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家风-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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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若木,营养学专家,1919年生于山东济南。祖籍山东淄博。1935年参加“一二·九”运动,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10月赴延安。1938年春,与陈云结婚。在延安,曾在陕北公学、中共中央党校、马列学院学习深造。解放后,曾在国家科委政策研究室、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工作,任政策研究室处长、植物研究所植物园副主任兼党总支书记。1969年至1973年,下放到中国科学院湖南衡东草市干校劳动,1973年至1980年,在中国科学院政治部落实政策办公室工作。1980年后,任中共中央书记处研究室科技组顾问。20世纪80年代后期离休。著有《于若木文集》、《于若木论学生营养》等专著。
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58年,除了抗日战争胜利后头一年,中央派他先期到东北开辟根据地而我留在延安和“文化大革命”中间几年他被“疏散”到江西外,从没有分开过。
陈云同志是一位领导能力极强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同时又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这既是全党公认的,也是我在和他共同生活的58年里最集中最深刻的体会。
第一部分:我心中的陈云打算盘非常熟练
陈云同志出身很苦,生下来后,母亲奶水不够,是靠喝米汤吃米粉长大的,可以说先天不足,后天失调,从小就体质弱。父母去世得早,他四岁就过继给了舅舅。
他从小酷爱读书,但是因为家里交不起学费,小学毕业就没办法再升学了。老师对他很欣赏,说这个学生学习这样好,应该继续深造。老师跟商务印书馆的一个人有亲戚关系,就推荐陈云同志到商务印书馆当学徒。陈云同志那时候只有14岁,个子比较矮,连柜台都够不着,就在脚底下垫个小凳子站柜台。
在商务印书馆时,陈云同志因工作需要学会了打算盘,打得非常熟练。后来制定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有的时候计算一些数字,计算一些账目,算盘就派上了用场。他有时候还在家里给我和孩子们表演。陈云同志出去视察时,在商店里看到算盘,也拿来表演一番。这些都是他当时的基本功。
五四运动时期,陈云同志在小学里做一些学生运动的宣传工作,他还参加过话剧演出,宣传五四运动,所以他在小学时就接受了革命思想。他在商务印书馆工作时,接触文化书籍比较多。他一有时间就读书,每天早上起床之后上班之前就练书法,每天晚上还要进夜校学英语,非常勤奋。
我祖籍山东淄博,出生在济南市,在我出生之前我们家已经迁到济南了。我父亲在山东是做教育工作的,他教了一辈子书,做了一辈子校长。我是北平女一中的学生,读高中二年级时,“七七事变”爆发,平津沦陷,没法读书,就带着党组织的介绍信,从山东老家到延安来了。
第一部分:我心中的陈云马克思送来了“天兵天将”
我第一次见到陈云同志,是1937年11月,我还是陕北公学学生,有一天忽然响起了警报,说有敌机来了,大家纷纷找隐蔽的地方,还没隐蔽好,又传来消息说,不要跑了,这是自己的飞机,大家准备去机场迎接吧。我们又往机场跑,正跑着,又传来话了,说大家不要跑了,欢迎会就在我们陕北公学操场举行。不久,以毛主席为首的中央领导同志簇拥着被迎接的人,王明、康生、陈云及一些随行人员,到了陕北公学操场,当时就开了一个简单而热烈的欢迎会。
欢迎会大概有2000来人,主席台是由几张方桌拼起来的,摆了一些小凳子,领导人和被欢迎的人都在主席台上就座。非常巧,我离主席台很近,七八米的样子,所以一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主席台上的人,王明、康生、陈云三个领导人,都看得非常清楚。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马裤和长筒马靴,跟延安的服装不一样,看上去特别高大,特别有精神。
欢迎会是毛主席主持的,毛主席致欢迎词。有一句话给我印象非常深,就是用浓重的湖南口音,充满喜悦和激情地说:“今天,马克思给我们送来了天兵天将,真是喜从天降!”他不断地重复“喜从天降”四个字,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不断地把帽子抛得老高,抛向空中。陈云同志也讲了话。他的上海普通话的口音和他政治家的风采,我至今记忆犹新。
第二次见陈云同志,大概是12月初的一天晚上,成仿吾校长在他的办公室召开陕北公学党员大会,传达上级的指示。陕北公学当时有学员数千人,但党员只有三四十人,会议在校长办公室召开。校长办公室就是一个山洞,天然的,都是岩石,前面加两个门窗。我们正在开会,陈云同志进来了,他向大家问好,并讲了几句话。我记得,陈云同志在讲话中说,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新形势下,广大的进步青年知识分子心向共产党,我们不能搞关门主义,要从他们中间大量吸收党员,革命事业没有知识分子是不行的。他还说道:“我是从新疆回来的,在这之前到过苏联。苏联是社会主义社会,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分给抽烟的人,说这是社会主义的香烟,大家尝一尝吧!
我第三次看到陈云同志,是在那次党员大会之后不久。那天,全校师生听陈云同志做形势报告。陈云同志报告大意是讲,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国共第二次合作的新形势下,广大革命知识分子像朝山进香一样奔向延安,我们应该敞开大门,欢迎他们。他还说,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马克思、恩格斯和无产阶级革命的领袖列宁等都是大知识分子,马克思生前经常到伦敦的图书馆看书、查资料,以至他座位下的地面上都被他的鞋磨出一道沟。
陈云同志讲,他曾经问一位苏联的农民,十月革命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处。那位农民说,现在住房里有了室内厕所,免得冬天上露天厕所受冻了。陈云同志的报告给我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大家都称赞这个报告深入浅出,形象生动。
陈云同志从新疆回延安以后,工作过于劳累,经常流鼻血,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中央专门请了一个治流鼻血的苏联医生给他治疗。这个苏联专家回国之后,需要一个人照顾陈云。组织部就到陕北公学物色人。陕北公学首先要选择党员,政治上要可靠,我们女生队只有四五个党员,找一个党员,而且条件比较合适,也是不容易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是正式党员了,就选到了我。我没学过护理学,好在去陈云同志那儿也不需要很多的护理知识,就是每天负责给他鼻子滴药水。在他窑洞的门口,给我放了一张桌子,没事儿时,我就拿本书看,当时看的是列宁的《帝国主义论》。后来,陈云同志说,这本书是定情之物,写上我的名字,签上他的名字,保留了起来。
在照顾陈云同志的过程中,他就跟我聊天,问我的家庭情况,问我的学历,我都如实告诉了他。有一次他跟我说,我们做个朋友好吗?我当然就同意了。后来他又跟我说,我是个老实人,做事情从来老老实实。你也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跟老实人在一起,能够合得来。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条件,我比你大14岁,年龄方面有差距,我是小学文化。他一再说这个事情,问我愿意不愿意。
我入党之前,就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了,对共产党非常崇拜,觉得共产党人、共产党的领导干部,都好像神人一样,都是不平常的人。我觉得年龄差距不是问题,虽然他的学历是小学,但在革命过程中,他读了那么多书,有很大提高,经验又十分丰富,我跟他比起来,有自卑感,觉得还配不上他呢!
我们的关系确定了之后,陈云同志为了慎重起见,把当时在陕北公学男生队学习的我二哥请来,认真、坦诚地讲述了他和我相识的经过,郑重地征求我二哥的意见。我二哥对陈云同志的印象很好,当然同意了。陈云同志为了表示尊敬,还在街上饭馆要了菜,请我二哥到他住处吃了一顿饭。
第一部分:我心中的陈云一块钱的热闹婚礼
1938年初,我们结婚了。晚上,陈云同志拿出一块钱,买了花生、瓜子、糖果,在中央组织部的一间平房里,举行了一个热闹而简单的婚礼。
那天晚上也是麻油灯,灯光非常明亮。事后,消息传开,有些同志见到陈云同志,就说你得请客啊!他当时虽然手里有点钱,还有一点美金呢,请得起客,但他不愿意摆场面,所以没有请。一段时间后,周总理从重庆回来看望陈云同志,陈云同志跟李富春同志举行了一次宴席,那次宴席上喝了葡萄酒,很尽兴,我还喝醉了。这也算是婚礼的一个补充吧。
我跟陈云同志结婚之后不久,小平同志从太行山回到延安,他知道陈云同志结婚了,马上就做了一首打油诗:
“千里姻缘一线牵,鼻痛带来美姻缘,中山政策女秘书,先生路线看护员。”
“千里姻缘一线牵”是有根据的,我跟陈云同志相距非常遥远,是共产党、马克思列宁主义把我们连在一起。还有就是我们的婚姻是由党组织来牵线的。因为陈云同志有病,组织上需要找一个人来照顾他,就把我们两个人撮合在一起了。“鼻痛带来美姻缘”,就是流鼻血带来这么一段姻缘。“中山政策女秘书,先生路线看护员”,孙中山跟宋庆龄的结合最初是宋庆龄担任孙中山的秘书。陈云同志找我是做看护工作。先生就是指陈云同志。
婚后,我给在英国的大哥写信,说我对自己的婚姻非常满意。陈云同志是一个正直的人,非常和蔼善良,他从来不发脾气。我说,陈云同志在中央组织部工作,我在党校学习,一个星期回家一趟,就是这样简单,各人有各人的单位,家庭生活时间不是很长。有时候,我跟陈云同志说,我们两个这不像一个家。后来有孩子了,有尿片子,洗衣服晾衣服,他就问我,这像家庭生活了吧?
在给大哥的信中,我还特意提出来,请哥哥送给陈云同志一支钢笔,因为他没有。我想陈云同志很需要一支钢笔,他写东西一般都是用铅笔的。
我给陈云同志做了个土沙发,底下是个木箱子,后边靠背是块木板,上面垫一些棉絮,就算是沙发了。当时我们窑洞里有个书架,上面放有很多马列的书,为了防止灰尘落在书上,我用白布做了一个帘子,四周用拆开的黑袜子镶边,中间再绣上几朵六瓣花,陈云同志说很好看。
刚结婚时,陈云同志接连用三个晚上给我讲党史,讲到大革命失败后盲动主义给党造成的损失,讲到向忠发、顾顺章叛变后对党中央的威胁,讲到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毛主席对党和红军的挽救等等。“陈云同志在洞房给于若木上党课”,一时被中央组织部的干部传为佳话。婚后,我到中央党校学习,结业后又进入马列学院学习。陈云同志也去马列学院讲党的建设课。一个星期去讲一次,一次差不多要两个小时。这门课内容十分严肃,但他的风趣幽默经常令课堂上笑声不断,气氛非常活跃。
记得有一次,他在讲党性与个性时,模仿一位喜欢歪戴军帽的学员,把自己的八角帽也故意弄得特别歪,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他后来对我说:一个领导干部经常板着面孔,不苟言笑,大家见了你会害怕,只能敬而远之。而幽默可以使群众感到你很亲近,有话愿意向你讲,这也是与群众打成一片的一种作风。
陈云同志做事总是坚持原则,不盲从。在延安中央组织部时期,王明提出来女子大学毕业的学员,绝大部分应该由女大来分配。可是当时中央需要多方面的人才,比如医生、护士,而女大是护士的主要来源。如果中央组织部没有分配女大学生的权力,怎么能满足医院的需要啊!所以陈云同志坚持继续由中央组织部来分配毕业生,寸步不让。他们僵持了很长时间,最后王明妥协了,不得不同意按照中央的意见,女大的学生大部分由中央组织部来分配。
陈云同志任中央组织部部长期间,同时还兼马列学院的党的建设课。陈云同志讲党的建设课,有一点给学员印象最深。比如他说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就要革命到底,为共产主义奋斗到底。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一直到死。他那时候用上海话说,叫翘辫子,一直到翘辫子为止才算完。
解放以后,有的同志给我写信,说他在最困难的时候经常记住陈云同志这句话。那个时候陈云同志还说过,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要能够坚持真理,坚定信念,不怕孤立,他说叫“五不怕”,他说不怕孤立,不怕开除党籍,不怕离婚,不怕开除公职,最后一点就是不怕杀头。
他自己身体力行做到了这一点。
第一部分:我心中的陈云不收礼不自恃
不收礼,不吃请。不迎不送,不请不到。不居功,不自恃。这是陈云同志的“规矩”。
三年困难时期,陈云同志跟我说,你看现在有些人工资很高,但买不到东西,那些肉啊、蛋啊,都是定量供应的。他提出卖高价糖果、高价菜,有东西总比没东西好,虽然贵一点但可以保证群众能买到东西,满足营养需要。推出高价糖果后,他亲自到百货大楼看销售情况,在家里,他每天打电话问姚依林同志,今天卖出多少糖果呀?收回了多少货币?
陈云同志对自己及家人要求很严格。他立下一条规矩“不收礼、不吃请”,身边工作人员也不得违反。
“不迎不送,不请不到”,这是陈云同志去外地视察和休养时,对地方领导同志提出的要求,意在不打扰他们,让他们集中精力抓工作。“不居功,不自恃”,这是陈云同志为人处事的准则。建国初期,陈云同志已是党中央的五大书记之一,但他始终要求有关部门在待遇上、宣传上不能把他和毛主席、刘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并列。苏联政府赠送汽车,给五大书记一人一辆,陈云同志坚持把自己的那辆车退回。实行工资制,有关部门给五大书记定为一级,陈云同志把自己改为二级。党的八大后,丛书《红旗飘飘》要给每个政治局常委都登一个小传,陈云同志始终不同意登他的传。1959年,陈云同志去杭州、苏州休息。我陪了他一年多。他说,你陪我期间不能拿工资。所以我就没有领工资,但是我的工作单位还是给我领了存起来。我结束休息之后回到单位,他们把2200多元工资如数给了我。我按照陈云同志要求的,把这笔钱全部退给了单位。
20世纪60年代初,本来物资就缺乏,而且还号召每个人减自己的粮食定量,支援别人,我们都减了,从30多斤减到20多斤。我的一个孩子当时在科技大学住校读书,她得了浮肿病,我当时在国家科委工作,我们的办公室就有两个人得了浮肿病,这是因为热量不够,蛋白质不够。国家科委有一个内部刊物《科学实验研究动态》,上面有一篇文章,就解释浮肿病的原因主要是蛋白质不够,如果一天能有二两大豆就可以解决浮肿病的问题。我看了以后觉得有道理,就把这篇文章拿给陈云同志看了。他看了以后,毫不犹豫给东北打电报调大豆进关。后来国家为了解决处级以上干部的浮肿问题,就给每个干部每个月定量供应黄豆和糖,所以当时流行着一种说法,“这是糖豆干部的待遇”。
后来陈云同志又考虑到全国人民的营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