半
不可钩考,然要之渡江以至於今,其所入财赋,视宣和又再倍矣。是自有天地,
而财用之多未有今日之比也。然其所以益困益乏,皇皇营聚,不可一朝居者,其
故安在?夫计治道之兴废而不计财用之多少,此善於为国者也。古者财愈少而愈
治,今者财愈多而愈不治。古者财愈少而有馀,今者财愈多而不足。然则善为国
者,将从其少而治且有馀乎?多而不治且不足乎?而况於多者劳而少者逸,岂恶
逸喜劳而至是哉?故臣请陈今日财之四患:一曰经总制钱之患,二曰折帛之患,
三曰和买之患,四曰茶盐之患。四患去则财少,财少则有馀,有馀则逸,有馀而
逸,以之求治,朝令而少改矣。”
右《水心外稿》所上《财总论》二篇,足以见历代理财之大概,及中兴以後
财愈多而事愈不立之深病,故备载之於《国用考》之终。至其所言经总制、和买、
折帛钱,则各具本门。
王藏库者,国家经费所贮。系帮支三衙、百官请给,及宗庙宫禁非泛之费。
并将校、卫卒、ト门、医职、近侍请给,皆出焉。
左藏南库,本御前桩管激赏库。绍兴休兵後,秦桧取户部窠名之可必者,尽
入此库,户部告乏则与之,由是金币山积,士大夫指为琼林、大盈之比。高宗尝
出数百万缗以佐调度,淳熙末始并归户部。
左藏封桩库,孝宗所创。其法,非奉亲,非军需不支。至淳熙末年,往往以
犒军或造军器为名,拨入内库,或睿思殿,或御前库,或修内司,有司不敢执。
内藏库,即祖宗时旧置元丰三十二库。崇宁後为大观东、西库。秦桧用事时,
每三宫生辰,及春秋内教、每年寒食节,与诸局所进书,皆献令币,由是内帑山
积。绍兴末,诏除太后生辰及内教外,馀并减半。孝宗初,又并进书礼物罢之。
绍熙初,始数取封桩钱入内藏。
御前甲库者,绍兴中置。凡乘舆所需图画、什物,有司不能供者,悉於甲库
取之,故百工伎艺之巧者,皆出其,日费毋虑数百千。禁中既有内酒库,而甲
库所酿尤胜,以其馀酤卖,颇侵户部课额,以此库储常不足。臣僚以为言,乃罢
之。
三省枢密院激赏库者,渡江後所创。自建炎龙兴,赏膳始减,至维扬及临安
又减。绍兴四年秋,赵元镇为川陕、荆襄都督,既而不行,遂以督府金钱入此库。
十年,秦桧之当国,以兀术畔盟用兵,须犒赐之物,乃计亩率钱,遍天下五等,
贫民无免者。然兵未尝举,而所敛钱尽归激赏库。其後岁支至三十八万缗,堂厨
万五千,东厨万二千,玉牒所,日历、敕令所,国史院,尚书省犒设,中书门下、
密院支费,各有差,议者指为冗费,後减二十万缗。孝宗时,再减十万缗。
合同凭由司者,宫禁所取索也。岁取金银钱帛,率以百万计,版曹照数除破,
不能裁节。
修内司,掌宫禁营缮,岁输缗钱二十万,以给其费,後减其半。
榷货务都茶场者,旧东京有之。建炎二年,始置於扬州。明年,置於江陵。
绍兴三年,置於镇江及吉州。五年,省吉州务,而行在务移於临安场,岁收茶、
盐、香息钱。
丰储仓者,绍兴二十六年始置。韩尚书仲通在版曹,请别储粟百万斛於行都,
以备水旱,号“丰储”。其後,镇江、建康、关外、四川皆有之。
东南三总领所,掌利权皆有定数。然军旅饥馑,则告乞於朝,惟四川在远,
钱币又不通,故无事之际,计臣得以擅取予之权,而一遇军兴,朝廷亦不问。
诸州军资库者,岁用省记也。旧制,每道有计度转运使,岁终则会诸郡邑之
出入,盈者取之,亏者补之,故郡邑无不足之患。自军兴,计司常患不给,凡郡
邑皆以定额窠名予之,加赋增员,悉所不问,由是州县始困。近岁离军添差,大
为州郡之患(绍兴十一年四月己未,初用张循王奏,离军将佐并与添差,州郡患
无以给。二十七年六月丙辰,兵部奏大郡毋过百人,次郡半之,小郡三十人为额。
从之),而宗室、戚里、归明、归正、甚至於乐艺贱工、胥史杂流,亦皆添差。
庆元一郡而添差四十员,尽本府七场务所入,不足以给四员总管之俸,其有十
五年不徙任者,计其俸入,钱二十馀万缗,米十馀万斛。扬州会府也,岁输朝廷
钱不满七八万,而本州支费乃至百二十万缗,民力安得不困?绍熙初,议者请裁
定朝廷经费,然後使版曹尽会一岁之入,正其旧籍,削去虚额,择诸路监司之爱
民而知财计者,俾之稽考调度,蠲其烦重,以宽民力,朝廷未克行。今之为郡者,
但能撙节用度,讥察渗漏,使岁计无乏,己号过人,无复及民之政矣。
公使库者,诸道监、帅司,及州军边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