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美人谋 作者:似是故人来(晋江vip2013-06-04完结,布衣生活)-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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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拿到清远商号仿制的铜哨子后,阮梨容悄悄解下聂远臻的哨子收进怀中,把假哨子挂到聂远臻脖子上。
沈丽妍第三日早上又来了,她走后,阮梨容发现哨子不见了,暗暗冷笑,摸出真哨子替聂远臻戴上,拢了拢衣领,把哨子遮住。
阮梨容以为沈丽妍要拿了聂远臻的东西作信物向聂德和表明与聂远臻已私订终身,却不料沈马氏打的是釜底抽薪之计,要先解决掉她这头,而她的亲娘肖氏爱女之心拳拳,怕聂远臻醒不来,误了女儿终身,存了心要让聂阮两家亲事作废。于是沈马氏拿着铜哨子登门,宣称自己女儿与聂远臻私订了终身,要阮梨容退让时,阮肖氏装出万分气愤模样,不只不像沈马氏想的那样忍气吞声静悄悄地找阮莫儒吹枕边风反对,反吩咐丫头婆子出去叫嚷,拉了沈马氏去见聂德和讲清楚。
前面甫嚷嚷开来,陶羽衣就知道了,跑进聂远臻房间大惊小怪叫嚷:“梨容,怎么回事?聂大哥真与沈丽妍私订终身了?”
“胡言乱语的你也信?”
“可是沈伯母手里拿着大木头的哨子。”
“聂大哥的哨子不是好好的在他脖子上吗?”阮梨容轻拉开聂远臻捂得紧实的衣领。
“呀!就是,那个哨子又是哪来的?”陶羽衣蹙眉思索。
“兴许是别的人送沈丽妍的,沈太太以为是聂大哥送的。”阮梨容淡淡道。
“有道理,我去看看。”陶羽衣一跳一跳离开。
阮梨容笑了起来,斜眼看一边皱着眉头的沈墨然,道:“沈公子,你娘要公开把你妹妹强塞给聂大哥,你不去看看吗?”
两人这些日子一起照顾聂远臻,阮梨容有礼疏远,跟和陌生人说话一般,沈墨然闷着一口气,陶羽衣刚才跑开了,他忙支开初一十五,想和阮梨容说会儿话,想不到她又冷言讥讽。
“我去看看。”沈墨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语毕,湿。热的唇舌贴上阮梨容耳廓,沉声道:“把房门上闩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要给修七进来……”
☆、43陷身泥淖
为什么不要给修七进来?阮梨容没问。
宁海天每日把脉都说聂远臻一切正常;阮梨容心里也有了疑惑,只是想着聂远臻是修七从安平救回来的,又觉得修七不可能害聂远臻。
但是,能让聂远臻一直昏迷不醒,嫌疑最大的,就是有武功的修七。
把房门闩上;阮梨容在床前坐下,想着前面的闹剧;再看聂远臻因消瘦而更加棱角分明的脸,凄凉地叹了口气。许久后;伸出手去想抚平聂远臻紧蹙的眉心,指尖堪堪贴上,自己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
把头埋进床沿褥子里,阮梨容正懊丧举止失措,忽听得房门轻细的一声响,未及想明白,身体已作了反应,站起来猛扑到聂远臻身上,把他连人带被子抱住。
“阮姑娘,聂公子怎么样?”
给沈墨然料中,修七果然来了。
按理说,他每日都来的,也没什么可疑,不知为何,有了沈墨然那句话,又想着他不叫门静悄悄挑开门闩进来,阮梨容不想给他接近聂远臻了。
“聂大哥呼吸平稳,想来是无碍。”阮梨容低叫道:“修大侠,我有些不便,劳你回避一下。”
修七迟疑了一下退了出去。
听到房门阖合的声音,阮梨容松了口气。撑起手肘想起身,不料方才起得太急,抬头间天晕地转,身体一软,重重地跌到被子了,也是跌在聂远臻身上。
脑袋被撞得昏黑,意识空茫,沉浮许久再次有意识时,阮梨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似乎被人抱在怀中,那个怀抱温暖宽阔,烘烘暖意赶走了她的不适她的寒冷,将连日来得不到好好休息的疲惫也赶得无影无踪。
“梨容……”沉黯嘶哑含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叫着,声音很飘渺:“我……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是谁?在说什么?
胸膛的暖意变得灼热,热得阮梨容感到心窝有点疼,腰部被箍得很紧,那缕飘忽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梨容,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咬我一下。”
这是聂远臻的声音,聂远臻苏醒了!
胸膛里压了多时的沉重的巨石落地后,欣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慌乱,阮梨容挪了挪身体,想从亲密的紧贴中挣开。
房门就在这时哒地一声被推开。
修七又回来了吗?
阮梨容下意识地松了支撑着要爬起身的手,又跌回聂远臻身上。
沈墨然呆呆地看着床上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浮尘潜伏在从门缝照进房间的阳光中,在空间里招摇地舞动。沈墨然觉得自己眼花了,视线里的一定是幻像。他闭上眼,揉了揉眼睛,希望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无踪。
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因为他的盼望突然消失湮灭。
虽然隔着被子,可也是亲密的拥抱,看着聂远臻圈在阮梨容腰肢上的大手,沈墨然瞬间心灰意冷,他一直以为,阮梨容不可能与别的男人亲昵接触的。
沈墨然默默地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房门。
修七转了一圈恰好回来,正要往房里走,沈墨然伸手拦住他,淡淡道:“不需进去,远臻已经醒过来了。”
不可能,还有一刻钟才到穴道解开时间,修七面色阴沉,一掌隔开沈墨然挡道的手,沈墨然无视他的逼人气息,道:“站住听一听,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女人低细的哭泣声,还有男人傻呵呵的笑声,修七高扬的手落了下去。
“你和远臻是什么关系?”沈墨然定定看着修七。修七对聂远臻没有恶意,却让聂远臻昏迷不醒,又一直揣掇冲喜成亲,令人着实费解。
“我要是你,这时要想的,是以后让自己的家人不要再丢人现眼。”修七咧嘴一笑,斜了沈墨然一眼。
“多谢提醒。”沈墨然淡笑,转身看了身后的房门一眼,袍袖里的双手攥紧,大踏步离开。
“皇上交待的任务,看来只能从陶羽衣身上下手了。”修七自言自语,依靠在廊柱上,看着天边翻卷的白云思量着。
这几日沈墨然似是发觉聂远臻的昏迷是人为的,看守得极紧,他算着时辰点穴的机会不多,只能总是提前点上聂远臻的昏睡穴,今日躲在暗处守了许久,看着沈墨然走了才进房的,不料阮梨容却明言要他离开。
才转了一圈差得这么片刻工夫,聂远臻却醒过来了。
“修七,你怎么在这里?给大木头检查过了吗?”一声大喝,陶羽衣从前厅回来了。
修七不回答,笑了笑道:“刚才,我看到你的墨然哥哥很伤心地走了。”
“都怪沈伯母,没问清楚就来胡搅蛮緾,这下好了,听人家议论,好像沈丽妍名声完了,墨然哥哥肯定伤心。”陶羽衣一面说,一面朝房门走,一只手触到门板了。
修七身形一闪捉住她的手往后拖,“你墨然哥哥现在那么伤心,你不追上去安慰他?”
“我先看看大木头。”
“大木头比你的墨然哥哥重要?”
“这个……”陶羽衣咬手指,半晌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先去安慰墨然哥哥。”
陶羽衣被堵在沈府门口进不了,直到沈千山从作坊回来才把她带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沈马氏和沈丽妍在厅堂中大哭,见了陶羽衣,沈丽妍眼里都要喷出火了。
“这是什么态度?”沈千山见沈丽妍仇视自己的财神爷,二话不说,扬手就想赏沈丽妍一耳括子。
“老爷,这个陶羽衣今天把丽妍的名声全败坏了。”沈马氏扯过沈丽妍后退,呼天抢地哭喊起来。
“我只不过说哨子上有谢砚秋三个字,那把哨子是谢砚秋的不是大木头的,又没做别的说别的,怎么就说我毁了她声名。”陶羽衣不服地嘀咕,缩到沈千山背后躲沈马氏的唾沫星子。
“谢砚秋?怎么扯上谢砚秋了?”沈千山变了脸,面目狰狞。
沈丽妍嘶声痛哭,沈马氏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了下午的丑事。
下午她拿着沈丽妍从聂远臻脖子上解下的哨子去找阮肖氏,道聂远臻送了信物给自己女儿,已与自己女儿订下终身,要阮梨容退出。她以为依阮肖氏性子,只会静悄悄跟阮莫儒进言,悔亲毁约,岂料阮肖氏使了四五个丫鬟婆子,一路叫嚷着拉她去找聂德和理论。从阮府到县衙路上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想悄悄溜走,却被阮府的婆子扯着袖子衣裳脱不了身。
等到了县衙,聂远臻昏迷着,聂德和也说不清,快遂愿之时,陶羽衣挤进去,要了哨子察看,然后大叫,哨子不是聂远臻的,上面有名字,哨子的主人叫谢砚秋。
沈马氏讲到此处,沈千山额上青筋毕露,一脚朝沈丽妍踢去。
“啊!”沈丽妍一声惨叫仆倒地上。
“没脑子的东西,拿了哨子过来,不查看一下就出去招事,这下好了,香檀方圆百里,谁还敢娶你,沈家的名声也给你丢光了。”
“丽妍……”沈马氏尖叫着扑过去抱女儿,心疼地喊叫了几声,转头看向陶羽衣的眼光像利刃,要把她扎出千百个窟窿。
“伯父,谢砚秋是什么人?”陶羽衣害怕地问道。
谢砚秋是香檀城一个有功名的秀才,绰号玉面郎君,玉树临风俊俏秀丽。
半年前,香檀城的郭寡妇突然大了肚子,郭姓族亲大发雷霆,一番调查,奸夫竟是谢砚秋。
郭姓族亲十几人冲到谢砚秋家捉拿他,在他房中却发现许多闺阁女子穿过的亵裤抹胸。郭姓族亲拳打脚踢,谢砚秋交待,那些衣物是与他相好的女子送给他的,他招出了十几个妙龄女子的名字。
那些女子后来或是悬梁或是喝药,没有一个活着,谢砚秋也在几日后自绝死去。
沈丽妍有刻有谢砚秋名字的哨子,谁都会想,她也是与谢砚秋相好的女子中的一个,只是当日谢砚秋爱她,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会这样啊!”陶羽衣听说与谢砚秋相好的女子都自绝死了,吓得身体颤抖,拉着沈千山袖子不停表白。“伯父,我绝对没想要害死丽妍的……”
“世侄女别害怕,不关你的事。”沈千山安抚财神爷,冲痛哭的沈马氏斥道:“拿着哨子去和人家说,你的女儿与人私订终身,你就不怕传扬开了丢脸吗?”
“阮肖氏平时怯怯懦懦,说话都大声不了,妾也没想到,她竟然要把这事捅开。”沈马氏悔恨不已,哭道:“老爷,你想想办法,丽妍不能这么就给毁了。”
沈千山挫败地跌坐椅子,“把那个哨子拿给我看看。”
“哨子给墨然拿去了。”沈马氏道。
“当时墨然在场?”沈千山焦急地问道:“他怎么说?”
“墨然是后来才来的,他当时拿了哨子过去看了看,问聂大人聂远臻是不是有一个跟那个一模一样的哨子,聂大人说是。”
“还好还好。”沈千山道。
“老爷,这么说,人家就不会说丽妍了?”沈马氏不解。
“闲言少不了的,不过没那么糟了,聂大人承认聂远臻有一模一样的哨子,足以让人疑惑不清了。”
“怎么就弄不清楚?”
“谢砚秋出事前,跟香檀城里各家子弟称兄道弟交情很好,朋友来往,佩饰弄混了也是有的。”
沈马氏吁了一口气,拉了沈丽妍站起来,沈千山恨骂沈丽妍:“你尽做些丢人的事,每次都吃了亏,还不死心,下回再弄出这样的事,不拘张三李四年轻的年老的,我逮着一个就把你嫁了。”
她不过做了这一遭,以前的事都是叶薇薇做的,怎么尽算到她头上了?沈丽妍紧咬住下唇不敢反驳。
那哨子明明是从聂远臻脖子上摘下的,怎么会刻着谢砚秋的名字?
沈丽妍想不明白,沈墨然却已理清一切。
自己的妹妹不会糊涂得随便找一把哨子就赖说是聂远臻的,定是从聂远臻脖子上偷摘的,然而聂远臻脖子上的哨子却没丢失。
——兴许是别的人送沈丽妍的,沈太太以为是聂大哥送的。
阮梨容状似无意地提醒了陶羽衣,陶羽衣于是跑去拿了哨子过来看,看到了上面细小的没有特意瞧见不到的谢砚秋三个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哨子定是阮梨容察觉到自己妹妹的不良居心后,特别定做的。
阮家与清远商号交情深厚,这哨子,应是谭道远帮阮梨容做的。
出了县衙后,沈墨然看了看手里的哨子,大踏步往清远商号而去。
只要清远商号的人承认阮梨容曾定做了这么一个哨子,便可洗刷自己妹妹与谢砚秋不清白的污名。
只是,即使洗刷了沈丽妍与谢砚秋有私情的嫌疑,沈丽妍那哨子的来由,也说不清楚。她的声名,怎么也不可能清白无瑕。
阮梨容此次,设下的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
沈墨然暗叹,他到清远商号去,除了证实心中所想,还有一事要办。
威胁谭道远不得泄露此事。
他妹妹声名狼籍无法挽回,他不想因此事再赔进阮梨容。
“沈公子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清远商号只打造首饰,从没做过什么哨子。”谭道远矢口否则做过哨子。
沈墨然听谭道远否认,心中暗喜,用不着威胁了,微笑着转身走了,后来,觑着无人注意,把那哨子扔进了街道中的香檀河。
谭道远在沈墨然走后,愣站了许久,捡了几样首饰装进锦盒出门而去,去的是阮府。
“太太说,暂时不买饰物。”碧翠出来回话。
谭道远哦了一声,从锦盒里拿出一支金簪递给碧翠,笑道:“你把这个交给你家姑娘,跟她说,先前那物做的粗糙,在下今日听了沈府公子的批评,想收回来重做,让她交回来给我。”
碧翠举着手里的金簪赞道:“好精致的簪子,你们商号做的,哪有粗糙的?”
“你把这话转给你家姑娘听便是。”
☆、44曲阑深处
阮梨容在沈墨然转身走时;已感觉到进房的是他,没来由地涌起被捉奸在床似的发虚,急急就想起身,心念一转间想到他说让自己试试给聂远臻摸手,又一阵不忿悻然,撑起的手再次放松。
双手一撤走;身体又跌落下去,聂远臻痛苦地“唔”了一声;阮梨容吓了一跳,以为撞到聂远臻伤口了;张惶地去看聂远臻,却见聂远臻闭着眼,脸颊泛着可疑的暗红。
阮梨容模模糊糊猜到自己撞上哪里了;一时臊得流泪,想起身,聂远臻却箍得紧实。
聂远臻这些日子虽被点了穴昏睡着,迷朦中却知道阮梨容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心中对阮梨容更是爱之不过,血气方刚的年龄,方才搂着阮梨容已有了想法,早已硬起,这么一撞,身体躁动更甚,一团火在腹中烧得烈,弄得下面胀痛不已。
隔了被子衣裳,连肌肤相贴都算不上,只是相拥着,然想着恋慕多时的人儿真真切切被自己紧锁在怀里了,聂远臻心里便已餮足。
阮梨容挣了几次没挣开,忍着臊热,小声道:“聂大哥,我去请宁先生来给你诊脉检查一下。”
“不用检查,我很好。”聂远臻低低道,微一转头,就能吮上阮梨容白腻如雪的脖颈,聂远臻咬咬牙,良久方忍住。
“真没事?那你起来走走给我看看。”阮梨容侧头,避过喷到自己颈侧的灼热气息。
“真没事了,不用担心。”聂远臻见阮梨容臊得慌,心中甜蜜,松了阮梨容红下了床,来回走了几圈,乐呵呵傻笑着,不管朝哪走,眼睛都定在阮梨容身上。
“这些日子,大家都急死了。”阮梨容咬住嘴唇,想忍,没忍住,低低哭了起来。“聂大哥,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