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倾城录 全本作者:桃次郎-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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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即幸福。”倘若龙之介早就知道这句箴言，他肯定不会打开那本改变了他毕生命运的日记。
何谓真理？
——位高权重的弑神者山中无甲子，岁尽不止年。几个月来龙之介一直处于恢复疗养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定量运动、适应身体机能、按时做全身检查，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过着被饲养的生活。”“我都快变成猪了。”当龙之介向每天缠着他聊天的美杜莎发牢骚时，金发女妖提议看书解闷儿。就这样，龙之介怀着消遣的心情穿越十八道密码门，来到谬斯的秘密资料室——除了谬斯，他是资料室建立以来唯一的访客。回廊式图书馆内每隔十步点了一盏长明灯，昏暗的灯光与旧书特有的腐味营造出阴森森的氛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各种旧世界典籍，直到一本残缺不全，名为的手稿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本手稿特别藏在一个朱红色的小书柜中，纸张已经泛黄，若非经过特殊的防腐药水浸泡，早该风化成灰尘了。翻开扉页，正中用古代文字题写了“恶魔进化实验室（THELABORATORYOFDEMON’SEVOLUTION）内部资料，严禁外传”的字样，龙之介见状好奇心大起，便细细翻看起来。
XXXX国际研究所—L·D·E工作组xxx（名字是古昆仑文字，看不懂）“98年12月31日新年前夜，告别丈夫跑到荒凉的A山区，我真不是普通的傻瓜！幸好女儿陪在身边，否则我现在大概早已转身逃会机场吧。各国的专家都来齐了，凑在简陋的营地中用烧瓶煮咖啡的他们，真看不出来哪点像世界生化界的权威。我又迟到了，女士迟到应该原谅。（后略）99年1月4日又是好天气！家乡这时候应该下雪了吧……幸亏老公正在夏日炎炎的K岛，否则一定忘记穿棉衣，冻得像只寒号鸟。封闭式实验室建设完毕，我们将它命名为“铁皮罐头”。女儿决定学游泳，唯一的理由竟然是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她才学，真是……一点也不可爱。（后略）99年2月11日关于神的形成与信仰作用，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而当“信仰造神论”应用到妖精、恶魔等现象时，却遇到了难以解释的困难。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统计资料都证明人类的信仰最后总会归结到“自我崇拜”上来，从来也没有过集体的意识倾向——希望人类置身于异族统治之下，变成其他物种的奴隶。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应该只有源自于“恶人”的“恶神”，而不应该有源自于低等物种的妖魔。那么……妖魔是谁创造出来的？人的信仰能够造神，谁的信仰能够造出妖魔？
99年3月7日这里还是那么热，女儿已经在游的飞快了；不过距离横渡亚马逊的壮志还与一段不小的距离。丈夫寄来了K群岛特产榴莲，嫁给外交官真是好呀。不过……榴莲一点儿也不好吃。
K。K。MI博士认为妖魔是非人生物群体——譬如猪、狗——的意识集合，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可是……猪真的会在晴朗的夏日夜晚仰望星空，幻想神化故事么？不可思议……
类比人的“神化”我们提出了下列假设：智力或力量高度发展的非人类生物，在外来集体信仰能量的刺激下，将会发生质的突变——类似人类的“神化”，他们会“妖化”成本族的神明。在人类眼中，那就是妖怪。
既然如此，寻找拥有高度智力的“准妖精”就成了我们当前的研究任务。听起来真像小说。
P。S：KK。MEI博士同时也是旧世界著名的幻想小说作家。（谬斯的注释）好吧，现在大家都喜欢上奇幻小说了，恶魔的进化研究也变成了饲养白鼠和狸猫，这种研究所，只有女儿才会喜欢。
99年4月12大老远的跑到M。T森林抓了十几只可怜的小动物来；科学家们的狩猎队凯旋而归！
在人们心目中，到底那种生物最容易变成妖怪呢？我认为是猴子，可女儿却大声反对。
“是狐狸！狐狸精……”天呐……老练的KK。MEI组长竟然听了她的建议，特别调来军用飞机，带队捉了十二只小狐狸回来……
99年6月20日模拟信仰能发射的的电磁脉冲仪设计成功。丈夫已经买了来南美的机票，明天就能见面了。
该穿什么衣服才好？女儿的新裙子不错……
99年6月23日老公失约了。女儿烦死了。狐狸真的成精了。
99年6月24日她们真美，我简直不敢相信十几天前这些小美人儿还是一群哀哀悲鸣的狐狸。天呐……她们不是妖魔。是女神！是三只美惠，九只谬斯，是美德，是智慧！特别是那个绿眼睛的，最聪明，也最美丽。
99年6月25日收到空难传真，老公再也不会来了。
裙子还给女儿，再也用不到了。
开始戒烟。
99年6月26日下雨了，女儿游泳还没回来。快活的小家伙……空难的事……还什么也不知道呢……
教绿眼睛谬斯玩塔罗牌。
99年6月29发洪水了，研究所里挤满了土著难民。传染病开始流行。
死掉了2只美惠，4只谬斯。绿眼睛没死，女儿还没回来。
开始戒酒。
99年6月30女儿还是没回来，全世界都在这空前绝后的大洪水面前瑟瑟发抖。
其他工作人员都回国了，我留下来等女儿。
美惠死光了，谬斯中只剩下绿眼睛。
原来智慧比美德命更硬。
99年7月1日剩下的4个土著女孩都得了重感冒。药品用光了，我只好把她们松进冷藏室。如果老天可怜，她们会在劫难之后融化。一个人孤零零的望着窗外的水世界，赤着脚徘徊在原本该是天花板的地板上，感觉自己像条孤独的深海鱼。
女儿再也回不来了。绿眼睛问我为什么会发大水，我说不知道，她自己用塔罗牌占卜，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人类无限膨胀的支配欲导致了世界平衡的崩溃”。天……狐狸逻辑！不过……也许她是对的。
（以下残缺）20年后全世界都淹没在海中，封闭室内的我——快断气的丑陋老太婆——继续活下去还有意义吗？
谬斯认为是人类毁灭了世界，她的脑子越来越怪了。图书馆里那本《明镜阴阳鉴》很有意思，说不定它能帮我苟活下去。
（下残缺）封闭室中最后一夜时间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是100万年后？也许是1000万年之后。我呢？我是谁？谁又是我？我在梦中？在镜中？在梦的彼端，在镜像的世界？过去是阳世，现在是阴间。我在明镜阴阳间。我即阴阳明镜。
百万年后推开门洪水退了。世界变了样。
明镜阴阳功把我变成了小孩子，绿眼睛谬斯倒越来越漂亮了。
我把谬斯的细胞植入了解冻后的南美女孩们的子宫，四个可怜的母亲，分别送往新生的四片大陆，刻隆人将统治世界！天……幻想小说成了真。她们和她们的后代该怎样生存啊……新人类太脆弱了。
之后今天来了三位访客，他们说“妖魔与神明还在进行着无意义的战争，建立新世界的任务就由我们来完成吧……”
虽然觉得自不量力，我还是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谬斯认为狐狸也可以统治世界，随她去吧！
（最后一页）如果有人能够读到这本日记，我将无尚欣喜。
因为……您毕竟还是人类。
合上日记，冷汗早已浸透了发梢，龙之介觉得自己的心都结了冰。新世界，旧世界，一切秘密都就此揭开。谬斯、魔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美杜莎！美杜莎……你在哪里？”龙之介突然无来由的感到心悸，恐惧在灯影烛光的掩护下侵蚀了他的全身。慌慌张张的向外跑去，不小心撞倒了一件古怪的箱子。哐啷……脆响过后，惨白的封条印入眼帘。
“神器”——箱子上的铭牌上提写了两个血红的大字。“死者进去，神明出来。”交叉成X形的封条上标注着这样两句魔咒似的警语。
“小心啊……”身后伸来素净的纤手，将铁箱推到原位。不知何时，谬斯飘然而至。踉跄的后退，龙之介定定凝视着她碧绿的眸子。幽幽一叹，谬斯招手道：“跟我来，我会把一切秘密都告诉你。”
谬斯带龙之介来到当年南美土著少女们被冷冻的秘室，现在，那里改名为“育婴房”。就在门厅中，谬斯脱下了身上的纱带，露出了千百年来隐藏在阴影中的真面目。
“果然……”龙之介苦笑着咬紧嘴唇，面前的她果然和美杜莎一模一样。
“不是我装神弄鬼，之所以不敢露出真面目……是因为这个呀。”谬斯喟然一叹，悄然转身。龙之介看到了尾巴——狐狸尾巴。那是“人造妖精”的明证，也是人类留给谬斯永远的奴隶烙印。为什么憎恨人类？为什么憎恨代表人类权威的神明？谬斯的秘密终于揭开，“本来我什么也不知道……和兄弟姐妹们在森林里快乐的生活。可现在，他们全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你说，现在的我到底算什么？妖精？狐狸？还是人？”实验品没有反对被牺牲的权利，弱者永远是强者统治的对象。战争如此，科研亦然。如果给予同样的机会，狐狸、狸猫、老鼠……所有生物都可能做的比人类更好。抱持着这个理念，谬斯把原来的L·D·E实验室改造为魔域，也把自己由人造妖精改造为对抗全人类的大魔女。
龙之介没法因为谬斯的身世而憎恶她，相反，一种古怪的认同感正在他们之间默默滋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弱小的自己也许能通过这种可笑的方式给她些微鼓励……
“那当然，你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啊。”另一只柔荑主动牵上他的手，龙之介立刻被奇妙的亲切感所包围。“你们这些超人类，本就是当初被镜师移植到母体中的我的细胞——那些旧世界土著少女的后代，我……就是所有超人类的本原。”
“本原……美杜莎呢？她又是什么！？”龙之介早就不知道惊讶为何物了，谬斯的话早已把他的神经彻底麻木。“呵呵……美杜莎……”嘴角啐着不屑的冷笑，谬斯指向育婴房内大大小小的培养皿。那里面，盛了清一色的女，有长有幼，却是同一副模样，它们都是谬斯，也都是美杜莎。“它们都是我的克隆体，十二金钗是，美杜莎也是。当然，我也有用她们作为实验品，所以都是改良品种，相貌与我不尽相同。譬如美杜莎，就是被移植了蛇的身体。”
“克隆体……？”
“也就是复制品。知道我为什么制造自己的复制品？”龙之介迷惑的摇摇头。
“傻瓜，他们全是我的食物啊！”谬斯的微笑中蕴着无以言喻的诡异与恐怖，“旧世界灭亡后，我除了吃自己的克隆体（魔域的培养液有高速促进生长功能），又能到那儿去找食物？美杜莎不过是个吃剩的罢了！本想把她作成糖醋鱼的……”（以后作成蛇羹请你品尝）“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骗你。现在，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当然相信你，你救了我的命……可我……”龙之介很害怕，可又不知道怕什么。怕谬斯么？可知觉又告诉自己，谬斯是他唯一的亲人，永远也不会伤害他。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呀。”精通感知超能力的魔女看穿了他的心思。“从今以后，你就是魔域的少主人！”
为何偏偏选中我？
——犹大、救世主、伟人、恶魔、及其同类“超人类后裔还有很多，为何你偏偏选中我？”与才子气质十足的倾城相比，龙之介更加现实，他从不轻易相信所谓的宿命、幸运，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谬斯都没理由对平凡的他特别青睐。
“曾有位了不起的人类学者，提出了‘自然选择’的进化理论。”谬斯娓娓解释道：“我之所以选择你作为继承人，也是出于自然选择的要求，准确的说，应该是——机动力优先原则。”
“机动力优先？”机动力当然就是速度与敏捷的总称，“我的确跑的比较快，可是……这没什么了不起啊！”
“阿介，你是武士，应该知道战斗中哪些因素最重要吧？”
“……很复杂，要以对手而论。环境和心理也很重要，如果只考虑自身实力，攻击、防御、速度和反应等等都很重要。”
“只考虑自身，攻击力、防御力、反应力，你认为哪个更重要？”
“我认为是反应，只能攻击也必然遭到反击，再强的防御也有崩溃的极限，而速度快却进可战，退可逃，相对来说更主动些。我没学问，胡乱说说的。”
“说的很好啊……”谬斯赞许的点头笑道：“所谓机动力优先，就是你说的那些道理。武人以武力求生存，推而广之，新生的人类在新世界中求生存何尝不是同样的道理？人类为什么是世界的主人？他们的攻击、防御都不是生物界中最强的，人类的优胜就在于‘反应’二字。”
“这可不对！”龙之介这回不同意了，“一般人肯定跑不赢豹子和狼，反应还不如老鼠快！”
“小傻瓜……”谬斯被他的憨态逗的忍俊不禁，葱白也似的纤指轻点龙之介额头，“告诉我，如果这里面的反应优秀，应该怎么说？”
“脑子快……”龙之介恍然大悟，“你是说聪明！？对呀，人类的智慧当然是最优秀的，这才是最强大的武器。”转念一想，他又糊涂了，“可是……我的脑子笨得很哩。”“不要紧……”轻巧的走上前来，谬斯深情的靠在他胸口。“因为……我聪明就够了……”抬起头定定的凝视着龙之介，谬斯的话语仿佛一榄甜美而飘渺的幽梦，“我的智慧，你的身体……我们的后代，将比神更优秀！所以……请别在和卑贱的食物们交往……”摇曳的灯光下，两条影子渐渐重合……
第一章朱雀舞·玄武镜
孔雀历120年8月15日乘着晨曦的马车降临大地之时，倾城并没发现它和昨天相比有何不同，早早起床，洗漱、用膳，晨课后去阿基米德宫听神学讲座，参加卡缪大学官特授的候补枢机卿培训，午饭后回图书馆阁楼小睡片刻，托无错送一袋香橙给在医宫疗养的梵志，下午去希望塔，处理“魔武科文”堆积如山的事务，调试最新型的“神风”并将范本、图纸、勘误表送机工部……“繁忙、充实、平凡的一天。”夜幕降临前，当倾城就要做出上述结论时，意外不速而至。“魔武科文”大头目之一，对外联络部负责人柯蓝大小姐神秘兮兮的出现在倾城面前，一改往日豪气，吞吞吐吐的说：“叶子老大，有个邮差在一楼会客室等你……可能……可能有不好的消息。”
“邮差……凤凰城的？”自从上封信寄出以来，足足过了三个月多，水月一直没有回信……“不好的消息……难道……”当他匆匆赶到会客大厅时才发现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中严重的多！不但欧姆·培基、柯蓝等魔武科文的重要干部都正襟危坐，就连大学官风姿·萧红泪和多日不见得首席候补枢机卿碧水长天·刘胜阳也联袂来访，而当无心、无错陪同一位年轻英俊的海军少将出现在门厅前时，倾城的惊讶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格兰特！你怎么也来了？什么时候回的帝都？听说你刚升了少将……”
“呃……是啊……今次回来受勋，准备要调到陆军部。”大凶剑客神色甚为古怪，向来挂在唇角的微笑也刻意收敛，换上一幅并不成功的忧郁扮相。“今天一早刚回来……没想到……碰巧遇上这等大事。”
“大事？”倾城心猛地一沉�
