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战国人物正解-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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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一个大国之君应有的政治头脑,在处理若干重大问题时,望风而动,举措轻率。他目光短浅,个性素质低劣,这是导致他在军事、政治和外交上一系列失误的深层原因。
从田地长期的从政行为看,他有时易于受人操纵,个性愚鲁,政治水平极低。秦国一度嫉田文之贤,与楚国串通一体,散布关于田文将欲篡国的流言,田地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竟信以为真,罢黜了田文的相位。后来田文的门客冯游说秦王嬴稷,嬴稷派人持金赴齐,以隆重的礼节去其封地迎聘田文,欲任之为秦相,冯先驱归齐,向田地报告了秦国迎聘田文之事,劝他恢复田文相位,以绝秦国之聘。田地打探得秦使迎聘田文的实信后,抢先恢复了田文的原职。田地先前罢免田文之相,与秦国行施反间计有直接关系,同时极有可能是因为田文私人势力太大,对君权形成威胁,田地要乘机削弱他的政治势力,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还不能说他的免相没有原因,但他后来看到秦国欲聘田文,又急忙放弃了先前的考虑,表现了政治上自主意识的缺乏和处事的不成熟。他对田文复相,完全是受一个门客舍人的操纵而不自觉,显示了政治水平的低劣。
齐国政治人物田地:好大喜功的败国之君(2)
当时的纵横家在政治舞台上非常活跃,战国连横主张的代表人物张仪从秦国的利益出发,欺骗田地说三晋及楚均已事秦为好,劝齐国也主动结秦之好。田地听从了张仪的劝说,但他后来知道三晋并未事秦,于是深恨张仪,纠合数国之兵准备伐秦;不久,他听说张仪去魏国为相,又欲挥师伐魏;过了一段时间,他听人说,张仪去魏,是为了吸引齐国的兵锋,使秦国得到解脱,伐魏正是中了秦国之计,他于是又放弃了伐魏(见第九十二回)。事实上,他最后听到的议论正是张仪为了保护自身而散布出来的,在整个过程中,田地首先事秦,继而伐秦,其后伐魏,最后罢兵,这一切无不受着张仪的操纵。
当时主张合纵抗秦的代表人物苏秦见燕齐已成相并之势,对燕王献计说:“臣伪为得罪于燕,而出奔齐国,齐王必重用臣,臣因败齐之政,以为燕地。”(第九十一回)遂代表燕国利益赴齐,被齐用为客卿。苏秦死后,其宾客后来泄漏了这一计谋,田地才醒悟了过来,他欲率兵伐燕,苏秦之弟苏厉代表燕国纳质请和,对他说:“燕王欲以国依秦,臣之兄弟陈大王之威德,以为事秦不如事齐,故使臣纳质请平。”(第九十一回)田地听罢很是高兴,遂释嫌罢兵,厚待苏厉,并留任苏厉为齐国大夫。田地本人缺乏远大的政治眼光,没有长远的政治战略,从而没有稳定的外交原则,他见利而图,盲目施政,在用人和用兵上处处受到别人的操纵,以这样的政治水平治理乱世之国,不可能不走向败亡。
放不下傲慢的架子
田地在独吞宋地后,又逼使卫、鲁、邹三国之君入朝称臣。齐国一时显得非常强盛。这种表面上的盛气一时掩盖了田地在军事和政治上的种种缺陷,也冲昏了他的头脑,于是他又犯了骄傲专横的错误。他当时对人讲:“寡人残燕灭宋,辟地千里;败魏割楚,威加诸侯,鲁卫尽已称臣,泗上(指今山东中部)无不恐惧,旦晚提一旅兼并周室,迁九鼎于临淄,正号天子,以令天下,谁敢违者!”(第九十四回)他为自己一时追逐到手的功利所迷惑,没有想到因逐利而触怒的众怨正暗中汇合成冲垮齐国的洪流。
田因齐当年倡尊贤之风,公开纳谏,从善如流,田辟疆继承了这种优良的作风,稷下贤士云集,国势兴盛。田地在追逐到一些功利后,变得骄傲专横,先世的作风丧失殆尽。他在朝中侈谈灭周之事,相国田文劝谏说:“宋王偃唯骄,故齐得而乘之,愿大王以宋为戒!”(第九十四回)他分析了列国形势,劝田地取掉代周之志,田地非但不听,反而收了田文的相印。至此,他堵塞了部下的劝谏之路,开始重蹈桀宋的覆辙。不久,燕国衔恨联合三晋及秦国之兵,派乐毅为上将军,兴兵伐齐,在五国军队的攻势下,齐国全线溃败,乐毅以破竹之势直捣临淄,田地率文武数十人逃至卫国,卫君亲至郊外称臣迎接,待之以礼,田地对其以君王身份相待,举止傲慢,卫国诸臣意甚不平,夜间掠其财物,次日,田地欲等卫君来见时加以斥责,卫君竟不来朝见,也不再供给饭食,田地饿至日头偏西,又恐卫君来抓,遂带心腹数人连夜逃去。不久逃到鲁国,鲁君遣使者出迎于关外,田地手下人打听得鲁君将以十太牢的规格接待,遂对鲁使说:“吾君,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辟宫,朝夕亲视膳于堂下,天子食已,乃退而听朝,岂止十牢之奉而已!”(第九十五回)他们妄自尊大,要求鲁君按天子巡狩的形式对待其主田地,提高接待规格,鲁君闻之大怒,遂将田地数人拒于关外,不予接纳。后来他们逃到邹国,恰值邹君刚死,田地手下人又对邹人讲:“天子前来下吊,主人必背其殡棺,立西阶,北面而哭,天子乃于阼阶上南面而吊之。”邹人回绝说:“吾国小,不敢烦天子下吊。”亦拒之不纳。田地途穷无路,奔莒州避难。
齐国先前凭先君造成的强大武力逼使卫、鲁、邹三国入朝称臣,田地兵败失国,去三处避难,未尝不可,但他这时候仍然放不下“天子”的臭架子,终于失去了对方可能给予的同情与保护。本来,田地一行在卫国因傲慢而被冷落后,就应该吸取教训,时时记住自己是失国之君,以谦逊的态度对待别人,但他们竟然毫无自知之明,在小国面前继续傲气十足,不可一世,致使再三受到小国的拒斥。
田地至莒州后,以尽割淮北之地为贿,请求楚国出兵增援,楚王派大将淖齿率兵二十万赴莒州,临行前吩咐说:“齐王急而求我,卿往彼可相机而行,惟有利于楚,可以便宜从事。”(第九十五回)田地后来在莒州立淖齿为相国,以大权相委,淖齿见燕兵势盛,知救齐无功,遂乘田地阅兵之际将其拘囚,活抽其筋,悬于屋梁之上,田地三天后气绝而死。田地在危急关头求救于楚,因为他早先结怨于楚,因而在这时候根本得不到楚国的诚心支持,请楚国增援本身就带有引狼入室的危险性。楚兵到来后,他不是对其在防范中利用,以齐国之地利诱淖齿与燕军争夺厮杀,使他们两家互相削弱,以图自我恢复,而是将淖齿安排在自己身边加以重用。田地任淖齿为相,也许有讨好淖齿以使其忠心为齐的用意,但他没有想到,淖齿首先是楚将,其次才是齐相,他首先要代表楚国的利益,他要根据楚国的得利多寡来决定在齐国的行为。田地的这次失误使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田地政治素质低劣,目光短浅,他贪功急利、树敌太多,在用人处事上缺乏战略眼光,受人操纵,他丢掉了先世从善如流的优良作风,骄傲专横,盛气凌人,虽然凭先世之余势取得过不小的战功,但终于迅速败亡失国,使齐国遭受了自己历史上最大的挫折。齐国名将田单虽然在亡国的紧急关头挺身而出,收拾残局,于前279年组织即墨孤城军民反攻燕军,力挽国家既倒之狂澜,但国家元气毕竟已亏,齐国的盛世成了昨日云烟,只有在列国鏖战的东隅苟延待亡。
齐国政治人物田文:养客自重的孟尝君(1)
田文,战国中期齐国贵族,他的父亲田婴为田因齐的少子,曾参与马陵之战,不久升任相国,被封于薛(今山东滕县南)。田文承袭其父的封爵及封地,称为薛公,号孟尝君,被齐闵王田地任为相国。田文大筑馆舍,招揽宾客,首倡战国时的养士之风,并与后来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相友善,一时形成一种势力。田文因宾客之众,颇有贤名,他一度曾被秦国所诱拘,不久在宾客的帮助下逃归。田地一度因故罢免了他的相位,他又在宾客的扶助下复职。燕国伐齐前,齐国政治上的败亡之征已经显露,田文因为田地拒绝了自己的劝谏,遂出奔魏国,依投信陵君魏无忌,不久被魏任为相国,他深结赵魏之好,又力主魏国出兵协助燕国破齐。齐国田单逐燕复国后,田文离开魏国,退居封邑薛地,比于诸侯,与齐国保持不合作的中立态度。田文死后,儿子们争着继位,齐魏两国遂灭掉了薛。
田文是战国之世很有影响的政治人物,他以养客而闻名,拥有一股相对独立的私人政治势力。在社会交往、思维方式及政治行为的选择等方面,田文均有许多高明之处。
首倡养客之风
战国之世向人们充分展示了人才的价值,士的社会地位迅速提高,然而,当时的士阶层经济地位低下,活动分散,他们的政治能量得不到有效的利用与发挥,如何把这部分人组织起来加以利用,成了上层社会所注重的问题。同时,自春秋末期以来,各国政权下移,私人势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社会观念发生了变化,战国之世的政治人物对发展个人势力已形成了浓厚兴趣与风气。田文作为当时比较出色的上层政治人物,他起先看清这两方面的情况,于是凭借自己雄厚的经济条件广招宾客,扩充势力。田文早年曾问他的父亲说:儿子的儿子叫什么?田婴说叫羚子,他又问孙子的孙子叫什么,田婴说叫玄孙。田文又问:玄孙的孙子叫什么?田婴回答说:不知道。田文于是对父亲讲:您担任齐相已经时间很长了,齐国没有扩大,自家的财富积至万金,而门下看不到一个贤能的人。现在您的妻妾践踏着绸缎,而士人穿不上粗陋的衣服;奴婢残剩下鱼肉,而士人吃不饱粗劣的饭食。现在您还在追求积蓄储藏,想要把财富遗留给自己尚不知道的什么人,却忘掉了人才的匮乏和事业的衰弱,这是非常错误的(参见《史记•;孟尝君列传》)。田文向父亲的陈述,表明了当时士的处境,表明了田文本人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对前述政治问题的初步思考,反映了他重士轻财和决心以财养士、发展势力的心迹。
田文嗣位后,就开始实施他早年的心愿,他广招天下之士,破财养客,甚至一度造成自己的经济窘迫也在所不惜。田文对凡来相投之人,不问贤愚,全部收留,天下有罪逃亡的难民也来归附。田文身份高贵,但他的饮食与宾客相同,没有特殊。一天,他与宾客一起吃晚饭,有人撞灭了灯光,客人怀疑饭有等级,遂撇下筷子离去,田文问清原因后,将自己的饭与众人相比,没有什么两样,那客人感叹说:“以孟尝君待士如此,而吾过疑之,吾真小人矣!尚何面目立其门下?”(第九十一回)竟自刎而死,田文非常悲哀,以礼厚葬。此事使众客异常感动,传扬出去,归附者更多,食客达数千人之众。
田文破财养客,也非常注意笼络宾客之心,除与宾客饭食相同、平等相待外,还有以下的一些方法:其一,他对宾客不分贤愚,一律殷勤接待,使宾客人人都以为田文亲近自己。其二,他与宾客座谈时,常问及对方的亲戚及其住所,旁边的屏风后有文书侍从,负责把这一切记录下来,等谈话结束后,他就派人去慰问客人的亲戚,并向其奉送物品,使宾客非常感激。(见《史记•;孟尝君列传》)其三,田文很注意新到宾客的行为动向,对特殊人物给予特殊照顾。他在后期因宾客实在太多,遂将众客分为上中下三等,生活待遇也有所差异。一天,有一个名叫冯的人前来相投,田文与其座谈后将其安排在下客之列,十多天后他打听冯的所为,听说冯常独自抱怨生活俭朴,田文遂将其升入中客之列。五天后,他又打听得冯抱怨出入无车,不禁惊异道:“彼欲为我上客乎?其人必有异也。”(第九十四回)遂将其迁入上客之列,并继续使人观察其所为。田文用这种方法笼络人心,团结和聚集了一大批人物,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田文所以能广养宾客,自成其势,首先是因为当时有适宜的社会背景,士阶层经济地位的低下及其无所依归,是养士之风得以形成的社会条件,个人势力的发展被上层社会所重视,使养士之风具备了迟早形成的可能性。田文由于一些个人条件,使他成为养士之风的首先倡导者,其一是他对此事认识明确,能从政治的高度考虑这一问题;其二是他身为上层贵族,有相当的物质条件作保证;其三是他在齐国地位显赫,对闲散之士能形成较大的吸引力;其四是他在接客待人方面有所爱好,受过长期锻炼,有一些较好的方法。田文十多岁时就协助父亲接应客人,宾客很喜欢与他交往,在这方面,他的个人才能及其良好方法是起了重要作用的。田文以某种方法组织的宾客集团是以经济为纽带、以他本人为核心的政治集团。
齐国政治人物田文:养客自重的孟尝君(2)
聚势为重
田文进行宾客集团的组织具有确定的政治意图,但因为他来者不拒,贤愚并归,其宾客的成分是比较复杂的。约二百年后,西汉司马迁去薛地考察,其地凶暴子弟比附近各处明显为多,当地人解释这种原因孟尝君偷过函谷关说:孟尝君招引天下力士侠客,进入薛地的凶暴之人约有六万多家(见《史记•;孟尝君列传》)。田文的宾客集团包括这类人物,也需要这类人物,他们一旦被组织起来,自然能作为政治行为的有效工具。
田文曾被秦王嬴稷诱至咸阳,有宾客千余人随从,嬴稷起先欲委相于他,后轻信他人谗言,又欲杀之,田文闻讯,准备行贿于嬴稷的宠妾燕姬,请她进一言放自己归国,燕姬提出要田文献白狐裘为谢,这身狐裘价值千金,天下无双,田文刚到秦国就已献给了嬴稷,自然再无此物向燕姬奉献,众人束手无策,后来,下坐一客发挥自己的特长,装束成狗状,夜间潜入秦宫库藏,盗出狐裘,献给了燕姬,经燕姬枕边吹风,嬴稷下令放还田文。田文惟恐嬴稷反悔,急于离去,但一时手头无过关券证,这时,有一个宾客发挥自己所长,为田文伪造了一张假券证,一行人星夜离去。一天夜半赶到函谷关(今河南灵宝东北),关门照例要在凌晨鸡鸣时开启,田文恐追兵将至,非常着急,这时,又一宾客发挥所长,仿鸡声长鸣,一时间,关内群鸡齐鸣,守关之吏以为天亮,验证开关,田文一行出关而去,比及秦国追兵来到,他们已去得很远。事后田文感叹说:“吾之得脱虎口,乃狗盗鸡鸣之力也。”(第九十三回)田文收养的这些宾客属于社会下层,多属鸡鸣狗盗之徒,有些近乎无赖,但他们许多人在生活中有一技之长,在特殊的情况下,可以使他们服务于一定的政治活动。
唐人胡曾读史至此,写《函谷关》一诗,赞赏孟尝君田文不拘一格广养门客。诗曰:
寂寂函谷锁未开,田文车马出秦来。
朱门不养三千客,谁为鸡鸣得放回?
田文在离秦归齐时途经赵国某地,赵人素闻田文之名,出来争相观看,及见田文身材短小,有人笑着说:“始吾慕孟尝君,以为天人,必魁然有异,今观之,但渺小丈夫耳!”(第九十四回)许多人相和大笑。这天晚上,凡是嘲笑田文的人都被割掉了脑袋。田文的宾客对嘲笑者实施了一次残忍的报复,表现了这个宾客集团对田文个人的无比效忠。
田文的宾客中也有一些很具政治头脑的人物,田文一度因经济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