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 by 半日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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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天,一驾马车、两匹骏马,悠悠闲闲地踱进了云来的城门,霎时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马上两人,看来是一主一仆。仆人一身青衣,利索的短打扮,一看便是练家子;再看那主人???
“哇!”众人齐齐发出赞叹之声。
这人,莫非神仙下世不成。
再听,马车里传来银铃般的女子声音:“少爷,云来城到了么?”
车帘随语声而动,被人高高挑起,两张女子的面庞现出来,一个如春花,一个似晓月。
“少爷,我们真的到了云来城了?”看起来更年轻活泼的女子,转动着灵活的大眼,将四周环境打量,忽地笑道,“我和若离姐姐在马车里坐得闷死了,这下可要下来活动活动了???”
“青梅,先别闹。”另一个沉稳一些的女子打断她的话,“听少爷怎么说。”
“嗯,我们到了!”那被人唤做少爷的公子微笑答道,“不过,要想下车活动还得等一会儿???”
说着,转向那个仆人:“小七,去打听一下,酋长所居住的府邸要怎么走。”
小七应了一声,下马去问路。
自然是有人详加指点。
半个时辰之后,这一行人,站在了酉族酋长的王府门口。
“麻烦大哥通报???”那公子对着门外把守的士兵客客气气地道,“就说,彦潋求见酋长。”
彦潋?!
被这个名字吓了一跳的士兵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彦充容?那个教族人植树酿酒的大恩人?
彦潋被他如此打量,也不恼怒,只是微微颔首一笑。
士兵这才清醒过来,再不敢怠慢,一溜烟地跑进府中。
半刻后,王府大门全开,正对大门的道路上,匆匆走出一群人。
为首那个,不正是酉族酋长青琉。
“真的是你?”还离着几丈远,青琉便叫了出来,语气中兴奋甚至更大于惊讶。
说话间,人已经风一般地刮到了彦潋面前:“我曾听说,你代皇帝巡守四方,还想过你会不会再到故地一游。可是,三年过去,都没有你的什么消息,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现在,你真的来了?”
“嗯,我答应过,有机会便一定回来???”彦潋拉住她因为兴奋而不断挥舞的手,“我没有食言。”
“咳咳,这个???”兴奋失态的一族之长,此刻轻咳两声,终于恢复了应有的礼仪姿态,“来,我给你介绍,这个是我丈夫???”
彦潋看向一旁站立的魁梧男子,见他一双眼睛紧盯住自己拉着青琉的手,心下暗笑,连忙放开佳人柔荑。
“还有,这位是族中长老???”犹不知情的青琉自顾自地介绍着,“这位是???”
一干贵胄大臣,彦潋一一见过。
宾主寒暄,晚上又是接风筵席;转天,便是酉族各个小部落的领主闻了风声,纷纷来访,争睹传说中的天人风采。
彦潋得到空闲,能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青琉好好谈一谈,就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青琉窝在一旁的软塌上,默默地听彦潋讲述自回宫后的经历际遇。
“就是这样了???”彦潋一口气说到逃离侯爵府,喝口水润润嗓子,“归根究底,我还是很没用地逃跑了!”
“你有把握,皇帝会放过你?”青琉美目流转,闪着一丝探究的光华。
“没有!”彦潋摇头,“我只是在赌,我赌他会舍不得抓我回去。毕竟,我这所作所为可是欺君之罪,若是真的派人抓了我回去,便是侥幸不死,也是牢狱之灾。我赌他不舍得我受苦,所以会放我走。”
“你赌赢了!”青琉沉声陈述着事实,“而且是大大赢了一把。他不但放了你,而且还颁了那样一道诏书。”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怕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彦潋说着,眉峰紧紧攒起,苦恼道,“我离开他三年,这三年,我都在想着是不是该回去???”
“为了这事,若离曾经骂过我???”苦笑出声,“你想不到吧,若离那样温温柔柔的女孩子,竟然也会竖了眉毛骂人。她说,‘你若是念他如此,为何不回去?现在看来,你的幸福,只在他的身边,不在其它任何地方。你是拉不下面子吧?面子那劳什子又值什么,比你自己的幸福更重要么?真是自作自受!’。”
“青琉???”他缓步走过去,坐在青琉身边,“若离她说我‘自作自受’。我真的是自作自受啊!”
青琉抬起眼帘,看那个一直都是自信骄傲的人。
此刻,他正把脸埋在自己的手里,长长的头发有些散落,从他的鬓边滑下来,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好久,他闷闷地从手掌中发出声音:“青琉,犹豫了这么多年,我自己已经说服不了自己了。我想听你的意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
青琉扶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拉直,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要不要回去,是你自己的事,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做主的,外人有什么立场置喙?”
顿了顿,又道:“我族中的秘密,你也知道不少了,我现在再和你讲一个,也是无妨。”
彦潋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我曾对你说过???”青琉悠悠一笑,好不神秘,“‘酣香’的花瓣,能让人熟睡十几个时辰不醒。”
彦潋点点头。
“我还说过???”青琉从软塌上站起身,踱起步来,“‘酣香’果实的汁液,便是皇帝当日所中之毒。”
“嗯,不错。”
“但是,我没说过,对于中过那种毒的人,酣香花瓣的催眠作用,是根本无效的???”刻意拉长了话尾,声落之时,说话之人已然走到屋外,飘然远去。
只剩彦潋一人,如受雷霆之震。
“难怪???难怪???”彦潋独坐软塌之上,僵若木鸡,好久才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
早该想到,自己的那点心思,便是连若离、青梅也瞒不过,又怎么能瞒过他。
早该想到,那日把加了酣香花瓣粉末的茶水给了他,他那样的奇怪反应所为为何。
早该想到,最后那个疯狂的夜晚,虽是自己挑起,但后来,丝丝点点,分明是他在刻意挑逗,存心缠绵。
想不到,他既然已经知道那杯茶水已经动了手脚,居然仍能面不改色地饮下。
想不到,他竟然以一国至尊,放下身段来诱惑自己,只为求多一刻的纠缠厮磨。
想不到,他意识清醒,却仍是活生生地放了自己离开,是忍了多大的难过,受了怎样的委屈。
再看自己,和他相比,又算什么?
太自私,太冷酷,太无情,太小家子气。
想到这里,便再也没有犹豫,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那个人的怀抱里去。
“来人!”猛地站了起来,“来人!”
“少爷有什么事?”门口走进两个女子。
“青梅,若离?”彦潋诧异,她们不是改在自己下榻的地方休息,“你们怎么在这儿?”
“酋长派人叫我们姐妹到这儿。”青梅回答,也是一头雾水,“说是一会儿少爷可能有什么吩咐???”
“好好好!”彦潋几个快步上前,抓住了两个姑娘的柔荑,激动地大声,“叫人帮忙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启程。”
“启程?”两个女孩对看一眼,没有头绪,“启程去哪?”
“京城!”彦潋已经是先一步出了屋门,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我们要回京城!”
第三十章
彦潋一时激动,命人草草地收拾了行装,匆匆与青琉道别,连夜上了回京的路。
开始两天,赶路赶得甚急,不要说两个姑娘,便是小七也有些吃不消;后来,居然速度又慢了下来。
一路走来,派人先行通秉了沿途各地官府。
所以,这归途便走得风风光光、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到了景致好的地方,偶然兴起,还会盘桓两日。
颇有些观光游览的味道。
所到之处,引得各地民众围观,睁睹伊人风采;各地官府,出城五里相迎,生怕怠慢了这位天子的娇客、挂名的钦差。
应酬自然少不了,每每累得彦潋一回到馆驿,便东倒西歪,闷头大睡。
青梅若离瞧在眼里,俱是大感奇怪。自家主子本不是如此爱热闹的人,怎么却似转了性子一般?
于是一日,两人鼓了勇气结伴去问。
开始,彦潋是不肯说实话的。后来实在捱不过两个小丫头死缠滥打,还是道出了真情。
“既然决定回去???”坦白从宽的彦潋,斜斜倚在酒楼的栏杆上,把玩着手上的青玉盏,“便是在心里发了誓要好好爱他的。”
朝着看呆了的两个丫头粲然一笑,不经意间,流露万种风情。
抿了口杯中梨花白,白玉般的脸颊被酒气熏得透出层层红晕:“如此大张旗鼓,只是为了告诉皇城里那个人,我要回来了!”
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们对视一眼,摇摇头,不明白!
彦潋许是喝得多了一些,话也多了起来:“这么说都不明白?”
屈起食指,在青梅光洁的额头上轻弹一记:“枉费这么多年跟着我?。”
青梅好生委屈,揉着额头,撅了小嘴,转过身去不理他。
倒是若离,见彦潋有几分醉意,于是柔声地顺着他的意思接下去:“您说的是,我们本就笨,只有您不嫌弃罢了。”
“我啊!”说着,彦潋一双眼睛眯得弯弯,“是要告诉他,我要回去了,要他把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都给我打发了!”
“怎么打发?”若离拉拉一边的青梅,坏坏地笑,“再说,皇帝陛下,能明白您的意思?”
“哼!”彦潋果然是醉了,“他最好能明白;否则,别怪我回去之后亲自动手赶人???”
“你要怎么赶人?”模模糊糊的,彦潋听得一边又有声音问。
这个声音很熟悉,但似乎又很久没听过了。
“呃???”彦潋哑口,“那个???反正陛下一定能知道我的心意啦,应该不用我操心。至于他怎么打发,那是他的事,我就不管了。青梅、若离,你们别说我心狠手辣;我不是教过你们么,爱情啊,本来就是自私的。将来你们若是有了意中人,答应嫁他之前,一定要让他发誓,终此一生,只有你一人相伴,不再纳妾。若是你们的夫君不守诺言,哼哼,不要紧,我帮你们教训???”
“朕还真的不知道,身旁的声音又道,含着笑意,“朕的潋,原来如此厉害!”
“嗯~~”刚要答话,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强睁开醉眼,看过去,那一旁站着微笑的,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三年的人。
“是你???”话欲出口,语不成声。
“朕在想,朕若没有把后宫嫔妃打发了,你要怎么教训???”
皇帝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飞扑上来的人儿用唇堵在了嘴边。
“呦,好热情!”在远处偷看的青梅感叹,“也不管青天白日,还是靠着酒楼临街的栏杆,全被人看了去!”
若离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多嘴,偷看还不消停点儿?”
青梅摸着头,小声咕哝:“跟了少爷这几年,好的没学,倒是净学着少爷敲人家的头!”
忽地噤声,睁大眼睛,盯住房内两个人。
小丫头羞红了脸:“若离姐,那个????那个??现在???他们???,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非礼勿视?”
馆驿中。
突然到来的皇帝,完全不理会当地父母官的诚惶诚恐,也不管自己突然跑来会给地方上造成多大的困扰;只顾着抱了三年没见的爱人卿卿我我。
“当年,你根本就知道我要走吧?”彦潋推开和自己腻在一起大半天的皇帝,拿起烛台边的小剪刀,剪去过长的烛芯。
蜡烛的火焰,霎时低了下去,屋内显得暗了很多。
“嗯。”易澜承认得很痛快。
“你真的舍得就那样放我走?”追问,可是语气分明已经是有些不讲道理地在撒娇了。
“好狠的心!”易澜跟过来,大手拂上爱人的额头,按压着太阳|穴,帮彦潋缓解着醉酒后的头痛,“这种问题,竟然真的问得出口?”
“唔???”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彦潋转过身,把头埋在皇帝的颈窝,“我知道,是我自私小器、负了你一片心。可你当初若是开口留我???”
“就算朕开口留你,又能怎样?”易澜气得笑出声,“朕不要你走,你便能留下么?你倒是说说看!”
“那个???”彦潋自知理亏,小声嘟囔,“是我自找,又提这话题,讨得没趣???”
“好了!”皇帝拍拍情人的背,决定要大人有大量,“现在看来,暂时分开一下还是正确的决定。彼此都沉淀一下心情,解决一些必要的事情,再重新开始。你看,现在我们之间不是没有什么障碍了?”
“陛下不说,臣还想不起来???”彦潋咬住皇帝的肩,暗自磨牙,“陛下倒是说说,这三年,添了几位皇子、几位公主?”
“呃~~两个儿子,三个女儿。”答话的人有些底气不足。
“好啊!”彦潋用力用力咬,“臣还没来得及恭喜陛下!”
“诶?”皇帝忽而心情大好,抬起爱人的脸,看着亮晶晶的眸子,“朕的潋,是在吃醋么?”
“是又怎么样?”这一个承认得一样痛快,“是谁说只要生一个继承人就好了?”
“后宫妃嫔那么多,朕又怎知道谁会生儿子、谁会生女儿?”易澜好无辜,“一年之内,共有5个妃子有孕,难道朕还能叫她们把孩儿打掉不成?其实退一步想,有了两个皇儿,也是不错的,倘若其中一个真的再有什么意外,好歹还有另一个???”
话音未落,就被彦潋捂住了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拉开覆在自己嘴唇上的手,轻轻烙下一吻,易澜笑眯眯:“朕的潋,在朕的记忆里,向来都是深明大义、理智冷静的,怎么,三年不见,像是转了性子?”
“我早就想明白了。”彦潋咬咬嘴唇,“什么‘深明大义、理智冷静’,在爱情里,统统都是不管用。以后啊,该嫉妒的时候嫉妒,该撒娇的时候撒娇,我再也不要活得那么累了。所以???”
从皇帝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彦潋双臂揽住了皇帝的脖子:“以后,在外人面前,我扮一个完美睿智的侯爷;单单对着你时,就把那些面具摘下。现在先给陛下一个心理准备,恐怕陛下日后要容忍一个坏脾气、真性情的彦潋了。”
皇帝喜上眉梢,定住了爱人的头,狠狠地吻下去:“这样最好,以前的你,冷静镇定得不像真人,朕有时半夜惊醒,生怕你就化成一阵轻烟,从朕的面前消失不见。还是现在这样好,会哭会笑,有血有肉,抱起来软软暖暖,亲起来香香甜甜,朕也安心。”
“没正经!说的什么话?”彦潋羞恼,“什么‘软软暖暖、香香甜甜’,我一个大男人,哪里能用那些形容?我看,陛下还是忘不了后宫的女人吧?”
“你看,你看,还是没完没了!”皇帝摇头,“罢了,朕也不再逗你。其实,用你的话说,后宫的妃嫔已经都被朕‘打发’了。”
“真的?”彦潋抬头,惊讶不已。
“你不信?”易澜的手指绕上怀中人柔顺的长发,“朕说给你听听。后宫妃嫔,凡是朕不曾宠幸过的,统统贬为庶人,每人赏银五百两,遣回家中。有了儿女的,留在宫中直至儿女成|人,然后随儿女出宫,搬到儿女的府邸去住。得了宠幸却没有儿女的,愿意走的,也是贬为庶人,赏银千两;不愿走的,全部搬到朕在京郊的行宫去住,保她们衣食无忧。”
一席话毕,低头问怀里沉默的人儿:“如何?这下可信了?”
“这样???”彦潋皱眉,心有不忍,“是不是太过狠绝?”
“两情相悦,最是自私,容不得他人存在。”皇帝坚定道,“这些非常手段,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好不容易盼得你回心转意,朕不能想象再度失去。这些问题不解决,始终都是隐患,不如快刀斩乱麻。虽然残酷了些,但是,只要是为了你我的将来,朕在所不惜!”
彦潋被皇帝一番话说得心神激荡,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静下心来细想,终于发现问题所在:“那些妃嫔家人,也都是朝中大臣权贵,陛下这么做,不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