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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难为小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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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万里久与温玉松游处,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过了朋友的范围。之前你说他言词恳切情意深挚多半也是因为如此。温玉松深爱妻子,却受冯万里以家业胁迫,只得屈就。不料一日莫娴发现了他二人的关系,没多久就上吊自尽了。温玉松自责甚深,而终至心力交瘁,撒手人寰。」
  将那同样震惊自己的真相简单告诉了于光磊,心下却是带着不安的。
  再怎么自信,也总有无法全然掌握的事。而对于于光磊的情感正是如此。
  却见于光磊双颊忽地一红,随即一声轻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咱们暂时别想这么多了。方才看过的你不会睡一觉就忘了吧?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早些就寝罢。」
  「我想和你一起睡。」
  白炽予因他所言而露出了一个撒娇的表情,连语气都带上了甜意。低沉的嗓音因而更显得悦耳,迷醉人心。
  面对他如此神情,于光磊是怎么样都拒绝不了的。当下只得点点头,同他一起入房睡了。
  熄了灯火,方才一瞬间于脑海中浮现的情景却是清晰。
  于光磊反过了身子背对白炽予而眠,腰部却仍是被似乎睡胡涂的他给一把搂了住。身后的人不断贴近,灼人的鼻息也因而不断落上颈背。
  心绪因而一阵紊乱。只是,既然决定了要顺其自然,就不该再多想。
  ──只是,他还以为他早就忘了。
  那日早晨……白炽予作戏时让他升起的悸动与情欲。 


  第二十一章 

  之后,于光磊又再去拜访了左仁晏一次。这次他「如愿」见到了左仁晏,并大概向他谈及案情的发展,一番简单的相谈之后便即告辞离去。
  这几日许承都另有公务需忙,一直不在府中。故于光磊一回府便直接和白炽予谈起了案情。
  「那日你虽找出了温玉松与冯万里之间的真相,但这事儿与左仁晏之间的关系却仍不明朗。」
  「不,我相信这很可能就是左仁晏欲杀害冯万里的主因。」
  回忆起当晚所见,白炽予对自己的推测更添了信心。「你先前不也说了?左仁晏虽与温玉松断了往来,但实际上还是很在乎他的。而且他不留冯万里的日记,而是将温玉松的日记极为珍视的收藏在暗阁里,更是证明了这一点。问题就在于他为何一直到温玉松过世的两年后才痛下杀手。」
「……我不认为天方的效率会有那么差。是否有什么原因让他延迟了?或者他本无杀意,却因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而令他前仇旧恨一并涌上?另外尚有一个问题,就是温玉松的日记为何会让左仁晏拿到。依你所言,会想得到这日记的只怕不只是左仁晏,还有冯万里。不过冯家没有一个人看过冯万里在翻看这样的东西,所以绝不可能是左仁晏由冯万里处得来。」
  于光磊又自提出了几个疑点。两人因而双双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白炽予才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今早有弟子前来通报说已经将三位牵线者接到山庄保护了。除了那位已过世的,余下的就只剩一位仍行踪成谜了。那三人都是江湖中人,一听有擎云山庄作后盾,都愿意做证。刻下只欠物证,还有那位行踪成谜的牵线者。」
  「话虽如此,但物证实在极为重要。左仁晏贵为尚书令,又是我的顶头上司。若是随便说他是凶手而无明确的证据,我的官位可就铁定不保了。温玉松的日记只能算是丑闻而无法证明什么。而且我……实在不想伤了温玉松的名誉。」
  「那我只好再夜探左府一次了──说不定左仁宴会杀意突发,与温律行求助于冯万里有关。」
  「我知道你直觉极准,但温律行与冯万里的信中都看不出分毫端倪,要想找出原因,只怕真的仅能由左仁晏处下手了。如果能让左仁晏自己承认或者说出还有何物证,事情就能顺利解决了。」
  停滞的情况让于光磊语带无奈,却因想起什么而双眸一亮。
  只见白炽予也因他所言而记起了什么,两人一个相望,随即同声道:「陆仁贾!」
  陆仁贾便是八年前白炽予第一次出任务时,那个傲天堡派来的人。当初他欲偷袭白冽予,而被他以特殊手法制住,自行承认了阴谋,却在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刻下他们若能用上这一招对付左仁晏自是最好了。
  但于光磊旋又神色一暗:「不成。这个若是没弄好,只怕连项上人头都不保。」
  「我已同冽哥学会了方法。不这么做很难有结果,所以让我去吧!光磊!」
  既然已经有了方法,白炽予说什么都不愿放弃。时间太过于紧迫,他不甘愿就这么让流影谷称心如意。
  于光磊又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心下虽是担忧,却又知道这只怕是目前最有用的办法,当下只得一叹,道:「不若如此吧。我假意接近左仁晏,并邀他去满福楼或来府中一叙,你便趁此机会下手。绝对不许在夜探左府时对他出手,那太过危险了。」
  「便听你的。」
  他所提的确实是个稳妥的计划,不想让他担心的白炽予只得同意──纵然心下认为直接夜探左府会更快而更有效率。
  见白炽予同意,决定既下,于光磊也不耽搁,当下便去安排如何将计划付诸实行了。
  但就在他出外安排的当儿,却有一名小童说是受了托送信来府中。信是给于光磊的。他人虽不在,但白炽予担心这可能是什么圈套,因而代他拆了信。
  这一拆信便是一惊。写信的人原来便是那下落不明的牵线人,约了于光磊于当晚亥子之交于城门外不远处的小庙前相见。
  只是这信是看罢了,心里却全无喜悦之情。这封信太像个圈套,但于光磊是不可能不去赴会的。
  确实如白炽予所预料的,于光磊回府后一看信,便马上决定前往赴会。
  他很清楚这很可能是个圈套,但为了得到足够的证据,所有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白炽予本欲劝阻,却终究放弃了,转而持了九离准备同他前往赴会。
  这日星月晦暗,只有些许薄薄的月光自云隙流泄。
  于光磊着了一身白底蓝边的朴素儒衫,头上一个发髻挽着,一条书生巾一包,看起来便与个寻常的穷酸书生没多大区分。白炽予则是穿上一身家仆装束,手持九离,紧跟在于光磊身后行着。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怎么叫你的吗?」
  一把揽上于光磊肩际,白炽予侧头低问,「你刻下的模样,便与那几个字相差不多。」
  于光磊闻言一笑:「穷酸秀才吗?锦衣华服太引人注意,也不一定有这样简单的衣裳穿来舒服。何况,这衣裳的质料也不是穷酸秀才穿得起的。」
  「夜里谁看得清衣裳的质料?你可别赴了会,然后给人当成是路过的穷酸,而不是堂堂的三品大员。」
  以着玩闹的态度回道,神情之间虽然带着笑容,眼神却是一反寻常的锐利。
  玩闹是为了放松于光磊的心情,但他自己却是集中全副精神以面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世事难料。对于这次赴会,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他才会带上了九离。
  那把……已经好一阵子没沾血的爱刀。
  「或许我多次出生入死都能平安归来,都是因为有你的守护。」
  放缓了脚步凑近他颈边,低哑惑人的嗓音落下低语。「每次看到九离,我就想起你,还有你将之命名为『九离』的原因。我没有让你失望吧?九离的名字,在江湖上几乎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些?」
  因白炽予所言而感到有些异样,于光磊猛然停下脚步侧头问道。
  而白炽予只是迷人一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罢了……对了,听说当年爹曾经说过,若有一朝你成了大官,我便是你的免费保镳了──真有这回事?」
  「嗯。那是你出生时伯父说着玩的。我也是在那时当了你的义兄。」
  「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义兄。对我而言,两个哥哥就够多了。」
  「那些多余的称呼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毕竟于我而言,你也不太像个弟弟。」
  「喔?不像弟弟,那像什么?」
  「这……」于光磊被他这个问题给弄得一时语塞。他们在彼此身边的存在都太过于自然,而所有的关心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碰触拥抱也都是如此。说是义兄弟也不对,说是挚友好象又差了那么一些。他们比真正拥有血缘的家人更亲,却又找不到一个适当的词来加以命名。
  正自思索着该如何作答,却已瞧见那小庙面在前方不远处。心思因而被转移,而将精神集中于小庙四周有无人影。
  白炽予也是一样的。刻下他已无暇多管闲聊的话语。揽着于光磊肩际的手转而搂住他的腰际,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不对劲。我运足了耳力都没听到其它的呼吸声与脚步声。这里太过安静了。」
  「但咱们既然都来了,还是过去吧。便是行险也罢。难道要就这么放弃,而令流影谷称心如意?」
  那名牵线者应该就是左仁晏直接找上的。若有他的证词,对他们的案情绝对大有帮助,所以于光磊不愿就这么放弃──即使知道情况凶险。
  见他极为坚持,白炽予也只好跟进。这时他突然深刻的体会到之前他去开冯万里的坟时,于光磊所抱持的心情。
  或许他二人性子是差异不小,但在这方面似乎还颇为相似的。
  晦暗月色下,那小庙静静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二人当下便在一旁候着,等着对方前来。
  然而,首先入耳的,却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那是个用上了轻功的高手,而且显然来意不善。白炽予听得心下一惊,当即将于光磊护在身后。右手按上九离刀柄,准备应付随时可能降临的敌人──
  但听入耳的脚步声忽地转为急促。下一刻,眼前人影忽现,一抹银芒划过天际,而直朝白炽予身后的于光磊袭去。
  「大胆!」
  白炽予运足内力一声大喝,九离出鞘,气贯单刀。艳丽红芒登时显现,而正面迎上了致命剑锋。
  来者非是寻常角色。一剑虽被挡下,却旋又变招迎向白炽予,并欲趁隙偷袭于光磊取他性命。银芒舞动不休,凌厉快疾,并伴随着破空之声以暗器偷袭于光磊。白炽予见状,一刀挡下暗器并以掌力相迎。九离刀法连绵使出,灼热真气自红艳刀身扩散,而直朝那一身黑衣的人影袭去。
  他绝不会让那人有任何机会偷袭于光磊。九离刀法名震天下,今日他就要让那人明白:敢打于光磊的主意是多么的不智!
  心念既下,刀势加快而逼得那人不得不放足精神转攻为守。灼人的真气迫人,令人不得不节节后退。但那人却无意奔逃。手中长剑一反,银芒迎上九离红芒,刀剑交闪,而双双退开。
  白炽予轻巧的落在一丈外,唇角微渗出些许血丝,而那人则是一声闷哼,于两丈外勉强稳住身子。
  黑巾覆面,未被遮住的双眸眼神锐利。「擎云山庄三庄主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你也不差。」白炽予回以同样锐利的眼神,「是谁派你来的?左仁晏吗?若你据实回答,我或许还能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你杀得了我吗?」
  「你的内伤不轻,这点你自个儿清楚。我无意杀你,但你若执意对光磊下毒手,那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三庄主是否真有此能耐,咱们就来试试看吧!」
  只听那人一声大喝,身形一闪,剑锋已然疾指一旁的于光磊。白炽予神色一沉,不再留情,九离刀法全力施展,隔开剑锋直攻黑衣人右肩。那黑衣人也不含糊,一个闪身避开要害还以一剑。
  九离刀法刀意流畅,白炽予神情虽沉,却瞧不出多少的紧张。炽烈如火,不羁如风。刀势凌厉却又潇洒自适,轻巧破解敌方的每一着杀招。但那黑衣人却是全然没有放弃的打算,仍不断找寻空隙偷袭于光磊。白炽予因而沉声一喝,红芒一旋破开银芒杀着,而直划过那人右臂。
  鲜血登时四溅。白炽予那刀并未留情,故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目的只为要那人罢手──他们需要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有力的证人:「是谁派你来此?说!」
  「你认为我会轻易说出吗?」
  那人冷哼一声,疾点伤处止血之后便即再度出剑,顽强得令人头痛不已。白炽予正自困扰,却听四周突然传来少说十数个人的脚步声,心下不由得略一分神。那人瞧准此际,甩开他的挡驾,长剑直攻于光磊。于光磊匆忙闪避,剑锋掠过发际。头巾飘落,发髻因而一散,垂落的长发阻乱了视线。慌忙闪避间,后颈已是一阵冰凉,伴随着某种痛楚散开──
  便在此时,一抹湿热溅上面颊。
  于光磊先是一怔,凝聚了视线一瞧,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竟沾染上了血污。
  那是谁的血?
  心跳因而急促了起来,思绪整个都乱了。他微颤着回过了头。
方才贴着颈部的冰凉已然移开。那直欲取他性命的男子仍持剑直挺挺的站着,但颈上却已一片空荡。
  他的头,落在他的脚边。
  而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却是一脸森寒。九离艳丽的红芒因大量的鲜血而暗淡了。
  白炽予绕过那人的尸体走近于光磊,轻搂住他微颤的身子,并撩起那沾染上鲜血的、披散的发丝,轻吻上他后颈渗血的细痕。
  「没事了。抱歉,我一时分了心。」
  疼惜的轻舔去自他后颈渗出的鲜血,白炽予搂着于光磊的力道加重,试图以此安抚他受惊的心灵,「已经没事了,光磊……」
  低沉的语音,一如平时那般悦耳而惑人……
  不知何时,晦暗的夜空,已为盏盏灯笼照亮不少。
  先前那引得白炽予分神的脚步声正逐渐走近,将他二人团团包围。
  白炽予收了刀,只是静静的拥着于光磊,不发一语。
  那人的头颅被人自地上拾起。覆面的黑巾被拉开,露出了一张端正的面孔。
  某个熟悉的语音响起:「大胆刁民!竟敢杀害朝廷命官?来人啊!把他押起来!」
  随着语音的落下,数名穿著禁卫军服的人已然上前一把拉起了白炽予。
  白炽予没有抵抗。而温暖骤失的于光磊因而抬起了惊魂未定的俊秀容颜。
  入眼的是一脸得意的燕成殷,双眸之间带着几许的算计。手中,还提着那黑衣人的头。
  那人于光磊是见过的。他是一位大内高手,据说剑术精湛,与流影谷关系密切。
  这一切果然是个圈套。
  只是,这个圈套所设计的对象不是他,而是白炽予。
  于光磊用力捏了下仍在颤抖的左手,并自撑起身子,站起了身,强自压下心里残存的恐惧,冷下目光望向一脸得意之色的燕成殷。
  一旁的白炽予神色淡然,优美的双唇紧闭,始终没有多做抗辩。
  「燕成殷,你这是做什么?此人乃是为了保护本官才不得不动手杀人。你若要算帐,也该算到我的头上来。」
  「于大人此话是真是假,有谁知道?您与此人的关系不止于主仆,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不论您说了什么,方才这在场的二十三名禁军都亲眼瞧见了他一刀砍下这名朝廷命官的头。您是刑部尚书,是掌管天下刑罚律令者。眼前此人既然杀了人……难道您想自毁名声,徇私枉法?」
  纵然面对于光磊冷如寒冰的目光,燕成殷仍旧一脸的有恃无恐。
  而如此态度更激起了于光磊少有的怒火。「燕成殷,你别以为有流影谷撑腰便可如此妄为!不论此人是否是朝廷命官,他方才欲取我性命是不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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