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 by方方-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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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局》 BY:方方
作者:cikejk2357 发表时间: 2003/06/15 16:25 点击:2622次 发帖得万元! 活动官方论坛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收藏
我的父亲素有布衣王侯之称。他所创立的天福楼,是全国最大的银楼,也是江湖中实力最大的武林帮会!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用他自己的才智挣来的。
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他有权,可倾天下之大权,他也有钱,富可敌国之财产,他的容貌之俊美,除了母亲,我至今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人可以比拟!但最让人倾心,还是他的才华,他的气质!
父亲的武功并不高明,但他的手下,却尽是武功绝顶的高手。他们之中,有热血的侠者,有孤高的隐士,有凶残的强匪,也有冷峻的杀手。他们都是父亲在创立天福楼的时候收下的门客。
所有这些人中,最高明的十位高手,就是我的师傅。他们对父亲,并不全都忠心,但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只要他们来到父亲的面前,被父亲犀利的眸光一扫,就会止不住的生出膜拜之感,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他们的身上,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相信父亲,他们相信,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中,父亲都能够带领他们反败为胜!
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思议!在我的眼中,很慈和,却很忧郁的人。虽然我怎么也弄不清初,父亲这一生中,究竟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地方。
而我的母亲,则是天下公认,唯一一个能够配得上我的父亲的人!相应的,我的父亲,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和他站在一起而毫不逊色的男人。
母亲的容貌冠绝天下,无论是怎样挑剔,怎样骄傲的女人,在母亲的面前也不得不自惭形秽,即使现在母亲已经年过四旬,即使母亲的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但至今他还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美人最怕见白头,这句话在母亲身上,似乎失去了效应。母亲决不是一美貌为荣,刻意去保养的女人,她也并不显得年轻,任何人都可以从她两鬓的斑白,眼角的鱼尾纹上,看出她的年龄,但她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高贵娴雅,她那种历经沧桑的成熟气质,却决不是任何人能够模仿的!
母亲更是才女。无论在生活,还是在事业上,她都是我父亲最佳的助手和参谋。如果说没有母亲缜密细致的谋划,父亲种种高远的计划,都要大打折扣,甚至不能成行!但母亲也是忧郁的,她的眼神中,总带着数不尽的沈郁,一如我的父亲!
我的父母绝对是恩爱的,他们之间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是那样的默契和谐,都蕴藏着那样深刻的感情,他们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对来自九天神祗,就好像上苍最完美的一对杰作!我实在想不出,爱情、事业、名声、财富,还有我这个“大有乃父之风”的儿子,人间一切的美好,他们都已经拥有,究竟他们还有什么遗憾之处?
我的父母从小就很宠我,宠我宠到几乎不可思议的地步。
以前,我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父母爱孩子,还需要有什么理由吗?但年纪大了,朋友多了,见过了他人和父母相处的情景,我就开始有一点疑惑:父母对我,似乎是真的有点太好了!
十八岁的生日,也是我行冠礼的那一天。
那天很热闹,天下的成名的大人物,到了十之八九。没有人愿意错过结识我父母的机会!
那天,场面很热闹。
作为主角的我,当然风光十足,被如潮的谀辞捧到了天上,什么天纵奇材,什么少年英雄,什么秉承父风,他年江湖中的擎天支柱。听得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从未在江湖中真正走动过,他们上哪里去知道我的为人,我的能力?
但让我奇怪的,使我父亲的反应。
一向最反感阿谀的父亲,这次竟然挺得津津有味,一边听,一边望着我,眼中竟似乎泪水晶莹!
我自然也被人灌了不少酒,晚宴过后,晕晕乎乎的回房早早睡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有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温温润润的很是舒服。我嘟囔一生,享受着继续睡。大概是父亲吧,小时候,父亲总喜欢抱着我,轻轻拍我的头,模我的脸,大了之后,他对我就再也没有这种亲昵的动作了,有时候想想,还是满怀念的。想不到喝醉了酒,还是有好处的!
我的耳边响起了低低的语声。
“捷儿已经都这么大了!”
“是呀,日子过得好快,转眼已经十八年了!”
我听清了,在我床前的,是父亲和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一个行过拜师大礼,素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莫余风莫叔叔。
和莫叔叔也已经分别两年了,我从小和他极亲近,想不到今天还没说上什么话,我就喝醉了,想必明天又要被他数落上两句。
“这两年捷儿还好吗?”莫叔叔问道。
“嗯,这孩子聪明好学,天天锦衣玉食的养着,却难得没有骄纵的脾气,比我们那时候是强多了!不过,不过,他的性子越来越野,越来越不像他……”父亲的开始时笑着的,但越说声音越沉,到了句尾,经好像哽住了一般!
莫叔叔没有答话,似乎也沉默了下去。
他是谁?为什么要拿我和“他”相比?
我的心跳了跳,酒一下子就醒了,平时的疑惑,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不像他,也好,省得……”隔了半晌,莫叔叔开口,声音里也带了哽咽。
“唉……”父亲常常地叹了口气,又接道:“你说,他是不是很怨我?”
“为什么这样问?”莫叔叔的声音那样悠远:“他,他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像他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怨别人?何况是怨你?”
父亲的手又碰了碰我的脸,他的手抖得那样的厉害。有过了一会,他才喃喃的道:“他,他或许从怨过别人,但他一定会怨我!我只望,只望捷儿真的是他……”
“是他……”
是他什么?是他的骨肉吗?
我心中窦疑丛生,难道,父母忧郁的根源,竟在于我?
难道,就像许许多多传说中的故事一样,我竟然不是我父母亲生的孩子?
父亲和莫叔叔走了,徒留一室漆黑和我一肚子的疑惑。
我和父亲张的很像,所以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世。但今天,父亲和莫叔叔之间按每的言语,却让我不得不生疑。如果我是别人的孩子,那么那个人必定也和父亲的相貌有相似之处。而这种绝世俊美的人,绝不可能默默无闻,何况,他必定和我的父亲,还有很深的关联!会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吗?
次日清晨,我假作无事,拜见了父母和莫叔叔。他们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的自然,带着点过分的宠溺。尤其是和莫叔叔久别重逢,在一起,更见亲密。
“捷儿,从昨日起,你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你想要什么礼物?”闲话过后,莫叔叔亲昵的拍着我的肩,含笑问道。
我心头有一点点发涩:要礼物吗?如果我根本不是父母的孩子,我又有什么理由承受这样的亲爱?
“咦?当真是长大了呢!捷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腼腆?我还以为你垂涎我的凌风剑垂涎了好久呢!”莫叔叔带了点诧异,从腰间解下了他那口纵横江湖的绝世名剑,庄重的双手递到了我的面前。
如果在昨夜之前,我必定欢喜得跳起来:这口凌风剑,确实是我极喜欢的,握在这柄剑上,我有一种莫名的相属感,仿佛我就是为这柄剑而生,这柄剑,就是为我而铸一般!习剑的时候,莫叔叔曾经告诉过我,剑有剑性,每一柄名剑,都有它自己的旗帜,只有在与它气质相合的剑客的掌中,它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那时候,我就曾经想,或者这凌风剑就是和我气质相合的那一柄吧。
但现在……
仿佛又一股暖流流入了我的心底,无论如何,他们,确实是全心全意地在爱我!即使如此,究竟我的身世如何,是不是也并不重要了呢?
“风!这不行,这礼太重了!而且……”父亲伸手拦住了莫叔叔,脸上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怎么不行?捷儿是我的徒弟,我的剑不传给他,还能给谁?而且,物归原主,也没什么不好!”
“物归原主……”父亲喃喃的重复着这四个字,缓缓地收回了手。
物归原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间原本的主人……
“你们两个在发什么神经?捷儿,还不赶快谢过你师傅的贺礼吗?”母亲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抬眼,不知是否错觉,这一霎那,母亲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冷!
我不敢多想,连忙跪下,恭恭敬敬把那并绝非寻常的剑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捷儿,你以后,一定要善用它,莫要辜负了这柄剑!”
接剑的时候,莫叔叔似乎已经痴了,本当由他说出的话,却从父亲的口中道出。或者是由于父亲仿佛带有魔力的嗓音,这两句平常的嘱咐,听来竟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是!捷儿决不会辜负了这柄剑!”我一字一句的回答。就在这一刻,我下定了决心,决心弄明白这柄剑的真正意义和我自己的身世!或者明白之后,我依旧会作他们的好儿子,好徒弟,但大丈夫既然活着,就不能活的糊里胡涂!
“你看我用这柄凌风剑如何?”我神气活现得在内楼总管李三的面前显示着我新得来的宝剑。
“哼!”李三长长的吸了一口他的水烟袋,望着远方,并不答言。
李三在归顺我父亲之前,是名震天下的独行盗,二十年前他归顺我父亲的时候,也是轰动天下的一件大事!
听别人讲,那次,他在天福楼作案,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失了风。父亲站在他的面前,用仿佛在自然不过的口气,叫他归顺。李三当场破口大骂,说我父亲只会用机关巧计,他失手遭擒,死就死了,想让他做奴才,却是做梦!当时,父亲只微笑着问他,是不是不服气,是不是想报仇?如果他想报仇,还有什么比假意归顺,替天福楼做事的同时暗中策划的机会更好?跟着也不等他回答,就亲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并接着说,他自己的真实武功并不如李三,所以不得不用诡计。而他李三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就此离开。李三呆了半晌,最终还是留在了天福楼,当场被父亲委以份楼主的重任。此后一年中,他预谋叛乱十二次,却在每次发动的前一天被父亲叫到跟前,详详细细的替他分析每个计划的漏洞,应当如何改进,并祝他次日叛乱成功。第十二次的时候,父亲问了他三句话:玩够了没有;天福楼的俸禄是否已足够他的开销;在他四十岁之后,是否他还想向年轻时候那样日日冒险,浪迹天涯!
在这之后的二十年间,李三就再没有出过半点差错,,逐渐升为了天福楼的内楼总管,成了楼里的元老之一,也是我交我轻功的师傅。
但平日里,这位李三师父,总是一副心有未干的模样,抽着水烟袋,说着“想当年……”的故事。私下里对父亲,也总是爱理不理的,一旦我出了差错,他就跳着脚大骂:等他报了仇的那天,他当如何如何!
现在,或者从他身上,是最容易得到往日事情的真相的。
“李师傅!难道你没有觉得我和这柄剑很配吗?甚至比莫叔叔带着,更合适?”
“哼!”再吸一口烟,李三的眼睛总算转到了我掌中的凌风剑上,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别样的轻蔑:“这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若听我说,就不要用它!”
“不用它!开玩笑!这可是天下第一剑客使过的天下第一名剑,我成人冠礼的礼物!你让我不用它?!”我的心跳了跳,却故意作出狂放而不可思议的表情,跟着,我嘲弄的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吃过这口剑的亏?心里嫉妒?”
“天下第一名剑?哼哼!”李三的口气说不出的嘲讽:“二十年前,若让人听了这话,能把肚子笑破!”
“胡说!二十年前莫叔叔虽然的武功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但也一定算是决定高手了!”我强忍着不动声色。
李三的脸微微胀红:“捷儿,老夫生平从不以妄语诳人,连你父亲,也不敢说我胡说!你以后可记下了!”
“哈哈!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你不讲明莫叔叔究竟有什么错处,我怎么能服气?”我斜着眼,用极尖刻的语气调侃着。
“当年这剑,不过是一个戏子的道具,不脏不贱,又是什么?”李三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戏子?
这柄剑,昔日的主人,竟是一个戏子?
我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难道,我的生身之父,竟然会是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面强压住狂跳的心,我又问:“戏子的道具?开玩笑!你还说你不骗人,戏子能用这么好的剑当道具?莫叔叔又怎么肯用一个戏子的剑?”
“有本事的戏子什么东西用不起?莫余风胡涂,你不要跟着的晕,若有点志气,就不要用这种脏东西!”
“脏东西?”凌风剑在灿烂的阳光下,宛若一泓秋水,明亮光滑的然不上半点灰尘。望着剑,我满心茫然。本能的反驳:“你说他脏?难道比你以前的贼赃还脏吗?就算宝剑曾经蒙尘,莫叔叔慧眼识珠,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一句贼赃,戳到了李三的痛处,他暴跳如雷,怒道:“不要拿这种东西跟我比!用这剑的人,肮脏无耻,下流到了极点,你父母还有那个姓莫的是发了风,才……”
“李总管,你在和捷儿了什么呢?”轻柔的声音宛若春风,扫去了满园的争论。青衫翠裙,缓步而来的,正是我那绝代风化的母亲!
母亲的笑是那样的柔和,却又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端庄:“这些天忙着捷儿的冠礼,内楼事务繁忙,偏劳李总管了!”
“夫人严重了!楼里还有些事情未了,属下以后会注意的!”李三对父亲,有时还会装模作样的故作倨傲,而对母亲的柔和的笑,却一向恭敬。此时,也不知道被母亲听取了多少,心中惶恐,搭话未免带了语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