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寂寞杀死一头恐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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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有性吸引力所以小明跟我睡没有生理变化呢?
在喜儿介绍的东区最有名的发型设计师John那里弄头发时,吹风机热轰轰地吹着头顶,造成乱七八糟的灵感在温暖的脑子里疯长,穿着军绿围裙头发也染成草绿色的年轻小弟捧来一叠杂志和热咖啡,在镜子里,我的脸是他的三倍大。
小脸指数:毫无可能%。
那本杂志里写着,“吸引你的他的不为人知的十大必杀秘技”,喜儿说杂志都是写给笨人看的,人笨到要别人告诉你怎么吃怎么穿怎么做爱,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第五部分刺哪里最痛?(3)
我说喜儿你自己还不是会看杂志,喜儿说我总是要体察民情,看看现在人笨到什么程度啊。
不为人知的十大必杀秘技有:一大智若愚,二忍所不当忍怒所不必怒,三赞美别的女人,四具备高明口交技巧,五在性器官上刺青,六像菲佣一样勤于打扫学习煮饭,七拔掉智齿使脸型瘦削楚楚可怜,八家里穿的要比外面穿的还性感,九永远不要只专情于一个男人,十但
对每个男人都表现得我只属于你。
“什么嘛!”哼一声把杂志丢回桌上。
“喂!”我叫住那个长得很像罐头玉米上绿巨人的小弟,“你觉得女生刺青性感吗?”
绿巨人表情呆滞,似神游在另一时空,他抬头斜眼看着天花板,手举起来搔搔头,他的手腕盘着一只青色的天蝎,蝎螯则刺在中指上。
“蛮性感的吧。”他说。
“是喔,我问你喔,刺青痛不痛啊?”
他又出现看天花板的姿态,“蛮痛的吧。”
“大家都去哪里刺啊?”
“西门町,要预约。”
“会不会痛死?”
“看你刺哪里吧,”他看看自己手上的刺青又说,“刺青师父说刺在手指是第二痛的。”
“哪里是第一痛?”
他下巴暧昧地抬了抬,我看不懂,他眉毛又挑了挑,我还是不懂。
“就那个啊。”
“哪个?”
“那边啊,那边最痛。”
“那边?”
“性器官。”他慢吞吞地说。
那天在床上抱着小明,我的身体居然起了一些变化,就像平常看了色情网站后的感觉,可是小明的毫无反应让那身体的变化又潜到海底下去了。只是从此海上经常出现大风浪,波涛汹涌。
跑到一个新的聊天室去注了册,昵称当然就叫做“大奶小林”。
一进站差点以为我计算机中毒了,几秒钟内出现至少二十个悄悄话对话框,手忙脚乱一个个点来看,都是问要不要做朋友的。
我才在板上打出“安安吶~~”,板上不同颜色的字一排排跑出来,小处男、名针探科男、细精A、炮哥纷纷向我问好。同时要应付公开板上的对话和私底下不断冒出来的悄悄话,可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幸好我大奶小林手巧反应快,哇哈哈哈哈,这种被众星拱月的感觉真是赞啊,久违了久违了,哇哈哈哈哈!
名针探科男:大奶小林住哪呀?
大奶小林:台北。
刚打完,悄悄话方块潮再度涌现,一堆都是说也住台北,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名针探科男:可惜,我住新竹,不过开车的话,四十分钟就到台北了啦。
第五部分刺哪里最痛?(4)
炮哥:小林小林不要理科男啦,他是大色狼喔,你不要被他骗去,我住台北啦,你在哪一区?
大奶小林:大安区。
名针探科男:是喔,我以前在那边念书说。
大奶小林:哇你台大的喔!
名针探科男:嘿嘿,保密保密,要不要出来见面呀?
大奶小林: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猛男,我喜欢猛男啦!
可以这样恣意要求条件又撒娇,实在是太爽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爱这个聊天室!
炮哥:我啦我是猛男啦,我现在在三重,马上可以去找你!
突然名针探科男用悄悄话方块叫我:小林是我。
我也悄悄话回去:怎么了?
你要猛男喔?
对呀。
我很猛你知道吗?我以前女朋友都快受不了了。
哈哈。(听到这种话,真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你别笑啊,怎么样,想不想出来?
在公开板上名针探科男却还在闲话家常。
名侦探科男:小林~~小林~~在发什么呆呀!偷偷跟别人悄喔!
大奶小林:没呀,我没在跟谁悄呀。
悄悄话方格里名针探科男却说:你很性感吗?
是啊。
厚爽死了,我运气真好。
哎呀你真讨厌。
名侦探科男:小林平常喜欢读什么书呀?
炮哥:她一定最喜欢《金瓶梅》啦!
小处男:哈哈!
炮哥:小林几年次啊?
大奶小林:1980啦!
名针探科男在悄悄话里又说:你二十岁喔?好久没认识二十岁的女生了。你电话号码能给我吗?
09283(我意乱情迷打出了五个数字,突然警钟在脑里当啷当啷响起来,于是手停住了。)
你电话给我,我打给你。(嘿嘿笑起来,原来我也是蛮奸诈的嘛。)
好吧,你一定要打喔。
嗯。
站起来把房门锁了,拨通名针探科男的手机,接电话的人声音低低的还蛮好听的。
“小林吗?”(国语也颇标准)
“嗯。”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别紧张。”他笑了,一会他呼吸变得大声起来,气喘嘘嘘的。
我正觉得奇怪,房门突然被叩叩敲得很响:“梅梅!吴可梅!你在睡觉吗?”
哇勒!是喜儿!我一紧张赶紧把电话按掉,嘴里喊:“等一下!我在换衣服!”一面手抖抖地把衣服穿回去。
开了门我故作开朗:“喜儿啊,怎么样?”
“来看新娘子准备得怎么样啦!”喜儿走进来,“你刚在干吗?”
第五部分刺哪里最痛?(5)
“没呀,就乱穿衣服配配看。”
“怎么有股怪味?”喜儿耸着鼻子,小狗一样乱嗅。
糟了!发情会有味道吗?
我推着喜儿往外走,说:“来吃巧克力,我哥说很高级喔。”
“哇真的,Godiva的耶!”
奇怪了,怎么大家都跟Godiva很熟似的。
“不过就是巧克力嘛!吃了心情会好,然后胖了又心情不好,就是这样而已嘛。”
“可是他们家的巧克力真的很精致呢,而且Godiva这个女人也很浪漫呀。”
“什么意思?”
“Godiva这个名字是有典故的,好像是西元1000年左右吧,英格兰中部有一个盎格鲁撒克逊的领主太太就叫做Godiva,她喜欢骑马也热爱艺术,为了让贫穷的人也有能力有余钱欣赏艺术,她请求丈夫减税,她那个死老公就说,好!既然你那么希望大家都能欣赏艺术,你就把自己脱光光骑在马上绕城一圈,让大家都欣赏你这艺术品,如果你敢,我就减税。”
喜儿挑了一颗白色心型的巧克力咬了一口。
“然后呢?”我问。
“然后她老婆就说谁怕谁呀,衣服一脱,光溜溜地跳到马背上,高高兴兴绕城一圈。后来大家都觉得她是妇女运动的先驱,女性不必羞耻于在光天化日下裸露身体,可以用光溜溜的身体来抗议父权社会。”
“哇呜!”
“怎么样,现在吃这个巧克力感觉更不同了吧。”
话是没错啦,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听穿上漂亮衣服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这跟巧克力也比较合嘛。
妈妈居然还在讲电话,电视一直开着,新闻台的新闻每小时重复播出,内容完全一模一样,突然有则快报吸引了我的注意。
画面中有救护车喔咿喔咿,很多喊叫的声音,有人用力推开摄影记者,以致画面歪来歪去,主播旁白说:“内湖一栋公寓刚刚发现一桩严重的瓦斯漏气事件,造成廖姓屋主一家四口不幸死亡,另外同层楼的另一户屋内发现两名昏迷的男子,被发现时两人全身赤裸躺在床上。据邻居表示,这户人家姓江,去年移民到美国后,房子一直是给一个研究所的学生居住,警方不排除这可能是殉情事件。”
救护车停下来,医生和护士冲过来打开后车门,消防队员推出一张长长的床,白被单裹着一个模样很年轻的男生,画面仅仅一闪,只觉得长相十分清秀。
接着另一辆救护车也停下来,同样也推出一个人,不过没有看到长相,匆匆忙忙就被送进急诊室里了。
“男生为男生殉情喔。”我说。
“同性恋吧。”喜儿说。
第五部分刺哪里最痛?(6)
“好奇怪,我很难想像为什么男生会喜欢男生,女生会喜欢女生说。”
“因为你是异性恋者呀,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存在着一些喜欢同性的可能,只是有没有被诱发出来而已。”
我把头摇得像周星驰发疯:“我不会我不会,我只爱男生。”
“随便你呀,就去爱吧。只是你谈恋爱的机会就会比双性恋者整整少掉一半喔。”
我正在用力思考喜儿这句话时,快报又出现了。
“刚刚我们为您做的现场连线报导中所提到的内湖瓦斯外泄事件,目前警方的调查已经有了最新结果,认为这场意外应该是廖姓人家的瓦斯管破裂所致,除了昏迷送医的两名男子外,这栋公寓中也出现了其他身体不适的居民,警方现在已全面疏散所有居民。”
有点像在逃难,扶老携幼大包小包地跑出大楼,电视台居然开始配起音乐,搞得我想哭又想笑,全身像有蚂蚁在爬,电视还打出死亡名单,受伤名单,和各送往哪个医院。
我这人有个毛病,真的很爱跟人家装熟,每次电视上一打出什么空难罹难者名单、高速公路连环大车祸死伤名单、水灾失踪名单甚至中奖名单,我都会很认真地忍住眼睛酸痛,一眨也不眨地逐字看,希望里面有我认识的人的名字,不过还真是从来没找到过。
这会我又在找熟人了。
天呐,居然真的看到……一个!
我看看喜儿,喜儿也看我,妈还在讲电话。
喜儿说:“这种名字很普遍……。”
我张大嘴,很久很久才哭叫出声,我喊:“妈……”
妈吓一大跳话筒摔在茶几上,吴可松也冲出来,他们都看到了,电视上的受伤名单:林小明,男,24岁,送往某某医院。
吴可松车还没停稳,我已掀开车门把手,脚跨出去被车势带得一扑,摔个狗吃屎。
爬起来挣脱喜儿的手,撞进急诊室。
“小明!”我拉开一张绿色帘幕,朝里面大喊,看见一个黑壮的中年男人光着屁股趴着让医生看射进里面的子弹,他和医生护士都惊恐地看着我。
“小明!”我又对着一个老得极为干缩的老头及一个车祸伤到脚的女孩大喊,好像小明吸进瓦斯后会变成一个我完全认不出来的人似的。
“小明!”我在急诊室的长廊尖声大叫,声音锐利地划破空气往前方及四面冲去,两侧病床上的人不约而同都震了一下。
还待再叫一声,两名男护士和一个警卫迅速架住我的双臂往后拖,直到把我面朝下押在一张空床上,爸妈在旁边喊梅梅、梅梅你镇定一点!我拼命扭动挣扎,听见喜儿在哭,还耳朵特别敏锐地听到角落一个小男孩跟他妈妈说话的声音。
第五部分刺哪里最痛?(7)
“妈,”他说,“那个胖姐姐怎么了?”
他妈妈说:“嘘。”
“小明!”我继续哭喊着,“林小明你在哪里?!”
“好了!”喜儿过来呵斥我,并拉开押着我的人。
“梅梅。”她紧紧抱住我的肩膀,声音很低很稳,要我镇定下来,“小明不在这里。”
“死了?小明已经送到太平间去了!”我坐着居然可以蹦跳,弹得高高地尖叫出声。
喜儿更用力地抱紧我,“已经在病房里了,刚刚有床位他已经被送上去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他,可是你要乖乖的。”
“好,好。”我伸出发抖的手抹掉眼泪。
“来,梅梅,你先深呼吸几下。”
我乖乖照做。
“小明。”我叫他。
小明脸色苍白,口鼻处罩着氧气罩,每次呼吸,面罩里会出现白白的雾气。
“小明。”我又轻轻叫了一声,还是没回应,我肩膀一耸一耸,极力忍住想哭叫的冲动,所有人都站在旁边,安安静静。
“他刚刚才睡着,”突然有人从后方发话,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可以大声一点叫他。”
回头看见一个男生从旁边床上坐起来,他个子不高,瘦瘦白白的,染过的头发盖过脖子,脸很好看,很像,很像泷泽秀明!
可惜现在没心情欣赏,我只顾大声叫小明,“小明小明!”还推推他。
小明摇摇头,眼睛慢慢张开,他一定是大吃了一惊,因为氧气罩上有一会完全没有雾气出现。他把氧气罩拿下来,虚弱地说梅梅、老师你们来了,说完看向泷泽秀明。
随着他这眼光,全体再度注视那位美少年一次,他已经坐在床沿脚触到地上踩着拖鞋了。他看起来也很虚弱,但很客气地对所有人都笑一笑。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刚刚就像在黑暗的房间里要找一双黑袜子似的,隐隐约约闻到气味,却摸不到关键,现在有人把房间的灯打开了,所有人都看到黑袜子躺在白色的地板上。
他就是我在电视上看到被救护车送进医院里的那个人,跟小明一起的。
跟小明一起,全身赤裸在公寓床上被发现的另一个男生。
他看着小明,小明也看着他,我们轮流看着他们两个。
赤裸的泷泽秀明该是多么干净英俊,一如日剧《魔女的条件》中和松岛菜菜子一起躺在洁白床单上的正牌泷泽秀明。
嘿,泷泽秀明!我就是你的松岛菜菜子喔。
用力甩了好几次头才从幻境中清醒,这位泷先生并不属于我,就像小明也不属于我一样,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第五部分刺哪里最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